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台北的住處後,岳柔換上T恤、牛仔褲,來到黑夜城,一個她從回到台北後,就天天光顧的地方。
黑夜城重新裝潢過,但仍承襲了從前的風格。唯有在這-,才使她真正有回到台灣的感覺。可惜的是,安安、金剛和阿潘都不在台灣。最令她驚訝的是安安嫁給了金剛,而BAD在這八年間紅遍了全台灣,成了年輕人的搖滾偶像。
岳柔坐在吧檯前,故意逗老闆:「你到底有什麼魅力呀!竟能娶得這麼漂亮的老闆娘。現在台北市的迪斯可舞廳隨處可見,但是黑夜城卻依然座無虛席,天天客滿,真是事業、愛情兩得意。」
老闆笑得好開心,摟著站在他旁邊、懷著身孕的新婚妻子回道:「這問我老婆最清楚了,免得你們這群小子老說我愛現。」
「岳柔,我常聽金剛、阿潘他們說你長得很漂亮,現在見到你本人,才知道他們形容得一點也不誇張。」老闆娘真心地讚美著。
「老闆娘才真是漂亮呢!」岳柔上下打量煥發著幸福神采的老闆娘。「我怎麼覺得被會剛和阿潘讚美一點也不值得驕傲?從前呀,金剛最不懂得欣賞女人了,不過,他這次可選對了老婆。」
「阿潘最近也可能傳出好消息。你呢?美國人那麼沒眼光,沒人追求你嗎?」老闆促狹地問。
「還早嘛,我還不想結婚。」
「是嗎?我看不早了。」老闆的眼光頗富深意地落在岳柔的身後。「那個小子還真是有心,八年前你剛離開的那一段時間,他還天天來找你呢!」
岳柔滿懷期待地轉過頭,「夏之城!」她驚呼一聲,看著他朝她走來。
發現他是一個人,岳柔的心竟如小鹿亂撞,渾身燥熱。
「嗨!」當他英俊瀟灑、風度翩翩地站在她面前時,她竟感到不知所措,他不是說不理她了嗎?
夏之城似乎沒有這些困擾,他對著她笑得好燦爛,大方地坐到她旁邊的位置。
「岳柔,我就知道你會在這。這個地方真不錯。」夏之城對老闆、老闆娘打招呼,還不忘讚美一番。
老闆和老闆娘當然知道坐在面前的這個男人是何等的大人物,但是他熱誠、平易近人的作風也贏得他們的好感。
三個人就像當岳柔不在場般,毫無顧忌地聊著她過去的種種。岳柔一直想把話題岔開,卻每每不得要領。
她索性跑到舞池熱舞,狂野的動作馬上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尤其她剛從美國回來,跳的是最熱門的舞步。舞池中的年輕人瘋狂地尖叫,大膽地向她請教,不一會兒,已經有—群人圍在她身旁跟著跳了。
熱門的音樂大聲地傳入她的耳-,四周儘是熟悉的熱烈氣息,但是跳不到一個小時,她就累了。還好那群天資不錯的小子已經學會了最新舞步,不然,她准走不了。
岳柔氣喘吁吁地回到夏之城身邊。「太累了,我想我真的老了,體力大不如前。」
「你也知道自己多久沒有回來了?!」夏之城遞了一杯冰開水給她,責備道。
「老闆呢?」岳柔四處張望。
「他們先走了。」
兩人突然陷入沉默。岳柔首先打破僵局。「你怎麼會來這兒?」
「我來找你。」
「為什麼?」她柔美的音調裹有壓抑不住的澎湃情感。
「我也不曉得為什麼,就是想見你。」其實,他已經跟蹤她一下午了,就怕她再次從他身邊逃開。
「我想知道為什麼。」可惡,又是那種不在乎的調調!岳柔控制不住地提高了音量。還好這-是舞廳,她的聲音被強烈的音樂吞沒了大半。「我不要再與你有任何牽扯,你不明白嗎?」
「為什麼?」夏之城也激動地加大聲量。「你在抗拒什麼?再一次見到你,我才發現原來你對我的吸引力是這麼強烈,時間並沒有將它沖淡。我也可以確定,在你的眼中,我看到了相同的情感。」
岳柔倏地站起,轉身就走。
