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事你不懂 第三章
    我一定是瘋了,瑪莎一邊沮喪地想,一邊脫掉外衣,站在明特夫人旁邊等待介紹。陪伴明特夫人的是一位與眾不同的銀發紳士,他似乎尤其討明特夫人的喜歡。的確,瑪莎見過這位紳士兩次。今天凌晨,她看見他乘一輛黑色寶馬車離開這所房子。沒有男伴就來出席這樣的聚會簡直是了,她思忖著……來這裡根本就是瘋了!

    接著一個響亮的聲音喊道:    “明特夫人,奧斯瓦爾德。亨利爵士,瑪莎-溫特斯小姐。”

    當她邁步向前走時,她沒有故作姿態地表現出一副專業模特那種貌似輕松而漫不經心的神態,但房間裡充滿了羨慕的目光,這使她感到莫大的安慰。可她心裡也明白,他們更看中自己身上的衣服,而不是她本人。這也許是我穿過的最高貴的晚禮服了,她在長長的一面鏡子前看到了自己的形象,內心不禁感歎道。

    明特夫人對她說過,初涉社交界的人所喜歡的是那種通常無肩帶塔夫綢長裙,而她穿的恰恰相反。這是一套短袖套裝,高領,短上衣上裝飾有圖案復雜的帶孔小珠和金屬小圓片,絲質縐綢隨著她的每一個動作起伏飄動,那柔軟的翡翠色面料在燈光的照射下熠熠發光。她的裙子垂感很好,後面只謹慎地開了一個叉,她鞋子的面料與裙子相匹配,鞋跟上裝飾著金屬小圓片。她的服裝除了那漂亮的珠子和金屬小圓片外,幾乎可以說是極為樸素的設計,但卻將她優美的曲線充分展現出來,宛如第二層肌膚一般貼在她身上,使她運動自如,而這只有高超的設計和精致的剪裁才能產生如此效果。她的這身衣服令屋內其他人黯然失色。

    “我們期望的效果又出現了!”明特夫人興奮地在瑪莎耳旁低語了一句,    “你的發型看上去也很好。如果有男人想把你高盤的頭發打散或者將你的全套行頭撕開,你可別大驚小怪。我說這些只是想警告你,因為如果有人將你這身衣服撕壞了,我是不會高興的。”

    明特夫人的話使瑪莎大笑起來,她開始放松了一些。這個時候,有人碰了她的肘部一下,她轉過身,發現裡奇-方特站在那裡。盡管他穿著昂貴的晚禮服,系著柔軟的紅色天鵝絨蝴蝶結領結,盡管他的發式十分時髦,兩邊和後面削得很短,額發留得很長、很直,但他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他緊張地用手梳了一下額前的長發,看到他這副打扮,她有些可憐他,便和他搭訕了幾句。

    兩個小時以後,明特夫人再次來到她的耳旁嘀咕,    “我對你說過!我沒和你說過嗎?如果你放松一點的話,你完全可能盡情享受。”

    瑪莎做了個鬼臉,臉上泛起了紅暈。她一刻也沒有缺過舞伴,過得很愉快。後來她甚至聽到兩個青年男子的對話。一個人說:“你看到了嗎?那位冷美人又活過來了!一切都掌握在我們親愛的裡奇手裡。怎麼他能泡到,而我卻不能?”

    “你沒看報紙嗎?報上說這是摩托車和伯爵爵位的吸引力。”他的同伴嫉妒地說。

    瑪莎微微一笑。她剛從盥洗室出來,在返回裡奇這張桌子的途中,走到他們後面時剛好聽到他們的談話。但是當她突然遇到一個男人的目光時,她的笑容頓時消失了,西蒙-麥克瑞擋住了她的去路。

    一時間,他們兩人都沒有說話。說實話,看到他那身晚禮服和雪白的襯衫,瑪莎差點喘不上氣來。他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了一會兒,他看到她由紅變白的嘴唇,整齊光亮的頭發,頸部脈搏的猛烈跳動,以及她不知不覺地緊握的雙拳。

    當他開始說話時,她知道他也聽到了她剛才聽到的談話,因為他相當謹慎地說:    “他對你來說太年輕了,你知道,瑪莎,盡管他有伯爵爵位。”

    她抬眼看著他,呼吸加快,昂起頭說:    “我剛發覺你對我來說歲數也太大了點,西蒙。能讓我過去嗎?”

