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宣特助……」陸城一邊打招呼,一邊東張西望,好像認為她身後會冒出什麼東西來似的。
「你在找什麼?」宣似純也好奇地跟著他四處張望,只是瞧了半天卻不知道他在找尋些什麼。
陸城收回視線,疑惑地問道:「我找籐子樓,他沒有跟特助一塊兒來嗎?」
「你找籐子樓?你不是很討厭他出現在你面前,幹麼找他?」宣似純直截了當地反問他。
陸城怔住,尷尬得笑一笑,答道:「我是討厭他出現在公司,所以他若跟特助一塊兒來了,我就要阻止他傷害公司。」
「你依然認為他是壞人?」
「他是壞人沒錯,他偷設計圖的事情已經牢牢地映在我的腦海裡了,就算他再狡辯,我也不會相信他的。我倒是很擔心特助被他的花言巧語給蒙騙了去,又把他給叫回公司來。」陸城正色道。
「放心吧,他不會來的,我昨天跟他溝通過後,他不會再來干擾我,而你也不必花心思再去對付他了。」她微笑道,只是勉強扯出來的笑容讓臉皮變得很僵硬。
「真的?」陸城又驚又喜,還以為經過昨天的一場混戰後,籐子樓會再度回到公司來頤指氣使,因此提心吊膽了一整個晚上,怕的就是計劃告吹,想不到一切都是白操心了。
「他不會再出現的!」她故意加強語氣安撫他。籐子樓要她將計就計繼續推動合約的進行,企圖以「翠綠公司」來把「藏鏡人」和偷圖的小偷給逼出來,宣似純現在就是在執行這個圈套,雖然很煩很累,但為了拯救公司,硬著頭皮也得做。
幸好還有籐子樓向她獻策,讓她不會一敗塗地,心情也稍微安穩了一點兒。
但也因此讓她必須承認對籐子樓的排斥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現在的她反而對兩人之間的「心有靈犀」感到開心,甚至還打算依賴他。
聽完宣似純的答案以後,陸城暗暗鬆了口氣。看來宣似純還是懷疑籐子樓是偷圖的小偷,也不願意再跟他有所交集,最重要的是──籐子樓並不知道合約內容裡頭有陷阱!
在飯店時還以為被他識破了奸計,嚇得他冷汗直流,原來只是虛張聲勢而已。
呼……幸好啊!
「既然籐子樓不會再出現攪局,那麼跟『翠綠公司』簽約的事情今天就能做下決定了吧?」陸城不想浪費絕佳機會,無論如何都要說服她簽約。
宣似純連忙收拾浮蕩的情緒,幸虧沒被他看出瑞倪來。「能不能請她再給我幾天時間考慮一下?」
「不行!」他沈聲道。
「不行?」宣似純眨眼,陸城的反應好急迫、好激烈。籐子樓提醒過她,一旦「藏鏡人」看見他出現,為了擔心計劃有變,一定會加速陰謀的進行。看看現在陸城的焦躁與急切,整顆心都偏向了「翠綠公司」,這意味著什麼?意味他與「藏鏡人」有關?又或者……他就是「藏鏡人」?
陸城也發覺到自己的失態,連忙解釋道:「對不起,其實我是沒資格多嘴的,不過於董事長剛剛對我下了最後通牒,她說我們若不願意在今天簽下合約,她就要另覓合作對象,我很擔心咱們公司拿不到這塊獨一無二的『柔絲光』,心裡著急,所以口氣才會不好。」
「是喔。」宣似純輕輕歎口氣,她的懷疑到底有沒有錯啊?
陸城再道:「況且我們是該給人家一個答案了,同意不同意就爽快地做出個決定,一直延宕下去對『愛戀』的商譽會有不好的影響。」
宣似純沈吟了會兒,回道:「有道理。」
「所以特助最後的決定呢?」他屏息等待她最後的答案,
「我的決定是……」
他一顆心提得高高的。「簽?不簽?」
她點頭。「簽吧。」
「真的?」陸城大喜。「真要簽約?」
「簽約,我決定買下『柔絲光』。現在就麻煩你打電話請於董事長把合約帶過來,我們下午一點在公司會議室裡簽約。」
「好,我立刻去通知她!」陸成迫不及待地就要去打電話通知。
「等一等。」
陸城腳步一頓,心一沈,僵硬地回身問:「特助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她該不會又後悔了吧?