夏之城急忙拉住她的手臂。「好,好,就依你。你喜歡慢慢來,就按照你的玩法。」她想開口爭辯,卻被他打斷。「陪我跳一支舞,可以嗎?」
他的眼神讓她不敢說不。但她無言地瞪了他一眼,才挽住他的手臂。
正如她所害怕的,整個晚上,她完完全全沉醉在夏之城的魅力。她任他帶著自己不停地隨著音樂搖擺,心-、眼-都只有他。
然後,他很有紳士風度地送她回家。岳柔整夜暈陶陶地,就連在夢中,也儘是他的身影。
接下來的日子,他一直保持著紳士風度,以無懈可擊的溫柔照顧著她。其實她一個人在紐約都能過得好好的,現在哪還需要他的照顧?但他堅持既然她在台北沒有親人,他就有義務照顧她。
有時候岳柔覺得夏之城把她當作小孩子般,做什麼他都要過問。像BAD和安安回來了,朋友間的聚會他也要作陪。不過,岳柔心-其實是很高興的,安安對他的印象更是好得不得了。
夏之城偶爾也會要岳柔陪他出席—些宴會,這對岳柔也是一種間接的幫助。所以,岳柔很成功地將佳績的名號打入台灣商業界,而她也愈來愈忙,於是便從美國調了一位很高桿的電腦工程師傑克過來幫忙。
幾個月下來,佳績以高效率與規畫完善的網路系統打動客戶的心,訂單一張接一張,不曾間斷。但是,她仍必須取得與夏氏電子合作的這個大案子,才能真正擺脫銀行清算的壓力。
公司的狀況愈趨穩定,相對地,她也冷淡了夏之城。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終於到了投標的時刻。
岳柔忐忑不安地坐在座位上,競標的公司代表坐滿了夏氏電子偌大的會議室,還有十分鐘就開始了,秘書卻突然通知有她的電話。
她疑惑地拿起話筒,一隻手撫摸著微微抽痛的胃部,記憶中地還不曾這麼緊張過呢!
話筒的另一端傳來夏之城果斷的聲音,他把夏氏預期的底標告訴了她。岳柔知道他這麼做一定有目的,果然,他下了最後的通喋:「我要你讓出佳績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給夏氏電子,否則,你就準備讓銀行清算吧!」
「夏之城,你好卑鄙!」岳柔激動得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他在電話那端朗聲大笑。「再過一分鐘就開始競標了,你可以選擇進去,也可以選擇走出夏氏的大門。」而後,他的聲音變溫柔了。「你知道,不管你選擇了哪一樣,我都會在你身邊幫助你。」
「你可惡!」岳柔狠狠地掛上電話。
看著牆上的掛鐘,她又迅速衝回會議室。
競標的過程順利的進行著,半小時後,夏氏電子的代表終於宣佈中佳績取得這次的工程。
參加競標的其他廠商都哀聲歎氣地離開,只有岳柔仍留在座位上。會議的主持人莊經理走向她,禮貌地和她握手。「岳小姐,恭喜你得到這筆合約。」
「謝謝。」岳柔也禮貌地回應。
「您還有事嗎?」莊經理有些為難地站在她面前。
「莊經理,你先出去吧!岳小姐和我有約。」夏之城出現在門口。
莊經理好奇地看了岳柔一眼後,識相地快步離開。
夏之城關上會議室的門,親密地摟住岳柔。「我們有多久沒見面了?」
「你還有臉面對我?」岳柔生氣地掙開他。
夏之城唇邊泛起微笑。「你得標了,不是嗎?」
「是,托你的福。」岳柔不屑地別過臉。
「別太天真了,岳柔。不管你提出的價錢有多合理,夏氏電子也絕不可能讓一個沒沒無聞的小公司承包這麼重要的工程。」夏之城捺著性子跟她解釋。「但是,我說過,我會幫你的。」
他翻著手中的資料,一邊看一邊搖頭。「幸虧有我幫忙,否則……」他微笑地把檔案夾丟給岳柔。
