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一夜失眠,兩人一大清晨便從暖暖的被窩爬起,臉色都很臭,不理對方,也不見白霧迷茫的美景當前,一味沉默的收拾背囊。
吃了頓冰冷的早飯後,空氣裡,更是彌漫著風雨欲來的詭譎,仿佛有著一觸即發的風暴正在醞釀。
耀日冷著臉,迅速的鑽進樹叢裂口,傲君一言不發,咬著下唇拚命追趕。
迎面而來的荊棘和丑惡籐蔓對耀日而言只是家常小事,他閉著眼,身子都能主動回避,但對平日只在小丘陵山地摸索的傲君而言,這可是段痛苦的路程,許多銳利的尖刺硬是穿透獸皮褲子,狠狠的扎進她細致的腿肉,令她冷汗涔涔。
緊緊咬住紅唇,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盡管她的雙腿已在打顫,仍賣力緊追昂首闊步的男人。
「到了。」
耀日在一處美麗的野生花叢前停下腳步,指著稀疏陽光灑落處的一塊暗地,告訴她,那地方是懸崖,但在崖壁曾見過幾株不錯的藥草。
依著耀日指點,傲君小心翼翼的跳過有毒的花卉,來到崖壁,緩緩趴下身子逡巡,借著黯淡之中她仍瞧見上好靈芝就在伸手可及之處。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這麼完美的樣式和碩大,都是第一次見到的,以往還是富家千金時,爹爹曾買進上千兩的靈芝,都沒有今日所見的完好。
「最多取兩朵,多了就不值錢。」耀日仍冷冷的撂話,明明關心她的安危,無時無刻的注意她的動向,可是,等她的眼睛一掃射過來,他又忙不迭的避開。
其實,他也不想搞成這般別扭局面,但心裡的良知卻常常冒出頭來責怪他「欺負小丫頭的色鬼」,把自己罵得如此難堪,又如何有勇氣面對被他欺凌的小女娃?
就在耀日自我嫌惡之時,傲君已摘取第一株靈芝完畢,正伸手向更下方摘取另一株。
只差一點點……再一點點……構著了--但她的身子也止不住的向伸手不見五指的深崖墜落!
「啊--」發出淒厲尖叫,十二萬分的驚懼瞬間擠入胸臆,腦袋一片空白的她,只能不停尖叫!
「笨蛋!妳找死啊!」
渾身戰栗酸軟的身子是如何跟耀日抱在一起在花叢中打滾的,傲君一點記憶也無,但他憤怒的咆哮,和緊緊抱著她發抖的動作,觸動著她的無助與害怕感。
再也無法克制的情緒奔出理智界線,讓向來堅忍的傲君放聲大哭,嚎啕不止。
「笨蛋!還哭?別哭了,乖!乖……」
「嗚……靈芝……在……」
「笨蛋!都什麼情況了,還管靈芝不靈芝的!」口氣極惡的他,有無法掩飾的慌亂。無法想象,要是他晚一步或是稍有遲疑,底下的萬丈深淵……惡狠狠打個冷顫,他不敢再往下想。「笨蛋!干嘛拿自己的命當兒戲?走!回去,再也不讓你上山,走!」
「我……我……沒力氣……」她軟軟的偎在他的胸膛,汲取他的力量,即使他的口氣凶惡,微微抖顫的身子仍說明他的心情--他為她擔心呵!
「二少爺,我……」
「別說話!什麼都別說!」將所有的雜物一古腦兒的肩負在背,空出雙手的耀日,將傲君小小的身子緊貼在懷裡摟抱著,一步步跨出奇險的茂林。
那一段路傲君走得心神俱醉,恨不得就此長臥在他的懷抱;這段路最好永無止境。
但是,路終究有盡頭,兩人回到昨夜野營的平台,放下傲君後,耀日取了飲水,靜坐一側休憩,沉默地喝水。
傲君亦是無語,甚至不敢接觸昨夜野營的場地,深怕只要不小心看了一眼,那狂騷不止的私戀,便會一發不可收拾的被撩撥出閘。
不記得是從何時開始,將他視作可依靠的大男人,只知道當心湖裡填滿他的身影時,先前計較的諸多缺點,不修邊幅、脾氣暴躁等等,都成了可以接受的性格,甚至覺得他越來越可親、可愛……可以共度--不!她又閃神了,不可以這麼想的,她是如何在東方老爺面前說永遠不嫁入東方家的?
一個破敗家世的貧家女,還是趁早打消奇思異想,安分的當人家的丫頭吧!畢竟二少爺喜歡的對象,絕不是她!
