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場不作戲 第七章
    在一干人的哀兵政策下,又加上傲君實在無法明說一定得搬離山莊的理由,跟東方老爺討價還價後,她終於辭去丫鬟職務,並獲得打理一家幾近倒店的南北雜貨的店約。

    在她的堅持下,東方老爺必須收下她的租金,並簽下契約,明訂獲利後兩方各佔的利潤。

    只要她不走,開出任何的條件,東方老爺統統點頭接受。

    那的確是一家幾欲倒店的南北雜貨鋪,由於東方山莊近年以改賣山產獵物藥材獲得大利,一些故舊的店舖能收的都收掉了,剩下沒收的,全是為了養活那些老夥計,讓他們還有活幹。

    西門苑的老祖宗就是以經營南北貨發跡的,南北貨的批賣對傲君而言並不陌生,她爹生前甚至將她當繼承人般教育,生意場上的諸多注意事項,她全瞭然。

    所以,她一踏進鋪子,和老夥計們一席話後,這群老弱殘兵幾乎已將她當天仙膜拜,他們如何不感激涕零?

    檢視過商舖,調整了夥計們的職務薪俸,接下來便是將死氣沉沉、貨物都已發霉長蟲的鋪子加以改裝,這些費用,傲君「暫時借用」賣藥材所得的銀產。

    她告訴自己只是「暫時借用」,終有一天,她會還給耀日。

    她開始早出晚歸的忙碌,當人們對她和東方山莊關係產生好奇時,她總是含糊帶過。

    她早搬出與耀日相鄰的小屋,對他的消息不聞不問,但每回無敵談到這名叔叔時,她的心跳始終慢不下來。

    這一日,她又忙到三更半夜,才回到跟無敵同住的小院,一如往常,她會先到無敵的睡房看看小孩的睡顏。

    踏進孩子的睡房,小床上空空如也,她的心房立刻緊縮,莫非孩子又……照顧無敵的大嬸趕忙告訴她,這幾日小無敵晚飯後,總要到二少爺屋裡玩耍、練字,這時候可能就要回來了。

    只是,當她等了大半時辰,無敵仍未見回來,她決定親自上門去接孩子。

    從小院到耀日的大屋,只隔著一座依天然地勢建造的偌大花園,隱約的光線從曲折迴廊兩旁的石柱射出,將白晝燦爛的美景改扮成嫵媚沁香的風韻。

    如果此時有個情郎共享此情此景,那該是多麼旖旎--啊!又來了,又胡思亂想了!傲君趕忙壓抑住紛亂。

    走出小山,就會看見耀日的屋子,越是接近目標,傲君的步履便越遲疑。長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不鼓足勇氣,她是走不進他的地盤。

    繞過這個小山就會瞧見大屋前的燈籠--「砰」!她撞上一堵牆嗎?

