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他們便動身尋找洛隱塵。
「展大哥,」炎炎烈日下,舒思萸揮著汗問,「這神泉島這麼大,知道洛前輩在哪裡嗎?」
傲雲攤開地圖,「這地圖上特別標示一座道觀,前面的山腰上似乎就有一座道觀,我們過去看看。」
爬了一排長長的石梯後,兩人走到道觀下,只見一滿頭白髮的老人在老樹下掃著落葉。
傲雲立刻趨前一問,「伯伯,請問有一位洛前輩在這嗎?」
老人理也不理他,繼續掃他的落葉。
「伯伯,請問……」傲雲又站了好久,老人才回頭看他:
「你是誰?找他做什麼?」
「晚輩展傲雲,有重要的事想求見洛前輩。」
「展傲雲?」老人慢慢瞇起眼睛,猝不及防地,他身子一提,一連串狂猛絕倫的攻勢就攻向展傲雲。
「伯伯?」傲雲在錯愕中匆忙接招。這老人的招式十分凌厲,出掌如風,一連串對招下來,只見飛砂走石,戰況好不激烈。
老人一招「青龍出海」直劈傲雲的罩門;傲雲身形如電地躲過,反以一記「石破驚天」制住對方的攻勢。
「伯伯,得罪了。」
老人不怒反笑,「『石破驚天』哈哈!好好!太好了,看來殿下已經練成孤星大法了。」
「伯伯,你是?」
老人突然單膝一跪,「臣洛隱塵叩見太子殿下。」
「洛國師?」傲雲驚喜交加地扶起他,「我終於找到你了。」
「殿下……」洛隱塵喜悅地握住他的手,「請恕老臣失職,在中原時沒能親自將傳國玉珮送至殿下手中,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洛隱塵犀利的雙眼突然警戒地望著站在後方的舒思萸。
「殿下,這位是?」
「喔,她是舒思萸姑娘。她在中原曾救過我,陪我一起來神泉島。」
「那……洛姑娘呢?她不是應和殿下在一起的嗎?」洛隱塵不解地問,雙眼直盯著傲雲手上的水晶戒指,這戒指……
「翦寒?」傲雲俊朗的臉龐倏地蒙上陰影,「這……說來話長。」
「殿下,是不是洛姑娘出了什麼事?」
「翦寒……她回玄瑤宮去了,她是玄瑤宮的特使。」
「什麼?絕不可能!」洛隱塵斬釘截鐵,但他銳利地瞥了一旁的舒思萸一眼。
「殿下,你們一路舟旅勞頓,請先進來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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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傲雲步出洛隱塵所居的禪室,回到自己下榻的廂房。
他一推開門,只舒思萸仍坐在椅上等他。
「思萸,這麼晚了,你不回房休息。」
「我剛燉好一碗人參雞湯,趁熱就送過來給你當消夜。」舒思萸笑吟吟道。
「展大哥,你一定累了吧,喝完雞湯後就早點休息。」
「謝謝你。」傲雲喝著雞湯,思萸靜立在一旁,突然又道:「恭喜展大哥。」
「哦,恭喜我什麼?」
「恭喜你順利找到傳國玉珮呀,這是展大哥最大的心願,不是嗎?」
「傳國玉珮?」傲雲搖頭笑道:「不,洛前輩尚未將玉珮交給我,他說目前時機仍不成熟。」
「時機仍不成熟?這是什麼意思呀?」思萸驚訝地睜大眼睛,「展大哥,這太不合理,傳國玉珮是車月國的東西,而你是車月國的太子,有絕對的資格擁有傳國玉珮,洛前輩怎麼可以將它占為已有呢。」
