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仍有點陰陰的,但在多雨的倫敦,這已經算是好天氣了。
唐琉璃一身皮外套、牛仔褲加短靴,騎著重型摩托車俐落靈巧地穿越市區後,停在一家咖啡館門口。
推開厚重的木門,撲鼻的香味也迎面而來,蘇雨葵和谷靜彤坐在靠窗的圓桌,一見她進來立刻招呼:「琉璃,這裡。」
琉璃一坐下來,靜彤立刻推盤核桃派過來。「幫你點的,仍喝Espresso?」
「不!」琉璃搖頭:「我昨夜K書到清晨六點,睡不到兩個小時又去趕早上的課。已經一口氣謀殺了三杯Espresso,不能再喝了,頭痛死了,我喝茶好了。」
琉璃正渴,接過雨葵的杯子就喝。來英國這些日子,她在不知不覺中也學會當地人的喝茶方式——先把牛奶注入杯中,再緩緩地倒人紅茶,這樣可以使牛奶與茶充分混合,口感特別甜郁香醇。
這三個女娃一路由北至南玩到倫敦後,便開始在倫敦上短期課程。住在琉璃家的倫敦別墅,三人選修的課不盡相同。
「琉璃,待會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國王路尋寶?」雨葵興奮地道:「昨天上英語課時,班上的Clara告訴我,想尋寶往雀兒喜區去就沒錯了。裡面的國王路是倫敦最有名的古董區,那邊有許多古董攤耶。」
雨葵是百分之百的古董迷,尤其偏好古董耳環、做工精緻的刺繡服飾,還有維多利亞時代的宮廷禮服。喔!雨葵真是愛死了!巴不得一頭鑽入歷史課本,活在那時代。
「古董?」琉璃不客氣地打了呵欠:「你們去吧,我對比我還老的東西沒有興趣。我下午要去喬頓區(Chawton走訪珍-奧斯汀的故居。)」
琉璃一直很喜歡珍-奧斯汀的作品,著名電影「理性與感性」、「傲慢與偏見」、「愛瑪」……均出自這位偉大的女作家之原著。
「不過是一棟再普通不過的房子嘛,有什麼好看的?」法國來的妮可過來加入她們,她也是短期學院的同學。「琉璃,我發現你對作家的故居特別有興趣耶。每天一下課,不是聽你去找華滋華斯的紀念博物館,就是濟慈、拜倫,或D。T勞倫斯的故宅。幹嘛呀?年輕女孩何必這樣浪費青春,枉你空有一副高挑的好身材卻不知好好打扮。走,我帶你去哈洛斯百貨好好地採買Gucci、Donna Karan、Romeo Gigli、Max Mara等精品。穿的漂漂亮亮的,我那兒還有全套Chanel的化妝晶,可以幫你上今年最流行的妝,晚上到我朋友所舉辦的湖邊Party去狂歡。」
從頭到腳全是名牌,打扮得像芭比娃娃的妮可拉著琉璃就要走。
「不了,」琉璃笑著搖頭:「我從不穿裙子——一穿鐵定絆倒自己。也絕不用化妝品,連口紅都可以讓我全身起疹子。更不用香水,那會讓我連暈三天三夜。多謝你的好意,我先走了,拜。」
琉璃付了自己的帳,對雨葵和靜彤擺擺手,抓起皮外套帥氣地推門離去,留下目瞪口呆的妮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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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
參觀完珍-奧斯汀在喬頓的故居後,琉璃順道轉往溫徹斯特。這是奧斯汀女士患病時靜養的地方。悠閒地在古樸安靜的小村落裡走一圈,並吃了一頓相當可口且道地的威爾斯式晚餐後,她才準備回倫敦。
駕著重型機車奔馳在A31號公路上,帶著黑色安全帽的琉璃忍不住邊騎邊笑。妮可那瞪得比魚丸還大的雙眼真是有趣,瞧她那副雙眼圓瞠的蠢樣……天啊!天啊。
妮可一定在想,不擦化妝品、不用口紅、不夾睫毛、不抹香水。不穿高跟鞋,那女人活著做什麼?
