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千展前後有過三個女人,他在娶了沙美棠的母親之後,卻愛上小貓的母親林美芳,當時林美芳不過是他們企業工廠裡的一名女工,他到底真正愛的是誰沒有人知道,或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沙美棠的母親娘家非常有錢,他們資助沙千展開拓了他的事業,但是沙美棠的母親也一如當年一般的千金小姐一樣,脾氣高傲難測。
當她知道沙千展的外遇之後,立刻採取斷然的行動把林美芳趕走,而那也導致了她自己一段極度不幸福的婚姻!
沙千展對她冷言冷語,甚至不理不睬,她反擊的對策是比他更冷漠、更無視於他的存在!
一年後沙美棠出生,但那並沒有改善他們之間的關係,沙千展看到沙美棠,唯一想到的是林美芳肚子裡的孩子;這令沙美禁的母親更加無法忍受!
這樣的婚姻只維持了兩年便宣告破裂,之後他們離婚,沙美棠的母親回娘家之後,沒幾年便抑鬱而終,而沙美棠也輾轉回到沙家。
沙美棠的外祖父母對沙千展不諒解到極點。於是沙美棠從小便周旋在外祖父母對父親的恨和她自己對父親的愛之間。
她和沙千展的關係一直處於緊張狀態,沙千展不知道要如何表達他對女兒的愛! 而沙美棠也不知道要如何平衡自己心中對父親愛恨交織的感情,於是他們的關係總是僵持,直到變成無法拉近的冷漠。
這樣的情形到幾年前沙千展娶了江水仙之後更加惡劣!
沙美禁無法忍受沙千展另娶他人!不管他娶的是什麼人,都無法取代母親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她討厭江水仙!
沙千展的年紀雖然還不至於太老,但是畢竟已經是快五十歲的中老年人;而江水仙才二十出頭,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下嫁給一個快五十歲、有財有勢的老頭子,圖的是什麼?
他們的年紀整整相差一半,鬼才相信她會是愛上沙千展所以才嫁給他的!
從見到江水仙的第一眼開始,她便已經認定了這是一個貪圖沙家產業、愛慕虛榮的女子!
她尤其討厭她假惺惺地想要靠近她,說什麼想成為她的朋友!狗屁!那根本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誰不知道她是沙家的繼承人,只要能拉攏住她的心,將來多的是好處,江水仙在她心裡如果說真有什麼印象,那也只有一個:巫婆——該死的巫婆!
呵!才想到「巫婆」,那巫婆就過來了。沙美棠冷眼看著江水仙怯怯地朝她靠近,一看到她那種樣子沙美棠就一肚子火!
幹嘛裝出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來博取同情?這套用在老頭子身上很有用,可是用在她身上?呵!省省吧!
「美棠……」
沙美棠不耐煩地翻翻白眼——天啊!她連聽到她的聲音都覺得討厭。「什麼事?」
「你吃過飯沒有?」江水仙勉強微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沙美棠每次見到她都是這種樣子?好像她是什麼令人厭惡的東西似的!
「吃過了。」
「那……要下要我讓張嫂去弄點點心?」
「我說我已經吃過了!」
江水仙不由得瑟縮一下。
沙美棠氣得跳起來,不耐煩地說:「我拜託你別裝出這副可憐兮兮的樣!行不行?我老頭現在不在,沒人懂得欣賞你的精湛演技!」
江水仙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眼淚已經在眼眶打轉,那纖纖弱弱的模樣只教沙美棠的火氣更旺!搞什麼東西?好像她虐待了她似的!
她就是用這種楚楚可憐的樣子迷惑了老頭子的心!明明是個巫婆,偏偏裝出公主的模樣,而自己呢?自己頓時成了十惡不赦的恐怖份子!
簡直要把她氣出心臟病!「你少跟我來這一套!好像我真的虐待了你似的,可惡到家了!」
「美棠小姐。」
沙美棠猛然轉頭,冷國郁站在門口,輕輕地搖搖頭說:「董事長知道了會生氣的。」
「生氣!?我才生氣!你自己看著她的樣子!我又沒罵她、又沒打她的,每次就會裝出這種鬼樣子,想騙誰啊?過分!」
「國郁……」江水仙難受地垂下頭。她真恨自己這麼不擅言辭,真恨自己這麼懦弱無能,如果她能像國郁一樣堅強,那麼或許美棠對她會不一樣,至少她會尊敬她!