不想讓軟弱趁虛而入,她趕忙四下看看,不多久,她發出一聲驚呼,兩道如電的目光立刻朝她射來。抿著唇瓣,她看了耀日許久,才猶豫的開口說道:「裝藥囊掉了。」
耀日二話不說,立刻起身往山林鑽入,他一離開,傲君整個緊繃的神經一松懈,被利刺扎痛的痛楚就熱辣辣的襲上身。
褪下皮套、布襪,撩起半截褲管,一雙白晰的玉腿變得青紫斑斑、慘不忍賭。
或許是因為剛剛經歷千鈞一發、生死一線的驚駭,此時的傲君腦袋一片混沌,抱著雙腿哀哀悲鳴。
這就是耀日回來時見到的景象,陽光下一名瑟縮的小丫頭,像只受到驚嚇的小貓,獨自舔傷。
張牙舞爪、伶牙俐齒、雞婆性格的小丫頭,剝開層層堅強的假面後,也只是個惹人憐惜的小女娃。
他悄悄的走近,將失而復得的布囊交付到她的手中便就地蹲下,無言的捧起她的纖足,吮啜。
「啊?」
「這種顏色表示有毒,得將毒汁吸出。」解釋完後,他心無旁騖捧起雙腿,繼續完成吸吮的動作。
瞪著他的專注,傲君心口漾滿感動。「幫我吸……你會不會中毒?」
「不會,嘴角會麻一陣子……哈!說不定得拜托你喂我吃飯呢!」他在說笑,目的是將彼此的心情弄得輕松些。
沒料到,傲君卻當了真,忙不迭的答應,「二少爺是為了傲君,傲君給二少爺喂飯是應該的。」
「小丫頭,我只是在說笑,你當真啦?」談話間,耀日已俐落的為她扎好傷口。「只懂得照顧別人,卻不懂照顧自己,小丫頭,你很矛盾喔!」
如果是平時,傲君會一笑置之,或是輕描淡寫的帶過,今日的她卻是不同的,經過昨夜的深吻,今晨的九死一生,她的神情已漸漸帶著溫婉的幽怨,語意惆悵。
「每件事都當開玩笑,哪件事才能認真。」
「啊?」笑容僵在耀日臉上。
「如何能不矛盾?本想撮合二少爺跟芯姊,可是,昨天夜裡……好混亂,都不知道該怎麼想,我的心口好疼。」她捂著心口的姿態,全然是個成熟姑娘的媚色。
耀日看得胸膛怦怦亂跳,失聲驚呼,「天!妳不是故意整我吧?」
「二少爺在說什麼呀?」她不明白的蹙起柳眉。
「你明明是小女孩,怎麼會……不!」
「說人家是『小女孩』為何又要……親吻……人……」她羞澀的說。
該來的還是躲不掉,找不到答案的他只能掩著嘴角,無力抽搐。「我真的、真的不明白自己為什 --也許是平時你總婆婆媽媽般嘮叨,一不注意,就忘了你還小。」
「小?你就那麼在意……」低首瞧瞧「永遠」長不大的部位,她是哀怨淒楚的。「男人永遠不知道,大!對姑娘家而言,負擔有多重!」
「大概吧!」聽說女人家都很在意年紀大小的問題,果然,連年紀輕輕的小丫頭都不能免俗。「不過,你不是還要很久以後才煩惱?」
「啊?二少爺知道傲君在喝木瓜排骨湯?」這是芯姊告訴她的秘方,她才開始喝,還得一陣子後才能瞧見是否有成效,聽說對上半身真的有幫助。
「有好吃的竟敢不拿出來?太過分了!」耀日哇哇叫。
傲君不解的瞪著他。「二少爺為什麼要吃?難道你也想--」瞄瞄他健碩的上圍,她口氣哀怨地說:「你不用吃,都比人家大!」
「喂喂!你在胡說什麼?」
「本來就是!」她噘高的小嘴,又惹得耀日心髒怦怦跳。「既然在意身材,你為什麼還--」
「哦!拜托!不可以忘了嗎?」他呻吟著。
「怎麼可能忘記!人家是第一次被男人……親……」她輕語。
「我也是第一次親姑娘,你又不吃虧。」他又強辯。
「哪能這樣比較……騙人!怎麼可能是第一次?你不是常上青樓,經驗豐富?」眼睛瞪得圓滾滾的她,看起來好逗人。