    “可以,跳完舞就放你走,”他喃喃地說,“我對小報的花邊新聞有些厭煩了,要不然他們又該說瑪莎-溫特斯總是像現在這樣離我而去。”

    “如果你沒說……如果不是你總來引誘我……如果我沒有傷害你的自尊的話,我會感到非常高興。”她冷冰冰地說道,終於明確地將她的思想連貫地表達了出來。

    他的嘴唇一撇,但還是拉住了她的手。“好吧——再來一次,瑪莎,”他邀請道,    “你會令所有人傾倒,我們將在明天所有能讀到的報紙上引起轟動。”

    她猛地咬了一下嘴唇,但是當他領她走向舞池,把她攬入他的懷中時,她沒有反抗。她突然說:“好吧,兩個人可以玩這個游戲!”她微笑著,一副徹底放松的樣子,輕輕地對他說:    “你希望看到報紙上的報道,讓我們看看他們會編造出什麼來!”她開始和他翩翩起舞。她的樂感很好,而她發現他也毫不遜色,他們在一起儼然就是天生的一對。

    “我不知道你想證明什麼,”當他十分嫻熟地讓她旋轉起來,然後又把她拉回到他的臂彎裡時,開始發話,    “是想證明我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他嘲弄地笑著盯著她的眼睛,然後才放手讓她做下一個旋轉。

    “我以為……我以為你不會在這兒。”在她雙腳隨著音樂滑動的同時,她不連貫地說道。

    “我來遲了。”

    “和桑德拉-格蘭特一起來的?”她不由自主地說出了她不該說的話,感到後悔莫及。

    他挑了一下眉毛,    “沒有,事實上沒有。你都知道桑德拉些什麼?”

    “一無所知。我也不想知道。”她違心地說道,“但是我忍不住想知道她會怎麼看那些花邊新聞,我希望你已經消除她的疑慮了。”

    “噢,我想她不需要我為她消除什麼疑慮。她只會覺得挺有趣。你的舞跳得好極了,瑪莎。”當音樂到達高潮時,他又帶她做了最後幾圈旋轉。

    “謝謝,”她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並在他的臂彎裡休息了片刻。他似乎已經料到她會這麼做。“別——”她咬了一下嘴唇。她本想說“讓我走”,可是突然感到一陣昏眩——也許這一切都是他故意的?

    “我不會再讓你轉了。”他喃喃地說,等著她呼吸變得均勻。房間漸漸靜了下來,舞伴們紛紛離開舞池。然後他故意低下頭,實實在在地親了她一下,正吻在她的嘴唇上。她的雙唇微張,眼睛瞪得大大的,隨後目光變得幽深。沒等她反應過來,他便松開了她。在迷茫中,她見他微微鞠了一躬,轉身離去,並從上衣口袋裡掏出手絹,擦去留在嘴上的口紅印記。他走了,讓她一個人孤獨地站在舞池中間,目光隨他而去。她只好冷冷地、驕傲地轉過身,走回到裡奇的桌旁,在她的膝蓋發軟之前及時坐了下來。這一切似乎沒有多少人注意到。

    “你的行為未免有些太極端了吧?”

    瑪莎正在收拾行裝,聽到有人說話,她的頭猛然抬起,以懷疑的目光盯著站在她臥室門口的西蒙.麥克瑞。這是第二天的早上,又是一個星期天。“我早該料到,”她生氣地說,    “走開!”

    “料到是伊薇特把我叫來的?”他寬寬的肩膀懶散地依在門框上。他穿的還是卡其布褲子,上身是藏青色套衫,裡面是一件綠襯衣。她內心一顫,他看上去那麼高大,一副對任何事情都不為所動、無所不能的樣子。“她非常激動,”他說,    “她說你准備直接回澳大利亞。她說我毀了本來可以成就的事業,她說我毀了你。”他沉思地加了一句。

    “噢,不,你沒有。”瑪莎冷冰冰地否認道。

    “那為什麼會突然感到悔恨呢?”他淡淡地問道。

    “這是你的看法?”瑪莎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你知道你錯得有多離譜嗎?”她故作驚訝地說,“讓我來告訴你這是什麼。這是純粹的厭惡,尤其是對你。我不想待在這兒,讓別人像描述一塊肉似的來描述我。”她的聲音有些哽咽。她抬起頭,將另外一些內衣扔進手提箱。

    “事實上,”他慢吞吞地說,“今天早上我覺得你很上照。那些廢話似乎主要是說西蒙終於進行了報復,但是他們為你感到難過。‘為什麼動人的瑪莎——她昨晚確實是光彩動人——要受到如此的對待?他們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他從地上拾起一張報紙,引用了報上的話,上面還刊登了那天她最脆弱的那一刻的照片,當時他離開舞池,她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她咽了口唾沫,猛地將箱蓋合上。    “如果你不走,我走。”她輕聲說道,繞過他走進廚房。但是他在大門處拉住了她,盡管她想掙脫,但是他卻把她推到了門外,接著她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他突然說:    “出去兜一圈。你是對的,這種狀況持續了太長時間了。我也受夠了,所以也許咱們可以我到解決的辦法。”

    “不必了!”