冷國郁無言地朝她安慰地笑笑說:「夫人先進去休息吧!董事長今天晚上有應酬會晚一點回來。」
江水仙如蒙大赦地點頭往裡面走,那樣子像是落荒而進的敗兵一般!
「看看她那個樣子!」沙美棠不屑地嗤之以鼻。「真搞不懂老頭子喜歡她哪一點!」
「不管他喜歡她哪一點,她都是你的繼母。」
「謝謝!我早已經過了需要母親的年紀了?」沙美棠冷笑著回答:「更何況她哪一點像個母親?如果不是老頭子有戀童症,就是她有戀父情結?」
「美棠小姐,請注意你的用辭。」
「你!」美棠洩氣地瞪著冷國郁,真的不明白他們這些人心裡到底在想什麼?「我這也算是為你出氣耶!我寧可老頭子娶你。」
冷國郁心裡一震,但表面上卻仍鎮定地蹙起眉。
沙美棠無所謂地揮揮手道:「隨便你!」她在自己的房間走去的同時丟下話:「不過,你不要以為全天下的人都跟老頭子一樣是個瞎子!至少我就看得出來!」
國郁無言地看著沙美棠的背影——真以為天衣無縫嗎?自己終究是高估了自己嗎?原來全世界的人都已經知道了,只有她自己還自以為隱藏得很好!
當了那麼多年不說話的影子,當了那麼多年忠心耿耿的護衛——終究是逃不過別人的眼睛!
她澀澀地笑了笑——啊!終究是逃不過別人的眼睛啊!
***
「真的有人想殺我?」小貓錯愕地看著他們,公司裡的人全都以一雙同情的眼光注視著她,她傻傻地搖搖頭說:「不會吧?為什麼要殺我?我跟誰有過節我怎麼都不知道?」
「你沒必要知道,更何況那也不是你跟別人有過節所造成的啊!只不過你比較倒楣,有個名叫沙千展的父親罷了。」金翎兒悶悶地回答,說真的她實在不喜歡這種情況,原本只是一件單純的尋人事件而已,沒想到現在弄成這個樣子,她老覺得自己好像必須對這件事情負點什麼責任似的。
「難怪那天我差點被壓成貓餅。」小貓一副很理所當然的樣子。
「你喜歡被壓成貓餅?」戰天龍忍不住笑起來。
「誰喜歡被壓成貓餅?」小貓鼓起唇,瞪他一眼道:「如果我有危險的話,那國郁姊一定也有危險啊!她是沙家最重要的管理人耶!」
他們都愣了一下!對啊!怎麼沒人想到這一點?如果大島家族想要剷除沙千展身邊所有的人,那自然也包括冷國郁在內!畢竟她是沙千展的左右手,殺了她無疑是斷了沙千展的手不是嗎?
戰天龍想了想,突然一言不發地往外衝——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擔心這個。」令狐飛冷冷地出聲。
戰天龍驀然回頭:「什麼意思?」
令狐飛空白的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
戰天龍陰沉地看著他:「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令狐飛顯然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如果他不打算回答一個問題,那麼誰都無法讓他開口說話——也許小貓是個例外。金翎兒對小貓使個眼色,小貓輕輕地拉拉他的衣袖。「阿飛,為什麼這樣說?」
令狐飛有些不情願地撇撇唇道:「我覺得冷國郁一點危險都沒有,事實上我認為她和這件事有很不尋常的關係。」
「阿飛!你怎麼這樣說?」金翎兒率先發難,她不滿地瞪著他說:「國郁對沙家的人忠心耿耿,如果不是她,我們怎麼會知道大島家族的陰謀?別因為你不喜歡她,就說這種不負責任的話行不行?」
「信不信由你們,我才沒興趣跟你們辯這些無聊的話題。」令狐飛不耐煩地拉起小貓的手往外走,經過戰天龍的身邊時,他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加上一句:「你應該比我還清楚才對。」
***
「為什麼這樣說國郁?」小貓悶悶地看著他。他抱著她坐在樹上,閉著眼睛,一副對任何事都無動於衷的樣子。「國郁對我們都很好啊!為什麼這樣說她?我絕不相信她會傷害我。」
令狐飛微微睜開一隻眼睛看了她一下,然後繼續閉上眼睛,仍然什麼話都下說。小貓生起氣來,她從他的懷裡跳起來,卻因為平衡不好滑了一下,往下掉落。「唉啊!」
令狐飛看都不看她,只伸出一隻手拉住她的衣領,小貓就這樣「掛」在樹上,像只被揪住脖子的貓咪一樣,不停地揮動手腳。
「阿飛!」她徒勞無功地叫道。
令狐飛沒什麼脾氣,他好玩地睜開眼睛看著她。
小貓斜著眼睛瞪他。「你一定要這樣嗎?」
「怎麼樣?」他只覺得好玩,小貓的樣子有趣到了極點,這景象雖然有點危險可是卻真的很好玩!
