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蕩太子 第七章
    「冊立太子妃?!」他倆同時驚呼出聲。

    「這是哪個該死的人想出的該死辦法?」仁海勃然大怒。

    他喜歡女人沒錯,但要他立任何一個女人為太子妃,並生下子嗣,這是他絕對無法忍受的。

    「殿下!這已經是最好的情況了。皇上大怒之下,難保不會做出什麼嚴厲的決定。現卻只讓殿下在宮中思過,並未降罪,這已經是最寬容的決定了。再說,冊立太子妃一事懸宕已久,殿下既然和謝姑娘兩情相悅,不是美事一樁?」

    「美事?要我冊妃,還不如殺了我算了!或是,他想除去我東宮太子的身份也行!」仁海怒不可抑,整個人像只被惹毛了的獅子。

    「殿下!」王丞相連忙制止他。「這話說不得啊!」

    「這是我的真心話!有什麼說得說不得的!總之,除了冊妃,你們要我做什麼都行!」他雙臂環胸,態度極為強硬。

    「這……殿下,你這不是為難老臣嗎?」他看著謝妍道:「更何況,皇上現在已經知道你和謝姑娘的事,如果殿下不肯冊妃,又要將謝姑娘置於何地?」

    他一怔,一時間答不上話。瞥向站在身旁一直不曾出聲的她,她臉上的神色令他心驚。

    「王丞相,謝妍原非官宦之家,也未曾想過要飛上枝頭做鳳凰。今日之事……謝妍感謝皇上不殺之恩,但說到冊妃,亦非謝妍所願。」

    沒錯!她是從沒有奢望過要成為太子妃,但聽見他方纔所說的那些話,她的心也跟著涼了半截。說到底,他在乎的,始終只有他自己。

    以那樣的方式要了她,他要置她於何地?讓她成為他後宮眾多嬪妃之一?她不願意。要她像瑤紅一樣,不計名分地跟著他?她做不到。

    如果——他愛她。或許……她會有不同的想法,但那也只是或許。

    和其他女人分享一個男人,這是她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而他,卻是需要眾多女人服侍的男人。她好恨,恨自己為什麼會將自己交給這樣的男人!恨自己為什麼——會愛上這樣的男人!  「你的意思是,你不願意成為我的妃子?」他氣急敗壞地問。

    她這些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她對他沒有一絲傾慕?太子妃是每個女人夢寐以求的位子,如今等於是讓人雙手捧著榮華富貴到她面前,她卻棄若敝屣?更讓他憤怒的是——她究竟有沒有一點在乎他?

    相對於他的激烈反應,她只是淡淡地道:「殿下不願冊妃,謝妍無意高攀。」

    冷漠,是她能保護自己的唯一方式。

    「你——」他氣結。「當太子妃有什麼不好?」

    那她肯把自己交給他又是為什麼?難道不是因為愛他?

    問她?她抬眼。「沒什麼不好,只是並非謝妍所欲。」

    「那我呢?如果我不是太子,你又當如何?」太子妃她不想當,那麼若只是他的妻子呢?

    如果他不是太子?她思索著他的話。或許——如果他心底只有她一人——

    「謝妍!你回答我的話!」他捉住她的手腕。

    她微微地皺起了眉頭。「這很重要嗎?」不能改變的事實何需深究,就算今日他不是太子,她也不可能是他的唯一。

    她要的,不過是一份——真情摯愛。

    這話告訴一個不懂什麼叫愛的人,豈不惹人訕笑。她暗暗自嘲。

    「當然——」他突然愣住了。

    為什麼他會對這個問題有這麼大的反應?為什麼他會對她的漠然感到憤怒?他本就不想冊立太子妃不是嗎?為什麼他會對她不想成為他的妃子而痛心?