    「奇怪?什麼時候砌了一堵牆?二少爺動作好快!」

    「這跟我又有何關係?」

    嘩!牆竟然開口說話了,而且,來勢洶洶。

    「說啊!」耀日沒好氣的問道。

    「砌了牆……傲君……就不能過來了。」被他一吼,她也開始有氣了。

    「不砌牆你也不會過來呀!西門大老闆,哼!」冷誚的話語出口後,他殘忍的補上兩句,「越來越接近目標--霸佔東方家的家產。」

    「我不想理瘋子,把無敵交給我!」說著,她就要從他的腋下繞道,才邁步,身子便被騰空抱起,摟進火熱的胸膛。

    正要開罵,就聽見巡夜的梆子聲,不願被看見的兩人,主動噤聲,耀日並且抱著傲君嬌小的身子退至小山陰影處。

    一直到梆子聲過去許久……

    「還不把我放開?你要抱到什麼時候?」

    「我高興抱到什麼時候,就抱到--瘋丫頭!竟敢咬人……」激動扭打過後,黑暗中,突然傳出沉悶的輕哼,怪異的音聲持續了許久,直到傲君進出激盪的哭聲。

    「住手!住手!你究竟……究竟想怎樣?口口聲聲說我是壞女人,不誠實的丫頭,一碰面就……你到底要怎樣嘛!」

    「我還要問你咧!你夜夜到我夢裡是什麼意思?白天躲你躲不夠,晚上又來糾纏,讓我夜夜失眠!」他的激動並不亞於她,因為被傷害,他的心已扭曲。「你這個丫頭為啥如此麻煩?改變我的習慣,害我連逃到酒國不省人事的勇氣都沒有,即使如此氣你、討厭你,還是會想到你!為什麼?把以前的我還給我!」

    「二少爺!」傲君這聲呼喚包含著千言萬語,萬般滋味。「為什麼你不肯相信我?」

    「事實就擺在眼前,你要我相信什麼?」

    「你簡直固執如牛,難道傲君連一絲令你信任的地方都沒有?」環住強韌頸項,她逼他面對黑暗裡仍晶亮閃光的眼眸。

    這是一雙他如何也忘不了的眼眸,就是因為這雙澄亮的眼眸,將他從不肯面對現實的深淵中拉出來,也因為這雙亮晶晶的眸子總是肆無忌憚的瞅著他,讓他掉進天人交戰之中。

    如果可以像愛葉芯般單純,喜愛就是喜愛,那該有多好,當他被拒絕後,只要舔舔傷口,傷痕總會慢慢痊癒。

    可是傲君不一樣,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偷偷摸摸變成他的生活重心、心靈的摯友,當她已成功的成為他生命不可或缺的人物後,突然有一天,他發現這只是一樁騙局,教他如何承受?情何以堪?

    「知道我最想做的一樁事是什麼嗎?」他乾澀的吐聲。

    「是什麼?」她的唇已在輕顫。

    「遠離你,再也不要見到你!」終於說出決裂的話語,傷了傲君,而他受傷更重。

    「如果是傲君太礙眼,那麼我走,這是你的家,老爺和夫人不能再失去唯一的兒子了。」

    「即使是虛情假意,也能講得如此動聽。」他冷冷的聲音中,充斥著對她的偏見。

    「傲君從來沒有騙過任何人,所作所為也絕非虛情假意,要不是老爺和夫人對傲君有恩,我……我早就不理二少爺了。」難道,他連她顫動受傷的脆弱都瞧不見?

    「你是為了報恩,才對我好?」他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問。

    「是……不……」傲君強扯開一抹淒涼的笑。「傲君不想回答。」

    「為什麼要騙我?」

    打從揭穿她的騙局,大半個月裡,他無時無刻不被這個問題困住,努力的想著彼此曾有過的愉快時光,努力的想從被她所傷的牢繩裡脫困,只是最後,終究是困在老問題裡。

    「為什麼被你欺騙,讓我如此心痛,只要一想到你騙我,我就--」他竟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痛苦。

