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就對啦!啊-哈、哈、哈、哈……」
七早八早,尚在睡夢中的杜磐石和喬玲瓏就被這陣尖銳洪亮、高分貝的恐怖笑聲吵醒。
兩人驚嚇得彈坐而起,詫異地揉著眼睛看向他們的母親。
喬玲瓏恢復神智,定了定神之後憤聲問道:「媽,你怎麼有鑰匙?你不是把備份鑰匙給杜磐石了?」
母親來這兒探望很正常,可是這樣一大早窮吆喝,太嚇人了。
「三八女兒,你媽媽我這麼細心謹慎的人,當然會複製好、放著備用啊。」喬母擠眉弄眼,笑得可開心了。「你們終於睡在一起啦,太好了!」
兩個年輕人翻翻白眼,雙雙一癱、躺回枕頭上。
就讓媽媽們自以為是的窮開心吧,懶得解釋。
不過,也還好什麼事都沒發生、沒有光溜溜地見人,誰經得起這種意外入侵的驚嚇。
「太好了,阿彩!」喬母喚著杜母的名字。「你說我們是不是可以開始幫他們準備了?喜帖要印多少?要請幾桌?」
「對、對,該準備了。」杜母興奮莫名。「阿春啊,我們等一下就去逛『麗嬰房』怎麼樣?」
「好啊、好啊!」她們一副興沖沖的模樣。
杜磐石、喬玲瓏兩人相視一眼,互相傳遞著「你看吧」的暗語。看吧、看吧!昨晚他們說的沒錯,他們真瞭解自己的媽媽。
「磐石、磐石。」杜母連喚幾聲。「我說石頭兒子啊,今天我們搭巴士來的,你載我們回台北,我們要去逛街,快起來。」
杜磐石悶在棉被裡面懶得搭腔。
直到杜母發狠掀開被子,他才無可奈何地起身。
「玲瓏寶貝,我們走啦,你就繼續睡喔!」那兩名慈母笑著跟她道別。
「唔。」她悶應一聲,沒起身送她們。
杜磐石帶她們離開之後,喬玲瓏整個早上都窩在床上。這假日,她什麼事情都不想做,只是在床上胡思亂想消磨時間。
她在想,媽媽們的苦心,是不是可以考慮?
她家跟他家,兩家很和諧,要是他們結婚,不啻為一樁美事,更沒有從頭適應對方家庭的問題。
好笨,為什麼現在才發現杜磐石其實很適合她?那些對莊亦之多年的執著,似乎浪費了她大半生命?
是的,是浪費了。不過,她對莊亦之的多年迷戀醒得如此容易,連她自己都感到意外。
但仔細一想,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就像一直迷戀一個帥哥或美女明星,但卻突然看到偶像摳鼻孔,然後幻滅--道理是一樣的。
莊亦之那沒有定性的愛情讓人不敢恭維,因此她清醒了。
何況當年讓她產生感情的那雙臂膀,並不是莊亦之,而是杜磐石,這是事實。
無可否認,她與杜磐石之間有些不對勁了。其實她不太明白那種曖昧是怎麼樣循序漸進產生的,只是覺得兩人愈來愈親密--跟以前不同的親密!
是因為知道了單戀對象的失誤,還是因為他們從來沒發現,彼此其實是可以戀愛的?
或許少了點天雷勾動地火的濃烈,但他們互相關懷、瞭解對方,單憑這樣,還不足以構成一段愛情嗎?
可以的,對吧?喬玲瓏如此自問自答。
但是她覺得,關係的改變不是那麼容易。她害怕去改變既定的現狀;就像寫程序,加了變量,結果就不一樣了;或是像個圓,若是哪段弧形扭曲變了形,它就不再是圓形了。
他們熟得不能再熱,貿然改變,會不會連現下的圓融和諧都破壞掉、不再能親暱溫馨?
所以呢,就這樣下去嗎?
喬玲瓏煩躁地揪扯自己的頭髮,弄得像個瘋女。
她到底是怎麼了?既然確定了情愫已生,卻又不敢對他說破或表明,怎麼這麼窩囊啊?