「把我拉上去啊!」小貓生氣地吼道。她那齜牙咧嘴的樣子,真像小貓咪揮舞著小小的爪牙對著獅子威脅!
而那隻獅子只是懶洋洋地微笑看她問道:「你不是想下去嗎?」
「那你抓著我幹什麼?」小貓沒好氣地回他:「不會讓我掉下去嗎?」
「你生氣的樣子很可愛。」
「謝謝!現在可以放我下去了嗎?」
令狐飛笑了獎,輕輕地「提起」她;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他帶著笑意的眼睛溫柔地看著她說:「我不知道你這麼講義氣,冷國郁的事情讓你很生氣,你忘了你自己才是有危險的那個人嗎?」
小貓嘟起唇,臉紅了起來:「我才不是講義氣,我只是覺得國郁姊不可能會是壞人啊?」
「我說過她是壞人嗎?」
「你自己說她不會有危險啊!那不就是說她可能是陷害我的人啊!」
令狐飛淡淡地微笑,小貓還太年輕、歷練不足,她不明白世上有很多事並不是非黑即白那麼簡單的;他溫柔的眼神靜靜地凝視著她,直到小貓低下頭不敢看他,他低低啞啞的聲音輕輕地在她的耳邊流動:「你不懂、也不需要懂,我會保護你一直到永遠。」
小貓怯怯地抬起眼,令狐飛的眼神深邃動人,那像是承諾的眼神讓她的心跳不由得漏跳了一拍。
「你不相信?」
小貓不知所措地搖搖頭。
「那你為什麼不敢看我的眼睛?」
小貓還是低著頭,令狐飛無言地輕輕抬起她的下巴,凝視進她靈魂的最深處……哪裡有的是一個渴望相信卻又忍不住有點擔心的孩子,他低低啞啞的聲音再度輕輕地響起:「我說的是真的,我會保護你到永遠,沒有人可以改變我的決定。」
「阿飛……」小貓清亮的眸子緩緩地蓄滿晶瑩的淚水。
他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唇輕輕柔柔吻上她嬌嫩的唇瓣……
「要相信我。」他在她顫抖的唇邊低喃著。小貓顫抖的身子被他強壯的臂灣緊緊地鎖著,她昏亂閉上了眼眸,只能將自己完全交給他。
令狐飛看著她脆弱的模樣忍不住心疼,他一再、一再輕啄她細細嫩嫩的唇瓣,直到她停止那無助的顫抖。
「傻瓜。」他輕輕微笑著凝視她說;「你永遠不必怕我。」
「我知道……」小貓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環上他的頸項,她紅著臉呢喃,還是不敢看他的眼睛。
令狐飛低下頭找到她的唇,這次她輕顫著迎了上去,他溫柔的吻傳達了他所有的感情……交纏的舌溫熱地交換了無言的諾言,讓他們更堅定地擁抱彼此……
寧願就這樣擁抱到天荒地老!
***
冷國郁帶著滿身的疲憊回到家裡,她的客廳裡坐著手上拿著酒杯的戰天龍。她疲憊而且虛弱地苦笑:「為什麼我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戰天龍這次一反常態並沒有嬉皮笑臉地對待她,他只是緊緊地握住酒杯無言地注視著她。
她是真的累了!她的眼眶下面有漆黑的陰影,她的眼神充滿了無法言喻的倦怠,那種樣子和以前那個冰冰冷冷、沒有表情的冷國郁全然不同。
他知道她累了,而且該死的他甚至可能知道那是因為什麼!
「今天你又想做什麼?看我是怎麼生活的?我什麼時候看電視?什麼時候吃飯、睡覺?」冷國郁極度疲累地揮揮手說:「能不能改天?我真的很累了!如果你還有點人性,就請你放過我行不行?至少今天。」
「我知道你累了。」戰天龍的臉隱在陰影之中,他的語氣平談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偏偏又教她察覺得出的悲傷和憤怒。「也許我連你為什麼會累都知道。」
他語氣中那一絲悲傷和憤怒,讓她全身上下的神經都緊繃起來!
