「中止合作計畫?」衛世羅聽著電話彼端傳來的回報,忍不住調高聲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對方會突然違約?」
「衛先生,我們也不清楚,對方突然送來違約金,要我們另找合作對象,可是貨都已經訂好,再不送回台灣就來不及上市了,到時候是筆大損失啊!」負責擔任衛世羅在日本時的公司代理人以憂慮的語氣對衛世羅陳述眼前遭遇的狀況。
「意然會有這種事!」最近公司對日本的合作事項意外頻傳,不是廠商違約、貨已下訂卻出不來;要不就是突然中止合作計畫。
「衛先生,你打算怎麼辦?」
「我會另找合作對象,你盡量先安撫投資股東,免得大夥兒鬧得人心惶惶。」
「是的,我明白了。」
掛上電話,衛世羅忙碌地翻閱著資料。
冷不防大門被踢開,連影人身穿一襲飄香帶金的花俏裝扮閃身而入。
「影人,大門有把手,你可以不必用腳開門,還是說……」衛世羅咬牙切齒地道:「你打算從此雙手殘廢?」
「唉,火氣怎麼那麼大呀你?」連影人不在乎地往沙發上一坐,「朔也呢?我是特地來看他的。」
「在房間休息。他這些日子都沒睡好,別去吵他。」衛世羅沒多搭理他,逕自埋首報表裡。
「哦,他這些日子都沒睡好?」連影人用曖昧的語氣問道:「敢情你已經拐他上床了?我說世羅,偶爾也得讓朔也喘口氣吧?這麼索求無度,當心他哪天發火不理你哦!」
「閉上你的嘴!滿腦子黃色思想的人到底是誰?」衛世羅隨手抄起文件夾便往連影人臉上砸去。
文件夾沒打到目標,倒是差一點就掃落甫進門的艾冰手上的托盤。
「好危險哪!別拿文件夾當飛鏢玩好嗎?」艾冰不贊同地瞪著兩個大男人。真是的,都幾歲的人了,鬧起來跟小孩子沒兩樣。
「這種話去對世羅說吧!」連影人逕自接過她手裡的托盤,把茶點整盤端走擱到自己面前。
「連影人,你別太過分了!」衛世羅忍不住想拿桌上的鋼筆丟過去。
「好啦,火氣別那麼大,先喝午茶吧,涼了就不好喝。」連影人對他的火氣報以一貫的笑臉,「反正你的公司現在出了那麼大的問題,也暫時動彈不得了不是嗎?」
「你知道些什麼嗎?」衛世羅起身走到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順手拿了塊餅乾丟進嘴裡。
因為開酒店的關係,加上客源又來自許多企業相關人士,所以連影人常可聽見第一手的交易情報,要說他是個間諜也不為過。當然啦,他不會真的賣消息給別人,只有在對某些氣焰高張的小人看不順眼時,他才會插手幫忙。
「也不算知道啦,其實……」連影人壓低聲調,「有人在找你碴。」
衛世羅濃眉微挑,對這個消息他並不意外,因為最近的合約「失事率」著實太高了點。
「你知道是誰嗎?」艾冰跟著探問。
「嗯,我想你們應該猜得出來。」連影人啜著熱茶,慢條斯理地吃著餅乾,「是個跟你們很熟的人,只不過和你們有很大的怨恨。」
「你是指……」衛世羅倒沒有考慮多久,只因為答案已經呼之欲出,「是黑森久野吧?」他早料到黑森久野會挾怨報復,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連影人點點頭,「沒錯,他要脅幾家與你有合約的公司中止合作關係,因為黑森企業的威名加上權勢,加上黑森久野本人似乎與黑道有那麼點不清不楚的交情,所以那些公司也沒什麼人敢反抗。畢竟這裡是日本,不是台灣,你就算不能開發日本市場,頂多摸漠鼻子走人,但他們可是要繼續在日本經營下去的。」 「陰險小人,從頭到尾都只會要手段。」衛世羅不屑地輕哼。
「這有什麼辦法呢?誰要你搶了黑森久野的夢中情人!」連影人聳聳肩,「這下子,就得看你要江山還是要美人嘍!」
「我任何一個都不會放手的!錯在他、不在我,我沒有先找他開刀已經很客氣了。」一提起黑森久野,衛世羅的火氣又上來。
這幾天來,他幾乎是寸步不離朔也,只因為他動不動就受驚,像是黑森久野隨時都會從他背後冒出來一樣。
「好、好,別生氣,他本人又不在這裡,別浪費無謂的體力。」連影人拿起一片餅乾塞進他的嘴裡,免得他太過激動。
「既然他是針對衛先生和朔也而來的,那就表示他不會輕易放手,衛先生,你打算怎麼辦呢?」艾冰打斷他們沒建設性的發言,「真要從日本抽手嗎?還是……」
「哼,就算我從日本商界中抽身而退,他也不會放過我的。」衛世羅冷笑,「我要反過來打擊他,讓他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喂,你該不會是想找黑道去砍他個十刀、八刀吧?那是犯法的喔!」雖然明白衛世羅不會這麼做,連影人仍不忘出聲叮嚀。
「你的腦袋只想得到這種方法嗎?」衛世羅白了他一眼,「既然他斷我後路,我也不會讓他好過,要比奸詐狡猾,我還算挺有自信的。」他在商場打滾那麼多年,可不是混假的。
「真服了你,這種話也能拿出來炫耀。」連影人搖搖頭,「總之,有什麼消息我會再跟你聯絡的,你自己多注意一點,我相信他不會輕易放過你和朔也的。」
「我知道。」
「還有呀,別讓朔也那小子知道你在跟黑森久野打仗,否則他會內疚死的。」連影人太瞭解綾小路朔也骨子裡是個多善良的孩子,這事要是被他知道,怕不主動對黑森久野投懷送抱去了。
衛世羅沉著臉,表情很是嚴肅。「我不會告訴他的,既然說過要保護他,這件事就該由我來解決。」
房內的三個人都沒有發現,在他們討論此事之時,房外正有道身影翩然離去。
那正是綾小路朔也,他披著衛世羅的外套,神情茫然:
他剛才聽見了什麼?