她又露出虛偽的笑容來。「我托朋友買了一罐產自於哥倫比亞山嶽高原地的藍山咖啡,據說這種咖啡擁有世界最高級品種的美譽,非常稀少而且珍貴,等一會兒可要請於董事長為我評鑒一下這罐藍山咖啡豆是不是名副其實的頂級品。」
「呵……原來是評鑒咖啡呀!」呼,嚇死他了,還以為她又要打退堂鼓了。「沒問題,我會把特助的心意轉達給於董事長知曉的。」
「麻煩你了。」
「我立刻去辦。」陸城一秒也不浪費地立刻去跟於翠綠聯絡。
陸城與「翠綠公司」的關係還真是友好,友好到損失自家公司利益都無所謂。合約有陷阱的事情究竟是陸城沒有看出問題,抑或……他是共謀者?
她對他的懷疑是愈來愈深了。
而且不只陸城,設計部的謝妮以及財務部的薛靜儀也跟陸城走得很近。
這幾位公司的高級主管是巧合的完全沒有發現「翠綠公司」有問題?還是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為了釐清真相,籐子樓想出一個計策。
要她將計就計答應簽下合約,只是此張合約並非是「翠綠公司」所擬定的那一份,而是動了手腳的新合約。
籐子樓模擬了「翠綠公司」的合約書樣式,卻在條文裡加上縫衣機和縫衣線等器材將無償贈予「愛戀公司」,全部價格九千五百萬元台幣的文字,讓「翠綠公司」無法用縫衣機與縫衣線等器材需要再另行購置的陷阱來威脅「愛戀服飾設計公司」。
現在就賭於翠綠會不會發現她所簽署的合約有被修改過。
還有另一個關鍵,就是要把合約給掉包。
偷天換日不被發現,這就是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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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坐。」會議室橢圓形辦公桌坐著於翠綠、陸城、謝妮、薛靜儀以及她。「咦?其他部門的主管呢?我不是說要咱們的高階主管群一起來見證這場重要的簽約儀式嗎?」宣似純問道。
「不好意思,我沒有通知他們,我只請來最重要的設計部與財務部一塊兒參與,因為我怕人多嘴雜,會讓重要的簽約儀式橫生枝節。」陸城為免夜長夢多,也確實怕人多嘴雜,萬一不小心被看出合約陷阱,豈不是自找麻煩?反正宣似純的性格很好說話,隨便敷衍過去就沒事了。
「這樣啊。」宣似純的眉心一蹙,但很快就又舒展開來了。愈試驗,愈能接近真相,只是這呼之欲出的答案讓她覺得難過又無奈。「算了,就當他們沒口福吧,我們在座幾個自己來品嚐頂級咖啡的滋味就好了。請各位稍候一下,我親自去煮。」道完,她轉身走到茶水間。
於翠綠一入座就把兩本合約書放在桌上,這樣等一會兒就可以簽名蓋章了。一旦宣似純簽下名字,蓋下公司印鑒,那麼他們的計劃就成功了一大半。
陸城、謝妮、薛靜儀、於翠綠,四人相視一笑。
期待成功的到來。
「藍山咖啡到!」宣似純笑容滿面地走進來,熱心地將咖啡杯放在他們面前。「我朋友一直推薦我說這罐藍山咖啡可是咖啡界裡最頂級的咖啡豆,現在請你們幫我品嚐一下是否名副其實?」
「真不好意思,還讓宣特助親自幫我們煮咖啡。」
「沒關係,大家開心就好。」宣似純努力陪著笑臉。「請喝。」
「桌上的合約……」
「喝完後就簽名。先喝吧,冷了味道就變了。我朋友說這種咖啡有種協調又平衡的口感,味道相當特殊,非常好喝喲!」
「喔,好,我試試。」於翠綠笑笑,品嚐了一口所謂最頂級的咖啡。
「嗯……」在座者都喝了第一口,喃喃說道:「協調又平衡的口感……呃,味道是挺特別的。」真的是很特殊、很特殊。
宣似純笑得好累,但還是得努力維持著。「好喝嗎?」
「怪怪的感覺,有點難以形容。」
「怪怪的感覺?怎麼個怪法?有用怪來形容咖啡的嗎?」宣似純眨著大眼睛。
陸城乾笑道:「我們也不是專業的咖啡鑒賞家,又從未喝過這種等級的昂貴咖啡,所以無法做出精準的評論,請原諒。」
「你們的意思是說它……很難喝?」宣似純失望地道。
「不不不,不難喝!嗯……咳,好喝好喝,是很好喝!雖然味道特別了些,但很好喝!」大家都嚇一跳。得哄宣似純開心才能順利簽約呀!因此只好立刻改口並且快速喝完一杯。
「好喝是嗎?那我再去煮!」宣似純又堆起笑容起身想再招待大家。
「呃,等一等!」突然有人喊住她。
「怎麼啦?」宣似純回頭。
「我的肚子……肚子,有一點點不舒服。」於翠綠的表情突然變得很難看。
「肚子不舒服?肚子怎麼會突然不舒服了?該不會是我的咖啡有問題吧?」宣似純呆掉。
「不不不,不是宣小姐的咖啡!應該是我自己的肚子不爭氣……」
「呃,我的肚子也怪怪的。」陸城的臉色也一變。
宣似純跟著變臉。「怎麼連你也……」
「我、我……我想上廁所……」謝妮與薛靜儀也同時覺得不對勁。現在是怎麼回事?集體咖啡中毒嗎?