岳柔看了資料一眼,俏臉微微泛紅,她吶吶地解釋:「是的,佳績去年做了幾個不當的投資,虧了一百多萬美元。但是,佳績的客戶已經預約到明年底了,佳績還是很有潛力的。」
「但是絕不會有多餘的資金,在台灣規畫一個和美國總公司一樣完善的系統,對嗎?」夏之城柔聲問。
「你很清楚手上的資料一定不會有錯,幹嘛還問我?」岳柔不悅地說。
「是誰慷慨激昂地說不需要我幫助的?」夏之城皺著眉頭。「岳柔,你知不知道我差一點就來不及幫你?你知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有多任性?你差一點就把多年來的心血毀掉了!」
被他這麼教訓,她真是難堪到家了!「你也撿到便宜了不是嗎?一旦佳績的狀況穩定下來,每年就可以為你賺進好幾百萬!」
「我一個小時賺的就不止這些!我這麼做完全是為了你。因為我不希望你太累了。」夏之城認真地看著她。
「我看是你不希望想約我時,找不到我的人吧!」岳柔一語道破事實。
夏之城聞言大笑道:「知我者,岳柔也。」
「夏之城,我很感謝你肯幫我,我會努力工作,不會讓你的投資付諸流水的。」雖然與夏氏合併對佳績而言是一種肯定,也是最好的結果,但她一向習慣獨立作業,想必他們將來還會遇到很多合作上的問題。
岳柔料得果然沒錯,問題馬上就發生了。
「很好,明天你就把辦公室遷到這棟大樓。」
「為什麼?!」岳柔不敢相信地大叫。
「現在我擁有佳績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請不要質疑我的決定。」
岳柔氣憤地咬著牙點頭,以生疏且冷漠的聲音說道:「現在,我可以離開了嗎?」不等他回答,她逕自轉身想走。
夏之城長臂一伸抓住她,強硬地把她的身體扳過來面對自己。「我不習慣對我的員工解釋自己所做的每一個決定。」兩人僵持了好一會兒,夏之城才繼續解釋道:「佳績現在的情況不宜再有任何支出,而且你也知道,這棟大樓的地點比你現在所租的位置適合多了。」
「其實你不用跟我解釋這些的。」
她的回答簡直要把他逼瘋了。她就像一顆頑石般,時時考驗著他的耐性。
看見他深邃的眼底出現憤怒的烈焰,岳柔再度沒好氣的出聲:「難道我之前需要向老闆請示嗎?夏之城,你不要忘了,我也擁有佳績百分之叫十九的股份。」
她的話澆息了他的怒氣。「抱歉,我沒有顧慮到你的感受,我的員工中從來沒有人敢像你這樣反駁我。」
「我想,我們不應該在一起工作的。」
她的眼-出現了他不曾見過的擔憂,夏之城心疼地擁住她。「我知道讓出佳績的股份對你來說並不容易,但是,你想想,未來的十年將會是個人電腦的時代,屆時,全台灣每十個家庭中,就有一部我們公司出廠的電腦。這是一個廣大且未開發的市場,我打算把這個計畫交給你負責。相信我,我們絕對是最佳的工作夥伴。」
岳柔頓時振奮了起來,她對電腦的狂熱遠勝於賺錢。
「為了我們兩人的合作,今天晚上我們好好慶祝一番。」夏之城提議。
「當然。」
這是岳柔第一次這麼爽快地答應他的邀約,卻是為了公事。他的自尊受到了嚴重的挫折。
晚餐時,兩人純粹只談工作上的事,但岳柔注意到夏之城偶爾會徵詢她的意見,或是突然給她一個燦爛的笑容。如果往後能一直保持這種情形的話,她想,與他合作將是一什很愉快的事。
明日起夏之城會去美國五天,這意味著她將有五天見不到他。她會想念他的,除去他的霸道與壞脾氣,他其實是一個很迷人的伴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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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岳柔帶著她最得力的助手傑克來到夏氏集團大樓。有著中國與挪威血統的混血兒傑克,迅速地在夏氏大樓掀起風潮。