拉拉雜雜地想了好多,直至中午,杜磐石打電話給她--
「起床了嗎?」他問,用一貫的緩慢音調。
「躺著。」她回答。「什麼事?」
「起來刷牙洗臉,我在十八街咖啡館等你。」
「做什麼?」她納悶地問他。
「你來就對了。」杜磐石神神秘秘地,不直接告訴她。
「喔。」喬玲瓏只能順從。
「對了,穿漂亮點。」掛電話前,他叮囑著。
「好啦!」她笑了。
掛了電話之後,喬玲瓏開始著手盥洗更衣。她真的聽話地穿上漂亮衣裳,為了他。
杜磐石將車子停在「十八街咖啡館」外面等她。
他覺得喬玲瓏近來總是若有所思,偶爾,他會捕捉到她恍惚的神情,連剛才跟他講電話時都有氣無力。他認為,她不快樂是因為莊亦之。
不管當年抱她去保健室的男主角是誰,喬玲瓏喜歡莊亦之多年,總是個不爭的事實。雖是誤會一場,但喜歡一個人應該沒那麼容易改變吧?
他太瞭解喬玲瓏的個性,知道她會一直撐著、不會對莊亦之告白,搞不好一輩子這樣下去。
或許,他該推她一把,將她誘出山洞、象牙塔,他要幫她安排告白的機會。所以開車回新竹的路上,他打電話跟同事要了莊亦之的號碼,為她約了莊亦之。
同是男人,他瞭解,被告白應該會很高興,莊亦之要是不接受,應該也不會讓她太難堪,所以,為什麼不?他認為若她主動告白就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要不,那可能性永遠是「零」。
約定時間內,喬玲瓏翩然地出現。
他降下車窗招手,示意她到車旁。
喬玲瓏彎下腰,看著車窗裡面的他。「中午在這裡吃飯啊?」她問,以為要一同吃午餐。
杜磐石回答:「莊亦之應該馬上就到,你把握這次跟他告白吧。」他為她送來這機會,其它的就要靠她自己了。
「為什麼?」喬玲-錯愕,臉上掠過幾分倉皇。「我不想跟他告白啊!」
「搏它一回,要不就趁早死心;如果他追到沉春霏,你又希望渺茫了。」杜磐石故作鎮定地對她說。
他覺得自己實在言不由衷得厲害,可是見她為莊亦之而失落,他看著又會感到難過。
喬玲瓏好氣憤。「誰要你雞婆?!無聊!」她都已經死心了,他幹嘛沒事給她找這麻煩。
杜磐石板起臉來。他雞婆?分明是她有欠教訓、不懂感激。
莊亦之來了,站在咖啡館門口張望。
杜磐石斂起-臉氣悶、抬抬下巴。「去吧!」
「哼!」喬玲瓏恨恨地瞪他,長髮一甩,踏離他車旁。
為什麼他要把她推開、推給莊亦之?難道他們真的沒有一點可能嗎?他就真的把她當妹妹?她郁卒得要命!
杜磐石看著她的背影,他發動引擎,將車調頭。
喬玲瓏與莊亦之將會開始嗎?不管結果是好是壞,這都是令人緊張的一刻。
杜磐石覺得胸口-陣難過,很強烈的難過。他完了,這時刻,他才知道自己真的愛上她了……
車子慢慢駛離,他忍不住將視線一瞥--
他從後照鏡看門口那兩人的身影愈來愈接近。看喬玲瓏走近莊亦之身邊,看她仰頭對莊亦之說話,看莊亦之臉上泛著微笑。
杜磐石頻頻望去,眼眸黯淡憂鬱。
「九百九十七、九百九十八、九百九十九……」杜磐石緩慢地低念。
他將車子開到空曠的山上,降下車窗看山下、吹冷風,喃喃地從一開始數,平息自己混亂的心情。
心情好怪。是他自己把喬玲瓏推出去告白,但是他卻擔心莊亦之會接受她?!
不明白。現在他突然不明白自己的舉動了,就像喬玲瓏咒罵他那句:無聊!
他無聊啊?幹嘛幫她安排這一段?就只有莊亦之能給她快樂嗎?他杜磐石難道不行嗎?