    「當然——不重要。」他放開她的手。「我只是在想,我應該為你的名節負責……」

    名節?!  事到如今,她有何名節可言?但她不怪任何人,這一切,是她自願的。怪只怪,她為愛迷惑了心。

    「如果殿下只是在乎我的名節,大可不必。謝妍早已看淡一切,只求皇上讓我回鄉,從此不問世事。」

    該死的!他惱怒地耙過黑髮。她竟然想離開他!  「謝妍!你可以不顧廉恥!我卻很在乎我東宮太子的名聲!」他低吼。「還有——說不定你現在肚子裡已經有了我的孩子!你想就這樣離開,我絕不允許!」

    孩子?!她渾身一震。雙手不自覺地撫上自己的腹部。她從來都沒有想過可能會有孩子——

    不!不可能會這麼巧的!她拚命地搖頭。

    看見她突然變得蒼白的臉色,他簡直幾乎爆炸。懷他的孩子有這麼可怕?這是多少后妃夢寐以求的事,而她——竟然是這樣的反應!  「王丞相!」他咬牙,朝站在一旁的王丞相大吼。

    「殿下,老臣在。

    「我決定立謝妍為太子妃!十日之內,你替我辦好這事!不得有誤!」這回,他是鐵了心了。

    他絕對不允許她就這樣離開他!  「殿下?!」聽見他的決定,她整個人一震。「我不——」

    「住口!」他一把拉過她,一手環住她的腰身,一手托起她的下巴。「你要敢再說一個『不』字……信不信,我現在就抱你上床,直到確定你懷了我的孩子為止!」

    他眼底閃著的決心讓她半句話都說不出口,而他緊貼著她的火熱也證明了他所說的話。

    他怎麼可以這麼做!她驚愕得無以復加。

    「是,殿下,老臣立即就去辦!」看著眼前這一幕,王丞相忍不住在心底笑著。

    年輕啊。他自己也曾這麼年輕過。

    ???

    「可惡!」孝仁宮裡,傳來一陣大吼,跟著一連串東西摔碎的聲音。

    「二殿下,您別這麼生氣,事情還有機會的。」瑤紅環住他的腰身制止他。

    「機會?什麼機會?等他立謝妍為妃!等父皇把王位交給他!我李仁勇還有什麼機會?」他指著她道:「還有你!如果不是你!事情也不會發展成今天這樣的局面!」

    他在寢宮中翻箱倒櫃,卻無法發洩心中的怒氣和不平。「我?!」瑤紅失聲。「二殿下!是你要我監視他們,也是你要我向皇上舉發的,你怎麼可以說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他反手捉住她。「好!就算不是你的錯!難道,你不為今天這樣的結果感到憤怒嗎?你不會想要反擊嗎?」

    她這才緩和下來,貼近他的身軀道:「二殿下,我當然生氣、當然不平。李仁海搶了你的太子之位,謝妍搶了我的地位,這對我們兩個來說,簡直就是無法容忍的奇恥大辱!我當然不能忍受!」

    「那你想怎麼做?」他反手握住她的纖腰,讓她更貼近自己。

    「當然——是讓你當太子,而我,自然就是你的太子妃嘍。至於李仁海和謝妍那兩個不要臉的狗男女——我要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他大笑,親吻上她的唇。

    「我就是喜歡你這種潑辣狠心的模樣!你說句真話,要不是皇兄迷戀上謝妍那女人,你會跟了我嗎?」

    她扭動著如水蛇般的身子纏住他。「這還用問嗎?二殿下。當初跟著李仁海是因為他先看上了我,那時,我還不知道有你。可是,在我見到你之後,我就後悔了;但你也瞭解李仁海的個性,如果我想離開他,他會善罷干休嗎?所以,我只好委曲求全,捨棄對你的妄想。而我萬萬沒有想到,你竟然對我——」她故作嬌羞地道:「二殿下,跟著你,瑤紅才覺得自己是個備受寵愛的女人,我對你,是死心塌地的。」

    「真的?」

    看見他臉上的欣喜,瑤紅笑著點頭。

    李仁海對她無情,她當然也對他無義。憑她瑤紅的姿色,還怕沒有人要她?瞧,不是走了太子殿下,又來了個二殿下?

    愛?什麼叫愛?誰能待她最好就是愛她!  她是那麼地愛李仁海,而他卻給了他什麼?除了恨,什麼都沒有!  如果二殿下成了太子,她就有機會當上太子妃;然後——就是一國之後、母儀天下!為了出這一口氣,她勢必要幫二殿下登上太子之位。

    「當然是真的。」她嬌笑著舔吻他的頸項。

    他倒抽口氣,一把將她帶上了床。

    美麗的女人誰不愛!若是能利用這女人登上太子之位,到時,他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就算是謝妍,也逃不過他的手掌心。到時他就不再需要瑤紅這個禍害了。

    想到這裡,他不禁得意地笑了起來。

    ???