「那裡的姑娘不親嘴嘛!」長歎口氣,他抓了抓發癢的胡髭。「妳存心教我良心不安。」
「傲君不會只憑一個親……吻……就要二少爺負責任,但是,傲君就是想知道二少爺是存著什麼心態……親人家?」提到「親」這個字眼,她便不由自主的害羞,眼睛偷偷瞟向他性感的唇瓣。
「不只是妳想知道,我更想知道啊!」他苦惱的瞟向滿是懊喪的粉臉,不忍的上前,舉起手又要掐她的臉皮,被她水盈盈的雙眸一瞟,大手又無力垂下。「別把事情搞得更復雜,就--順其自然好不好?順其自然。」
「順其自然?」她重復他的話。「意思是要傲君算了?作罷了?」
「否則咧?娶你嗎?沒錯,當男人碰觸了姑娘肌膚,本該為她的清白負起責任,但是,從現在起到可以成親,最起碼得等你三、五年,誰曉得這些年會有些什麼變化,萬一你有了意中人--」
「不可能的!」打斷耀日企圖說服的說詞,她只報以冷笑連連,「傲君只是個卑賤的小丫頭,本來就沒有高攀二少爺的意思,請二少爺不必傷腦筋,傲君會當自己是被黑熊咬了一口,純屬意外。」
「越說越離譜!」扳過她滿布倔強的小臉,詞窮的耀日只能放聲大吼,「我不是嫌你,更不是不願負責,只是時間不對!」
「別大吼,傲君聽得見。」推開他的大手,冷傲的她整起衣裝,冷淡至極的說道:「本來就沒發生什麼,請二少爺帶傲君再去采集藥材。」
「不去了!」他也冷硬的板著臉孔。
「二少爺?」
「回家了!我受夠了!」
本以為他的旋身是為著離去,沒想到竟是不容拒絕的負起她的身子以及包袱雜物,以堅定的步伐速速跨越崎嶇路徑,邁向回程之路。
傲君抿著唇,哀怨的注視著他寬闊的背膀,心情好比被打翻的各式醬醋瓶罐,混出難分難捨的滋味。
如果彼此無情,為何能夠纏綿火辣擁吻?
如果真是有情,為何不能讓她討厭到底?偏偏開始喜歡起他直率的性格、調皮玩鬧的脾氣和火辣辣的親吻滋味……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的混亂、頭痛、心疼會持續很久……也許就是一生吧!
*****
耀日與傲君自馬頭山返回後,又過了幾日,東方山莊上下三十口人丁,都發現這對主僕怪怪的。
他們的目光總是很快交集,又速速分開,一方在某一處忙時,另一個總在遠地打量。
這種詭譎陰沉的氣氛,首先令東方老爺受不了,找了個空檔,他逮了兒子辟室密談。
「請問……你跟傲君怎麼啦?」東方老爺小心起個頭。這年頭,爹娘也不好當。
「沒啊!」
耀日眉揚肩聳,一臉的「少煩我」,看得東方老爺頭皮發麻,但是,為了徹底解決小倆口的心結,只好鼓起十足勇氣,繼續不死心的往下說:「沒啊!那好,該訂個日子了,關系到姑娘家的清白,婚禮可不以拖延。傲君脾氣是倔了點,可是,配你卻是恰恰好,相當登對……」
「老爹啊!我可沒對傲君那丫頭怎麼樣耶!才走一趟山路就要我娶她,未免太誇張。」耀日歎息幼哀嚎,「再說,你兒子我可沒有戀童癖,要我娶一個黃毛丫頭,豈不是笑掉看笑話人的大牙?要我當女娃娃的奶娘,我可不干!」
「怎麼還有個黃毛丫頭?傲君曉得嗎?她是為了這個跟你鬧別扭嗎?」東方老爺都搞糊塗了。
「什麼跟什麼?黃毛小丫頭不就是傲君那丫頭嗎?我瞧,打從那丫頭進山莊,大伙兒全不正常了,明明只是個丫頭,她想干嘛就干嘛,沒人敢管她。」耀日悻悻然的說。
「只要她管得住你就成了,這是她當東方家二媳婦的職責。」東方老爺唯唯諾諾的道。他還弄不懂是怎麼回事,傲君年紀都比一般小姑娘大了,為何兒子還嫌人家年紀小?