    「二少爺。」聽見他聲音裡的脆弱,傲君終於卸下防衛,身子貼向寬闊的懷抱。「為什麼二少爺寧願選擇不信任傲君?這是最後一次,傲君只再說這一次,傲君沒有騙你!」

    「小丫頭!」摩挲著她的烏髮,他還是沒有辦法徹底忘掉她的欺騙。「小丫頭,我該信任你嗎?或者,我該徹徹底底的跟你了斷?」

    「徹徹底底的了斷?」她不解的抬起頭仰望他。

    「娶妻生子,讓爹娘安心啊!」他的聲音有一抹淒涼。

    「那……那很好啊!」故作堅強的她,欲從他身上退離。

    「你不反對?畢竟你才是『正牌』未婚妻。」

    「傲君對婚姻早已不抱任何憧憬,只想將無敵好好養大。」再試一次推開他,酸軟的臂膀卻無力的垂落他的身側。

    「但是,我也不想饒過你。」他火辣辣的呼吸在她耳際吹拂,「無敵在我的掌握之下,相信你會無條件的屈服。」

    「不!」

    「不?」她的堅定令他不解。

    「二少爺不是那種利用孩子來達到目的之人,我不相信二少爺會對無敵不利。」

    耀日瞠目的瞪著懷抱裡的佳人,朦朧的夜色讓她的五官變得遙遠夢幻,深吸一口氣,他想讓頭腦冷靜,卻反而將她獨有的氣味吸入胸臆,緩緩傳至四肢百骸。

    「連我都不懂自己在幹嘛!你對我倒是很有信心啊!」他苦澀的笑著,將柔軟的身子抱得更緊。

    「二少爺沒幹嘛啊!早上先送無敵、照兒上課堂,然後到帳房晃晃,下午兩個孩子下課就陪他們玩耍練武功,晚上會講故事給他們聽,生活規律正常,看不出--」

    「看不出什麼?為何又不說了?還是我來講吧!是不是看不出二少爺滿腔怒火,恨不得毀了所有人!」

    「你不會這麼做的,你是面惡心善的人……你連毛毛蟲都捨不得殺害。」傲君給了他堅定的信賴。

    「你以為你真瞭解我?找密探記錄我的日常生活,就知道我心裡想什麼?」與她鼻心相抵,他這才驚覺大半個月不見,她的五官更加明艷動人。

    若是第一次見面就看見如今的傲君,或許他就下會錯以為她只是個小女娃。

    原來,他也有錯!

    「傲君沒有密探,不過,大夥兒只要碰上了,就會主動跟傲君提起二少爺,人人都對二少爺的正常覺得害怕,好像……不像二少爺了。」更別提專程堵她、找她傾訴的人了!好像二少爺就是她西門傲君的責任一樣。

    喉際滾動的瘖啞笑聲漸漸響亮,即使對她尚未完全消氣,他還是可以被她逗笑,尤其是當她的軟軟身子緊緊與他貼合的時候。

    「二少爺,這並不好笑。」

    「我想聽聽你如何回答我……『正常』的理由?」

    「我說,二少爺就是用『正常』來嚇大夥兒嘛!」

    「你就不能說點中聽話,這算什麼答案?」

    「人家……人家只是笨丫頭,只能想出這種回答。」她支吾的說。

    她撅著唇鼓起雙頰的動作實在太誘人了,害他一時興起,又湊上嘴給了她好重的一記親吻。

    「二少爺是不是假借傲君沒有表明身份為借口,故意卯起來欺負人家?」她忸怩的問著。

    「被我卯起來欺負,是你罪有應得。」他乾脆接二連三,卯起來狂吻她一通。

    在幾近窒息的綿密親吻中,耀日的動作越來越大膽,索吻的面積越來越擴大,不知何時,連大手也摸上了傲君日益嬌嫩的豐盈……

    「二少爺……這……不合理……既然……討厭人家……為什麼又……又……啊!別親了、別親了嘛!」嬌聲討饒的她,已無昔日剛強的影子。

    耀日調整氣息,緩和下陣陣攻勢,雖然下身已緊繃難受,他仍不願在此草率荒唐的要了她,或許她是騙了他,但她仍是清白人家的姑娘。

    甚至有個荒謬的念頭一閃而過--身著大紅嫁衣的她,在喜氣洋洋的喜床上,含羞帶怯的睇視著他,迎接著合而為一的誓約……哼!他吐出乾澀的冷嗤。他不能再讓虛幻的謊言迷惑自己了!