    但是她的力氣沒他大,最後他干脆把她抱起來,放進了他那輛違章停在路邊的美洲豹汽車裡。他連粗氣都沒喘一下,就說道:    “瑪莎,親愛的,這種場面只會使事情變得越來越離譜。”汽車啟動時,輪胎發出了一聲嘎吱聲。

    “要不是你強迫我做不想做的事情,”她說著,不得不將臉上莫名其妙的淚水擦掉,    “就不會有這些爭友生。”

    “不會?我有種感覺,好像我們之間發生的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他慢吞吞地說。之後他十分熟練地駕車穿過倫敦的大街小巷,沒再說一句話。

    是她最終打破了沉默,當他們開出市區,開始提速的時候,她問道:    “你要把我帶到哪兒去?”

    “去一個河邊的酒館吃午飯。我可沒想引誘你,也沒想讓你妥協或者耍弄你,所以我們在那裡就餐的時候,如果你能克制自己,不招惹麻煩的話,我將萬分感激。”

    “你昨晚怎麼就沒能克制一下?”她反擊道,聲音裡流露出某種怨氣,他敏銳地瞥了她一眼。她聳聳肩,然後帶有挑戰性地以壓過汽車行駛的聲音大聲說道:    “我穿的這身衣服不適合太隆重的場合,別說我沒告訴你。”

    有那麼一會兒,她覺得在他開口反駁之前,他的嘴角上似乎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用不著瞎操心,瑪莎。你該知道,就算是穿著個布袋子你也很漂亮。”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最喜愛的褪了色的牛仔褲和樸素的藍上衣,做了一個鬼臉。

    這個酒館十分可愛。烈日當頭,他們坐在花園裡的一棵柳樹下面,不遠處一條小河潺潺流過。

    西蒙.麥克瑞為他們的午餐要了一瓶冰鎮葡萄酒,他一邊查看這瓶酒,一邊對瑪莎說:“你把酷熱難耐的夏天從南半球帶來了。”

    “我很高興我還做對了一件事。我說的是在你眼裡。”她平淡地說。

    “是的,伊薇特已做出一個驚人的斷言。”他慢吞吞地說。

    瑪莎放下手中的刀叉。她點的魚端上來了,這條魚外焦裡嫩,上面還澆了一道金黃色的汁,同時上的還有一份新鮮色拉。    “什麼方面的?”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眼睛,然後目光移向她藍色布衣下的乳房。

    “她說我看錯人了,你並不是那種品行不端的人。”他終於謹慎地說道,將目光完全收回,專心致志地研究起他的牛排。  

    瑪莎緊張地吸了口氣,然後吃了一口菜,沒有立刻說話。“那又怎麼樣?”她最後說道,“你們為什麼會突然想起說這件事?”        

    “從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她一直在數落我。”他干笑了一下,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話,我告訴你,她對我說:    ‘為什麼你要這樣對她?為什麼她會做出這種反應?這不合情理。她感情細膩,是一個那麼好、那麼完美的女孩。’”

    “毫無疑問,正因為如此,你忍不住要點醒她。”瑪莎喃喃地說,拿起酒杯,藍藍的眼睛直視著他,過了一會兒目光才移開。

    “你突然變得很有自制力了,瑪莎。”

    “我正在屏息靜聽,看看你的話是否有說服力。”她諷刺說。

    “讓我說服你還真有點困難。”他以同樣的口吻回答說。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你難道從來沒想過,事情並不像看上去的那樣嗎?”她問道,聲音莫名地有些沙啞,於是她沒再說下去。

    “我對你說過,其中必有隱情,可你不承認。”

    她只好攤牌,說:“好吧,我不得不承認,西蒙-麥克瑞,你身上有某種東西引發了我最壞的一面。”

    他瞇起眼睛端詳了她很長時間,“那麼你想說什麼呢,瑪莎?”

    她想,這問題問得好,就像是一拳打在了心窩上一樣。這是一個澄清一切的機會——我願意把握嗎?他值得我告訴他真相嗎?我能解釋三年前發生的一切而又不透露出我寧死也不願透露的事情嗎?

    “我——”她剛要說下去,就被身後一陣歡快的說活聲打斷了。

    “西蒙!你在這兒啊。大衛和米蘭達打電話來說一起出去吃飯,我馬上給你打電話,可是沒人接。太巧了,在這兒碰上了你。”

    瑪莎吃驚地聽到西蒙-麥克瑞低聲罵了一句,然後他站起身來和出現在面前的三個人打招呼,包括剛才說話的桑德拉-格蘭特。

    桑德拉看到和西蒙在一起的是瑪莎時,吃了一驚,但她表面上只是眨了眨眼睛,仍然用歡快的語氣說:“怎麼會是瑪莎-溫特斯!我一直很想見你,瑪莎。這會兒沒有攝影師在場真是遺憾!否則閃光燈一閃,一切關於你和西蒙的閒話都將不攻自破,不是嗎?”說完她大笑起來,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然後她轉向西蒙說:“親愛的,既然你們還沒有吃完飯,而我們又都餓著肚子,你何不重新安排一張桌子?”        