    「殿下,立妃大儀舉行在即,一切都要按照規矩來才行啊!」王丞相苦口婆心地勸說著。

    「規矩?規矩是人定的!我身為一國儲君,難道還得遵循這些繁文縟節?」

    「但——就因為您是一國儲君、是堂堂的東宮太子,所以才得一切照規矩來啊!謝妍現在是我的義女,依理就該住在相國府直到立妃的那天,殿下現在強將她留在東宮,這實在於禮不合,也怕引人非議啊!」

    「引人非議?我李仁海還怕人非議?王丞相,您老也太不瞭解我了。」他嗤之以鼻。

    「殿下,話不是這麼說,禮法總有它必須存在的價值,如果每個人都像殿下一樣,那國還成不成國?家還成不成家?」說到這話,事情就嚴重了。

    他不語,沉思了一會兒才又開口道:「好,如果我把謝妍讓你帶回去,你能保證將她完整地送回我身邊?」

    「這是當然。她可是未來的太子妃、也是老臣的義女,老臣當然會負責好好照顧她。」殿下說這話也真是太奇怪了。

    仁海搖頭。「我說的不是照顧,而是怕她乘機逃跑。」她的性子,他再清楚不過了,沒有人能逼迫她做她不願做的事。

    「逃跑?」殿下怎麼越說越離譜了?「怎麼可能?」

    「不可能?」他把臉撇向靠在窗邊的謝妍。「你自己問她!」

    被他猜中了心思,她不想明說、卻也無法隱瞞。只是她覺得奇怪的是,向來都只有她能看出別人的心事,為什麼他卻能看出她在想什麼?

    而她更不明白的是,他根本就不想立妃、也未曾愛上她,但——為何又像是怕失去她?

    「妍兒,是這樣的嗎?」王丞相問。

    謝妍這才開口道:「義父,女兒不會讓您為難的。」

    嫁他?不嫁他?似乎已經不是她能決定的事,但——她該就此順從嗎?

    聽見這話,王丞相才放寬了心。「殿下,妍兒的話你可是聽見了,這樣,你應該放心把她交給我了吧?」

    他緩緩點頭。

    ???

    思念竟可以如此銷魂蝕骨!  他發現、驚愕地發現——他思念她!  才不過短短數天,他竟如此強烈地思念她、迫切地渴望見到她,他為自己這樣激烈的情緒所震撼。沒有她的日子,竟是這樣難熬。

    今天,是他冊立太子妃的日子,不過短短十天,他卻覺得有如度過了十年。

    他從不曾如此渴求一個女人,但她,卻是如此深深影響著他。

    這樣的情緒讓他把原先排斥冊妃生子的想法都拋諸腦後,甚至他覺得,如果她有了他的子嗣,他就可以永遠將她留在身邊。

    永遠?這是個多麼不可思議的念頭,但不知為何,用在她身上卻是那樣再自然不過。

    「殿下,立妃大典就要開始了。」東宮近身的太監提醒他。

    他整整衣冠,帶著笑容走出了東宮。

    整個白天及晚上,他根本無法專心聽父皇和一干人在說些什麼,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身旁的她身上。

    她好美!美得讓他失神、美得讓他幾乎屏住了呼吸;而她帶著茉莉花香的氣息,不時干擾著他,他只希望現在所有的人都消失在他面前,他不想聽這些閒雜人等在他面前說些虛偽的話。他只想——只想將她緊緊擁在懷裡,享受屬於他倆的世界。

    她的身子微微輕顫,不知這一步走得究竟是對是錯。

    從一個住在滇海的平凡女子變為太子太傅,到今天成為太子妃!這是她始料未及,也不是她所願意的。

    縱然,她在乎他,但成為太子妃又是另一回事。

    後宮粉黛何只三千,就算,她能集三千寵愛在一身又如何?如果他喜愛的只是她的美色,以色事人,色衰愛弛,等他厭了、倦了,她是不是會被打入冷宮永無翻身之日?就算不是如此,空有著太子妃的虛名,卻要跟眾多後宮女子分享自己的丈夫,這教她——情何以堪?

