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以為德雷洛會對她做出攻擊性的行為,可是她錯了。除了當天雙方擬定契約外,接下來一個禮拜,他們簡直沒有交集。
德雷洛比依柔想像的還要忙碌,身邊隨時跟著兩、三個菁英分子,執行他所下達的任務,有時候關在會議室一兩天是常有的事,甚至對她亦視若無睹。
好奇怪,都已經把她的房間移至他的臥房旁,衛浴也相連,但他就是從沒上門扮演她印象中邪惡的德雷洛。
其實他沒要求,她反倒落得輕鬆,不必天天擔心受到二度傷害。
另一方面僕人、管家對她根本不太在意,頂多認為又是一個拜金女郎,拜倒在他的金錢、權威下;再加上溝通不易,因為不是每個德國人都像德雷洛一樣精通八國語言,因此就更沒人搭理她了。
兩個星期又悄然飛逝,緊繃的心不禁放下。依柔幾乎可以確定德雷洛遺忘了她的存在,或許他根本無心於這項交易。
沒錯,一定是這樣。那她的存在不是多餘了嗎?
既然如此,假如她在不小心的情況下查知葛洛麗絲的下落,不就可以偷偷離開了。反正德雷洛忙著他龐大的事業帝國,應該不會注意到他小小的情婦偷溜了。
像他那種人,撇開那惡劣的品性不說,以他外貌、家世和虛偽的優雅談吐,一定擄獲不少女人的芳心,只消他大手一捧,鐵定有成千上萬的女人隨他挑選。平凡如她,什麼倚仗都沒有,他會留下她,純粹是私人恩怨,談不上喜歡。
投機的念頭在心中形成,她幻想著各種計畫的可能性。最後,她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偷竊」。
絕對不會有人會主動對她透露葛洛麗絲的消息,她必須自行探查才能早點得知,那本森大哥的痛苦日子就可以提早結束。
打定主意後,她選擇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趁著德雷洛出城去辦事,隔天才會回家的機會,準備潛入他的書房。
她穿著絲質睡衣,披著一件黑色長袍,躡手躡腳的穿過重重廊道,來到目的地--德雷洛的書房。
他的書房很大,跟個圖書館差不多,還有一個小門通往會議室,常有些股東或是長輩來諮詢公事。
這些全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該如何摸黑在偌大的書房裡,翻出關於葛洛麗絲的資料。
她點著微弱光線的小手電筒,蹲坐在辦公桌下謹慎的開啟沉重的抽屜,仔細的搜索。
此時,落地陽台的窗戶沒關,陣陣晚風吹拂得窗簾微微搖晃,灌進更多的冷空氣。
「呼,好冷。」她哆嗦著單薄的身子,對著有點僵硬的手指頭呵氣,不放棄的一櫃又一櫃的搜尋。
驀地,一道低沉的聲音,不慍不火的響起,「找到你想要的東西了嗎?」
依柔對這聲音再熟悉不過了,她頓時頭皮發麻,驚愕的宛如石膏般僵在原地。
德雷洛優雅的踱至她身前,雙手環抱在胸前,盯著頭快貼到地毯上的依柔,「回話啊?一個晚上下來有沒有斬獲?」
依柔尷尬羞愧的想當場死掉,她訥訥的吐不出話來。
竟然當場被逮著。中午時,他不是西裝筆挺的出外洽公?怎麼會回來了呢?她擔心害怕,不知所措的站起來。
完全是依柔的誤解,德雷洛從未遺忘她的存在,他只是在等待她鬆懈下來,失去戒心。冷漠的眼底,隱藏著敏銳,透過下人的報告,他一直仔細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
不過他倒是沒料到她會大膽的私闖他的書房。看她外表乖巧、溫柔,誰會知道她竟是一名小賊?