    “當然。”他說,一邊和另外兩人握手,“大衛,米蘭達,這是瑪莎-溫特斯。瑪莎,這是大衛和米蘭達,他們剛從澳大利亞度完蜜月回來。”

    真要為澳大利亞感謝上帝,事後瑪莎想到。這一天正是澳大利亞的話題拯救了她。

    因為大衛和米蘭達正在興頭上,回來後又見到一位澳大利亞人,他們非常高興,急於向她描述他們的所見所聞,而瑪莎最尷尬的時刻也被他們的熱情所掩蓋。瑪莎同時也意識到,他們並沒聽到那些閒言碎語,而且他們顯然沒有注意到,或者他們是故意忽略了桑德拉對瑪莎的開場白。不過,桑德拉沒看到星期一天的報紙也是顯而易見的。

    因為直到飯局快要結束的時候,她說:    “時裝協會的狂歡聚會開得怎麼樣,親愛的?伊薇特再次出盡了風頭?真倒霉,那天是我媽媽的生日,我沒去成。”

    “和往常差不多,”西蒙說,而瑪莎不自在地移動了一下,她的酒杯差點被碰倒。    “不幸的是,瑪莎和我又被媒體注意到了。”

    “你們倆應該停止那種會面。”桑德拉愉快地說,她改變了話題,但是這一次有些生硬。

    過了一會兒,他們的聚會就結束了。瑪莎坐在美洲豹汽車的後座上,桑德拉表現得像個魅力十足的女主人。

    瑪莎對發生在她周圍的一切感到不自在,而且產生了懷疑。她覺得,桑德拉並不像明特夫人說的那樣霸道,有心計。她很有主見,而且常常頗具說服力,她反應迅速,無疑是個社交老手。

    然而,整個下午,瑪莎不自覺地還得到了一些其他的印象:桑德拉-格蘭特是一個極其現實的人,她對西蒙-麥克瑞並沒有太大的把握,所以和他相處比禾較謹慎。他們訂婚了嗎?她開始表示懷疑。桑德拉沒系有戴戒指。而從西蒙的言行舉止上看,他對這位姑娘堀並沒有什麼表示愛意的舉動,但是他們的確在某些方面做得像一對情侶。

    比如,在離開酒館時,桑德拉挎著西蒙的胳膊,而他對此也沒做出任何反對的表示;她還自動坐在了汽車的前座上,在她為車載錄音機挑選磁帶時,根本不征求他的意見,好像她對他的磁帶非常熟悉;另外他們在談話中還談到了她的父母,好像西蒙和他們很熟。瑪莎聽著他們的談話,感覺他們就像一對已婚夫妻……當然,這和她的另一個感覺,也就是桑德拉對西蒙沒有太大把握的判斷相矛盾。

    所以總的來說,當她看到熟悉的遷而喜街景從車窗外掠過時,她感到莫大的安慰,可是這種安慰立刻被一陣驚恐所取代。當汽車停下來時,桑德拉轉過身來說:    “瑪莎,見到你太高興了。星期三晚上我要舉行一個晚宴,就幾個朋友,當然還有西蒙。”她開玩笑般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如果你能參加,我將萬分榮幸。”

    瑪莎的第一個反應是,千萬別讓我心中的恐慌表現在臉上。“呃,我……我……”

    這時西蒙轉過身來,他灰綠色的眼睛莫測高深,他說:“來吧,瑪莎。我來接你。幾點,桑德拉?”

    “大約七點。噢,我突發靈感!我還要邀請裡奇參加。伊薇特向我們招手呢,西蒙。親愛的,我們不進去了,你不介意吧?我想我們只要隨便吃點晚餐就行了,時間又還早,還沒入夜,盡管我愛伊薇特,但是有時要擺脫她也挺不容易……”

    “你決定留下來了?”明特夫人問道。

    瑪莎的呼吸不太平穩,    “我正在……重新考慮。”她終於說了出來。

    “哦,我完全不知道桑德拉是怎麼插進來的。我想今天你和西蒙之間的分歧已經消除了吧。”

    瑪莎用一種嘲諷的眼光看著明特夫人,然後向她解釋發生的一切,並對她講了晚宴的事情。

    明特夫人的眉毛向上一挑。    “傻丫頭!我對你說過,她是一個有心計而且霸道的人。”

    “我沒有看出這之間的聯系。”瑪莎緩緩地說,“可是如果您以為我會為西蒙-麥克瑞向她開戰或者做出類似的事情來,那您就錯了。”

    “我這麼想過嗎?”夫人用一種受到傷害的口氣問道。

    “是的。”瑪莎尖刻地說。

    “但是你准備去赴宴啦?”