「不,思萸,你別亂說,洛前輩是父皇倚重的大臣,也是曾救過父皇和母后性命的國師。他絕不會做出任何對不起車月國的事,我相信他一定有他的理由,時機一到,他自會將傳國玉珮交給我的。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好的,展大哥,你也早點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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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破曉時分,傲雲被一連串淒厲的慘叫聲驚醒。
「救命!救命!」
發生了什麼事?聲音似乎來自洛前輩所居的禪室,傲雲迅速著衣衝出來。
糟!他來遲一步了,只見禪室一地的凌亂,顯然曾有猛烈的打鬥痕跡。
「洛前輩,你在哪裡?」傲雲心急如焚地呼喊,「洛前輩?」
「殿……殿下……」窗台下傳來微弱的聲音,傲雲轉身一看,只見洛隱塵渾身是血的倒在地上。
「洛前輩?」他迅速扶起他,「你怎麼了?」糟!他傷得好重,不但全身經脈全被打斷了,胸口的一掌更是正中要害,更狠毒的是,下手的人竟在他的天樞、下關、合谷、百會等重要穴道上插滿了九命斷魂針。
九命斷魂針的毒素迅速擴散,早滲入洛塵的奇經八脈中,連他的七十二穴位也移行換位了。
「洛前輩,你振作一點,我立刻幫你封住重要穴道,再以真氣幫你護住心肺。」
「沒……沒用的……」洛隱塵氣若游絲,他的喉間湧出大量黑血,一枚天蠍針插在他頸後的天柱穴。
天蠍針?傲雲只覺腦門被狠狠的一炸,全身的血液瞬間降至冰點,天蠍針……翦寒的獨門武器……
不!他最不願相信的事,仍發生了……
「洛前輩,」傲雲火速地將天蠍針拔出來,「你振作一點,洛前輩,到底是誰下的毒手?」
「玄瑤宮……」已臉色發黑、瞳孔放大的洛隱塵斷斷續續地道:「玄瑤宮的人來了,手掌上有一朵七星海棠……殿下,你快走,快走。」他的脈息越來越微弱。
「不,洛前輩,你不會有事的,是誰下的毒手?告訴我。」傲雲痛徹心肺地狂吼。
「洛翦寒……去找洛翦寒……」洛隱塵以最後的力氣說完後,喉間迸出更多的黑血,身體也緩緩地倒下。
「洛前輩!洛前輩!」傲雲驚駭地搖他,不!他已完全沒有氣息了……
不可能!不可能!傲雲緊抱住洛隱塵冰冷的身體,不敢相信這殘忍的事實,這時另一個名字閃電般躍入他腦中——思萸!
「思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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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傲雲旋風般衝向舒思萸的房間……她的房門大開,但裡面一片漆黑……思萸果然不在房裡!
糟了!思萸……傲雲狂奔出去,他一路衝到山腳下,是玄瑤宮的人抓走思萸?為什麼?
在一岔路前,傲雲正不知該往哪一邊找時,地上一支珍珠髮簪引起他的注意。
他立刻將它撿起來,這是思萸的髮簪!那她……
「思萸?思萸?」傲雲放聲大喊。
「展大哥……」一微弱的聲音由草叢中傳出。
傲雲立刻奔入草叢,赫見舒思萸傷痕纍纍地倒在那。
「思萸!」傲雲連忙扶起她,「你沒事吧?是誰把你傷成這樣。」
「好痛……好痛……」舒思萸的臉上和身上全是傷。
「我在房間裡,突然見一個蒙面人衝進來,打傷我後,就把我劫來這裡。雖然她蒙著臉,但我看得出她是個女人,手掌上有一朵七星海棠。」
七星海棠?又是七星海棠!洛前輩臨死之間也曾說過殺他的人手掌上有朵七星海棠。
不……
翦寒……難道真是翦寒?