    「雖然,我不原諒你,但那並不代表我不可以抱你、親你,畢竟你是我第一個親吻的人……滋味又好,為何不能找你多練習呢?」

    「傲君沒有做錯事,你不能……不能……」不甘心,令她的聲音哽咽。

    「不能什麼?你不也樂在其中嗎?知道你不是小丫頭真好,可以為所欲為,再也不怕良心不安。」

    「欺侮輕薄未出嫁閨女,你就不怕良心不安嗎?」

    「對象是你,就不會!」

    他的回答令人氣詰。「這是……謬論!」

    「對你,不至於。」他就是這樣認定,欺負她沒錯。

    「別欺人太甚!傲君不嫁人,就表示不跟男人有牽扯,二少爺,你別亂來!」

    這是警告?「你讓我不好過,我幹嘛讓你順心?戲弄本少爺又得到東方家的產業,每個人心又向著你,我幹嘛讓你頤心如意?」雖是惡狠狠的撂下一段話,但是他的輕撫太溫柔,讓狠話的效果打了折扣。

    「這是報復?」她問道。

    「算是吧!」他並不是那麼確定,被她軟軟綿綿的身子依靠許久,連仇恨她的理由都變得淡薄。「親吻……就算是正式賠罪的利錢。」

    傲君已無耐心跟糾纏不清的他廝混,索性大方的問道:「賠就賠,得賠什麼?」

    「還沒想到!」他無賴式的彎起唇角。「先收點利錢吧!」

    「二少爺的利錢……未免……要得太凶!」她氣喘吁吁的瞅著他,越來越弄不懂這男人安著什麼心眼。

    人家說,女人心海底針,她卻認為這個二少爺的心是在雙倍的海洋底下,又藏在細沙縫裡的繡花針,否則怎麼這麼難搞定?

    「都答應你了,還不放手讓我去抱無敵。」

    「對了!就是要告訴你,無敵在我屋裡睡了,別吵醒他,就讓他睡吧!」

    他們的對話活像一雙老夫老妻。

    「哦!我就說嘛!二少爺絕不可能對小無敵下手。」依依不捨的離開熾熱擁抱,傲君再次肯定他的「良心」。

    「是嗎?我可不像你有信心喔!」

    尚未撫平彼此的嫌隙,不過,耀日的心情已不似先前初聽乍聞時狂暴惡劣。

    突然發現這個丫頭似乎是對他的脾氣最不動聲色、全盤接受的人,怎麼會這樣?

    見她腳步虛浮、重心不穩,他二話不說,主動上前扶住她的腰肢,伴著她走向熟悉的大屋,見她目光溫柔的撫摸無敵的小臉,充滿慈藹的動作,讓他悠悠神往。

    恍惚間,忽覺得頭一回如此深刻專注的看著她,瞧著她小心呵護無敵的模樣,甚至令他動搖了對她的偏見--會不會真的是他誤會了?

    「二少爺?」感受到他專注的目光,傲君好奇的抬頭相問。

    耀日的心跳漏了一拍,好像做了虧心事被逮個正著,尷尬間,他的臉倏地紅了。

    「呃……這個……你的衣裳、頭髮亂了……」

    傲君自然的移向妝台銅鏡理理紊亂,在銅鏡的反射中,與他滿盛熱情的雙眸正巧遇上,兩人的視線忘情的膠著……凝睇許久……

    「啊!」

    回過神的兩人,都被親密的行為嚇了一跳。

    傲君更是低頭,匆匆跨出門檻。

    「傲君!」在屋前的小池塘,耀日趕上她。

    又是眼波交會,又是害羞的欲言又止。

    「二少爺有什麼話要說?不說……傲君要走囉!」

    「嗯……這……嘖!再收點利錢吧!」

    「嘩啦啦」的一陣水聲,耀日被傲君推入小池塘。

    「二少爺。」月色朦朧,她的回眸笑靨也有些淡淡的朦朧。「這利錢夠多了吧?」

    銀鈴的笑聲漸漸遠去,池中本是滿臉錯愕的男人,忽然咧開嘴,莞爾一笑,「不愧是我的傲君!」

    這稱呼令他靈光乍現,立刻想出個絕妙好主意。他知道該如何索取賠償了!

