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雅的鋼琴聲流洩在空氣中,穿著華美的男女,拿著酒杯三三兩兩的聊天、談笑,或者優雅的品嚐著美食,這樣的氣氛好不愜意。
可是這樣的氣氛完全無法為汪妙妙灰色的世界,帶來一絲彩色的氛圍。
事實上,她悲慘極了。
事實上,她現在無比的痛苦。
事實上,她根本難過得快哭了。
「佩妮,你說嘛,我到底該怎麼辦才好啦!」汪妙妙的鼻頭泛紅,眼淚都快從眼眶飆出來了。
「妙妙,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聽到好朋友要開口面授機宜,汪妙妙吸了吸鼻子後,聚精會神的看著錢佩妮。
「哪句話?」
「自作孽,不可活。」
「佩妮,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人家已經很悲慘了,你還落井下石。」汪妙妙生氣的說。
「不然我要怎麼說?」錢佩妮不以為意的吃著意大利面。「誰教你沒事要寫那種信給你的死對頭。」
「就是死對頭才要寫啊!」
「既然有種寫那種信,現在你又何必在這裡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我……我……」好半天沒法答腔,汪妙妙迅速整理了下心情後,才說:「其實我也沒說錯啊,我說的全是出於善意啊!」
「哦,是嗎?」
「當然啊,我要她早點嫁人,別再那麼辛苦也沒有不對啊。」她口是心非的說,「再者,我哥哥認識的那些人非富即貴,她要是真嫁給他們其中之一,以後的日子真的也很好過嘛。」
「既然這樣,你又何必跟她說,你何德何能搞了個超級愛你的男人?」
「那是……那是……」
「那是什麼?」錢佩妮好整以暇的準備聽聽她的說辭。
十秒過去,二十秒過去……最後,錢佩妮幫她說了——
「那是因為,你最哈的男明星成了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之一,害得你一時急怒攻心,才會不經大腦的寫了那封信去刺激她。」說完,她喝了口水,然後才抬頭看著她,「我剛才的話,有沒有哪裡和你的想法有出入啊?」
汪妙妙再也忍不住了,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下來。
「我又不是故意的!」她邊說邊啜泣,「你不曉得她有多可惡,從小仗著自己長得又高又漂亮,每次都故意找我麻煩,要是知道我喜歡上哪個男生,她一定會想辦法當著我的面把那些男生迷得死去活來,然後再也不看我一眼……」
「原來你是積怨已久啊。」錢佩妮點點頭,對好友和那個超級名模的恩怨情仇有了初步瞭解。
「你就不曉得,她當著全校人的面叫我小矮子,說我長不高,臉上有雀斑,頭髮又亂得要命,好像沒梳頭一樣……」想到以前所受的委屈,汪妙妙就氣得渾身發抖。「本來我以為我的霉運只會到國中畢業為止……」
「為什麼只到國中畢業為止?」錢佩妮挺好奇的追問。
汪妙妙白了她一眼,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說:「因為她成績很好,一定可以考上雄女啦。」雄女可是高雄地區每個國中女生最想考上的學校。
「意思是你考不上?」
錢佩妮的誠實,再度傷了此刻極度脆弱的汪妙妙。
「怎樣?我人笨不行哦。」
「沒有。」錢佩妮識相的閉嘴,聰明的轉換話題,「後來又發生什麼事?」
「沒想到我高中開學那天,居然又遇見她!」想到已是七、八年前的往事,她還是激動得不得了。
「嗯,這果然是命運啊。」
不消說,有死對頭在的汪妙妙,高中三年自然又是水深火熱了。
「所以,我一知道她要念第一類組,我便義無反顧的選了別的類組念。」
「嗯,這也就是我們會成同學的原因。」
「終於痛苦的高中三年過去了,為了避免再和她同校,這回我可是卯足勁的唸書,好讓自己有比較多的學校和科系可以選……」她汪妙妙這輩子到目前為止,從沒像高中三年那般認真……或許該說,她這輩子也只有認真過那麼一次。「果然,幸運之神是眷顧我的!」
「哦,又發生了什麼事嗎?」
「那女人在大學聯考前夕,舉家搬到美國啦!」講到這兒,汪妙妙的鼻子不紅了,眼淚也沒了,嘴角掛著大大的笑容。
「所以,你就再也沒遇過她,直到你寫了這封信?」
「當然不是!我要是從那時候就和她沒有瓜葛,我幹什麼還寫信給她啊!」
「說得也是,那她搬到美國後,又發生什麼事?」
「那可惡的女人,居然每半個月就寫一封信到我家,跟我炫耀她在美國過得多好又多好,有多少男人追著她不放。」
「她寫信給你,你別回就是啦。」
錢佩妮心裡暗忖,這個叫林俐琦的女人鐵定把妙妙的個性摸得熟透了,要不然妙妙根本不可能回,一般朋友的信都懶得回了,更何況是天敵的信。
「我……我氣不過啊!」
「好吧,你氣不過,然後呢?」
「然後,沒多久她就去當模特兒。」
嗯,聽起來這兩個女人的恩怨,似乎應該到此為止才對。
「可是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居然一放寒暑假就回台灣度假,每次回到台灣,就破壞我差點要成形的純純戀情!」
心儀的對象都被拐走了,還談個屁,汪妙妙想到這就有氣。
「那我怎麼都沒遇過她?」錢佩妮好奇的問道。既然林俐琦寒暑假都會回台灣,怎麼她從沒遇過妙妙的死對頭呢?