琉璃輕鬆地一手控制車頭,閒閒地想著,在別人眼中,她大概真是很沒女人味吧……一百七十公分,長得又瘦又高像竹竿一樣,頭髮也短得像男生,喔!不,班上有男同學的頭髮比她還長,還可以扎辮子耶!死也不肯穿裙子,永遠是T恤加牛仔褲,再加上冰冷沒表情的臉,獨來獨往的個性,再過八百年也跟「女人味」這三個字扯不上半點關係。
不過,要她學妮可天天精心打扮,或學雨葵一般當個詩情畫意的小公主——殺了她吧!
她非常滿意自己目前的樣子,唐琉璃就是唐琉璃!沒必要做任何改變。
這條筆直的公路上沒有什麼車,琉璃騎得很快,一路風馳電擎、痛快地享受飆車的樂趣。
突然,一輛香檳色的敞蓬跑車由後超越她。跑車開的不算頂快,琉璃可以看到駕著跑車的情侶親密地相擁著,那金髮女郎整個身子幾乎都貼在男人身上,兩人耳鬢廝磨,情話綿綿,好不愜意。
嘿!真有趣,騎在後面的琉璃看得津津有味。哇……這女郎真是熱情!完全不管男伴正在開車,不但對他又親又啃又咬,還上下其手。真是香艷火辣!精采刺激!跟在後頭絕對值回票價。
跑車畢竟開得快,一個轉彎後,它即消失在前方。
真可惜,沒戲看了。琉璃只好無聊地專心騎車。
前面有個小酒館,屋子蓋得挺有特色的,乾脆停下來喝杯熱咖啡,再吃個三明治吧。
半小時後,琉璃由充滿愛爾蘭風味的小酒館出來,繼續飆車前進,但才騎十分鐘,她便看到剛才那輛香擯色的法拉利跑車停在路邊。那女人坐在助手席上又哭又叫地捶打男的。哇!兩人似乎吵得很凶。
正當琉璃的機車要經過他們的前一秒,嚎啕大哭的金髮女郎突然狠狠地把男人推出車外,霹哩啪啦地倒出一連串咒罵後,移到駕駛座上,發動引擎絕塵而去。
哇!精采!真是太精采了。琉璃大呼過癮,如果不是她的哈雷機車追不上法拉利,她一定飆上車攔住金髮女郎,和她好好地握個手再要個簽名。
女中豪傑!帥斃。
她的車子剛好與站在路邊的男人錯身而過。
那男人……
琉璃眼睛眨也沒眨,加快速度向前衝。下雨了,她得在淋成落湯雞前,盡快騎回住處或找個地方躲雨。
哇!這雨下得好大,琉璃低頭猛衝,沖了近兩公里才發現一家附設酒吧的小旅館。
她火速地丟下機車衝到酒吧裡,裡面只有一、兩個客人。胖胖的老闆一見濕漉漉的她,立刻熱心地拿條大毛巾過來。
「噢!Poor girl瞧你濕成這樣!快過來烤烤火,把身體擦乾,我幫你弄杯熱茶。」
琉璃接過大毛巾,胡亂地擦拭濕透的衣物和頭髮,一雙眼卻直直盯著窗外的傾盆大雨。突然,她扔下毛巾,又旋風般地衝出去。
「喂喂!小女孩,」胖老闆在後直叫:「你要去哪?雨越下越大呀!」
哇!這突來的傾盆大雨真是……豆大的雨點眼看就要打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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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身濕透的藍斯狼狽不堪地站在路邊攔車,雖有一、兩輛汽車呼嘯而過,卻甩也不甩他。
唉,看來今天的運氣……
藍斯很無奈地歎了口氣,扭轉濕透的上衣,擠出一大攤水下來。今天的運氣可真糟透了!先是和卡蜜拉莫名其妙地大吵一架。卡蜜拉就是剛才坐在車上的金髮美女,也是藍斯這一個禮拜的「新歡」。
為了避免日後的麻煩,藍斯是以假名和卡蜜拉交往。但剛才在車上,卡蜜拉突然由置物箱中翻到藍斯的一張證件,發現原來他的本名叫藍斯。
卡蜜拉立刻和他大吵一架,並強迫藍斯立刻帶她回他家見他的家人。平生以釣金龜婿為己任的卡蜜拉並不笨,雖然認識藍斯不到七天,但由他出類拔萃的氣宇與談吐中,她確定此君必定出身豪門,來頭不小。
她怎會輕易放過這座金山?