    瑪莎的肩頭耷拉了下來。“不管您信還是不信,反正她是把我給繞進去了。我搞不清怎麼會這樣,這種事很少在我身上發生的。”

    “我相信。我是指,這種事的確不常在你身上發生。”明特夫人急忙表態,    “你知道嗎,我做的煎蛋卷是倫敦最好的。”

    瑪莎不解地眨了眨眼。

    明特夫人聳了聳肩。

    “您想請我吃煎蛋卷?”

    “我想經歷了這麼一天的折騰,在這美好的夜晚享用一頓便飯也許會十分愜意,沒別的意思。”明特夫人堅決地說。

    出於某種原因,某種瑪莎隱約知道的原因,她只得笑了笑。但是她說:    “謝謝您。我喜歡煎蛋卷。”

    星期三的傍晚,她們發生了一次小口角,為的是瑪莎去赴桑德拉的晚會該穿什麼衣服。夫人帶來一包衣服來到她的門前,結果發現瑪莎已經穿戴整齊了,而且堅持要穿她自己的衣服。

    瑪莎穿了一件藍色亞麻布長裙,裙擺上綴有不同顏色的布塊,上身是件乳白色寬松上衣,寬肩,長袖緊口。“是的,這件是不錯,特夫人輕輕拍著她的包。但是這件更迷人!”明特夫人輕輕拍著她的包。

    “不,夫人,”瑪莎輕聲但堅定地說道,“我不是說那件不好,但是我又不是去做服裝展示。”她用梳子梳著蓬松而飄逸的長發,然後把她那細長、優美的雙腳伸進高跟鞋裡。

    “你永遠不應失去展示美的機會,瑪莎。”明特夫人毫無商量地說道,    “你覺得我又在進行一次純商業性的運作?我看不是。我只是想把你最好的一面展不給大家。”

    “請原諒,”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    “我看不出她的這身打扮有什麼不妥。”

    她們倆同時轉過身來,看到西蒙邁著懶洋洋的步子走進地下室的大門,一副被逗樂了的表情。

    明特夫人馬上發出一陣誇張的歎息聲,    “男人都表態了,我還能說什麼呢?西蒙,今晚她交給你照顧了。”她還不放心地加了一句,    “可別再惹得她死活要飛回澳大利亞,我的神經可受不了這種刺激。”

    “你今天怎麼這麼安靜,瑪莎?”當他們在傍晚的路燈下駕車穿行時,他說道。

    “我們只走了幾個街區,”她回應道,但忍不住又加了一句,    “說實話,我覺得這真是難以置信。”

    他們停在紅燈路口處,在他剎車時,她發現自己一直盯著他的手。三年前的那種激動、恐慌的感覺再次出現,像被人打了一記耳光似的,她急忙將目光移向紅綠燈。

    “你指的是桑德拉請你赴宴這件事?”

    “是的。還有你會支持她這麼做。”

    “但是那時我們已經決定緩和我們之間的關系了,不是嗎?我是指你和我。”

    “在你最後得勝之後?你該不是說,你和桑德拉一起計劃的這次晚宴吧?”

    他掃了她一眼,然後緩緩啟動汽車。“不,她也讓我吃了一驚。”

    “所以——”瑪莎突然止住了話頭,咬著嘴唇。

    他挑了一下眉毛。    “說下去。”

    “不,沒什麼。”她把話咽了下去。

    “她這個人很有主意。”

    “看得出來。”但是在她收回目光之前,她看到他嘴角掠過的一絲微笑,於是她說,    “她不會對這一切感到高興的。我很想告訴她,我並不想那麼做,但是我又不能不……不能不……”

    “不能不把我攪和進去?”他不懷好意地說,“我不明白說這句話你有什麼可猶豫的,更不用說去做了。”

    “要想大家都解脫出來,又沒有人受到傷害,這可能嗎?不,到時候你別說。”她警告說。

    “說什麼?”

    “別說你發現我是個不可信的人。我知道——”

    “你為什麼認為我會說這樣的話呢,瑪莎?”

    她咬著嘴唇,一副沮喪的模樣。    “不是我認為,而是從你說過的話或所做的暗示中得出的結論。”

    “那我表示道歉。繼續說。”

    “我不知道還有什麼可說的……不管怎麼說,她是你的未婚妻。”

    “這是誰告訴你的?”

    “夫人。”

    他咧嘴笑了笑,    “我還以為,時至今日你總該發現伊薇特的話有時有些誇張吧。”

    “那麼?”

    “不,瑪莎,”他早有准備地說,    “我們沒有訂婚。你看這有什麼區別嗎?”

    “甚至連非正式的也沒有?”

