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情馬拉松 第六章
    「那你當年又為何不肯諒解我的處境?我為什麼忙,你一向是清楚的,不是嗎?」華暉終於問出口,雙眼牢牢盯住她,不想錯過她的任何一個表情。

    洛曼驚喘一聲,原來他還記得。

    她的口張了又闔,闔了又張,最後囁嚅地道:「呃……那時……那時我可能年紀輕,總想有個人陪我玩、陪我瘋……」她垂下眼。

    「不,不是這樣的!我知道你在說謊!」天啊!當年他究竟錯過什麼?為何當時他竟沒有找出真正的原因,就讓她走?

    「你一向善解人意,不可能一下子就變的,我早就該知道!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麼?」華暉不自覺地捏緊了拳頭。

    「我已經說了,那個年紀的人誰不愛玩?」洛曼鼓起勇氣看他,卻又在他的逼視下別開頭。

    「該死!給我真正的答案。我今天一定要知道,你為何獨獨對我這麼不公平?」他轉過她的臉,逼她正視自己,動作一點也不溫柔。

    「你做什麼?」洛曼被他的粗魯激怒了。

    該死的他!她不說出來,是要讓他好下台,以後大家還可以和平相處,誰知他還理直氣壯地質問她。

    「好,你要聽是不是?」她冷笑,「你別以為你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覺!可想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該死的你!別跟我打啞謎!」華暉不耐煩地怒道。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跟史文娜的好事嗎?」洛曼也揚高聲音。

    華暉一愣,「什麼好事?這跟史文娜有什麼關係?」

    「別裝蒜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跟她……跟她上床的事?」洛曼終於大聲吼出來,雖然事隔八年,然而提起他對她的不忠,依舊教她的心刺痛。

    「我跟史文娜上床?」華暉整個人跳起來。「誰說的?」他咆哮。

    「是史文娜親口說的!怎麼,你還想抵賴不成?」洛曼怒聲問。

    「我沒做過的事又何須抵賴?史文娜,我一定要揪她出來對質!」他咬牙切齒地道。

    洛曼突然覺得累了。「算了,都過了這麼久,你承認與否都沒關係了。」

    「怎麼能算了?」華暉望著她,一股深沉的悲哀自心底湧起,「難道在你心目中,我是如此下流的人嗎?」

    聽到他悲切的低語,洛曼忍不住回頭望向他,然而他眼底的鬱痛卻深深地揪緊了她的心。

    難道不是嗎?難道當年是她誤會他了嗎?她開始遲疑起來。

    「是我們分手的那天,我聽見她親口對另一個人說的,當時她並不知道我在場,我無意間聽見的,難道還會有錯?」

    「原來是那天。」華暉悲哀地扯了一下嘴角,「那天我回學校本是想找你談談,可是到處都找不到你。後來碰到史文娜,她告訴我,你和一個男生在樹叢那邊,於是我馬上跑過去那邊,正好看見你跟那傢伙在那兒拉拉扯扯,而你又那樣決絕的要分手……你讓我怎麼想?」

    「你的意思是,她當時知道我的行蹤,故意說給我聽的?」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這就是一場誤會!洛曼的手心開始冒汗。

    「我相信是的!現在想起來,我真是瞎了眼,自從我跟她父親合作開始,她就常跟我說,你和別的男生在約會,還要我當心點,別讓別人搶走了你。我當時以為她只是一片好心提醒我,我也一向當她是朋友,畢竟跟她父親合作是她牽的線,而當時她也從未流露過對我有其他的感情,我做夢也沒想到,她是那麼攻於心計的女人。」

    洛曼很想相信他從未背叛過她,畢竟那種感覺是如此的難受,然而,如果她相信這一切只是史文娜的詭計,那麼當年,她豈不是有負於他?