傑克有著外國明星般英俊、粗獷的外表,尤其他那披肩的金色頭髮更為他增添了幾分狂野的氣質。因此他才出現在夏氏大樓,立刻受到熱情女士的歡迎。
岳柔和傑克是博士班的同班同學,兩人因為都對電腦有股狂熱,漸漸變成形影不離的好友。
雖然傑克是半個中國人,但他從小在美國長大,岳柔剛認識傑克時,他完全不懂中文,不過和岳柔相處了幾年下來,再加上傑克有些語言天分,現在,他的中文程度已經可以寫文章了。
傑克很年輕,今年才二十五歲,是一個極為傑出的電腦天才,拿過大大小小不計其數的軟體設計獎。由於岳柔是第一個沒有死纏爛打倒追他的女人,他才敢和她深交至此。岳柔成立了「佳績」後,傑克也義不容辭地幫她的忙。
由於辦公室外面隨時有伺機等待與他親近的女人,傑克於是緊黏著岳柔,與她寸步不離。
在這種情況下,岳柔自然而然地成了他的守護神,幫助他嚇跑那些無聊的女人。其實他們也沒有什麼機會待在公司,兩人幾乎一早就出門,接近下班時才會再出現在夏氏大樓。
她原本計畫傑克只需要在台灣停留幾天而已,所以暫時把傑克安排在自己租的公寓-,反正她租的公寓有兩個房間。而且傑克是第一次來台灣,為了善盡地主之誼,岳柔下了班總會帶他到處逛逛。她有趣地發現,台灣的女孩子也滿大膽的,常常跟蹤她和傑克。
岳柔和傑克整天形影不離地膩在一起,因此兩人才搬進夏氏大樓幾天而已,謠言就滿天飛了。
夏之城回來時,這些蜚短流長、閒言閒語統統傳進了他的耳朵。
這一天一大早,岳柔和傑克一起到公司。她在一樓大廳巧遇夏之城,正驚喜得想跟他打招呼時,卻因看見他陰霾、似大理石般冰冷的眼神而怯步了。她轉而和身旁興高采烈、不停說著笑話取悅她的傑克聊天。
岳柔和傑克有說有笑的親密模樣徹底激怒了夏之城。再加上他一進辦公室,就聽見秘書和其他女職員繪聲繪影地聊著岳柔和那個外國人的風流韻事,更令他怒火中燒。
十點整,岳柔帶著傑克來到會議室,準備參加主管會議。會議室-已坐了大約二十人,而坐在正中央的夏之城卻陰沉著一張俊臉,顯然他的心情—點也沒有好轉。
傑克貼在岳柔的耳邊小聲地說:「那個夏之城怎麼一直瞪著我,好像要把我吞掉似的?」
岳柔笑著拍拍傑克的手,「可能是因為你長得太帥了,搶了他在這棟大樓『第一美男子』的稱號吧!」
她一抬頭,就發現夏之城那嚴厲的雙眼正瞪著她。岳柔對他笑了笑,沒想到他竟當作沒看到一般,轉過頭跟他的秘書說話。
岳柔納悶極了,她沒有惹到他吧?正當她低著頭極盡所能地思考前因後果時,卻被門口傳來的嬌嗲聲音嚇住了,她死也不會忘記這個噁心的聲音。
不可能是她!如果塗千妍也在夏氏的話,夏之城一定會告訴她的。
岳柔深吸了一門氣後,才有勇氣抬起頭轉向門門。霎時間,她臉色蒼白,不敢置信地瞪著站在門門、搔首弄姿的塗千妍。
傑克馬上發覺了岳柔的不對勁,他關心地拍拍她的臉頰。「岳柔,你不舒服嗎?」
岳柔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她張著受傷的大眼望著冷若冰霜的夏之城,期待他給她一個解釋。
傑克美國式的熱情與關心看在夏之城眼裡,無異是證實了謠傳的真實性,他費盡全身的自制力才能壓下衝上前揍那小子一拳的衝動。眼裡的憤怒之火在看見岳柔責備的眼神後燒得更熾,她憑什麼以為在地背叛他後,還能得到他的關懷?