「思萸,我們先回去。」傲雲抱著她站起來。
他剛走出草叢,突然「咻」一聲,一枚九命斷魂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飛過來。
「展大哥!小心!」舒思萸驚呼,她迅速推開展傲雲,以身體替他擋住那枚九命斷魂針。
「啊!」思萸慘叫,九命斷魂針插中她的後背。
「思萸!思萸!」傲雲心魂俱震地抱起她,「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替我……」
「展大哥……」舒思萸蒼白的臉浮起虛弱的笑容。
「只要你沒事就好……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任何事……」
舒思萸的臉慢慢發黑,兩手無力的垂下來。
思萸!思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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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杯的黃土慢慢覆蓋洛隱塵的遺體,展傲雲凜冽的臉上是最深沉的仇恨與痛苦。
「展大哥?」竹屋的門打開了,臉色仍蒼白的舒思萸慢慢地走出來。
「思萸?」傲雲站起來扶著她,「你的身體還沒好,別下床。」
「我沒事了。」舒思萸微微一笑,「我背上的傷已好得差不多,再換一兩次的藥就好了。啊……」
舒思萸突然低哼一聲,緊閉雙眼痛苦地彎下身去。
「思萸?」傲雲緊張地問,「怎麼了?是不是傷口又痛了。」
「沒……沒事。」舒思萸在傲雲的攙扶下坐在石椅上,一連深呼吸後,慘白的臉才慢慢恢復正常。
「對不起,都是為了我你才會受這麼多的苦。」傲雲蹲在石椅前,歉疚地道。
「不,展大哥,你別這麼說,只要你平安沒事,我就心滿意足了。」舒思萸垂下眼睫輕聲地道:
「我知道我很自不量力,我很傻,但我就是情不自禁地喜歡你……想永遠留在你身邊,只要能為你做任何事,赴湯蹈火我都萬死不辭?」
「思萸?你?」傲雲驚愕地望著她。
「展大哥,你別誤會,我並沒有要求你要馬上接受我的心意。」舒思萸已羞得滿臉通紅,繼續道:
「只要能守在你身邊,我就心滿意足了,我知道我比不上翦寒姊在你心中的地位,我也知道你真正喜歡的是她。」
「不,不要提她……」傲雲苦澀的嘶吼,這個名字是他心底最深、最沉的痛。他那麼相信她,對她毫無保留地付出真情,為什麼……為什麼她竟會背叛自己?為何她竟是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
被自己最愛、最相信的人無情背叛,傲雲只覺一顆心被人狠狠地撕裂,再剮割為無數碎片。他幾乎不敢去面對現實,不敢去接受他無法承受的殘酷答案。翦寒……他最相信、最重要的翦寒……
竟……
舒思萸把他臉上的細微變化全看在眼底,她屈身跪在洛隱塵的墳前,歎口氣道:
「洛前輩真可憐,為國犧牲,孤零零地葬在這荒島上。洛翦寒一定是在奪取傳國玉珮中下手殺洛前輩的,現在傳國玉珮一定在她身上。」
「我會為他報仇的,我絕不讓洛前輩枉死。」傲雲刀刻般的臉龐進出肅殺的寒氣,咬牙沉聲道。
「是嗎?」舒思萸望著他,「只怕展大哥你一看到翦寒姊,根本捨不得殺她。」
「我會殺了她!我一定會殺了她!」傲雲冷酷陰騭的眼底滿是熊熊狂焰,狂怒地嘶吼:「她殘忍地殺了洛前輩,我一定要以她的血來祭墳。」
「是嗎?展大哥,希望你記住你此刻說的話。」舒思萸緊接著道:
「洛前輩的死和我的背上的九命斷魂針,這兩筆帳你一定要替我們報仇,你一定要殺手殺了喪心病狂、泯滅人性的洛翦寒。你不能讓洛前輩枉死,不能讓他在九泉之下仍不瞑目,展大哥,你發誓吧——在洛前輩的墳前發誓,今生今世,你與妖女洛翦寒勢不兩立,再遇到她,你必先要回傳國玉珮;再親手殺了她,以她的鮮血來祭洛國師。」