嚇!他倒抽一口氣。他與喬玲瓏之間原本的友情、親情,果然變成很肯定的愛情了。
那麼,他今日將她送到莊亦之面前,出發點並非自己所想的冠冕堂皇吧?
是不是一種鬼祟、詭異的心態?
他希望喬玲瓏將過去與現在劃出一條界線,逼她釐清自己對莊亦之的心,好接納新的未來、新的杜磐石?
嘿,杜磐石,如果這麼想的話有點卑鄙耶!他自嘲著。
冷風撲面,他愈來愈清醒,但也開始忐忑,不知道有沒有勇氣面對喬玲瓏今日的告白結果……
喬玲瓏早早就回家,直到晚上才見杜磐石進門。
她懶洋洋看著電視,也沒跟入門的他打招呼。
杜磐石晃至廚房,又晃去洗澡,接著又猛喝開水,許久,才沉不住氣,晃到喬玲瓏旁邊的椅子坐下。
「你不跟我報告戰績嗎?」他掛上輕鬆的笑容,其實內心並不輕鬆。
她冷冷地瞪著他瞧,不言不語。
想起來就有氣,這傢伙害她浪費了幾百塊請莊亦之吃飯,席間莊亦之還不停討論沉春霏,害她耳朵被荼毒了兩個鐘頭。
但是,今天跟莊亦之吃了這頓飯之後,很奇怪的是,她反而鬆了一口氣,瞬間覺得海闊天空。彷彿擱在心頭多年的心事一下子全被掏光了,再也不會壓得心頭沉甸甸的。
因為她已經確定,自己將能果決地告別這段單戀。
「嗯?怎麼不說話?」杜磐石挑眉覷她。「告白失敗啊?」最好是這樣。
「你好煩喔!」她不耐煩地粗歎,或許該讓杜磐石明白,她其實已經對莊亦之失望,不打算繼續暗戀下去了。
她兩眼直視他那雙清澈的眼眸,很嚴肅地說:「不要再雞婆幫我安排這些鬼玩意兒的事情,我不想跟他告白,我對他早就失望透頂了。」
他聞言,雙眸霎時燃起光采,但轉瞬便將那喜悅壓抑。「為什麼失望?」
「因為……」因為莊亦之是個不專情的風流種。她說不出口,嘴巴蠕動兩下又閉上。
不知道杜磐石會不會取笑她?暗戀多年的對象,其實並不是什麼優質好男人?她丟不起這個臉,也拉不下臉去拿石頭砸自己的腳,暗戀對像搞錯人,就已經夠烏龍的了!
「他拒絕?你到底有沒有說?」杜磐石試探地問起過程。
「沒說啦!」她低頭噘嘴。
「你沒告白?」他追問。
「沒有啦,要我說幾次?」喬玲瓏真想掐死他。「你這個笨石頭,我都說了,我不想跟他告白,這輩子不想也不會,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會!反正我跟他不可能啦!」她的口氣好激動、好憤慨。
「玲瓏,你受了什麼打擊?」杜磐石驚恐地問道。她該不會隱瞞了過程、隱瞞了什麼委屈吧?如果是,他會去幫她揍莊亦之。
她氣炸了。「我--」香蕉你個芭樂,就是受了你的打擊啦!
她抓起一顆抱枕就往他臉上砸,然後從沙發上彈跳而起,筆直地大步跨回她房間內。
砰-門重重一關,她好生氣。
為了要喬玲瓏牽線,莊亦之積極奉承,今日下班還特地送她回家。
來到小公寓門前,她下了他的車。
「謝了。」她只是匆匆道別,並無太多眷戀,因為她很清楚莊亦之的慇勤別有目的,他在車上跟自己談的淨是沉春霏。
她繞過車旁想直接上樓,未料莊亦之打開車門追過來,他輕抓她手臂將她拉近抱了一下-
「玲瓏,一切拜託啦!我的幸福就靠你了。」他說得好真誠。
喬玲瓏震驚得反應不過來,未待她開口,莊亦之的雙臂放開她,笑了笑之後上車離去。
二樓陽台上,杜磐石的身影靜佇;方纔那一幕盡數落入他眼底。
莊亦之竟然擁抱她?而喬玲瓏也沒推開莊亦之!這令他心頭驀然竄起一把無名火。
他遠遠盯著她的神情,猜測她此刻的心思。
她應該很高興吧?跟莊亦之又更進一步了!既然如此,郡日為何不對莊亦之告白?她分明還是喜歡莊亦之。
杜磐石開始對他們之間這一團團曖昧失去耐性。
現在他確定自己對喬玲瓏的心意了,所以,任何男人都不能接近她,莊亦之那兔崽子更不行!