夏之城冷漠地將佳績目前的兩位成員介紹給眾人認識。
「哦!岳柔!真的是你。」塗千妍嗲聲嗲氣地驚呼。
岳柔沒有理會塗千妍,她的視線直盯著桌面,而塗千妍做作的聲音更教她噁心得想吐!
見岳柔不理睬她,塗千妍故作大驚小怪地嬌呼:「岳柔,你真是幸運的女人啊!據說現在坐你旁邊的這位英俊男士是你的同居人,瞧他長得這麼帥,也難怪你為了他墮落如斯。不過,從學生時代起,你就是一個令人驚訝的女人。」
塗千妍的一番話,同時點燃了兩個人的怒火——夏之城和岳柔的。
岳柔拍案站了起來,夏之城也同時起身。
他搶在岳柔開口前說道:「岳柔,這一位就是協助佳績執行發展計畫的塗小姐。」
「你五天前說過,這個計畫是由我全權負責的!」岳柔不顧身份差距地對著心情欠佳的董事長大吼,令其他人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而一直沉默不語的馮家俊則好奇地看著夏之城。他記得夏之城在出國前曾向他提過,要他和岳柔一起負責這個計畫。
夏之城同樣暴烈地吼回去:「我在前一秒鐘改變了想法,我認為你絕對無法獨自勝任這個工作。塗千妍是一個專業的行銷人員,她比你懂得如何推銷新產品。」
「沒錯,包括推銷她自己。」岳柔不屑地說。
「岳柔,我要你現在就向塗千妍道歉。」夏之城決心要岳柔屈服於他的威嚴之下。
「你不覺得這句話好耳熟?」岳柔走到他面前,丟下這句話後轉身就走。夏之城反應迅速地扼住她的手腕,將她拖往自己的辦公室。
甩上辦公室的門,他暴跳如雷地大吼:「你簡直不可理喻!你以為這-是色情場所嗎?這-是夏氏集團的辦公大樓,你竟敢公然和男人調情!」
「你不要含血噴人!」岳柔傷心地喊,「你是故意的!你明明知道我和塗千妍有深仇大恨,如果我知道塗千妍在你的公司上班,我死也不會來的!」
「是的,如果不是我,你根本沒有機會取得夏氏電子的合約,佳績早在幾個月前就宣告破產了!」
岳柔冷冰冰地瞪著夏之城。
他知道自己理虧,所以放柔了語氣。「岳柔,講理一點。八年前,你和塗千妍發生衝突時,我也在場,塗千妍只是個無辜的受害者。這八年來,她常常在我面前提起你、讚美你,在你走了之後,她甚至交還了夏源霖獎學金的支票。」
「那麼獎學金最後究竟落人誰的手-?」
夏之城很高興岳柔有了反應,他很快地回答:「校方當然不可能接受塗千妍退還的支票。」
「哼!我就知道!」岳柔不屑地冷笑道。
夏之城好言好語地勸著:「岳柔,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答應我,不要再有像剛才那樣幼稚的舉動了。好嗎?」
「鬼才聽你的話!」岳柔真想一拳打醒他自大卻愚笨的腦袋瓜,但她終究什麼也沒做,只是轉身走出去。
夏之城原有十足的把握岳柔會聽他的,但她的回答卻讓他失去了耐性。他追上前將她強拉入懷,低下頭粗魯地吻住她的唇。
岳柔在他的懷中猛力地掙扎,卻徒勞無功。半晌,他像一隻吃飽了的貓,終於放開鉗制著她的雙手。
岳柔用手背使勁地抹著唇。「你讓我覺得噁心!」
她的動作和話語深深地刺傷了他;想到她的背叛,他就—陣心痛。「你倒挺有本事的,我才去美國不到一個禮拜,你就跟了別的男人。」他嘲諷地開門。
「就算傑克是我的情人好了,他也比你強上數百倍。」他要誤會就讓他誤會好了,她不在乎。
「你!」夏之城舉起右手,卻揮不下去。
「你想打我?!憑什麼?你的行為比任何人都卑鄙、齷齪!」岳柔毫無畏懼地挑釁道,「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可以離開夏氏。」