    那一夜,爽颯笑聲回到二少爺屋子,良久不去……

    *****

    個把個月後,在傲君苦心籌畫下,「西門苑南北通貨鋪」,在震耳欲聾的鞭炮聲中,熱鬧的開張了。

    宣傳功夫下足了,許多趁著開幕搶折扣貨的小鎮居民紛紛湧進鋪子,不到一刻鐘,三間連棟的鋪面便被擠得水洩不通。

    傲君身著端麗的衣裙,烏髮綰在腦後,薄施脂粉,堆著滿臉笑,周旋在賓客間。

    衝著東方老爺的面子,小鎮上許多店號都送上一份賀禮。

    已經不太露面的東方老爺,領著夫人、媳婦、孫女前來添一份光彩,見到傲君的才幹,一方面欣慰西門義弟後繼有人,一方面又為她跟耀日的婚事傷腦筋。

    好像打從第一次見面起,他們小倆口的相處總是刺激火爆,害得週遭長輩特別提心吊膽。

    才想著耀日,那火爆的二兒子,一手牽著小無敵,一手拎著腥味四溢的包裹,也踏上門來。

    見到人聲鼎沸、門庭若市的場面,他長腿分開往大門口一站,將陰影投進偌大的門市;小無敵也學著叔叔的姿勢,大刺刺的站好。

    喧嘩聲瞬間凍結了。

    皮笑肉不笑的傲君,一臉威脅表情的來到一大一小男人跟前,警告式的耳語,「別妨礙我做生意。」

    耀日頭一仰,已斜瞟的眼光先掠過鋪子一圈,最後停駐在傲君身上。

    她已無昔日貧弱枯瘦的形貌,調養得宜再加上出賣勞力的機會已少,她的面容已恢復嬌嫩細緻,裹在對襟衣裙底下的身段更見曼妙玲瓏。

    傲君想著二少爺心裡究竟打著什麼鬼主意,一面不免仔細多瞧了他兩眼。

    不像有自己伺候時的衣衫整潔、髮梳整齊,但是略微凌亂的外表配合著魁壯的身形,深邃的濃眉五官,套句冰冰的至理名言--二少爺長得真有型呢!

    「走不走?」跟他四目相交,似乎被他窺破心事的傲君,略顯急躁的露出滿面紅雲,再次催促,「還不走?」

    「沒聽見嗎?老闆娘在趕人啦!還不滾?看什麼看?」

    耀日突如其來的吼叫嚇壞了一屋子人,傲君也焦急起來吼他,「幹嘛趕人?我是請你快滾!」

    「你的邀『請』,恕我不接受!」耀日以屋內人都可以聽見的聲量,跟傲君相應對。

    他們的對話挑起小鎮百姓們的好奇心,人人張大眼,紛紛找了個最最不受炮火轟炸的安全區域觀戲!

    「別以為你是二少爺就可以囂張,搞砸姑娘我的生意,看我如何修理你!無敵,還不過來!」

    小無敵抬眼瞧瞧兩人,頭一低,乖乖的走到傲君身邊,將負在身後的小手伸出來,是一把野生花束。

    「是叔叔帶無敵去河邊采的,祝姑姑生意興隆。」

    收到叔侄倆的心意,傲君有點尷尬的看著耀日--難道他不是存心來搗亂的?

    接收到她滿佈疑雲的眼神,耀日故作神秘的眨眨眼,說道:「重新開幕前三天任何東西都打對折,太沒賺頭了,不如把人全趕出去,叫他們第四天再來買,反正,就算不打折扣,你的東西還是價格低廉、品質精良,不怕沒人買。」說完,他又瞪著滿屋子客人,大吼一聲:「還不快滾!」

    東方耀日惡名遠播,小鎮上幾乎沒有人不怕他,被他如此一吼,一些膽子較小的人真的很想離開,不過,惡煞大爺就擋在大門口,人家如何脫走?