他知道這想法很霸道,但在他末對她表明之前,任何男人休想偷跑,起碼要公平競爭。
喬玲瓏進門,見到了站立在陽台上的他。
她略感吃驚,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索性不發一語,直接脫了鞋進客廳。
「等等,我有話問你。」他喚住她。
「什麼事?」她停下腳步,沒回頭,仍對他嘔氣著。
「莊亦之在追你?」他的口吻極度嚴肅。
喬玲瓏不搭腔。他在幹嘛?質問晚歸的老婆?
不知道為什麼,有股想笑的衝動,但她忍住。「他只是送我回來。」她沒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這樣的答案,他當然不滿意。「你之前不是說過,跟他不可能嗎?」
杜磐石近乎逼問的語氣,讓喬玲瓏疑惑地回過頭面對他,卻也因這一轉身,氣氛倏地曖昧起來-她沒想到他已經來到她身後,現下,他們雙眸對視、身軀十分靠近。
她的心跳怦然失序。
硬生生壓下心慌,她仰頭直視他雙眼,鎮定地吐了幾句:「奇怪了,上次把我推去告白的是你,現在逼問我跟他之間的也是你。你在擔心什麼?我的事情跟你有關係嗎?」
他眸中滿是氣悶,一把攫住她手臂,壓抑著被激怒的火氣,忿忿問道:「你說話非要帶刺?我們可以不要這樣嗎?」
他很少被激怒,但卻讓喬玲瓏這彷彿要撇清關係的口吻惹毛了。
「可以。」她悶聲回道,想暗暗抽回被他緊箍的手臂,但卻掙不開,他握得好緊。
「我沒有資格擔心你嗎?起碼哥哥關心妹妹,總可以吧?」杜磐石說罷,連自己都覺得可笑。他究竟在騙誰啊?說出這種話,連自己都想狠狠地自嘲一把。
「妹妹?」喬玲瓏杏眸圓瞪。「那就不必了!」她氣呼呼地甩開他。
現在,她最討厭從他口中聽到的,就是兄妹這種關係,她一點兒都不想跟他當兄妹。多想跟這大石頭說:我們變了、變了、變了!難道你沒感覺嗎?!
她甩了他的手,杜磐石遂轉而攬住她的腰。「你還是沒有回答我,莊亦之是不是要追你?」他仍執拗於這問題,儘管他真厭惡自己此刻的小心眼。
他們當下親密的姿勢讓喬玲瓏心跳加速。他攬著她、兩人的身軀貼近,她幾乎被籠罩在他的氣息之中……
她覺得挫敗,應該掙離他懷中的,可是她卻很不爭氣地任他摟著,還乖乖回答他的問題。「沒有。他要追的是沉春霏--」
「但是他抱你。」他立刻接口,口氣有股濃濃的妒意。
喬玲瓏覺得自己快被他弄瘋了,他的反應會否太奇怪?她惱火地回問他:「那你現在抱著我,也是要追我嗎?」
杜磐石先是一陣沉默,隨後譏誚似的回她:「我大概會考慮吧!」
「杜磐石--」聽!他那口氣多輕佻、多可惡,她不是生來被愚弄的。她用力掙扎,卻被擁得更緊。
兩人一陣拉扯、雙雙重心不穩地跌入後頭的沙發。
杜磐石是故意的。故意不放手、故意讓她跌進沙發、故意把她緊緊地箍制在懷中。
他順勢壓著她,下巴埋在她頸側。
「你好香。」嗅著她頸窩的香息,他喃喃說了句。
方纔的妒火怒氣,已在這陣馨香中全然平息,當下他唯一的念頭,只有!親近她、與她親密;嗅她、撫她,感覺她的呼吸與心跳。
他的手臂仍緊緊攬著她、他說話時的氣息,溫溫熱熱地灑在她頸部的肌膚上。
心跳撞擊著胸口,沉沉的、好急促。她怎麼可以有心動的感覺?怎麼可以!