    天啊!到底她該相信什麼?想到自己有可能負了他,心就痛得揪成一團。

    「你是說她處心積慮地破壞我們,卻又沒有向你表達愛意?」

    華暉搖搖頭。「我們分手後,我就把全副心神投入工作裡,根本就無暇顧及身邊的事。後來,大概是我們分手後一年多吧,我記得有一次她跑來我家,哭哭啼啼著說什麼愛了我許久,問我是不是也愛著她之類的話。我當時只當她在說醉話,也沒放在心上。後來她的表現越來越明顯,有事沒事總來纏著我,每次都被我很清楚的拒絕了。後來,我自立門戶,而她則跑去美國,我們再也沒見過面。」

    他又苦笑了一下,才續道,「想起來也真可笑,我還為她愛上我而內疚了好一陣子,老想著是不是自己哪些地方誤導了她。」

    突然間,她明白他說的是實話,他不是那種愛著一個女人卻跟另一個女人上床的人。他一向光明磊落,不會做這種下流的事。

    老天爺為什麼要跟她開這種玩笑?如果他們注定有緣無分,那麼索性就別讓她知道這其中的緣由。現在這樣,叫她如何心安理得的過下去?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跟她之間從來就沒有什麼,在我們分手前沒有,在我們分手後也沒有。」他的聲音平板且不帶感情,聽起來彷彿只是在說別人的事,與他自己無關。

    洛曼百般滋味湧上心頭。他終究沒有背叛過她的喜悅,並不能抵銷她誤解他的痛苦,只因為她的驕傲,她連解釋的機會都沒給過他。

    一直以來,她理所當然地鄙視他,用冷淡且不屑的態度對待他……畢竟負了這段情的人是他。在他面前,她可以理直氣壯,昂首闊步,然而,現在是非顛倒過來,錯的人是她!她以後還怎麼有臉面對他?

    室內陷入一片靜默,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打破他們之間的沉默,最後,她鼓起勇氣偷偷瞄了他一眼,只見他木然而坐,臉上毫無表情。

    誤會!只不過是個誤會,他的生命就此被搞得一團糟,跟深愛的女人分離八年,而如今她還跟另一個男人訂了婚。

    華暉有股想殺人的衝動,他想殺了史文娜那賤女人!是她的詭計多端造成今天這樣的局面,同時,他也怪洛曼,她應該對他有信心的,她怎麼可以相信他竟是那種人呢?

    她欠了他八年的幸福,而如今還想跟別的男人結婚?哼!門兒都沒有,她必須用下輩子來償還他!

    然而,他深知現在並非說這些話的時候,首要之急是揪出那個想對她不利的人渣。

    「我走了,你鎖好門!」他霍然起身。

    「嗯!」洛曼低首斂眉,跟在他的身後,拴上一道道的鎖。

    她靠在門板上,想起他木無表情的臉和平板的聲音,她的心就好痛。

    她頹然撲倒在他剛坐過的沙發上,止不住的眼淚奪眶而出。

    她一邊哭,一邊思前想後,可是想破了頭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淚水越淌越多。

    也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間,她就睡著了。

    華暉上樓進入健身室。

    「亞倫,我要你們幫我查一查史文娜這個人,她是史氏集團史尚傑的小女兒,目前應該是在美國。」

    「她不會是周子健身邊的女人吧?我們已經徹底查過了,都查不出有可能跟他糾纏不清的女人,看來他對喬小姐真的是一心一意。」亞倫報告道。

    華暉想起他曾跟洛曼談過這個問題,她當時立即斬釘截鐵地告訴他,她相信周子健不會對她不忠,只同意可能是個暗戀他不果的女人所做的。

    她相信別的男人,卻不相信他!華暉心頭不由得又是一陣痛。

    「她不是周子健的女人。」他簡短地說。「我在想,我們有可能被信中的內容給誤導了。這人很可能只是在玩聲東擊西的遊戲,她故意讓看信的人相信她愛著周子健,不要別的女人來跟她爭,目的很可能只是不想讓別人猜出她真正的身份。這人有可能只是個很痛恨洛曼的人,不希望她得到幸福,甚至有可能不是我們所認定的是個女人,也有可能是洛曼的仰慕者。」