眼看卡蜜拉越來越無理取鬧,耐性盡失的藍斯也發火了。他堅持不肯多談家裡的事。老羞成怒的卡蜜拉突然發飆,曾是體操選手的她可是力大驚人地喲,她猝然地將藍斯推出車外,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將車開走。
既然當不成富家少奶奶,至少撈台法拉利也好!
唉!女人果然是天底下最麻煩且恐怖的動物……藍斯再度搖搖頭。奇怪了,卡蜜拉發什麼火呀?認識這一個禮拜來,她每天都纏藍斯為她購置一大堆名貴的珠寶首飾、華服配件,他也十分大方地一一滿足她的要求。反正他們是各取所需,將來互不拖欠嘛。
誰知道卡蜜拉突然死纏爛打地要求他帶她回家。嘿!他可沒瘋。他剩下這半年是要盡情享受人生的,才不會沒事找個枷鎖往自己身上套,更不會找個煙視媚行的超級大肉彈來當枷鎖。
真是的,就算發脾氣也用不著將他踹下車再把車開走吧,那可是他的車呀!藍斯無辜地撥開濕透的頭髮,唉!真是太慘了,竟然沒有半輛車肯停下來載他。
又有一輛車子開過來,藍斯再度重燃希望地用力揮手。「咻」一聲,對方也再度絕塵而去。
唉,真的完了。
突然一道強烈的車燈照過來,藍斯意外地看著。奇怪?這輛車怎麼只有一個車燈?橘紅的燈光在漆黑的雨夜顯得分外溫暖且醒目,燈光越來越近……藍斯終於看清那是一輛重型機車。
機車騎士俐落地彎在他面前停下來。
「你……?」藍斯疑惑地望著頭戴黑色安全帽的騎士。嗯,看「他」削瘦修長的身材.應該是個年輕男孩吧?
琉璃壓低噪音喝道:「上車。」
「喔……好。」他這才匆匆地爬上後座。
這……藍斯還是第一次坐這種車,手也不知道該放哪?
琉璃半偏過頭冷冷地道:「抓好,摔死了可不關我的事!」
琉璃邊說邊發動車子,突來的速度令藍斯下意識地抓住她,慌亂中他的手碰觸她的前胸,震驚地大叫:「你……你是女人?」
驚嚇過度,藍斯整個人往後一栽,力道之猛也將琉璃扯下來,兩人狼狽地摔倒至地,哈雷機車也倒在另一邊。
「笨蛋!」琉璃氣急敗壞地爬起來,對著他就破口大罵:「你看你做的好事!你是豬啊?連坐車都不會?」
這聲音……?