近日來他忙著公事,疏於看顧,豈知原本今早要去解決的棘手公事,竟急轉直下的馬上擺平。會突然踅返回家純粹是意外,他沒驚動下人。不過也由於這意外,他才能發現她不若外表上的安分。
「你回來啦?」她結巴的問,沒勇氣迎上他稜角分明的俊臉。
「找什麼?」他的語氣十分悠閒,彷彿這不過是朋友間的對話。他手裡晃動著高腳杯裡深紅透明的液體。
「嗯……隨便看看。」好矬的謊言,蹩腳的令人發噱,她只希望他能睜只眼、閉只眼的放過她。
德雷洛輕笑出聲,仰頭飲光杯中醇酒後,瀟灑的把酒杯往後頭拋擲,「三更半夜逛到我的書房?」他托起她的小臉蛋,強硬的要她正視他。
「我……」她結巴的迴避他正犀利凝視著她的綠眸。
他的味道夾雜著淡淡古龍水的香味,充斥在四周。
「你在抗議我冷落你嗎?」
低沉徐緩的語調貫穿她的腦袋,她動也不動的佇立著,渾身寒毛聳立。
德雷洛修長的手指滑過她的脖頸,揉觸她的肌膚,「你冷是不是?」他曉得依柔其實是怕得發抖,擱置在她頸部的大手若有似無的加深力道。
「這麼細緻的脖子,我可以一捏就斷。」森冷的語調讓她禁不住全身發顫。
「我……我……」她有點喘不過氣,顫慄的想解釋。
德雷洛用中指抵住她的唇瓣,制止她發言,「噓,不要開口,不要破壞我的心情。」
「嗯。」她無聲的點頭,瞳孔因驚懼而放大。
滿意她的表現,他拉近她的身體貼靠著自己,感受她柔軟的曲線,大手托住她的小腦袋,強迫性的吻上她的唇。
他魅人的男性氣息侵入她的鼻間,她壓抑自己千萬別抵抗他的索求,畢竟這是她理應付出的,但那強襲而來的力量,仍大大震撼了她,光是一個吻,就讓她無法承受,整個人彷彿都要被他吞噬下去似的。
「脫衣服。」離開她的唇後,他氣息不穩的命令道。
她不安的喘氣,「現在?這裡?」又沒有床,很野蠻耶。
「有異議?」他挑眉反問。
人家是老闆,她不該問這種傻問題,「喔。」她笨拙的解開扣子,讓外套滑落腳邊,身上只剩連身又單薄的絲質睡衣。
見她脫下外衣後就遲遲不肯動手,德雷洛索性自己摟住她,往大沙發上一躺,不理會她的驚喘,粗暴的扯破她的睡衣,讓高聳雪白的胸脯,暴露在他眼前……
她疲倦的面容引起他的愧疚,他抱著她翻過身,讓她嬌弱的身軀趴貼在他的身上,大手輕撫著她雪嫩的背脊。
照理說他應該用惡劣的手段對待她,畢竟他對本森恨之入骨,但是看到她憔悴的面容後,他又狠不下心來。
不過她今天得到教訓後,大概有段時間不敢再輕舉妄動了吧。
*****
好疼啊!
四肢百骸宛如爬了幾座山那樣酸疼,依柔睜開眼發現自己竟不著寸縷,赤裸裸的躺在不屬於自己的床上,這黑鴉鴉的大床,更顯出她肌膚的細白。
喔,這是德雷洛的房間,她想起昨晚發生的事,臉蛋霎時泛紅。
記得剛開始很痛苦,後來卻很奇怪,奇怪到自己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全身像著火似的沒法思考,她根本不記得自己是怎麼睡著還被抱到床上來的。
一位女傭敲門後,開門而入,說道:「依柔小姐,少爺請你梳洗後到餐廳用午餐。」
午餐?現在是中午了?!她匆忙跑進浴室,將全身上下清潔過一遍,直到確定沒有他的男人氣味後才罷休。
她不想那惱人的味道纏繞著她的思緒。
到了餐廳,就見著德雷洛坐在主位上,等候她的到來。
依柔頭垂得低低的,故意坐在他對面,隔了十幾個位置的地方。
「過來這裡。」德雷洛用眼神指著他身旁的座位,由不得她害臊。
僕人主動幫她拉開椅子,她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挨著他身邊坐。
「上菜。」他對僕人命令道。
依柔咬著唇瓣,尷尬的說不出話來,心想他該不會是因為她表現不佳,而要嘲諷她吧。
德雷洛倏然傾身,在她身上嗅聞,而後輕笑,「迫不及待的洗掉我們歡愛的氣味,嗯?」