    亞倫點點頭。「這樣看來這人可男可女,範圍擴大了許多。」

    「無論範圍多大,都必須把這人找出來!」華暉捏緊拳頭。

    「是,駱先生。我馬上增派人手,分幾條線同時去查。」

    電話聲吵醒了伏在沙發上的洛曼,她還沒睜開眼睛就伸手去接,不料對方卻啪地一聲掛斷。

    這讓她馬上清醒過來——該不會是那歹徒又故技重施吧?可是這又不像她的作風,她以前一向都會久一點才掛斷的。

    應該純粹只是搭錯線而已。她伸手抹去臉上未干的淚痕,看了牆上的鍾一眼,才知道已經六點半了。

    糟糕!派對快要開始了,自己還沒梳洗呢。

    可是一想他有可能從此都不願再見到自己,她又悲慘地坐下。

    一想曹操,曹操即到。她的手機響起,而這個號碼只有華暉知道。

    「喂,華暉!」洛曼滿心歡喜地抓起電話。

    「你準備好了沒有?我下來接你。」

    從他的聲音,洛曼聽不出他的情緒,不過還是鬆了口氣。他肯打來,應該不至於不理她。

    「三十分鐘後我自己上來,你不用下來了,待會兒見!」她輕快地說完後,便好不開心地掛掉電話,甚至不自覺地哼著歌進浴室。

    華暉瞪著嘟嘟響的電話發愣。她倒是好心情,難為他一整個下午拿沙包來出氣,她卻快樂的像只小鳥,這女人到底有沒有心肝啊?

    「該死!忙了幾天,才第一次聽到不出聲的電話,誰知道三秒鐘就掛斷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那傢伙幹的?」

    華暉聽到亞倫和他的同事還在討論剛才那通不出聲的電話——他就是聽說有不出聲的電話打進她那裡,才立即打電話給她的,想知道她是不是很害怕,孰料她卻像個沒事的人一樣,開心的不得了,顯然沒把那通電話當回事。

    女人!誰知她在想什麼?華暉一肚子沒好氣。

    華暉來按門鈴的時候,洛曼才剛自浴室走出來。

    天!才十分鐘而已。男人!沒一個有耐性!她手忙腳亂地跑去開門。

    「我不是告訴過你,我會自己上去嗎?你看,我什麼都還沒弄呢。」

    華暉看著她嘟起一張小嘴埋怨著,濕濕的長髮凌亂地披在肩上,發尾還在滴水,看起來既可愛又性感。

    「沒關係,我等你。」他轉而踱向窗前,以免自己忍不住親吻她。

    說了等於沒說!洛曼翻白眼。不管了,先裝扮好才是正事。她衝進浴室,火速換裝和吹乾頭髮,又飛快地施了層薄薄的脂粉。

    「我……我OK了。」她氣喘吁吁地站在他身後。

    「你這麼急做什麼?我又沒催你。」華暉有點好笑地說,黑眸卻凝定在她俏麗的小臉上。

    「我怕讓你……你們等。有人到了嗎?」

    「我下來時還沒。你拿這個做什麼?」看見她提著今早買回來的袋子,他不禁好奇地問。

    「送給你的禮物。」洛曼笑吟吟地遞給他,「希望你喜歡。」

    她不顧危險就只為了買禮物送給他?想起早上她那樣寶貝地捧著,華暉的心中一陣溫暖。

    「我一定會喜歡的。謝謝你,洛曼。」他柔聲說。

    他們上樓沒一會兒,客人就陸續到達。洛曼和她的死黨一見面,幾個人便圍在一起說個不停。華暉望著她和可兒她們有說有笑,自己也忍不住微笑。這幾天,著實悶壞了她,難得今晚有此機會讓她好好輕鬆一下。