黑森久野開始加害世羅了?
那麼,從前的惡夢又要再一次上演了嗎?
為了逃離黑森久野,他週遭許多無辜的人受他波及,這樣的事,他能夠坐視不管,任其一再發生嗎?而且對像還是世羅。
不--他不要!
*****
「沒想到你會主動聯絡我。」黑森久野依舊是一襲黑色裝扮,長風衣隨風飄蕩,在他身後劃出一道長長的陰影。
這身打扮著實與淺草寺熱鬧的氣氛不協調。
綾小路朔也穿著圓領衫與西裝褲,只有外套是借了衛世羅的。他想藉此讓自己不再懼怕黑森久野。
「你很守約。」他曾在電話裡提過,要黑森久野獨自前來。
「為了見你,這是應該的。」或許他使的手段是偏激了點,但是必要的承諾他仍會遵守。
「我們邊走邊說吧!」綾小路朔也轉身朝熱鬧的大街走去,這是為了防備黑森久野有什麼不軌的舉動;萬一真的出事了,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他要逃走或躲藏也比較簡單。
「有什麼事想找我談?」看著他憂慮的側臉,黑森久野不難猜出端倪來。八成是朔也知道他在壓迫衛世羅,所以才會約他出來見面。
「你別對世羅下手。」綾小路朔也的聲音比起以往多了分堅強。
他的聲音依舊悅耳柔順,只是語氣卻堅決許多,那是從前的他所沒有的。
是衛世羅改變了他嗎?一想到這點,黑森久野便感到不悅。
「只要你回到我身邊來,我就不再加害於他。」黑森久野很是乾脆,「你知道的,朔也,我只想得到你。」
「我不喜歡你。」綾小路朔也抓緊了外套,「難道這樣也無所謂嗎?」
「我不在乎。」黑森久野自傲地應道:「我會改變你的想法的。」
「我不會被你改變的。」綾小路朔也忍住心裡不斷湧上的嫌惡感,「你不用費心了。」
「不管你會不會改變都無所謂,我只想把你留在身邊。」
「像養寵物般地養著我嗎?」他討厭那樣的感覺。
「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黑森久野趕上他,與他並肩齊步。「我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在愛你。」
「我承受不起。」綾小路朔也加快腳步,「你不能放棄我嗎?等著你愛的人多得是,為什麼要執著在我身上?」
「如果我叫你放棄衛世羅呢?」黑森久野扯住他的手臂,「你做得到嗎?」
「我……」綾小路朔也答不出話來。答案是否定的,他跟黑森久野一樣,都做不到放棄對方這件事,所以事情只能朝悲劇的方向發展。
「做不到是吧?那就別來要求我!」黑森久野低吼。
綾小路朔也甩開他的手,轉身朝衛家的方向走去;被黑森久野碰觸的感覺令他感到難受無比。
「朔也!」黑森久野快他一步阻擋去路,「我警告你,事情不會就這麼結束的。」
「你只知道用這種方法嗎?」綾小路朔也笑得很是悲哀,「用這種傷害無辜的方法來實現你的願望,你不覺得殘忍嗎?你要我怎麼能相信你的感情?」
匆匆繞過黑森久野,綾小路朔也幾乎是半跑步地朝衛家奔去。
「朔也!」黑森久野追趕上他,不死心地續道:「在你回到我身邊之前,你和衛世羅都別想得到半分安寧!你明白沒有?即使毀掉衛世羅,我也會把你要回來的!」
「我不會回去的!」綾小路朔也衝入衛家,慌張地開門進入,也不管黑森久野在後頭叫嚷些什麼,逕自將一切阻隔在門外。
門內,身軀失去力氣,貼著門板緩緩下滑,終至癱坐在地;綾小路朔也掩著臉,腦海裡不斷浮現黑森久野的警告。
即使毀掉衛世羅,我也會把你要回來的!