有如一道雷直直劈下來一般,傲雲整顆心狠狠地抽痛……
「你發誓呀,展大哥,難道你心軟了?你捨不得?你忘了洛前輩是怎麼死的嗎?你忘了洛翦寒是如何心狠手辣嗎?洛前輩的死再加上我中的九命斷魂針,不能讓你認清事實嗎?」
憤怒的舒思萸突然狠狠地朝洛隱塵的墓碑撞過去。
「思萸!你做什麼?」傲雲立刻抓住她。
「展大哥,你太糊塗,太令我失望了。」舒思萸淚流滿面地哭喊:
「洛前輩死在洛翦寒手上;連我也差點慘遭毒手,沒想到你還是執迷不悟,一心護著那妖女,你對得起因你而死的洛前輩嗎?我不想再看到你這無情無義的人,你讓我一起死了算了。」
「思萸,」傲雲扣住她的肩,啞聲道:
「別做傻事,你放心,我絕不會忘記這筆血債,更不會忘了我所該做的事。」
他在洛隱塵的墳前跪下來,舉起右手,語音嗄啞沉痛一字一句道:
「蒼天在上,我展傲雲當著洛老前輩的靈前發誓——今生今世,展傲雲與洛翦寒勢不兩立,我必親手殺了她,以她的鮮血來祭洛老前輩在天之靈。」
他埋葬的,不僅是洛隱塵的遣體,更是自己的心,一生一世的真情。
一旁的舒思萸眸中掠過奇異之色,她微微地拉著傲雲的手:
「展大哥,希望你永遠記住今天所發的誓,早日殺了洛翦寒那妖女,為洛老前輩報仇雪恨。
這時一隻通體雪白的信鴿忽然由半空中飛下來,落在展傲雲肩上。
信鴿的腳上系一信扎,傲雲解下信扎一看,神色驟變。
「展大哥,怎麼了?」
「我父皇病危,我必須馬上回國。」
「我跟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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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月國。
傲雲趕回來不久,他的父皇便駕崩了,遺言中一再殷殷交代,一定要早日尋獲傳國玉珮,莫讓野心勃勃的執政大臣昆頓,和玄瑤宮伺機奪取政權。
傲雲懷著悲痛的心情辦完父皇的喪事後,在母后的主持下,正式繼位成為車月國新的君王。
這天一大早,傲雲便準備前往南方巡視政務。
「太后駕到。」在宮女的通報中,傲雲的母后——銘德太后在宮女及舒思萸的陪同下走進來。
「兒臣參見母后。」傲雲欲屈膝行禮。
「快起來吧。」銘德太后連忙拉住傲雲,欣慰地望著穿上龍袍後,英姿煥發、器宇軒昂的他。
「雲兒,真是辛苦你了,這些天,一辦完先皇的事,你立刻馬不停蹄地四處巡察,日夜處理國家大事。先皇若地下有知,一定很欣慰。」
傲雲偉岸的臉上一片黯然。
「母后,是孩兒沒用,孩兒未能尋回傳國玉珮。無法完成父皇交代給孩兒的任務。甚至,還害得洛老前輩……」
「雲兒,你別再自責了。」太后慈愛地輕擁傲云:
「傳國玉珮是我車月國的國寶,我相信有朝一日一定可尋獲;洛隱塵是忠心耿耿的老臣,十八年前戰亂時,你父皇在危急中將玉珮交給他最相信的洛老。想不到……卻為洛老惹來殺身之禍,一夜之間,洛府死傷無數。洛老和洛夫人及甫出生的女嬰都不知去向……這麼多年了,原以為再也沒機會見到洛老,後來聽說洛老在中原才讓你去找他。想不到……你才剛見到洛老,他就……唉,咱們欠洛老一家的實在太多了,他那失蹤的夫人及女嬰只怕在十八年前也……」
只不過,銘德太后怎麼想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何方神聖可以輕易奪走洛隱塵的性命?十八年前,洛隱塵可是名震江湖的毒王,用毒聖手;這麼多年來,多少武林高手在找他,欲奪取他身上的傳國玉珮。相信他一定經歷不少大風大浪,怎麼可能憑一玄瑤宮的女殺手就輕易殺了他?