藍斯猝不及防地上前一步,閃電地拿下她的安全帽。
「你做什麼?」琉璃嚇地往後退一步,渾然不知此時髮絲凌亂、全身均被濕衣物勾勒出動人曲線的她有多誘人。
「果然是你。」藍斯熾熱炙人的眼眸灼灼地盯著她。「刺蝟小姐,我們終於又見面了。」
琉璃冷冷地別過臉:「我沒興趣站在大街下話舊,快把我的機車扶起來。」
藍斯一把哈雷機車扶正後,琉璃再度繫好安全帽坐上去。她一坐定,藍斯也十分「自動自發」地坐上來,兩手還緊緊摟住她的腰。
「安分一點,拿開你的手!」琉璃回頭大叫。
「不行呀,我怕摔死啊。」藍斯嘻皮笑臉地耍賴。
#*&XYZ……琉璃再度憎恨自己,為何沒事發神經回來救這混帳?算了!眼看雨勢越來越烈,沒時間和這無賴計較了,她全神貫注地加速往前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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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隻落湯雞再度沖人小酒吧中,擦乾衣物後,坐在最靠近火爐的位置喝著熱咖啡取暖。
琉璃的發上不時有水珠滴下來,藍斯拿起毛巾.溫柔且細膩地為她拭乾髮絲。
他那溫柔狂熱的眼神令琉璃心下一驚,不……不可能的!向來嘻皮笑臉、玩世不恭的他,怎麼可能會有如此專注的眼神?她逃避地移開視線,愴悴地接過毛巾。
「我自己來就好。」
藍斯誘惑的眼眸依舊緊鎖住她,喝了一口咖啡後道:「謝謝你在大雨中救我脫離困境,我叫藍斯-伊爾頓。你呢?」
他很自然而然地說出他的真名,在她面前,他覺得自己無需假裝或隱瞞任何事情。
琉璃並不想回答,但他充滿磁性的低沉嗓音彷彿有種蠱惑力般。
「琉璃。」
「琉璃?」藍斯充滿興味地咀嚼她的名字:「你來自台灣嗎?」
因為她的脫俗氣質絕不像中國大陸來的學生;也沒有日本女孩講起英文時的濃重鄉音,所以他猜測她必定來自爾摩沙島。
「你怎麼知道?」琉璃有些驚訝地望著他。
她在各地旅行這麼久,所有西方人似乎永遠分不出台灣人與日本人的差異,但一看到他那得意洋洋的欠扁笑臉,她的臉上再度罩起千年寒霜,冷漠地站起來。
「我該走了。」
「別急。」藍斯大手一揮,輕輕鬆鬆地將她接回座位內。「這麼大的雨,你要怎麼出去?」
「我怎麼走是我的事,不勞你操心。」倨傲的琉璃看也不看他一眼。「放開人的手。」
面對她的冷若冰霜,藍斯依舊熱情洋溢地道:「如果你在怕家人擔心,那邊有一具公共電話,你可以先打回去交對一下。」
笑話!還得你來教我怎麼做?琉璃冷傲地白了他一眼,站起來就走。她是想直接走出酒吧,但窗外的滂沱大雨令她不得不打消冒雨硬衝回雲的念頭……算了!由這衝回住處至少還要再騎半小時的車,她可不想接下來的倫敦假期都躺在床上度過。
只好先打電話回去了。琉璃撥通家裡的號碼,是管家接的,雨葵和靜彤也還沒回來,她只好留話給管家說她會晚點回去。
才放下電話,另一頭突然響起胖老闆的驚呼聲:
「小姑娘,快來呀!你的朋友昏倒了?」
什麼?
琉璃火速地衝回座位,只見藍斯面無血色地倒在座位上。她急急抓起他的手……一股寒意直竄過脊背!藍斯的手竟冰冷凍人……簡直毫無溫度!
「醒醒!你醒醒!」琉璃驚駭地搖晃他。
怎麼辦?琉璃一咬牙,趕緊為他進行人工呼吸。
脈搏似乎稍微恢復了,但他的身體仍遍體冰寒,不!這樣下去不行。
「救護車!」琉璃抱住他對酒吧老闆大喊:「請你快幫我叫救護車或計程車,我要馬上送他去醫院。」
「叫車太慢了啊。」胖老闆立刻道:「小姑娘你別急,我兒子是醫學院剛畢業的學生,今天正好回來,我馬上叫他下來幫你朋友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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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小旅館唯一剩下的一間客房內。
艾力克——也就是胖老闆的兒子,為床上的藍斯打完一針後,微笑地對臉色蒼白的琉璃道:「別擔心,他沒事了。」
「真的沒事了?「琉璃仍是一臉憂心仲仲,緊盯著藍斯槁灰的臉色。「可是……他的樣子看起來仍很糟。體溫還是很冰冷。」
「我已經為他做了緊急的處理,」艾力克邊收拾醫療器材邊道:「放心吧,他的心跳、脈搏和血壓都恢復正常了,讓他好好地休息一下就沒事了。不過,我建議他明天必須去大醫院做精細的檢查,我懷疑他的血液運作功能有問題。」
艾力克又放了一包藥在床頭,「這是消炎藥片,如果半夜他的情況有變化,先讓他吃下這藥.再立刻叫我過來.我先走了。」
「好,謝謝你」
琉璃送艾力克到門口後,關上門,轉身擔擾地望著昏睡的藍斯……他到底得的是什麼病?她才離開一會去打電話,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變化?