    「沒賺頭是我的事,你少管!」傲君氣呼呼的反駁。

    「好吧!」

    咦?他竟然這麼好商量?才這麼想,傲君便聽到耀日大聲的說--

    「看在傲君的面子上,給你們一刻鐘限時搶購,買好了就快滾,我開始計時了!」

    一下子,人潮幾乎擠壞櫃檯,連東方老爺一行人都被迫當了臨時帳房,照兒、無敵也在一旁湊熱鬧。

    傲君狠狠的白了耀日一眼,匆匆擠入人潮裡。

    隨著耀日的倒數計時,滿滿的貨架逐漸呈現缺貨狀態,連不好賣的蜜餞、千貝等乾貨,都出現有人整-扛走的奇景。

    一刻鐘到,耀日開始趕那些慢吞吞的客人,傲君想抗議,但是,看見他以食指畫著唇瓣的挑逗訊號,她臉一紅,氣鼓鼓的抿著下唇瞪他,除了這樣,許多咒罵的話全硬生生的嚥下喉嚨,滑落肚去。

    誰知道這二少爺的狗嘴會吐出什麼話,反正貨架上已缺貨,他們也得從倉庫取貨重新上架,就順著他吧!

    「耶!補貨的事交給夥計。拿去!我餓了!去弄些東西來吃。」把手中腥味四溢的東西交到傲君手裡,耀日以一家之主的姿態推著她,走進後院--女店主搖身一變成了小奴婢。

    當然,好奇的東方老爺一行人全跟了進去,享受美食之餘,沒忘了瞠大眼睛--觀戰。

    後院裡,除了小客房、簡易灶房,連住房花園都一應俱全,看來傲君搬出東方山莊的意願十分濃厚。

    「你得謝謝我。」把那些人留在屋裡,兩人躲在花園說俏悄話。

    「謝?是螃蟹還是瀉肚子?把店搞成這副德行,還要我謝你?」傲君咬牙切齒,悶聲怒道。

    「很有效啊!被搶購光啦!明後天我再來替你熱鬧!」他的臉皮可真厚。「我幫你這個大忙,該送一份大禮,這是做生意的禮貌。」

    「你還來?想整死我嗎?」傲君一副快昏死過去的表情。「那些東西不要本錢啊?三天就要把存貨用光?」

    「有何不可?打個響名聲,連周鄰小鎮人家都會來光顧,屆時,那些瞧不起女店東的批貨商家就會乖乖奉上貨物,求你替他們賣,換你拿喬給人臉色,還不好?」

    「你都知道?」這年頭,女人家做大盤生意,總是被刁難挑剔,他的理解令她……很感動。

    「很感動喔?」

    心事被他一戳破,她又彆扭的說:「哪有。」

    他突然以她不懂的「嘿嘿嘿」冷笑作為回應。

    「幹嘛?」傲君覺得毛毛的。

    「下個月二十三日是好日子。」他莫名其妙的冒出這句話。

    「唔?」

    「替我討房小妾!」他理所當然的勾她的肩、搭她的背。

    「啊?」傲君太驚訝,以致腦袋運作停擺。

    「我也老大不小了,老是流連花叢也不是辦法,你去替我找個人暖床,有人服侍照顧老爹他們我也比較放心,說不定還可以養上幾個小鬼,你說,我會不會是好爹爹?」

    「我……我怎麼知道?」她的心在絞痛,整個世界在她眼前分崩離析般。為什麼?為什麼她得替他挑人?

    「這是你欠我的!」

    「還了這個……是不是,此後兩不相欠?」

    「當然!」嫌刺激還不夠般,他還繼續加油添醋,「但是,要是找的人不合我意,或是找不到人……後果……嘿嘿!」

    傲君的心情由熱烘烘瞬間冷凝結凍,還惹上難纏大麻煩。

    她的反應,耀日看得一清二楚,他最後拋下一句,「葉芯的妹子葉紅,那妞兒不錯。」說完他便莫測高深的走了,留下傲君獨自品嚐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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