她不由得挺直了背脊,所有的警戒細胞全數復活!她抬起眼睛謹慎地看著他說:「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應該知道我是什麼意思才對。」戰天龍仍然坐在角落的沙發上一動不動,他嘲諷地笑了兩聲。
「我太喜歡你了!這樣的喜歡讓我忘了去看看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女人,忘了看看在你忠心的外表下,是不是一個包藏禍心的女人。」
她的身子不由得晃動一下! 但她立刻穩定住自己的心情,擺出備戰姿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當然會說你不知道。」戰天龍緩緩地從沙發上站起來,他的行動很緩慢,但是卻有種可怕的威脅從那緩慢的行動中顯現出來。「你敢說你和大島家族一點關係都沒有?你敢說你進入沙氏企業,成為沙千展的左右手只是一個意外?你對沙千展完全沒有任何企圖?」
「戰天龍!你別含血噴人!」她強硬地說道,但她身體卻洩漏了她的秘密。她無助的肢體語言已經出賣了她;她心虛的眼神也出賣了她!
「我是不是含血噴人你自己心裡清楚。」戰天龍幾乎忍不住失望了。他原本只是抱著試探的心態而來的,沒想到事情的真相卻真的是這樣!他無言而且諷刺地笑了笑道:「你的身體跟眼睛都在告訴我真相。」
「我沒有!」她連連後退,別開臉不去看他的眼睛,拉開距離不讓他靠近她的身體。
「那你為什麼不生氣?」戰天龍鬼魅般的身影瞬間間到她的眼前,他在她的耳邊低低地說著:「你知道不管你想做什麼我都會替你完成的……你想要沙千展身邊任何一個人的命,我都可以輕易做到的啊!你想殺誰?我知道你不會忍心殺小貓或是沙美棠,那是誰?江水仙是不是?你想要她的命嗎?我可以……」
「住口、住口、住口!」冷國郁瘋了似的大吼。她的眼睛裡充滿了瘋狂的血絲,原本一絲不苟的完美髮髻被她搖動成一堆散亂的髮絲;「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
「你真的沒有嗎?」戰天龍譏誚地在她的耳邊繼續說著;「你不是深愛著沙千展嗎?這出乎你自己的意料之外對不對?你本來想當的是冷血的劊子手,但是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你竟然會愛上你想傷害的人!那怎麼樣?殺掉江水仙是唯一的方法對不對?只有除掉她,你才能得到沙千展對不對?」
「我叫你住口!」冷國耶瘋狂地咆哮。淚水無助地落在她的胸前,她拚命地搖著頭尖叫:「我不是那個樣子的!我沒有那種想法!你胡說!我沒有!我沒有!」
戰天龍飄忽的身影退到陽台上,他無言地注視著她好一會兒;冷國郁心碎哭泣的聲音幾乎要毀掉他!
她知道他比她更痛嗎?
她知道說這些話幾乎要毀掉他半生的功力嗎?
他得用盡氣力,才能控制止自己不立刻衝到她的身邊去緊緊擁抱住她,告訴她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會好好地保護她,不讓她受到任何一絲傷害!
但是,他不能!因為這是一場他無能為力的戰爭,這樣的善惡之戰並不是他所能幫助她的。
她跪倒在地毯上無助地哭泣,這些年來所受的痛苦、折磨瞬間狠狠地將她擊倒!她如何能再扮演這樣的角色?
她如何能一方面愛著沙千展,另一方面卻又處心積慮地傷害他?
她如何能再掩飾自己的感情、掩飾自己真正的用心?她不能!做不到了!再也做不到了!
「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為什麼?」她仰天嘶吼。
那聲音毫不留情地刺入了戰天龍的心裡,他幾乎可以聽到自己的心在淌血的聲音!
冷國郁那充滿了憤怒、怨恨、無助和受盡苦楚的眼神讓他不忍卒睹,更無法移開視線。
天!要怎麼樣才能靠近她?要怎麼樣才能保護她?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不能再留在這個地方。
如果繼續這樣看著她——他會忘記自己是誰!他會為了她毀天滅地也在所不惜!
他閉上眼睛,狠狠地握緊拳頭轉身。他能說什麼?不!他什麼也不能說!他只能走……
只能遠遠地走開,直到他知道要怎麼樣保護她的時候再回來。
他咬緊牙根,阻止自己回頭,可是卻在心裡重重地許下承諾……
他會回來的,他會回來保護她不受到任何傷害!