「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是不是你們的胃無法適應這種咖啡呀?」宣似純急著找尋他們不舒服的可能原因,但想了半天卻想不出來。「要不要去醫院呢?」
「不用不用,沒那麼嚴重,就只是肚子怪怪的,想上廁所。」忍啊忍啊,得忍住啊!否則合約又簽不成了。
「不如你們先去廁所好了,不好意思啊,沒想到你們竟然對這種品種的咖啡豆適應不良……」宣似純猛擦汗。
「合約……啊,我們去廁所了……」忍不住了,肚子突然絞痛起來,四個人只得跳起來往廁所沖。
宣似純歉然地目送他們奔出會議室,然後……
將合約掉包。
把加了「縫衣機和縫衣線等將無償贈予『愛戀公司』」文字的新合約放在兩造的桌面上。
現在就賭被肚子痛搞得暈頭轉向的於翠綠不會發現合約內容被修改過了。
咚咚咚……
急急忙忙的奔跑聲又轉回會議室。陸城等人憂心簽約一事再度延宕,就算肚子不舒服也要立刻搞定。
「我們簽約吧。」一坐定,於翠綠接獲陸城的眼神指示,一秒都不敢浪費地直接要求著,害怕肚子不舒服的狀況又讓合約產生變數,而這個合約絕對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你們的肚子……」
「沒關係,我們簽約吧,合約重要。」
「真的沒關係嗎?」她再問一次,突然間覺得自己很邪惡,有點狠不下心來。
「沒、關、系。」回答得咬牙切齒。
沒辦法了。「好,我們來簽約,希望你們不會後悔。」宣似純拿起筆趕快簽下名字、蓋上印鑒。她已經做了好人,是他們不理會的。
於翠綠等人大喜,壓根兒沒有意識到宣似純的提醒,也沒有重新細看合約內容就簽名蓋印下去了。
「成功。」宣似純與於翠綠各持一份合約書,合作成立。
「祝我們合作愉快。」於翠綠伸手與她交握,歷經千辛萬苦,合約終於搞定,真是太好了。接下來就可以對「愛戀服飾設計公司」予取予求了。
「往後只要兩方都按照合約內容行事,就不會有問題了。」宣似純幾近虛脫地痛苦笑著。
「是啊!」春風滿面。
他們果然一如籐子樓所預料的,因為害怕被攪局,心急地要簽下合約,也就因為焦急,反而忽略了她的反撲,所以中了計。
籐子樓說:既然他們要陷害她,理所當然她也要陷害回去。
一報還一報。
於是她願意昧著良心,使用卑鄙的手法來答謝對方的不仁不義,哄誘於翠綠以及參與簽約的見證者品嚐了所謂世界最昂貴的咖啡豆,但這杯咖啡裡頭卻被她加了「料」。那個「料」是籐子樓從「第一塑形諮詢集團」拿出來的特殊瀉藥。不過研發人再三保證這種瀉藥絕對不會傷害性命,也沒有什麼副作用,只是會讓吃到的人「坐立難安」個半小時左右罷了。
因為吃到瀉藥的人會不舒服,她便可以乘機搞怪,把修改後的合約偷換成功。
宣似純瞧著他們欣喜卻又痛苦的表情,也不知道要替他們難過還是為自己開心,尤其只要想到自己使用的是卑鄙的手段……