「母后,孩兒想追洛前輩為忠德公。」傲雲道。
「是,這是應該的。」太后連連點頭,「時間差不多了,雲兒,你也該準備起駕了,一路上自己小心。」
一直站在一旁的思萸連忙道:
「皇上,也讓思萸跟去吧。」
「唉,思萸,皇上到南方很累的,而且他這一去就是一兩個月才會回宮。」銘德太后微笑地拍拍思萸的手道:
「你和雲兒一路奔波地回來已夠辛苦了,還是留在宮中多陪陪哀家吧。」
「母后,兒臣告退。」
傲雲走後,思萸怔怔地站在門口,望著絕塵而去的御輦發呆。
「思萸,來,陪我坐坐。」太后挽著思萸的手,笑容滿面地坐在椅上。
「我知道你對雲兒情深義重,聽雲兒說你還曾不顧性命地為擋掉毒器。你放心,哀家一定會為你作主。」
「太后……」思萸一聽,立刻羞得滿臉通紅。
「不用不好意思,這是遲早的事嘛。傲雲能遇到你這肯為他犧牲性命的好女孩,真是他的福氣。你放心,待國事步上正軌後,我一定親自為你和皇上主持大婚,冊封你為皇后。」。
思萸聽得真是心花怒放,但她嘴上仍道:
「可是……皇上他喜歡的並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什麼?雲兒另有喜歡的人?」銘德太后皺起柳眉,「不像話!你和雲兒一路出生入死,還差點為他丟了性命;他竟另有所愛?你放心,我絕不許雲兒這樣欺負你,你說他另有喜歡的人,是誰?」
「就是……」思萸仔細觀察銘德太后的臉色後才道:「那姑娘叫洛翦寒,是玄瑤宮的殺手,她曾追殺皇上,還以九命斷魂針傷過皇上,洛老前輩也是她殺的。」
「什麼?豈有此理?」銘德太后震怒地一掌拍向紫檀桌。
「殺了洛老的兇手就是車月國的仇人;更何況她還是玄瑤宮的走狗,雲兒好糊塗,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喜歡上這喪盡天良的女人?」
「太后,我所說的句句實言,皇上喜歡的一直只有洛翦寒。」思萸幽幽地道:
「這些日子,雖然我一直跟在皇上身邊,無微不至地照顧他,但皇上一直和我保持相當疏遠而客氣的距離。我知道他只是拿我當妹妹看,在他心底,一直只有洛翦寒……」
思萸趁機說出她最擔心的事——她太清楚洛翦寒在展傲雲心中的地位,也知道就算她跟在傲雲身邊一輩子,他也不會正眼看她,更逞論立她為後。所以,在太后身上下功夫,由太后來替展大哥決定婚事,是最好的方法。
「真是太荒唐了,」銘德太后果然勃然大怒道:
「天底下的女子那麼多,他偏偏去喜歡上玄瑤宮的妖女?還是殺洛老的兇手,甚至連傲雲她也狠下毒手。不,我絕不允許傲雲這麼糊塗,思萸,你放心,哀家一定會好好地對雲兒曉以大義,像你這麼溫柔善良,又肯為雲兒犧牲性命的好女孩才真正適合傲雲,我絕不會讓你受委屈,一定讓傲雲立你為後。」
「謝謝太后。」思萸喜孜孜地下跪行禮,順勢道:
「太后,關於殺害洛老前輩的兇手,難道我們就這樣任她逍遙法外嗎?」雖然洛翦寒存活的機率不大,但為以防萬一,思萸決定趕盡殺絕,讓她萬劫不復。
「哦,思萸,你的意思是……」太后疑惑地望著她。
「我見過那個玄瑤宮妖女的長相,太后,我認為我們應該繪畫像懸賞捉拿那妖女,讓她接受我車月國的法律制裁,以慰洛老前輩在天之靈。」
「嗯,你說得很有道理。」太后點點頭:
「玄瑤宮的人作惡多端,又一直對我國的政權虎視眈眈。哀家早想一舉收拾這些敗類,正好趁這個機會,殺了玄瑤宮的妖女,以達殺雞儆猴的功效。這件事,一待皇上回宮,我立刻讓皇上去辦。」
「不行呀,太后。」思萸立刻道:
「待皇上回宮還要一兩個月,那時就太遲了。洛翦寒那妖女也早不知逃到哪兒去了,更何況……太后,洛翦寒以妖術將皇上迷得神魂顛倒,皇上一定捨不得殺她,不如我們先……」
「嗯,你考慮的也對。」太后沉吟後道:「好,為免夜長夢多,趁早殺了那妖女才是上策。珠兒,你馬上去準備文房四寶來。」
「是。」
「思萸,由你來繪製那妖女的畫像。」太后轉向思萸道:
「你一畫好後,我馬上交給全國的畫匠複製千份、百份。張貼在各大城市的大街小巷,生要人,死見屍,哀家非將這妖女繩之以法不可。」
「是,太后,思萸立刻辦。」思萸朗聲回答,唇畔悄悄湧起最詭異而深不可測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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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體還無法動彈,只能躺在床上,聽海滔拍岸的聲音,一波波傳過來。
「嗯……」洛翦寒慢慢睜開雙眼,她口好渴,她想下床找水喝。
「翦寒?怎麼了?你別動呀,要喝水是不是?讓我來。」身上帶柄雪白的拂雲塵,已屆中年,容貌依舊妍麗的秋憶雨恰好推門進來。
她倒了杯水,溫柔地喂翦寒喝下去,「慢慢喝,別嗆著了。」
「謝謝你,師姑,你對我真好。」翦寒感動地緊握秋憶雨的手:
「除了師父和湘語姊,你是唯一對我這麼好的人,感覺上,你真的好像我的親人。」
最後那一句令秋憶雨渾身一震,她怔怔地望著翦寒,好像好像……她眉目之間的倔強冰冷多像自己,但……這麼多年來,經過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她已不敢再心存幻想了……
「師姑?」翦寒疑惑地望著她,「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秋憶雨回過神來,微微一笑道:
「你是我師妹——俏夜叉的徒弟,我照顧你是應該的。瞧你,氣色總算好多了。」她愛憐地摸摸翦寒的臉頰道:
「一個月前,我剛由水底將你救起來時,你的樣子真是嚇壞我了,渾身冰冷,氣息一片混亂,最糟的是你身中玄瑤宮的玄冰掌,氣血翻騰,脈象大亂。我這師姊的徒弟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竟連這麼歹毒的招數也使得出來。哼,沒關係,玄瑤宮那些小伎倆在我秋憶雨面前也不過是彫蟲小技。」
翦寒身中舒思萸的玄冰掌而落水後,很幸運地,她落水的地方很接近神泉島,海浪將她衝上岸,被住在岸邊的秋憶雨所救。
「謝謝師姑救命之恩,如果不是師姑,我早就葬身海底了。」翦寒親熱地挽起秋憶雨的手,她好喜歡待在師姑身邊的感覺。
「師姑,小時候,師父就曾告訴過我和湘語姊、雪雩;她的師父是曠世奇才、武功飛天遁地、下毒神鬼莫測、醫術卻足以令人起死回生的冷面華佗——『沖虛老人』。沖虛老人一生總共收了四個弟子:俏夜叉西門紫璃,拂雲手秋憶雨,百變毒女歐陽瑤和唯一的男弟子——玉面毒王洛隱塵。」
「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師父仙逝也有好多年了。」秋憶雨瞇起美麗的杏眼,整個人陷入回憶中。
「那時,師父收了我們四個弟子,在華佗山上接受他的訓練。歐陽瑤專攻暗器和易容,行事又毒辣,一看人不順眼便要下毒,所以江湖人稱她為『百變毒女』。而西門紫璃是我們這四個中年齡最小,鬼點子也最多的,但她天生見不得光,只能在夜間活動,所以外號叫『俏夜叉』。
「至於洛隱塵,因他年輕時面如冠玉,玉樹臨風,而且下毒解毒的技巧已出神入化,是除了師父外,唯一制住歐陽瑤的人,所以他的封號便是『玉面毒王』。而我……若說洛隱塵是用毒高手;那我秋憶雨是解毒聖手。天底下還沒有我解不了的毒,因我慣用拂雲塵當武器,所以江湖人便稱我為『拂雲手』秋憶雨。」
「師姑,我記得師父曾說過——你和洛師伯是夫妻嘛。」
「師父說,當年,你和歐陽瑤都對洛隱塵青睞有加。但洛師伯喜歡的人一直是你;不過歐陽瑤生性激烈,對洛師伯勢在必得。所以,你和洛前輩成婚後,她便憤而離開華佗山。幾年後,聽說她在車月國境內的山中自創玄瑤宮,她終生不嫁,收了兩個弟子,就是歐陽海翼和歐陽海靈。」