    「喂!我說老駱,你怎麼一徑地傻笑?是思春了吧?」

    狗嘴吐不出象牙的自然是羅密歐。

    華暉瞪了他一眼,不理他。

    羅密歐見討了個沒趣,立即轉移目標,不一會兒,已經有幾個人被他激得跳了起來,吵成一片,一時偌大的屋子,就只聽見笑鬧聲沸騰,好不熱鬧。

    華暉沒好氣地搖頭。這些傢伙一聚在一起,就互相挖苦,卻又樂在其中。他又看了一眼洛曼,見她跟可兒她們聊得正起勁,於是悄悄退回書房。

    洛曼抬頭,卻見不到華暉在原來的位置,她不由自主地用目光找尋他,可是仍不見他的蹤影。他去了哪裡?,她忍不住蹙起眉心。

    「Hello!」突然,湯文迪的聲音自她身後響起。

    「Hi,文迪。」洛曼平和地跟她打招呼。雖然上次她的態度並不友善,不過她並不怪她,畢竟她那晚喝醉了,而且際遇確實不如意,同學一場,她並不希望就此傷了彼此的和氣。

    「文迪,怎麼這樣遲?我們還以為你不來了。」文若說。

    「我最喜歡湊熱鬧了,今晚這樣高興,我不來怎麼行?」湯文迪用她那雙陰晴不定的眼睛睨了洛曼一眼。「你好像也住在這座大廈,我沒記錯吧?」

    洛曼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是的,我就住在十三樓。」

    「哦?原來真是這樣!」湯文迪揚眉,「這樓上樓下的,倒也方便。」她意味深長地說。

    「文迪,你又喝過酒了?」董歡皺起眉頭。

    「是啊!今天高興嘛!我剛在家裡喝了幾杯才來的。喲,你們怎麼都不說話?」她裝腔作勢地拍了拍額頭。「真該死!我又說錯話了是不是?對不起,洛曼,你瞧我這記性,我都忘了你快要嫁人了,怎麼還會跟華暉有什麼私情呢?喔,不說了,不說了,免得越說越錯!喏,我自罰一杯,向你賠罪!」這時一個待者剛好經過她們身邊,她順手拿起一杯就干。「別再怪我了啊?我先失陪了。」她狀似親密地拍拍洛曼,然後笑著離開。

    瞎了眼的人都看得出她沒有忘,她只是故意要讓洛曼難堪。

    「洛曼,她喝醉了,你不用放在心上。」洛可兒和香文若同時拍拍她的手安慰她。

    「以後這種場合,只要她到,我們就別到!」董歡乾脆利落地說。

    「你們放心,我沒事,只是被別人如此痛恨,感覺怪怪的。」她想起另一個痛恨她的人,不禁苦笑。她幾時為自己樹立了這麼多敵人?突然,她好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我失陪一下。」

    洛曼走到大廳的盡頭,順手敲了敲第一道門,沒人應,她扭動門把,可是落了鎖,於是她又敲了第二道門。

    「進來!」

    聽到華暉的聲音,她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轉身走開。

    「洛曼,是你?怎麼不進來?」華暉自門後探頭出來。

    洛曼暗歎一口氣。「我不想打擾你。」

    「我沒在做什麼。進來吧。」

    她又歎了口氣,跟著他進去,卻見書桌上的一瓶酒已經被喝掉大半了。

    「怎麼不在外面玩?」他讓她在書桌前坐下,自己則坐回他的座椅。

    「我有點累,想歇會兒。」洛曼避重就輕地說完,又沉默下來。這會兒單獨跟他在一起,讓她又想起下午的事。

    「你有心事!你在心煩些什麼?」華暉銳利的眼神定在她的臉上。

    我已經心煩了整個下午!可是她不能告訴他,不想破壞氣氛。

    「是不是那歹徒又有行動?老天!你不要告訴我你還藏著鑰匙,自己跑去開信箱。」他神色凝重地站起來。「難怪我這幾天都沒有收……」

    「不,不是,我沒有,不關那人的事。」洛曼連忙澄清。

    「那麼告訴我,是什麼事?」

    往事!洛曼心緒紊亂,一時也不知該怎麼說。

    「洛曼?」華暉不耐煩地催促。

    「我……我在想下午的事。」她開了個頭,卻無以為繼。她知道自己必須向他道歉,雖然時至今日,再多的歉意也於事無補了,然而一時之間,她實在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心底的歉意。

    華暉看出她未出口的話,決定坦承以告。

    「這件事我也想了整個下午。如果你要道歉,我可以坦白告訴你,我現在不能原諒你,我也不知道自己幾時才能原諒你!」他想要維持平和的語調,但不請自來的怒氣又從心底湧起。

    「華暉……」洛曼不知該說什麼,只是不自覺地用眼神哀求他。

    「不是我不肯試,而是——該死的,我就是不能!」他憤怒地說,連酒精也無法平息的痛楚,令他再也無法抑制。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沒給我任何解釋的機會,就這樣揮揮手走開,一點也不珍惜我們之間所有的。你知道那段日子我是怎麼過的嗎?我不斷地怪自己沒用,覺得自己是個徹底的失敗者,所以才會連一個女人的心都留不住!多少個夜裡,我不斷問自己為什麼,為什麼一個愛著我,又一直支持著我的女人會說變就變,不留任何餘地給我?到底我做錯了什麼?那時我才明白為何有些男人會因為一個女人而沉淪,當時要不是有一個家需要我去撈,我相信我也會一蹶不振的!」

    洛曼臉上的血色盡失。天!她竟傷得他如此之深。而這一切只不過是因為她誤信別人的言語,還有她的驕傲才造成的。她該做些什麼才能彌補他?