唉,好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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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累。」回到家後,宣似純第一個動作就是把自己丟進沙發裡,不想動,臉色依然很難看,連屋內柔和的水晶燈光也無法掩住她倦極的面容。
做壞事就覺得難受,一直不喜歡爾虞我詐生活的宣似純,並沒有因為誘敵成功而開心,情緒反而持續低蕩。
「合約掉包被發現了?」籐子樓在她的住處等候她的消息,看著開門進屋的她頹靡虛脫,像是打了一場大敗仗,不得不做如此的推測。
「沒有。」她搖頭。「合約掉包沒被發現,甚至直到我下班回家前,於翠綠也沒有給我抗議電話。而陸城、謝妮、薛靜儀他們統統沒跟我說合約內容出現問題,他們只是很高興兩方簽約成功,還一直向我保證絕對會創作出最棒的衣服,來讓『愛戀服飾設計公司』成為時尚界的領導品牌。」
籐子樓滿意極了。「看樣子他們是樂昏頭了,以至於沒發現自己的狐狸尾巴露了出來,還被反將一軍。」
「你確定『藏鏡人』就是他們幾個?」她問。
「答案顯然呼之欲出了。」籐子樓也不囉嗦。
宣似純思忖了下,回道:「我知道你的懷疑有所依據,連我都覺得他們不太對勁,可是我不認為單憑這次的簽約事件就可以給他們定罪,畢竟我們沒有直接證據證明他們就是『藏鏡人』。他們會心向『翠綠公司』絕對可以解釋成只是出於疏失,又或者他們太喜歡『柔絲光』了,所以才會慫恿我跟『翠綠公司』合作。就好比先前土地貸款的放話事件一樣,至今還是無法證明是陸城他們所為。而偷設計圖的小偷,人家指控的還是你籐子樓耶!總而言之,我們只能懷疑,要指控人家還有一大段距離。」愈想頭愈痛。
「我當然知道沒有直接證據是指控不了他們的。」籐子樓一邊說,一邊走往廚房,在流理台旁忙碌一陣子後,端出兩杯咖啡回到客廳。「來,喝咖啡,頂級的藍山咖啡,我們邊喝邊談下一步該怎麼做。」
「咖啡?」她瞠目,像看妖怪似地死瞪住他端上來的咖啡杯。
「你那是什麼表情?」
「它能喝嗎?」她沒忘記白天才用咖啡害人「坐立難安」,她對這樣的陰謀詭計感到厭惡。
「我會陷害你嗎?」
「當然不會。」呃,她怎麼回答得這麼爽快?她就這麼相信他嗎?宣似純連忙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掩飾自己惶惑的心。這咖啡的味道果然醇正,酸、甘、苦度適中,是一等一的頂級品。
「這才是真正的藍山咖啡。」他說著。
「嗯,味道是香醇甘滑,很好喝啦。」但她只喝了一口,就又放下咖啡杯,沒心情享受。
「怎麼不喝了?」
她臉色黯淡下來。「我是想到你或許不會陷害我,可是並不保證不會有其他人找我麻煩,難不成我以後都得生活在戒慎恐懼中?」她看著他。「我問你,接下來是不是還要使用一大堆卑鄙的詭計才能把壞人給引誘出來?」
「不是卑鄙的詭計,這些都是有趣的遊戲,一場又一場的諜對諜的鬥智遊戲。你不覺得刺激好玩嗎?怎麼需要戒慎恐懼呢?」他糾正她的說法。
瞧他說得如此開心!也難怪,他一定是很享受這種生活,而且是以殲滅敵人為樂,才會去弄出個塑形集團來。
只是,她討厭這種生活啊!