    她曾想過要逃跑,但,她不能連累義父。

    這些日子以來,她總是心神不寧,除了對他的懸念,還有許多的擔心和害怕。這讓她原先就無法入睡的習慣就更加劇了。昨晚她更是空坐了一夜,直到天明仍無法作出決定。聽見耳旁轟隆隆的人聲,她感到身子有些暈眩,幾乎要站不住腳。

    「妍,你怎麼了?」他低沉的嗓音自她耳邊傳來。同時,他伸出一手扶住了她。

    感受到他的手臂上傳來的支持和熱度,她心底流過一絲暖流。「沒什麼,只是——覺得有些累——」或許是因為這些日子睡得不好吧。

    看見她眼底下的陰影,他不禁感到心疼。頓時對這些繁文縟節覺得不耐煩起來。「累了就靠著我,酒宴馬上就要結束了。」事實上,他根本就想一把將她攔腰抱起,帶回他的寢宮。

    「嗯。」她有些虛弱的點頭,將身子的重量往他身上靠去。

    感受到她的軟玉溫香,他頓時有些心猿意馬。

    她溫潤的香氣不斷侵擾著他、她柔軟的軀體緊依著他,讓他覺得渾身燥熱。她的嬌柔依順更激起他的愛憐。

    但她蒼白的臉色卻教他擔心。

    終於,他再也忍耐不下去了。「父皇,妍兒她身子有些不舒服,我先帶她回宮去歇著,恕我們不再奉陪。」說完,不等任何人回答,他便扶住她的腰身迅速離開,留下一室的愕然。

    不過很快的,宴廳上又恢復歡樂的氣氛。本來太子就是這樣一個人,大家都清楚他的個性,所以在他的喜宴上發生這樣的事,大夥兒也就見怪不怪了。

    ???

    「殿下,我們就這樣離開酒宴,好嗎?」雖然她真的累了,但卻對他這樣的舉動有些不贊同。皇上原已對他們有所不滿,現在要是再怪罪下來,豈不是把事情弄得更僵?

    「沒有什麼好不好的,你身子不舒服,難道還要你陪那些無聊的人硬撐?」他脫下厚重的錦袍,也替她除去外衣。

    「唉,我自己來。」他親暱的舉動讓她的臉在瞬間脹紅,而他的關心也讓她感到一絲心動。他竟然發覺了她的不適,這是不是表示他一直都在注意她、擔心她?

    看見她的嬌羞,他忍不住斜揚起唇角。「你還有什麼地方是我沒見過的?有必要這麼緊張嗎?」

    「你在胡說些什麼!」她嬌斥著,卻連頭也不敢抬起來看他。

    「我胡說?」他把臉湊近她,托起她的小臉,迅速地在她唇上輕啄。「『胡說』向來不是我的個性,我呢,比較喜歡『胡作非為』。」說完,竟往她耳垂一咬,引起她一陣輕顫。

    「你——別這樣!」她的雙手抵住他的胸膛,企圖制止他的舉動,卻不得法。

    他親吻著她的眼、眉、頰、又回到她的唇,繼繼密密地吻過她露在外面的身子。然後,他停在她耳邊,帶著灼熱的氣息道:「怎麼,身子還會不舒服嗎?」

    聽見他的關心,她搖搖頭。「現在好多了。」但她仍感到有些暈眩和呼吸困難,然這些症狀卻不是身子不適,而是他帶給她的激情所引起的。

    「很好。」他笑著將她緩緩推倒在床榻上,一手護住她的腰身。

    他明顯的意圖讓她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殿下……」

    他堵住她的唇,帶著濕熱的氣息在她唇際徘徊道:「叫我仁海。」他命令,話語裡帶著不容拒絕的霸氣。

    「我……」她本想拒絕,但在看見他眼底的神色時,她不由自主地依著他的要求開口:「仁……海……」

    他滿意地笑,再次吻上了她的唇。

    讓她呼喚自己的名字的感覺很好。他這樣想著,決定以後都要她這麼叫他。

    似乎,立妃並沒有他想像得這麼可怕。看見懷中的軟玉溫香,他突然湧上一種奇特的感覺,而那種感覺,似乎可以叫做——幸福。

    這一切,都是因為她嗎?

    他從來不知道一個女人竟可以為他帶來這許多的滿足——除了身體的滿足之外。

    吸攝著她口中的芬芳、撫摸著她如雲的秀髮,他幾乎可以看見未來的日子會有多麼不同。沒想到,一趟滇海之行竟會為他的人生帶來如此大的轉變。

    究竟是哪裡不同,他一時間還找不出個頭緒,但可以確定的是,他的「心」不同了。現在的他,眼底只容得下她一個女人。

    這實在是不像他!

    但這又如何?他一點都不在乎。他只在乎,她是不是在他身邊,她會不會永遠屬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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