    “沒有。”

    “但是……但是……”瑪莎不連貫地說,“你們在一起的舉止的確像一對情侶。”

    “是嗎?”

    “是的,盡管——”不,別再說下去了,她警告自己。

    “我等待著你智慧的話語。”

    “噢,見鬼,”她牙縫裡冒出一句話,“你們是什麼關系和我有什麼相干?別對我說她不會急於和你訂婚。”

    “到目前為止,她還沒有對我說過這些。我覺得我們都已經是大人了,成人了,不必對這些事大驚小怪的。”

    “那麼,你和她是那種關系嗎?如果不是,你可以直接調頭,把我送回家。”

    “你剛才剛說過,我和桑德拉的關系與你無關。所以請你解釋一下你的看法是怎麼轉變的——”

    “別說了,”瑪莎生氣地說,    “聽著,因為她給我的印象是一個很現實的人,所以我以為她是想把今晚作為一個修復友好關系的機會,而我又因為懷有一種歉疚感——天曉得我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我就得……”

    “和裡奇-方特周旋?”西蒙-麥克瑞平靜地說,    “我想你會的。順便說一句,我們到了。聖約翰斯伍德。瑪莎,你想想看,如果我就這麼進去,對大家說你在最後一分鍾哭著離開了,或者更確切地說是跑開了,他們會怎麼想?”

    “我改主意了,”瑪莎突然說道,“如果桑德拉-格蘭特沒有和你舉行婚禮,那我不會再有犯罪感了。相反我會為她感到高興!”

    這是一個組織得相當好的、一流的晚宴。

    桑德拉周到體貼地提供了精美的食品和飲料。她的公寓奢華,裝飾現代,賓客相處得十分融洽。晚宴上除了裡奇以外,還來了兩對新人,一對是大衛和米蘭達,一對是訂了婚的琳達和邁克爾。

    一開始,瑪莎就不禁注意到自己引起了別人的好奇:琳達的好奇從她的眼睛裡就能看出來;而米蘭汰則表露無疑,因為她一開始看上去也有點緊張。但是桑德拉表現出了一種幾乎是天賦的社交才能,她沒有作任何解釋,讓瑪莎感到自己受到了真誠的歡迎。在滔滔不絕的裡奇的幫助下,瑪莎順利地消除了開始幾分鍾的尷尬。之後的整個晚上,桑德拉表現出她與西蒙的關系是無可爭辯的,但又有些微妙。這使得瑪莎想到,如果有人需要一個有社交才能的妻子的話,那麼她絕對勝任。她不禁想知道桑德拉內心的真實想法。

    大衛和米蘭達仍然對他們在澳大利亞的蜜月之旅回味無窮,瑪莎身邊的裡奇顯然也很高興聽這事情。這是一個生動而快樂的晚宴,瑪莎幾乎都忘了她與西蒙.麥克瑞之間的爭吵。

    那天晚上,有兩件事令西蒙對瑪莎刮目相看。在米蘭達和大衛的誘導下,瑪莎講述了她故鄉的生活,說他們都是騎摩托車放羊的。她十二歲就會騎摩托車了,第一次騎馬是四歲的時候,這一切都令裡奇感到偷快。在大衛的熱情鼓勵下,她還背誦了帕特森的詩歌,詩歌描述的是鄉下人與城裡人之間的一次馬球比賽。這一切都使瑪莎不知不覺地表現出她對澳大利亞民問傳說和詩歌的熱愛和了解。西蒙的綠眼睛一直在困惑地注視著她,並時不時地瞇了起來,似乎想探明為什麼三年前她沒有展現出這些來。

    讓他猜去吧,瑪莎在心裡嘲諷地想,對他在車裡說的話仍耿耿於懷。盡管去猜好了……

    晚宴到十一點才結束,瑪莎這時又開始感到緊張,因為她不知道他是否會堅持送她回家。你不敢!她極力想流露出自己的這種想法。別陪她,也別陪我!但是他沒有送她。因為裡奇主動上前要送她,說他有一輛汽車,而不是摩托車。她感激地接受了他的好意,大家也都覺得很正常。

    西蒙摟著桑德拉的肩膀與客人告別。瑪莎失神地看了兩蒙片刻,然後又恢復了她愉快的表情。

    剩下來的事情就是要應對裡奇.方特了。他駕駛著那輛嶄新的紅色保時捷,緩緩地開回家。

    “瑪莎,你喜歡我,對吧?”汽車啟動沒多久他便問道。

    瑪莎內心歎了口氣,“是的,我喜歡你,裡奇。但是我不是——怎麼說呢?作為那種關系,我還沒有認真考慮過,也沒考慮過其他男人。”為了不刺傷他,她咧嘴沖他笑了笑。

    “因為西蒙?”