他相信黑森久野做得到,可是,他什麼也不能替世羅做……除了增添他的麻煩,他無法幫上忙。
他不想回到黑森久野身邊,但又無法眼見世羅被黑森久野毀掉……
他該怎麼辦?
茫然地坐在門口,綾小路朔也的腦海裡是一片空白,直到衛世羅出聲喚他。
「朔也,你怎麼坐在這兒?」衛世羅一醒來便不見綾小路朔也,正打算出門尋找時,卻意外發現他穿著外出服窩在大門口。
「呃……我出去買畫材了。」綾小路朔也這才想起,自己加在衛世羅中餐裡的安眠藥也應該過了時效。
為了瞞著世羅與黑森久野見面,他只好這麼做,否則世羅一定會發火,甚至罵他不夠謹慎。
但他不得不去見黑森久野,因為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世羅被黑森久野毀掉。
「要買畫材怎麼不叫我起來?黑森久野的事情還沒解決前,別掉以輕心比較好。」衛世羅拉起他略顯冰冷的身子,「喏,到客廳去坐著,我倒點熱的給你喝。」
綾小路朔也順從地在沙發上坐下,接過衛世羅倒來的熱茶,兀自看著杯裡載沉載浮的檸檬片,就如同他現在的心情一般起伏不定。
「出去也不穿暖和點,瞧你的手和臉都快凍成冰了。」衛世羅伸手揉著他的臉蛋,冰冷與溫熱相衝突,換來的是暖和的協調。
「我沒事的。」綾小路朔也低頭啜飲紅茶,彷彿要將煩惱與秘密都吞入肚裡。
「沒事就好,否則艾冰一定會臭罵我一頓,說我沒有好好照顧你。」
「不會的,艾冰她人很好的。」
衛世羅不以為然地搖頭,「那是你沒見過她發威的樣子。」
「有那麼可怕嗎?」綾小路朔也被他誇張的神情逗笑了。
「當然有,她真生起氣來就像是……」
「就像是母老虎,對吧?」含著質問的女高音自衛世羅身後傳來,「衛先生,你要逗朔也開心我並不反對,但請別拿我當題材,不然我可要酌收演出費。」
「看吧。」衛世羅回頭瞄了一眼,「連這點小事都斤斤計較。」
她將買來的菜放入冰箱。「這不是斤斤計較,我只是爭取自己應得的權益。」
「你已經爭取得夠多了,艾冰。」衛世羅搖頭歎氣。
「我倒沒這個感覺。」艾冰存心跟他鬧。
「你呀--留點力氣作菜吧你,別來鬧我跟朔也。」
「是!那麼電燈泡要自動消失了,請兩位慢慢來,晚上想吃什麼再叫我。」艾冰說著,當真轉身上了二樓回房去。
「真是的!」衛世羅目送著艾冰消失,才剛想回沙發上和綾小路朔也溫存,又遭到電話攻擊。
「到底是誰……」
他唸唸有辭地接起電話,還沒開口對方已爆出一連串字句,震得衛世羅耳疼。
「世羅,是我、影人!出事了!你馬上開電腦,我把資料傳過去給你。」
連影人交代完後,連讓衛世羅發問的機會都沒有便將電話掛斷。
「怎麼回事呀?」衛世羅不解地拉著綾小路朔也上樓,「影人這傢伙,都特地打電話來了,不會說清楚點嗎?」
「影人說了什麼?」綾小路朔也好奇地問。
「只說要我開電腦收信,他傳了資料過來給我。」帶著綾小路朔也回到二樓主臥室裡,只見電腦設備一應俱全。衛世羅開了電源,收過連影人寄來的電子郵件後,將文件打開來看,卻驚於所見的事實。
那是台灣當地的報紙,一張稍嫌模糊的照片被刊登在上頭,而那照片中的主角,便是衛世羅與綾小路朔也。
報紙上斗大的標題與密密麻麻的文章寫著衛世羅與綾小路朔也曖昧不清的戀人關係,甚至還加油添醋地寫說他們已經在國外公證結婚。
「這到底是……」衛世羅沒想到事情會來得這麼突然,奇怪的是,台灣那邊的消息為何會這麼快?知道這件事的也沒幾個人……
稍微動動腦筋,很快地,黑森久野的名字浮現在腦海中。
八成是想藉媒體之便敗壞他的名聲吧!這傢伙,專玩陰的!