「寒暑假一到,你就睡死在家裡了,誰有那個本事把你叫出來。」
「嗯,說得也是。」錢佩妮打了個呵欠,打算叫男友來接她回家睡覺。「既然她已經搶過你無數的心儀對象,那這個毫不相干的鴿子。泰勒——」
「什麼鴿子!是戈登,Gorden,戈登。泰勒。」
「好,他叫什麼不重要。」錢佩妮舉手制止好友,「那你的死對頭和他成為男女朋友這有什麼?」
「什麼叫這有什麼?這很有什麼?」汪妙妙義憤填膺的說:「戈登是屬於全世界女人的男人,他怎麼可以和林俐琦在一起,怎麼可以和那麼惡劣的女人在一起!和她在一起,我寧願戈登是個只愛男人的gay。」
「哦……」錢佩妮恍然大悟的點點頭,除了陳年宿怨外,還加上了影迷的怨念,難怪這回妙妙會失去理智寫了那麼一封損人的信。「那你沒事跟她說你交了個男朋友幹什麼?」
還什麼我何德何能……妙妙真是吃飽太閒沒事幹,才會挖了個洞讓自己往裡頭跳,活該!
「我……我當然也要讓她知道,我汪妙妙可是很有行情的!」
「好,你很有行情,那我問你,你現在要去哪裡找個又高又帥、又有錢又年輕,還愛你愛得要命的男人啊?」
「你妹妹的男朋友就很不錯啊!」錢佩妮的妹妹的男朋友的確是上上之選。
「你也很清楚我妹妹愛錢的個性,只要你肯付錢給她,要她把她男朋友賣了都有可能。」錢佩妮態度從容的說,「可是這事要讓她男朋友知道了,你們兩個的小命肯定不保啊。」
在腦海裡幻想了下錢佩妮妹妹的男朋友發狠的樣子……汪妙妙終於斷了這念頭,小命還是比較重要。
「唉,可惜你男朋友不夠有錢,要不然以他的長相也是可以的……」她有些惋惜的看著好朋友。
「是滿可惜的。」錢佩妮對於好友對自己男友的評語,壓根不以為意。「你可以找你哥啊,他不是認識一堆和他一樣,有錢到不曉得多有錢的男人嗎?」
汪妙妙搖搖頭,「怎麼可以找我哥,要是去找他,我爸就會知道,我爸知道,我就會被押去相親了!」
「相親也沒什麼不好啊。」
「當然不好,萬一我爸媽他們看中了,非要我嫁,那我不就慘了。」
「你不是一直勸你的死對頭結婚?」
「那是她啊,我幹嘛結婚?」汪妙妙得意的說:「在家裡,有我媽疼,出門玩、買東西,有我爸和哥哥付帳,快樂得不得了,我發神經才會往墳墓裡跳!」
「既然自己不結婚,卻去煽動別人結婚,現在這個別人決定聽從你的意見,回台灣和你哥介紹的對象相親,你又急什麼呢?」
「她才不是要回來相親!」別人不瞭解林俐琦,她汪妙妙還會不瞭解嗎?「她根本就是打算回來搶我的男人!」
「你又沒有男人可以讓她搶。」
「就是沒有我才急啊!」
呃……這什麼邏輯?錢佩妮微蹙眉。
「我怎麼可以讓她知道我在說謊,那我的面子要往哪裡擺!」
哦,面子!
在死對頭面前,絕對不能失了面子。嗯,這下子,錢佩妮就可以理解了。
「那你要我怎麼幫你?」
「要你男朋友和你妹的男朋友介紹幾個青年才俊給我。」既然沒法從老哥那裡下手,那就從佩妮這邊來吧,或許她想要找到個長得帥、年輕,又有錢的男人,會比較有指望吧。
「嗯,介紹人給你是沒問題。」錢佩妮想了下,「可是要非常的愛你這點……這就要靠你自己努力了。」
「我努力也沒什麼用,就算那些男人再愛我,只要看到林俐琦,還不是一個個三魂七魄各少了一魂一魄。」
簡單來說,就是失魂落魄。
如果說認識林俐琦這女人有什麼好處,大概就這點吧。
這女人讓她知道,這世上的男人都禁不起美色的誘惑……換言之,只要是男人就犯賤!
「佩妮,林俐琦回台灣後,我們兩個用電話聯絡就好,別見面了。」
「為什麼?」錢佩妮好奇的問。
「我這是為了你的愛情著想啊!」林俐琦好歹教會了她一件事,那就是男人全是不可以相信的。「萬一你的男朋友看到她,就變心了,那我怎麼對得起你啊!」
「她要是真有本事,她就來試。」錢佩妮笑了笑,可視線卻銳利得可以切生魚片了。「他要是想變心,我也絕對不會留他。」
「哇!」汪妙妙看到她這氣勢,感動萬分的握住她的手,「佩妮,我就知道你是我這輩子認識最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