「這哪裡是有趣的鬥智遊戲?誣陷來誣陷去的,好煩、好假、又好累!我總是想著,何必搞得這樣複雜,不如直接詢問陸城他們是不是『藏鏡人』不就解決了?這般兜圈子設計過來、設計過去的,讓人心煩意亂。天知道我可是用盡了全身的力量以及耐性,才有辦法執行這次的計劃,如果還有下一回,我無法保證還能做得好。」她愁眉苦臉地道。
「你認為直接詢問陸城是否為『藏鏡人』,他會實話實說嗎?」他反問她。
宣似純啞口無言。其實答案很清楚,就算陸城是「藏鏡人」也不可能主動承認的,所以她剛才說的全部是廢話,對於找出真相無濟於事。
「我好累喔,真的好累好累……」她哀嚎,只要想到未來的人生都得過得這麼痛苦,她就想逃。
「這樣就累了,你的『課業』只有完成一半,解決了『愛戀服飾設計公司』的內奸危機後,下一步我還要再教你如何賺錢。」
「賺錢?不會吧……」
「錢很重要,令尊提醒過你吧?」
她無神地喃道:「有啊,有提醒過,他告誡我人生在世有個觀念一定要牢記於心,那就是『錢非萬能,但無錢萬萬不能,有錢才能做萬萬事』。他要我把這條古訓銘記於心,不可忘卻。」
他很滿意她的答案。「就是因為金錢重要,所以令尊才會花錢聘請我來教你如何賺錢,因此下一個步驟就是──」
「別說了,我不要聽。」她嚷了聲。她快被詭計、金錢、鬥爭等等黑暗面給壓死了。
「想當完成品就得繼續聽從我的教導。」
「那我不當完成品,當個廢物行不行?你不要再教我了,我不喜歡我的人生充塞著這些煩人事!」
「這麼糟糕嗎?」他瞅著她。
當然糟糕!疲憊、厭惡、無奈、心煩……一堆又一堆的負面情緒全都緊緊地圍住她,快要將她給壓扁了,她快要爆炸開來了!
「不學了!」她大叫,理智盡失地要抵抗他的「塑形計劃」。「夠了!我不學了,我不想學了!你不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別再教我了,教不會我的!我討厭爾虞我詐的生活,我知道自己就算躲過這回也無法躲過下一次的暗箭,因為我根本不是當商人的料,我無法和商場菁英競爭啊!我建議你直接當我是爛到連火都點燃不了的腐木好了,我是扶不起的阿斗!到此為止,只要把『藏鏡人』找出來就行了!你那些所謂的『塑形』計劃也宣告結束了好不好?好不好?」她的耐性已然告罄。
籐子樓靜默下來,她的煩躁、不安,疲憊也讓他跟著心疼、不捨,她總能嚴重影響他的情緒,她的喜怒哀樂等同於他的喜怒哀樂。
他們儼然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了,也互相牽動住彼此的心,既然如此,那他是不是要做下一個決定呢?
一個能讓她快樂,也能讓自己快樂的重要決定。
「你真的太累了,看來我得先替你補充元氣才行。」心裡已擬好一套計劃,計劃一旦執行,相信往後她會過得很快活,而她開心,他也能跟著開心。
想到不必再看見她的苦瓜臉,他的心居然飛揚了起來,這更證明他的心情好壞全部被她給控制住了。
「你又想做什麼?什麼補充元氣?買雞精給我喝嗎?」在她宣告不幹了以後,他又有什麼新點子想玩?宣似純頭好痛,她拒絕再去思考任何的陰謀。
「不是買雞精,是以吻補氣。」
「啥?這是什麼?唔──」她瞠目。
他吻了她,唇齒糾纏住。才過了一秒鐘的時間,她就完全投降了,原本瞠大的杏眸不由自主地閉上,身與心就這麼自然地享受起這愉悅的快感來。
吻著吻著,不斷地吻著……激烈的熱吻燃起兩人體內的躁動,唇瓣糾纏再糾纏,一絲空隙都不給。籐子樓不滿足,熱唇開始向著她的頸項滑移,唇齒密密地啃噬著她細白的脖子,甚至舉起指尖挑開她胸前的鈕扣,讓唇齒可以順著滑嫩的頸項向下舔吮,直到潔嫩的胸口。
「嗯……唔……」她嚶嚀著,偶爾閃過的拒絕總是被浪濤般的情慾給壓蓋過去。
他這般的大膽,她卻無法拒絕他的挑弄,因為拒絕不了啊!她內心深處一直存著對他的情愫,也就是因為有情,所以無法單純地把他當成塑形師。雖然一開始她就不斷地提醒自己只要吸收他的優點便可,但每每與他交手,她都被他牽引著走,甚至每次對她「動嘴動手」時,那壓抑的情愫還會進散開來,誘導著她去配合他。
她明白自己其實是喜歡他的。