「世羅,上面寫了些什麼?」看不太懂那長篇中文,綾小路朔也只能向衛世羅詢問。
「沒什麼啦,只是影人在開玩笑。」綾小路朔也不懂中文讓衛世羅放心許多,否則只怕他現在已經衝出去找黑森久野了。
「可是這照片……」為什麼他們的照片會被刊在報紙上呢?
「哦,只是影人在玩影像合成啦!他把我們的照片放進電腦裡,然後跟報章雜誌上的明星照片合成,純粹只是想取笑我們倆罷了。」當然那只是安慰綾小路朔也用的片面之詞,因為那張照片很明顯地是用高倍數望遠鏡從外頭偷拍的。
照片裡的他緊緊抱著朔也,時間嘛……八成是這兩天,因為朔也老做惡夢的關係,最近一到晚上他就會陪他睡覺。
「是影人在開玩笑嗎?」綾小路朔也有絲疑惑,但因為看不懂中文,他也無從得知真正的內容。
「沒錯,就是這麼回事,他大概是悶得發慌了。」為了防止綾小路朔也繼續追問下去,衛世羅連忙切掉電源,「別一直盯著螢幕看,那種光線對你的眼睛不好,我看你還是畫圖吧!上回的素描不是還沒畫完嗎?這次我會像雕像一樣動也不動的讓你畫。」
綾小路朔也笑了,「你要像雕像一樣停止呼吸嗎?」
「如果你覺得有必要的話。」衛世羅勾起他的下巴,「不過比較起來,我還是甘願讓你停止呼吸……」語音末落,他的雙唇已經封上綾小路朔也的唇瓣,舌尖鑽入他的雙唇之間與之相糾纏。
「世……世羅……」綾小路朔也大口地喘著氣。剛才與衛世羅相吻時,他真有種心跳停頓的感覺。
「怎樣?被我吻到喘不過氣來了?」衛世羅打量著綾小路朔也,唇角泛起一抹邪笑,「說起來……咱們好像沒正式接吻過。」
前幾次不是偷親就是強吻,實在沒什麼情人間的感覺,而這回可不同。
綾小路朔也被他這麼一提,頓時漲紅了臉。「剛才的……不算嗎?」
「那怎麼能算數?太隨便了,不行。」衛世羅很快地將綾小路朔也抱起放到桌上,「哪,現在要正式來了。」
「正、正式來?」綾小路朔也將他的意思誤會成上床,頓時雙頰紅透,彷彿是成熟的蘋果。
「我說朔也.....」看出他過度的反應,衛世羅立刻明白綾小路朔也在臉紅什麼。
「什、什麼事?」
「這樣子是不行的,你的身體太僵硬了。」既然朔也有那樣的意思,他也不好拆穿,於是他樂得提早上陣--原本他打算等風波平靜時再來慢慢勸服朔也的。
「那、那我……該怎麼做?」綾小路朔也對這件事真的是一知半解,過去他都是被黑森久野強迫的,所以對於男人與男人間該怎麼做他並不清楚,對於衛世羅的暗中整人計畫,自然也無法看穿。
「別擔心,慢慢來,我會一步步地教你。」雖然沒抱過男人,但好歹跟女人之間的經歷豐富,該怎麼「調教」綾小路朔也讓他進步,這點衛世羅倒還挺有自信。
綾小路朔也猶不知自己上了衛世羅的當,他會接受衛世羅、讓他抱自己,不過是基於一吾歡的心意使然。
沒有把握還能留在衛世羅身邊多久,所以他想盡可能地捉住每分每秒,讓每一刻都值得珍惜留戀。
「世羅……」依著衛世羅所言,綾小路朔也用不甚熟悉的動作解著衛世羅身上的襯衫鈕扣,在觸及他火燙的胸膛時,他感到自己的雙手在顫抖。
「別怕,這絕不是什麼可怕的事情……」衛世羅將綾小路朔也一把抱起,放到一旁的大床上。
「我……」他在害怕嗎?是害怕什麼?害怕不清不楚的未來,還是害怕世羅的碰觸?
「我把你當成我最重要的人在保護,所以別怕,我不會傷到你的。」
輕吻著綾小路朔也的手,衛世羅瓦解了他的心防;在面對即將到來的壓力之前,他選擇了突破現狀。
他不會因為黑森久野的逼迫而放棄朔也,更別想要他因為媒體暴力而退卻。他知道自己沒有做錯任何事,愛上朔也只不過證明了人類是不可思議的存在。
若說每個人的出生都有注定好的今世伴侶,那麼他已經找到了;找到他缺少的另一半。當他們兩個人在互相認同的情況下結合時,那將會為彼此找到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