被猜中心思的她倏地漲紅了臉,想解釋又沒理由,誰教他們關係特殊。
「我並沒有限制你的活動空間,但是有些私人地方,我希望你能得到我的允諾後再入內,倒如書房。」說話的同時,他仔細盯緊她臉上的變化。
「喔,我……我曉得了。」她慌亂的點頭,懊悔自己太不小心而被抓到。
餐點陸續上桌,沉默橫阻在他們之間,她以為這烏龍事件將就此落幕,想不到--
德雷洛突然問道:「你去書房是不是想找葛洛麗絲的資料?」
依柔剛要嚥下開水,在聽到這句話後,整個人嚇了一跳,心慌的岔了氣,口中的水嗆得她猛咳起來。
他自顧自的說:「不用白費心機了,你絕對找不到她的消息,除非我自動透露,而這期限是一年後。」他冷笑的望著怔仲的她。
聽到他那絕情的言論,她真的很為本森大哥抱屈,她忘了自己的身份,忍不住的回嘴:「你不覺得自己很過分嗎?」
他陰狠的哼笑,「從未覺得。」
她聽了更是生氣,這人真是惡劣到了極點,簡直把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他到底有沒有良心,一個是大哥一個是姊姊,他竟忍心害他們難過。
「人有戀愛的自由,就算他們是兄妹,也要讓他們自己解決,你沒權力阻撓他們。」本森大哥說是德雷洛把葛洛麗絲的消息全面封鎖的。
德雷洛對她的叫囂,毫不動怒,他瞇著眼凝視她,「那如果我本性就那麼殘酷,喜歡看他們傷心呢?」他對這種事一向樂此不疲,要依柔做情婦不就是另一項惡毒的報復。
「為什麼?」她真的不解。
他攤手,無謂的表示,「那是因為我恨本森啊。」她問得好天真,他從頭至尾都只針對他一人。
她不平的為本森辯解,「大哥是無辜的,他也不曉得你們是同一個父親,否則他也不會愛葛洛麗絲愛得那麼慘,而且他也表示過不貪圖康斯丁家族的財產,他只是要葛洛麗絲的消息罷了,難道你就不能放過他?」
德雷洛陰鷙的看著她,露出噬血的微笑,冰寒得幾乎快凍結她的血液,
「不行,當然不行,我怎能放棄報復他的大好機會。你說是不是?」
對方詭譎的笑容,笑得她心裡發麻,但她仍很不服氣的為本森強出頭,「你……你不能一味的怪罪本森大哥,你怎麼不想想自己爸爸的風流、不專情。」她期期艾艾的胡言亂語,「也有可能是他媽媽的錯,或是你媽媽的錯。」
德雷洛聽了瞬間變臉,猙獰的面孔挾帶著狂暴的怒火,不若方纔的冷靜,依柔的話刺痛他的要害,他暴怒的大吼:「永遠不可能是我母親的錯。」
她被他盛怒的神情嚇得退縮,「我……我只是打個比方。」
他警告的瞪視著她,「我再一次提醒你,不要拿我母親跟他母親做比較,那個賤人不配。」
「可是……」她囁囁的欲言又止。
「你該慶幸我沒有打女人的習慣。」他激動的青筋若隱若現,全身肌肉繃得死緊。說完後,他丟下餐巾,拂袖而去。
她驚魂未定的聽著遠去的腳步聲。她是不是不小心說錯了什麼?才惹得他怒不可遏,他那樣一個虛偽的人,都不惜撕破臉對她吼叫,表示她真的說的太過分了。
原來他母親在他心中,地位是如此崇高,禁不起別人一句污辱。
「依柔小姐。」身後有人叫她。
依柔回過頭,發現是羅管家。
「依柔小姐,請問你對康斯丁的恩怨知道多少?」羅管家雖然動作謙卑,但雙目嚴厲的注視著她。
「我……我不知道。」她挫敗的回答。
「既然你不曉得整件事情的經過,請你不要斷章取義的自作評論,那不僅有損我們的名聲,也顯出你的不智。」
「其實我--」她慚愧的想解釋,卻被他制止。
「我們的家務事,不是你一個外人可以瞭解的,希望你諒解。」羅管家十分驕傲的說完後,領著所有僕人離去,留她一人在宛如殿堂的餐廳裡。
看來她一時的口誤,已經引起公憤了。
依柔懊喪的歎息,她未來的日子,恐怕更難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