不管了,反正無論如何,明天天一亮她一定要押他去醫院做徹底的檢查。
琉璃坐在床邊的地毯上,支著下顎,怔怔地望著他。雖然他老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欠扁樣,令她十分厭惡,但坦白說……這傢伙真是不折不扣的大帥哥!
這是有嚴重戀兄情結的唐琉璃,第一次正眼看唐磊以外的男人。
即使在睡夢中,他依舊散發一股頂天立地、氣宇非凡的昂然氣魄。兩道粗黑濃烈的劍眉昭顯他不輕易妥協的鋼鐵意志,高挺的鼻樑代表他睥睨群倫的自負自重,薄唇堅毅中帶著性感,下巴上有些微的胡碴……,以前琉璃最討厭沒將鬍子刮乾淨的男人覺得那真是不禮貌,但此時……她的視線無法控制地停留在他的胡碴上,心湖泛起一陣陣異樣的波動。
停!你瘋了?你在想什麼?琉璃倏地站起來,走至窗前深呼吸,並猛烈地想搖掉那些荒謬離譜的思緒。
真是太荒唐了,唐琉璃!你冷靜一點——琉璃不斷地命令自己。像他這種花花公子,只會靠一張小白臉招搖撞騙的社會敗類、人類殘渣、自己應鄙視他!唾棄他!視他為毒瘤、為洪水猛獸。
要永遠和他保持距離。
望著窗外不曾停歇的雨勢,琉璃無奈地歎了口氣……看來今晚這雨是絕對不會停了。
而且,就算雨停了,把生病的他一人留在這裡,好像也不是一良好的地球公民該做的事。剛才胖老闆也說過,這是唯一剩下的客房。所以,她也無法再要一間房間。
算了,反正再過幾個小時就天亮了,忍一下吧。而且,以她西洋劍造詣,他若敢在半夜侵犯她……哼!還不知誰怕誰呢。
由壁櫥中再抱出另一床毛毯,琉璃躺在靠近門的躺椅上,累了一天的她很快地進人夢鄉。
雨停了,溫煦的晨光透過白紗簾照在琉璃的臉上。
她慢慢地睜開眼睛……疑惑地望著完全陌生的天花板。這裡是?
想起來了,胖老闆的小酒館!咦,她不是睡躺椅嗎?怎麼會在床上?
嚇!琉璃驚得立刻跳起來——幸好!她的衣服仍整整齊齊地穿在身上,床上也沒有另一個男人。
他呢?
琉璃的眼光移下床,望見藍斯裡著毛毯,睡在門邊的躺椅上。
她疑惑地走向他,是他半夜把她抱到床上?自己跑來睡躺椅的?