「在我把你介紹給整棟大樓的人之後?想都別想。」他的嘴抿成冷酷的一直線。「除非你放棄佳績,自動走出夏氏的大樓。但是如果你真的走了,我會讓塗千妍全權接掌你創下的事業。」
岳柔的眼-閃爍著殺人的凶光,卻又無計可施。她很想就此走出夏氏大樓,但她無法忍受自己的心血落入塗千妍的手中。
見岳柔憤怒又無奈的神情,夏之城心中一軟,手指輕柔地玩弄著她的頭髮,「我父親從小就要求我自己打工賺取學費及生活費,你知道我在美國的時候,靠什麼賺取學費嗎?」
「星期五餐廳。」岳柔嘲笑道。
夏之城仰頭大笑。「不,我每午都在牧場打工,我是一個很優秀的馴馬師。而你就像一隻不馴的野馬,需要一雙強而有力的手駕馭韁繩。在經過一番訓練之後,才會知道什麼時候該服從主人的命令。」
「你只不過是一隻自大的豬,怎麼會有資格馴服馬呢?」岳柔反將他—軍。「而一隻自大的豬,通常只會讓狐狸精牽著鼻子走,永遠看不清真相,還驕傲地仰著它的朝天鼻。很可笑,對不對?」她突然推了他一把。「我會和塗千妍合作的。但我同樣會教你後悔作了這樣的決定。」
看著她昂著頭、高傲地從他面前走出去,夏之城不禁微笑了。他很欣賞她的勇氣與機智,也很遺憾自己必須利用佳績,才能把她留下來。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讓他如此費盡心思之後,又不屑一顧地離去。
但是如果她想繼續留在佳績的話,就不能再和那個傑克有親密的動作。他可以原諒她犯過的錯,卻不能容許她給他戴綠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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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家俊馬上就要搭機飛往美國了,但他仍在百忙之中抽空前來夏之城的辦公室,把夏之城臭罵一頓後,才匆匆地趕赴機場。
被老友炮轟一頓後,夏之城頹喪地坐在椅子上,為時已晚地想著自己剛剛對岳柔的態度會不會太過分了?岳柔是那種把所有痛苦都往肚子-吞的女人,所以他看不出自己對她的傷害有多深。
這五天他在美國,每一分、每一秒都渴望見到出現在他夢境-的岳柔,卻不知為什麼,見到她之後盡做一些傷害她的事。不行,他一定得到她的辦公室看看她,如果必要的話,他願意道歉。
在走道另一端的辦公室中,岳柔正倚在傑克溫暖的懷抱-,渴求一絲慰藉與支持。當年在美國求學時,比她年輕的傑克總像是哥哥般無微不至的照顧她。他疼惜地為岳柔拭去淚水,邊輕聲勸道:「岳柔,我們回美國好了。」
夏之城打開岳柔辦公室的門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岳柔小鳥依人地靠在另一個男人的懷。
他大踏步上前將岳柔扯離傑克的身邊,然後野蠻地揮出重拳,一拳將傑克打倒在地上。
「住手!」岳柔大叫。
可是他們根本就聽不進她的話。傑克不甘示弱地以一記左鉤拳擊向夏之城的肚子,夏之城又一連串的反擊回去,兩個男人在地上翻滾著扭打成一團。
岳柔正想打電話叫警衛進來阻止他們時,話筒卻被夏之城搶了去。他看似無礙地站在岳柔的面前,而傑克卻躺在地上,捂著肚子哀號。
她擔憂地跑向傑克,卻被夏之城硬扯入懷。