    “根本不是。”她的笑容消失了。

    “啊哈。”

    “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我猜可能是因為我被搞糊塗了,也可以說是受到了一點打擊。”他轉過臉看了她一下。

    她不得不再次擠出笑容,“其實我覺得你很溫柔,”她喃喃地說,“我很高興把你當做朋友,但是……”她沒有說下去,只是聳了聳肩。

    “別盡說好聽的!”他憂郁地說道,    “我想你是不是想說你把我當做哥哥了。”

    “好吧,既然你說到這兒……”

    “瑪莎!不許這樣說,”他警告道,    “我對你可決無半點兄妹之情。”

    “噢,裡奇,非常抱歉,但是……我是這麼看的。”她有些不自在地說,但態度十分堅決。

    “沒關系。明天早上你何不和我一起去公園騎馬?我在鎮上租了兩匹馬。”

    “我看這不是一個好主意。我沒有合適的服裝。明天早上不行。”

    但不幸的是,他抓住了她話語中流露出的渴求的語調,反應迅速地說道:    “這件事交給我好了,瑪莎!”他將她送到她的門口,沒有碰她一根毫毛。

    她打定主意,如果第二天明特夫人好奇地向她打探情況,她會緘口不談。而事實上,明特夫人根本沒問及晚宴的事情,這使得本想隱瞞情況的瑪莎感到很意外。但是這不是更好嗎?她問自己。這意味著這件事就這麼結束了。也許我該放松放松了,可以試著將西蒙.麥克瑞放在一個恰當的位置。比如說?她內心一個叛逆的聲音詢問道。好的……把他當做曾有過的經歷吧,她內心說道。

    但是幾周以後,她不得不改變主意。

    一天晚上,裡奇如約出現在她門口的台階上,帶來一條小腳管的馬褲、一雙馬靴和一頂護盔。他說,這些東西都是他姐姐的,而他有五個姐妹。他姐姐很高興將這套行頭借給瑪莎,而且願意明天一起沿羅登洛騎馬。

    就這樣,她與裡奇和他的姐姐一起每周騎馬兩三次,而且這是她到倫敦以後第一次與女性交朋友。裡奇的姐姐安娜貝爾今年二十六歲,有一頭紅發,她不僅長得標致,而且聰明機敏,但她全然沒有她弟弟對摩托車的那種熱情,而對馬匹卻喜歡得發瘋。她從不故作優雅,盡管被稱作安娜貝爾小姐。她們一見如故,這令裡奇有些懊惱。她們在一起吃過兩次飯,到艾爾伯特會堂聽過一次音樂會,還去買過一次東西。

    這天晚上,她們正在地下室一起吃烤奶酪,電視上的輕喜劇令她們格格笑個不停。“很好,”明特夫人的到來令她們大吃一驚,    “瑪莎有時有點保守,她需要一個朋友。”

    瑪莎做了個鬼臉,但沒有說什麼,也許是因為她說的是事實。然而,幾乎可以說是直接通過安娜貝爾,瑪莎再一次見到了西蒙,而且帶來了災難性的後果……

    “咱們一起去打馬球吧,”安娜貝爾有一天向瑪莎建議道,    “在那兒我看上了一個非凡的澳大利亞人,咱們一起去為他們的球隊加油助威。比賽後也許會舉行狂歡,所以帶上晚禮服,以防萬一。”

    “在哪兒賽?”

    “不管是哪兒。”安娜貝爾露出調皮的神態,然後態度溫和地說,    “他們在我一個高貴的朋友家裡玩,這是一種類似慈善性質的盛會——我們應邀在那裡留宿,如果我們想留下來的話。”

    瑪莎猶豫著,但是安娜貝爾力邀她同去,最後她就同意了,而且那天她正好也沒事,打馬球是件令她高興的事。那是在持續了一周的連綿細雨之後的一個周末,天氣晴朗,跑馬場和它周圍的鄉村散發著清新的濕潤泥土的氣味,萬裡無雲的藍天下是美麗的綠色。到處是馬匹,比賽用的矮種馬十分漂亮,令她驚歎。

    直到這天下午的晚些時候,她才看到西蒙-麥克瑞也騎著馬奔跑在馬球場上。幸運的是,安娜貝爾正坐在看台上和朋友聊天,沒有注意到瑪莎的緊張。這個時候,安娜貝爾轉過身來,瑪莎已經控制了自己的情緒,對她新朋友投來的關注的目光聳了聳肩。

    “我早該想到這一點。”安娜貝爾緩緩地說,“他現在不怎麼打馬球了,真可惜,他以前打得很棒的。”

    “這沒什麼。無非就是夾馬,抽打罷了。”瑪莎說,    “我們是幾年前在澳大利亞認識的,彼此都沒有好感。他是這個世界上我最不想碰到的一個人,我敢肯定他也是這麼想。噢,瞧,你那非凡的澳大利亞人也在同一個隊!”