他會回來帶她離開黑暗的深淵!到那一天他會緊緊抱住她,讓她知道,只要有他在的一天,她將再也用不著問「為什麼」。
而那一天將很快到來……
***
他怎麼也忍不住不來看著自己的女兒,這麼多年以來他一直期望著孩子能回到他的身邊,現在好不容易找到她卻不能好好地照顧她,那種感覺是外人很難體會的!
坐在轎車裡靜靜地等著學校下課,那是最著名的學府之一,想到自己的孩子能考上這樣的學校,並且成績優異,讓他不由得有些驕傲!
看著女學生們三五成群地走出來,沙千展忍不住搖下車窗往外探看。小貓住校,但是聽國郁說她每天下課都會出來走一走,現在她應該也下課了吧?
「把車子開近一點!」他焦急地吩咐司機。
「董事長。」冷國郁搖搖頭:「小心有人跟蹤。」
沙千展忍不住握緊了拳頭。真該死!連想靠近一點看自己的孩子都不能做到!「算了、算了!」
「這是為了小姐的安全著想。」
沙千展無力地笑了笑:「我知道……」
「小姐出來了。」
沙千展立刻把視線轉移到車窗外面,小貓和幾個女孩子嘻嘻笑笑地走出校門,她那微笑的模樣真的像極了當年的美芳!
十多年就這樣過去了!
他錯過了小貓每一個成長的過程;錯過了看著她成長的機會!而現在雖然近在咫尺,但卻也相隔天涯……
要怎麼樣才能讓他的孩子原諒他?要怎麼樣才能讓小貓願意回到他的身邊?
正這樣想著的時候,他看見小貓筆直走向一直等在校門口的一個男子,從她臉上的笑容看來,他們已經交往了一陣子了,沙千展不由得蹙起眉間道:「那個年輕人是誰?」
冷國郁看了一下才回答:「令狐飛,是我請的保鏢,負責保護小姐的安全的。」
「保鏢?」沙千展那銳利的眼神怎可能錯過小貓和令狐飛的舉動?他們之間的關係豈止是保鏢和僱主這麼簡單!「只是保鏢?」
「他們在我確定小姐身份之前就已經認識了,其餘的我就不清楚了。」冷國郁公式化地回答。
「是這樣嗎?」沙千展注視著她,這陣子冷國郁的表現有些反常,她似乎刻意地迴避他似的。「有什麼我該知道而我不知道的嗎?」
沙千展有些惱怒,但現在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那個年輕人想跟他的女兒交往,那麼至少他要知道他是什麼來歷。
他已經錯過小貓成長的過程,他可不想連女兒戀愛、結婚的過程都同樣錯過。「我想見見那個年輕人。」
冷國郁無言地點點頭:「是。」
她過去就一直並不多話,但現在她不只是不多話,簡直已經到了不說話的程度了!
沙千展注視著這個跟了自己五、六年的得力助手,她近來的表現的確是太奇怪了……
「國郁?」
「董事長。」
「你……」他猶豫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是不是談戀愛了?」
冷國郁錯愕地張大了嘴,沙千展像個父親一樣微微溫和地笑了笑說:「我想也該是時候了!以你的年紀是該替自己找個合適的對象了。」
她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垂著眼一句話也沒說。
沙干展近乎慈祥地笑著繼續說道:「這麼多年來,表面上你一直是我最得力的助手,可是,在心裡我其實是把你當成女兒來看待……」
他下面說的是些什麼她完全沒聽到,光是那句「我其實是把你當成女兒來看待」就已經讓她無法反應、無法動彈!
她得用盡全身的氣力來阻止自己尖叫顫抖……
她得用盡全身的氣力.才能阻止已經到了眼裡的淚水奪眶而出……
「國郁?」
冷國郁面無表情地點點頭:「謝謝董事長。」
沙千展有些意外,卻沒有繼續說下去——他問她是不是有了男朋友,而她卻回答謝謝?
「開往麗水街.」冷國郁仍面無表情地交代司機,如果不是內心的衝擊太過巨大,以她的謹慎她會發現他們的後面正有人跟蹤……
但她的心太痛、腦子太混沌,以至於根本忘了他們正處於極端危險的時刻,而他們現在正把同樣的危險帶往小貓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