「他比我還重要嗎?」他霸道地怒吼。
「夏之城,你放手!他是我的朋友,你怎麼可以像神經病一樣,見人就打?」她奮力地推開他,飛奔到傑克身邊。「傑克!你沒事吧?」見傑克仍在哀號,她實在好心急。
「哼!死不了的。」夏之城很沒風度地嘲笑傑克一番後,大步地走出去,並用力地甩上門。
傑克馬上站了起來。
岳柔嚇了一跳。「你沒事嘛!害我嚇死了。」
「還說沒事?要不是我機警,假裝被他打倒在地,恐怕就不只吃這些拳頭了。」傑克嘻嘻一笑,扯動了臉上的傷口。「哦!痛死了!」他立刻哀哀痛呼。
「還笑,我擔心死了。」岳柔走進浴室,擰了一條濕毛巾出來,敷在傑克的臉上。
「看不出那個夏之城竟然這麼會打架。」
「傑克,你不跟他打就好了嘛!」
「你沒看到他那好像要殺了我的眼神嗎?如果我沒有還手,他一樣不會善罷甘休的。」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岳柔歉疚地低下頭。
「我被揍這幾拳是值得的。」傑克歎了一口氣。「難道你看不出來嗎?他愛你愛得發狂。」
「胡說!」她為他拭去嘴角的血絲。
「我才沒有胡說。」他得意地笑道,「剛才他的表現就像是一個吃飛醋的丈夫。」
岳柔聽了,也忍不住發笑。「傑克,你的想像力太豐富了。」
「你還是去看看夏之城吧!」傑克咕噥著,「我敢打賭,他一定傷得比我還嚴重。」
「不要,我去看他的話,搞不好又會被他冷嘲熱諷一番。」
「才怪,他高興都來不及呢!岳柔,別欺騙自己了,你最關心的人仍是夏之城。」他輕輕地揮手催她離開。「去吧!我沒事的,待會我自己坐計程車回家。」
傑克說得沒錯,她的心確實全繫在夏之城的身上。岳柔匆匆地離開他,心慌地跑到夏之城的辦公室門口,怯怯地敲著門。
「走開!我今天不見任何人。」門後傳來夏之城暴怒的嗓音。
岳柔輕輕地打開門,看見他面對著辦公桌後面的落地窗。她小心地跨過一張張散落在地板上的文件,在他的辦公桌前停住。
「是我,岳柔。」
一聽見她的聲音,夏之城大大地呻吟了一聲,壯碩的身體往高背椅-縮。
岳柔既緊張又擔憂地繞過偌大的辦公桌,看見他臉上的淤青黑腫,她嚇壞了。「我的天!夏之城,你還好嗎?」見他沒有反應,她輕搖著他的肩。「夏之城,你該不會暈了吧?」
終於,夏之城緩緩抬起雙眸。「哦!是你,岳柔。」他放低聲音,裝出可憐又痛苦的樣子。「是我不好,我不應該這麼衝動,見到傑克摟著你,就發了瘋似地打他。」
「別說了。」岳柔把手指放在他的唇上,阻止他發言。「是我的錯,剛剛在主管會議上,我不應該當著大伙的面頂撞你。」她站起身來。「我去幫你拿條毛巾。」
他抓住她的小手,「我覺得胃很不舒服,你願意送我回家嗎?」語氣充滿了哀求。
「這樣壓會不會痛?」她伸手輕壓他的胃。
夏之城倒吸一口氣,閉上眼睛,然而不是因為痛,而是怕洩漏了他眼-的慾望。她的手隔著襯衫傳來強烈的熱力!
「我看,我還是幫你通知醫生吧!」
「不!」夏之城立刻反對。「我躺在床上休息一下就好了。可是,我現在不適合開車,而我又不想讓其他人知道他們的老闆在辦公室跟員工打架,這真的不是一個好典範,不是嗎?」他故作勉強地扯了一下嘴角。
「可是……」岳柔猶豫著。
夏之城的呻吟聲更大了。
「好吧!但是,如果我們一到你家,而你仍沒有好轉的話,我就請醫生來。」
「沒問題。」夏之城在她轉身背對著他時,嘴角咧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