    這番話十分有效,它將安娜貝爾的注意力從西蒙-麥克瑞身上引開了。盡管同樣的效果沒有在瑪莎身上發生。

    事實上,看到他嫻熟的馬術技巧,瑪莎莫名其妙地感到是種折磨。看到他在馬鞍上身體優雅而靈活地彎曲,看到他發力,以及偶爾為一擊壞球而做出的調皮的表情,這一切都令她痛苦。打這以後,她好像無法做到泰然自若。最後她只得對安娜貝爾說,她打算獨自回倫敦,因為她決定不參加狂歡了。

    “別的不說,瑪莎-溫特斯,有你這位澳大利亞人在這兒,我就得到了士氣上的支持。不過,我要告訴你,你是這麼光彩奪目,我都有點為你發狂了。還是順其自然吧,你也不能一輩子總躲著西蒙。”

    “安娜貝爾,我——”

    “相信我,瑪莎!”

    這就是後來發生的事情,當夜幕即將降臨的時候,她身穿無袖黃色亞麻布短裙,來到一個巨大的帳篷裡,一邊喝香檳酒,一邊無聊地想著心事。她覺得自己免不了還要碰到他,盡管這是一次盛大的聚會。

    “你好,瑪莎。”他輕聲問候道,當他們彼此都轉過身來時,發現他們正背靠背地站在那裡。他仍穿著白色馬褲和馬靴,襯衣外套了一件斜紋軟呢夾克,他瞥了一眼她的短裙和她裸露在外的金色長腿和胳膊,然後才與她的眼睛對視。

    她說:    “你好,西蒙。”語氣同樣平靜,但她再也想不出什麼別的話可說,好像這個世界有些傾斜似的。

    “就你自己在這兒?”

    “不。”她辯解道,與此同時,她感到莫大安慰的是,她的情緒恢復了正常,舌頭也能控制了。“我不知道你打馬球。”她說完,淡淡一笑。

    “否則你是不會來的,對嗎?”

    “是的。”她輕聲說道。

    他的眼睛熠熠生輝,    “其實我們之間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不是嗎,瑪莎?”        

    “也許吧。不過,現在已事過境遷。請原諒,我看見安娜貝爾在那邊。噢!”        

    “是的,她走過來了,向你招手,叫你原地別動。”他喃喃地說,    “所以你還得再忍受一會兒我的陪伴。我看見她拉著一位你的本國同胞。裡奇好嗎?”

    “很好。”瑪莎不自然地說道。

    “你和裡奇-方特很投緣嘛。”

    瑪莎盯著杯中的金色泡泡,突然湧出的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自己也為此嚇了一跳。“這個,”她喉嚨有些發干,頭仍然低著,    “我並不這麼看。”

    “瑪莎——看著我。”他輕柔地命令道。

    她極力收住眼淚,最後抬起頭來。    “為什麼?這樣你就可以把我像蝴蝶一樣別在衣服上了,讓我一生都飽受折磨?順便說一句,我一直極力避免當眾吵架,盡管屢遭挑釁。”她極力擠出一個笑容。

    他瞇起眼睛,她想他已經看見了她強忍的淚水。

    她甚至擔心地想到,也許晶瑩的淚水盈滿了眼眶,所有人都看得出來。

    “我——”她想說點什麼,但他突然制止了她。

    “為什麼?你難道忘了你拼命扮演的那個冷酷的小妓女了嗎?”接著他又以一種溫柔的口吻補充道,“如果那時你展現在我面前的是一個真實的瑪莎-溫特斯,我們可能永遠也不會有這種爭吵。”

    “瑪莎!”是安娜貝爾的聲音。她拉著身後那位出色的澳大利亞人,終於來到他們跟前。“你好,西蒙!”她歡快地說,走上前匆匆吻了一下他的面頰。

    “很高興看到你們倆在一起聊天。瑪莎,見見保羅。他來自新南威爾士的一個叫斯昆的地方——甭想打她的主意,保羅!”她咧著嘴命令道,紅色的長發甩到腦後,    “是我先看到你的。瑪莎,”她繼續說道,“我們想到附近一個地方吃頓晚餐——這將是一次真正的狂歡。”她作了個怪臉補充道。

    “噢,我……”考慮到自己要做這對情侶的電燈泡,瑪莎猶豫了。她突然覺得她沒有這個精力或者說沒有狂歡的興致。“我真的想回家了”安娜貝爾。”她說,可她看到安娜貝爾堅定地吸了口氣,同時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夜晚這個時候怎麼回去,於是她又沮喪地止住了話語。

    “瑪莎,可你怎麼回去呢?安娜貝爾問道,“請不要——”

    “碰巧我今晚准備回倫敦。”西蒙.麥克瑞平靜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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