喬玲瓏又頹喪、又氣惱地問他:「你今天到底哪根筋不對了?」
「哪根筋不對了?」好可愛的問題。他也沒預料到自己會有現下的舉動。
他抬起手掌,摩挲著她的頰,指腹刷撫她的唇瓣。他凝視她,眼神異常專注而溫柔。他……預謀吻她。
喬玲瓏覺得胸腔窒悶。這氣氛--太危險!
「你做什麼?」她吶吶地出聲,喉嚨發緊。
「接吻。」他托起她的下巴,俯下頭--攫奪她的唇。
下一刻,喬玲瓏只覺天旋地轉、完全無法思考,她的思潮,全陷入一陣洪流漩渦,暈眩得只能任他這突然的舉動席捲她……
他在她唇上偷得了甜頭,轉而開始親吻她的頸後、耳垂。
喬玲瓏一震。接著,杜磐石吻她的攻勢猛地一轉,變得好狂野、好熾熱!她害怕地推開他--
兩人呼吸急促,目光如炬地相視對望。
「你……」喬玲瓏仍不敢相信,他竟然吻她?!
「嗯?」杜磐石將眉一挑,以拇指來回摩挲那被他吻過的唇。他開始喜愛她的觸感、她的柔軟!
她硬是抵著他的胸膛、別開頭去,板著臉問了句:「為什麼吻我?」
「高興,不行嗎?」他回得挑釁。
喬玲瓏一聽,瞬間火氣高漲,她奮力推開他斥吼。「你太過分了!」
她的胸口劇烈喘息,他究竟為什麼要愚弄她?這讓她的心……很受傷。
下一刻,杜磐石見她紅了眼眶,他蠕動嘴唇,想解釋些什麼。
沒想到,喬玲瓏的反應大大出人意料,她沒有嘩啦啦大哭或轟他一頓,反而譏諷一笑,比他更挑釁地說道:「是呀,高興就好。接個吻沒什麼嘛!」
咬牙切齒說罷,她自沙發霍地站起,轉身進房;杜磐石想拉住她、想解釋,他知道她誤解自己的用意了。
他以為這是一個告白的開始,沒想到卻讓他該死的自尊給搞砸了。或許他不該回答得不痛不癢,他該真心誠意一些。
縱使多麼衝動想挽住她,但最末,他仍硬生生壓抑下來。
掩上門扉的那一刻,喬玲瓏終於不爭氣地掉下眼淚。
她知道自己開始在乎他、所以不容他愚弄。他愈是讓她看不清、就愈是教她矛盾。該死的杜磐石!她該拿他怎麼辦好?
伸手撫著方才被他吻過的唇瓣。這是……她的初吻哪……
初吻都該給互相喜歡的人,他怎麼可以就這樣奪走她美麗的憧憬?
杜磐石悄悄靠近她緊掩的房門,伸出手掌輕貼在那扇門扉上,無聲說著……對不起。他聽見裡頭隱約的啜泣了,他覺得難受。
他表白的方式,竟是這麼拙劣,拙劣得惹她難過了。
可是他著實不知道該如何突破他們原本的關係。
莫非,要他赤裸裸、開誠佈公地告訴她:
喬喬,咱們忘了彼此那場烏龍暗戀吧。我們青梅竹馬這麼久,或許在幾年前就已經喜歡上你,原來藏在我心版底、那暗戀的倩影是你……
--這樣告訴她嗎?多可笑?
從小兩人就以取笑對方為樂,現在要是來個愛的告白被拒,那會成為一輩子被奚落的把柄吧?
不,要謹慎。電影「賭神」的對白裡面不是常說:「小心駛得萬年船」嗎?!
他杜磐石不會冒險賭這一把的!
但就為了毫無勝算把握,卻把她惹哭?他……哎!今夜很難好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