    不,時至今日,一切都已太遲了!如今她已是待嫁之身,她什麼都無法做!

    為什麼會這樣?她搖著頭,止不住淚如泉湧。

    「這些年!我一直以為是我的錯,但是,今天你告訴我什麼?原來這一切只是因為你寧願相信別人的話,根本就不是我的錯!天殺的!就為了這樣,我過了煉獄般的八年!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華暉嘶聲低吼,怒氣一發不可收拾。

    洛曼被嚇壞了,她從未見過如此震怒的他,他的怒氣和他的悲痛仿如排山倒海地壓向她。她的心好痛,喉嚨間的硬塊讓她發不出聲音來,眼淚似斷了線的風箏一樣,直往下墜。

    「我本來想心平氣和地跟你談這件事,畢竟這件事中有第三者從中作梗,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我很憤怒,你懂嗎?洛曼,你懂嗎?你寧願相信一個不相干的人,卻不願相信我。」他隔著書桌逼向她,一張臉被怒氣所扭曲。

    我懂!我都懂!她的心在吶喊,無助地往後靠,直至退無可退。

    「對不起!華暉,對不起!」她哭著說,「原諒我,求你,原諒我!」

    「不要求我原諒你!該死的!難道你不覺得這樣的要求太過分了嗎?」

    洛曼心痛得不能言語,只能任由淚水爬滿雙頰。

    「拿去!」華暉粗魯地塞了幾張面紙到她手裡。

    他以前都會幫她拭淚的,從今而後,他再也不會這樣做了。洛曼只覺一陣痛徹心肺,淚水如泉湧般溢出眼眶。

    片刻,華暉歎口氣,終究還是狠不下心,繞過桌子去幫她擦眼淚。

    雖然他的動作一點也不溫柔,但她依舊深受感動——至少他對她還存著份關心,不然不會不願見到她哭的。這樣一想,她哭得更厲害了。

    他們就這樣,一個默默地淌淚,一個默默地拭淚。

    「好個郎情妾意呀!」不知何時,湯文迪站在門口,手握著門把。

    該死!一見她掉眼淚,他就心煩意亂,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我怎麼沒聽見敲門聲?」華暉冷著臉問。

    「我以為這裡沒人哩。」湯文迪大剌剌地踱進來,讓門敞開著。「別生氣嘛,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她跟踏了一下,差點跌倒。

    顯然已經醉得差不多了!華暉無奈地扶住她。「我扶你到外面坐。」

    「不要啦,我要在這裡坐。」她拂開他的手,搖晃著走向書桌後。「你不會是怕我看見你的情人吧?難不成她見不得人?」她打了個酒嗝,一跤跌進他的椅子。

    洛曼真想找個洞來鑽。她知道湯文迪不會放過她,鐵定會將這一幕渲染成曖昧的事件。這會兒就算她肯跳進黃河,恐怕也洗不清了。

    華暉伸手想拉湯文迪出去,她卻已經大聲嚷了起來。

    「咦!這不是咱們的玉女洛曼嗎?難怪你怕我看見!我就奇怪你哪裡不住,偏要住她的樓上,原來是……嗚……剛才還真不幸給我言中了呢!」

    如果她不是女人,華暉早就一巴掌甩過去了。這回他不再客氣,硬是把她拖出去。

    洛曼雙手掩面,悲慘地獨自坐在書房裡,過了好半晌,她才勉強振作自己,抹乾眼淚走出去。

    她不安地打量眾人,見他們都沒在注意自己,一顆心才稍微放鬆。

    為免紅腫的雙眼引來大夥兒的關心,她低頭悄悄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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