「沒錯,我是曾和洛隱塵拜堂成婚。名義上,他是我的丈夫;但……我才不承認我有這麼糊塗混帳的夫君!」秋憶雨美麗的櫻唇一撇,冷冷地道:
「因他做了一件我永遠無法原諒的錯事……我和他都是車月國的子民,他還是車月國的國師。十八年前,車月國國內大亂,叛軍四起,洛隱塵冒死衝入皇宮救出皇上和皇后後,又受皇上所托,幫皇室保管傳國玉珮。為避開爭奪,他帶著我和甫出生的小女兒避到這神泉島上來。」
「身為國家子民,為國做事是應該的。」秋憶雨繼續道:「但,我恨他的是……在一次遭受追殺中,他竟為保護傳國玉珮而害我們的小女兒落入惡人手中,從此不知去向。十八年來是生是死也不知道……我們歷經千辛萬苦才逃到這神泉島,但失女之痛是多大的痛苦!我絕不會原諒他!所以,一到神泉島後,他住島的東邊,我住西邊,十八年來,我根本不理他。」
秋憶雨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又道:
「在前一陣子,他聽說車月國的皇太子出來尋找傳國玉珮,他便立刻出島。要去與皇太子會合,我不知道他出島後又遇到什麼事,有一天,他又傷痕纍纍地回來,身上全是玄瑤宮的暗器。他還被強灌入化骨水,還是我好心救他的。
「歐陽瑤死後,她這些徒子徒孫真是不成材,越來越不像話。」秋憶雨秀眉緊鎖道:
「歐陽瑤雖個性偏激,脾氣孤傲,但她成立玄瑤宮的目的只是為了潛心研究她的毒器和易容術;可不是為了奪取車月國的政權。想不到她的後代子孫如此不肖,歐陽海靈知道傳國玉珮還在洛隱塵身上,所以才會一路追殺洛隱塵,並強灌他化骨水。
「他負傷回來後,我幫他解了化骨水的毒。但我仍懶得理他,讓他一人住在島東的道觀。以他的內功,很快就可將身體調養好的。」
「洛師伯現在在神泉島上的東邊!」翦寒一聽很興奮。
「師姑,我可不可以去看看他老人家?在中原時,我曾見過洛師伯,他交給我一奇怪的東西,我到現在仍不明白那是什麼用意。」
翦寒倒是很擔心洛師伯目前的情形,那次被歐陽海靈追殺後,洛師伯突然失蹤了。一直沒有他的消息,直到傲雲接到飛鏢傳書,才知道他人在神泉島。
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翦寒卻覺得洛師伯身上有股奇異的力量,讓她很想去關心他、親近他,一如她待在秋憶雨身邊時,便會有一股信賴、安心的感覺。
「去看那老頭?」秋憶雨秀眉一皺:
「那老頭有什麼好看的?而且你身體尚未復原。」
「我已好得差不多了,師姑,」翦寒向她撒嬌,「我真的很關心洛師伯,請你帶我去看看他吧。」
「這……好吧。」秋憶雨終於道:
「反正你老是待在屋裡也怕悶壞,我們出去走走也好。來,你先把這碗藥喝下去。」
翦寒乖乖地喝下藥後,秋憶雨又檢測她的脈息,欣慰地道:
「不錯,已正常多了。你的內功很奇怪,這種內功好像……翦寒,難道你練過車月國皇室獨創的孤星大法?」
秋憶雨驚訝地問。
翦寒雪白的小臉迅速一黯。
「孤星大法,是傲雲哥傳給我的。」
她將她意外幫展傲雲練成孤星大法,自己並增強內功的過程仔細說了一遍。越說,一顆心越往下掉……傲雲……傲雲……你還好嗎?
她落水後,最擔心的就是傲雲。歐陽海靈化名為舒思萸,處心積慮地留在傲雲身邊,不知懷什麼鬼胎;她真的好擔心傲雲,她只希望她的病情趕快好,可以去找他。
秋憶雨聽完後,又望著翦寒的小臉,微笑道:
「我明白了,你現在最擔心的應該是展傲雲吧?恨不得插翅飛回他身邊。」
「師姑!」翦寒清麗的俏臉已是一片嫣紅。
「我懂,師姑也曾年輕過。」秋憶雨拍拍她的手笑道:
「你早點休息吧,明天若你精神好,我們便到島的東邊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