只是……
「停、停!你真要把我吞噬入腹?停──」宣似純倏地嚷道。感覺自己被放倒在沙發上,他已俯壓住她,並且即將入侵她更私人的領域時,她醒過來,低嚷阻止。
「不行、不行!不行這樣……不行的……」宣似純喘息著,差點就失了控。雖然喜歡他,可還不到以身相許的程度啊!畢竟很可能只是她單方面的「思春」,她並不知道籐子樓是怎麼想的,她又怎麼可以讓自己降格成了「玩物」。
籐子樓壓抑著體內翻騰的情慾,雖然痛苦難受,還是得忍住。不過他還是又吻了她,而且吻了許久許久後才慢慢拉開空隙說道:「為什麼不行?我還以為你對這種補氣方法感到極滿意呢。」
「哪有這樣子做的!哪有用接吻來補充元氣的?你這人……根本是在胡扯瞎說!」氣息平順許多後,她鼓著紅透的臉蛋駁斥他的說法。
「我有胡扯瞎說嗎?瞧你現在中氣十足,精神可是好多了。」
「你──」講不過他,不過倒是發現了一個問題。「你說得這麼理所當然,該不會你對以前的女僱主都是用這種絕招親近人家吧?你是不是都用這種借口親吻女生?」她忍不住懷疑他。
籐子樓瞪著她的臉蛋,回道:「不好意思,我從不會隨便動嘴動手還有動身體的。」
她睨看他。「我不信,你就老實承認沒關係。」
「沒做的事我幹麼承認?」
「別以為你騙得過我!」
「你這種口氣真像在拷問男朋友啊!」
「我哪有拷問你?況且你又不是我的男朋友!」她賭氣地回道。
「我不是你男朋友嗎?」
「呃?」她恍然回神,他剛剛回了她什麼話?他回的是什麼呀?他的意思是說……他是她男朋友嗎?
「蠢丫頭……」他低笑,被她逗得很樂,她震驚的模樣可愛極了。
她嚥了嚥唾液,又蹙了蹙眉,再拉回一點點理智,說道:「我是蠢啊,可惜沒你以為的那麼愚笨,所以你休想看我自作多情的樣子。」她不敢以為他會愛上她,更不敢誤信他的話,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比較妥當。「這樣好不好,你跟我一起去找我爹地說清楚,『塑形』工作就到此為止,我們此後一刀兩斷,我實在不怎麼相信你可以容忍我這種沒得救的腐木。」
他幽幽地歎了口長氣,說道:「麻煩的是,我離不開你啊!我太喜歡你的愚蠢憨樣,甚至喜歡到無法自拔的地步了,怎麼做得到一刀兩斷呢?」
「不會吧……」她又被驚嚇住。
他再道:「我承認一開始掛名當你的假男友時,目的是用來欺騙『愛戀服飾』的員工,讓他們心存忌憚,沒想到演變到後來,我卻一心想把這男友身份給扶正,要讓它變成真,這種情況讓我怎麼離開你呢?再者,每次都看你被人騙得團團轉,這更是教我無法放手了,我根本沒辦法離你太遠。」現在她的愚蠢可是一種特別的風情,她天真單純的致命缺點現在全成了吸引他的絕佳武器。情人眼中出西施,他算是明白這其中的奧妙了。
她聽傻了。「不會吧……我跟你,要變成真正的男女朋友?」她一直以為都是自己在耍花癡,沒想到他的心裡居然也有她,真的想當她的男朋友。
「我是打算跟你戀愛,我要追求你!正式追求你!」
「哇哇哇!」她大叫,不知打哪兒來的蠻力讓她推開了他,從沙發上彈起身。「怎麼會這樣?怎麼會變成這樣?我不相信!」
「你就信了吧!」他幾近苦口婆心地勸她。
宣似純愣愣地看著他俊美的臉龐,此時此刻的他,充滿著侵略味道以及絕不放手的悍然氣勢,表現得好像是真的。
「答應我的追求了?」望著她驚惶失措的表情,他笑開來。她好可愛、好好玩,好想把她捧在手心裡寵愛一番。
粉紅小嘴仍然顫抖著,連身子也在輕顫,話全都堵在胸口,不知道該怎麼回復他。
天哪,他會不會只是一時興起?倘若只是一時的玩興,她現在點頭同意豈不是成了笑話?
「答案呢?」他問。
怎麼回答?她該怎麼回答?萬一真的只是他心血來潮的遊戲,她該怎麼辦?
「哇,我不知道啦!」她嚷,突然抓起皮包、拿起鑰匙,轉身就往門口奔了出去。
「你去哪兒?」他嚇一跳,跟上前。
「不准你跟過來!」丟下話,宣似純跑進電梯裡,把電梯門一關,直達地下停車場。
「蠢丫頭,你怎麼……落荒而逃了呢?」籐子樓再度被她的反應給逗得不知該哭還是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