她的手輕輕地放在他額上。他的體溫已正常多了,不過還好還是請艾力克來幫他看一下吧。
琉璃輕聲地走出房間,到一樓的櫃檯找老闆。
「馬修叔叔,請問艾力克呢?」
「喔!艾力克一早就去學校了,怎麼了?你的朋友情況有變化嗎?」
「不是,他很好,只是我有些不放心。」琉璃道:「沒關係,反正我待會就要和他回倫敦了。馬修叔叔,謝謝你們昨晚的照顧,我先結一下住宿費用。」
結完帳後,琉璃端著馬修給她的豐盛早餐回二樓。
一進門,只見藍斯已起來,站在桌前望著一份早報,動也不動。
「你起來了?」琉璃將餐盤放在小桌上。「吃早餐吧,這杯牛奶是你的。」她端著牛奶走向他。
直盯著早報的藍斯突然大吼一聲:「不行,我要去阻止他。」
他猝不及防地轉過來,撞翻琉璃手上的牛奶,閃電般往外衝。
「喂喂,你做什麼?」突來的變化令琉璃顧不得灑了一地的鮮奶,緊跟著追出去。
早報上的頭版上登著雷恩王子——丹麥皇室的皇太子的照片,旁邊寫著:
丹麥王儲——雷恩王子在昨日下午已抵達倫敦。展開他為期一周的訪問,據王子的隨身護衛表示,他們還沒抵達倫敦就接到國際恐怖分子的威脅——要求雷恩王子盡快返回丹麥,並永不得踏入其國領土。不則,將針對雷恩王子進行一連串恐怖計劃。
不過雷恩王子仍將按照原訂行程,於今日上午走訪海德公園並發表一場演說:下午轉往辛肯頓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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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斯跨上琉璃的哈雷機車,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飆到倫敦市區,車子還沒停妥,便旋風般地衝入海德公園。
「藍斯!」後座的琉璃也急忙跳下車追過來:「等等我。」
但藍斯的速度快如閃電,琉璃辛苦地追趕著,奇異的恐懼慢慢湧上來。此時的藍斯好陌生,高大的身軀凍結著一股冷凝肅殺的氣魄,波濤洶湧的狂潮隱在犀利懾人的冰眸中。
琉璃打了個寒顫……此時的藍斯,是那麼森冷而危險,陰悍地如頭聞到血腥味的黑豹。
一股不祥的預感爬上琉璃心頭。藍斯……到底要做什麼?
海德公園已擠滿了民眾,英國皇家警察正忙著維持秩序,為雷恩王子的蒞臨做準備。藍斯和琉璃衝到前方的同時,一部黑色的凱迪拉克也緩緩駛人草坪中央,在安全人員的護衛下,丹麥王儲——雷恩王子步出禮車,友善地向民眾揮手。
「雷恩王子!雷恩王子!」熱情的民眾大聲歡呼,尤其是女性們一看到溫文儒雅、頗具王者之風的雷恩,更是樂不可支,尖叫聲彼響此落。
俊美斯文的雷恩微笑地向群眾致意後,步向早準備好的小型演講台。這時,琉璃看到藍斯突然偏過臉犀利地盯著後方,眸中迸出寒光。
她驚訝地轉過頭順著他的視線一看,瞬間瞪大雙眼,一個頭帶深色帽、打扮普通的中年人竟緩緩地舉起手,手中銀光一現。
掌心雷!
「啊——」琉璃來不及發出尖叫,槍聲已響,在民眾恐懼的叫聲及混亂中,她只看到黑影一閃……藍斯加箭地撲過去,撞到開槍者的手,子彈「咻——」地飛過雷恩王子的髮際。
「藍斯!」琉璃大叫地奔向他。但來不及了!只見被他撞倒的開槍者迅速由地上一滾爬起來,仇恨地瞪著藍斯,由外套中再掏出另一把掌心雷。
「砰!」
雖然藍斯機警地往下一躲,子彈仍射穿他的肩頭。
「啊——啊——」現場一片混亂,所有的民眾尖叫著四處逃竄,皇家警察忙成一團,警笛聲,及警車發動聲紛紛響起,急著追捕逃竄的刺客。
有一隊警察緊緊地圍住雷恩王子,請他立刻上車,但雷恩掙脫警衛衝過來——藍斯!在那一瞬間他看到了藍斯!
是他救了自己!
藍斯早失去蹤影。
雷恩下令:「藍斯王子一定在這附近,發動所有的警力,一定要將他找回來。」
「是,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