「為什麼非要我娶她?」蹙起的濃眉,顯示他的忍耐已至極限。「是她跟爹告了狀嗎?」
「告狀?傲君要告狀?」東方老爺驚訝的瞠大眼。「莫非你真的已經跟她……」
「沒有!」耀日帶著一絲臉紅,終結老爹的問話。
「有也沒關系啦!爹寄望你們盡快給東方家添丁啊!家裡只有小照兒這女孩兒,確實單薄些。」東方老爺刻意表現出明理。「都訂了將近二十年親事,是該成親了,也好了結我跟西門老弟的約定,將來我才有臉到地下找西門老弟喝酒啊!」
「訂了二十年親?老爹,你在說誰呀?」耀日嗅出不對勁,咄咄逼問著。
「就你和傲君咩!你八歲的時候,爹頭一回帶你上西門苑拜見西門叔叔,當時你跟四歲的傲君不是『打得火熱』,還要爹把小傲君帶回來,後來索性讓你們訂親,怎麼?你全忘啦?」
「西門……傲君?」深邃的眼裡開始凝聚風暴陰影。「這麼說,她是有計畫的來攀親,故意設計接近我的方法,一切全部都是詭計?」
「你在說啥呀?爹一句也不懂。」看著兒子陰郁的眸子,東方老爺開始心驚膽戰,這是兒子發飆的前兆。「她本來就是你未過門的妻子,何來陰謀詭計?」
「她騙我她年紀還小--」認真想想,似乎是他一直在嫌人家小。「就算這件事她沒騙我,但她沒有告訴我,訂親一事就是心居叵測!」
「越說越離譜,傲君才不是這種人,她--」
「我不要聽!」打斷老爹惶急的辯駁,「我絕不承認她是我的妻子,就算爹娘硬塞給我,我也不娶!」
「我沒有呀!當初可是你挑上人家的,硬是要爹把她帶回家,你全忘記了?」拉扯著兒子闊長的衣袖,東方老爺半口氣都不敢歇息,急切傾訴,「爹還把訂婚信物金麒麟交給你保管,打從你十八歲,我年年催著你上西門苑把人家娶回來,後來因為照日娶妻,你又往外頭跑,才耽擱下來……」
「我不記得,全是你在哄我。」或許當時他醉茫茫,根本聽不見老爹的吩咐,又或許當時他心裡只裝著葉芯,其他的他並不在意。「你們每個人都包庇她,替她說好話!」
耀日的胸口燃起憤怒的火焰,聽不見父親陳述的事實。
只要一想到傲君的貼心全是虛偽造作,她的可憐便全成了接近他的手段。被背叛的悲愴立刻如排山倒海般席卷而來,將這名硬漢狠狠的擊倒。
握緊雙拳,關節「咯咯」作響,五官變得猙獰的他,再也聽不進其他的音聲,腦海裡只轉著一個念頭--去撕開傲君的假面具。
「耀日,你上哪兒去?咱們話還沒說完--耀日、耀日--」聲聲呼喚,喚不回兒子遠去的背影,看著那孤傲的身影,當爹的他也生起懊惱自責。
是不是因為他的關系,反而使得這雙年輕人產生嫌隙?
老天爺啊!請大發慈悲,千萬別讓這樁姻緣轉頭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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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扉被撞開時,傲君正手托著腮,茫茫的凝視著失而復得的裝藥布囊。她還沒有將藥材送去藥鋪,因為布囊裡多了一些珍貴藥材,應該是二少爺替她拾回布囊時,偷偷裝進去的。
撞入相鄰的房宅,耀日瞧見她茫茫失焦的眼眸,那一瞬,他暫時忘卻狂然的憤怒,甚至有些記不得自己是來興師問罪。
但是,當她開口呼喊著他「二少爺」時,驚濤駭浪般的憤怒霎時湧上心頭,他掄高雙拳,惡狠狠的逼近。
「二少爺有事?」傲君不解的看著他,一如往昔平靜的迎接他的逼近。
就是這種表情害他上當,這一回,他可不會再受騙了!耀日在心中道。
「當然有事,西、門、傲、君!」他咬牙切齒的怒道。「別以為訂過親,我就非娶你不可,我不會娶你的,聽好了,我、絕、不,娶、你!」
「哦!你記得跟我訂過親?」她仍是溫和的彎起唇角微笑。「不勞您宣告,傲君早跟老爺申明過,不嫁給二少爺的。」
「什麼?」憤怒上頭又加上轟轟巨雷。
「傲君踏進山莊的條件,就是不嫁二少爺呀!不過,這已經沒什麼差別了,我……我們心意一致。」咽下苦澀無比的失望,傲君努力擠出淒涼酸楚的笑容。「二少爺何必巴巴的又親自上門宣告?傲君會很安分的當著二少爺的丫頭。」
「安分?不!我不相信,你又在騙我,從一開始,你就不斷的跟我演戲,挑逗我,讓我--」
「二少爺是不是誤會了?你說的這些,傲君一件也沒做。」莊重的臉容幾乎看不出任何波動,只是緊抿的唇角輕露出顫動,才瞧出她內心亦是起伏洶湧。
「有!你是這樣的不安好心眼!」托起她的下頷,他的炯炯火眼在她嬌俏的粉臉上熾熱的逢巡。「明知道我誤會了,你還故意誘導我,讓我真以為你年紀尚小,自己就像個色老頭般的欺負你!」
「我以為少爺是指傲君的……身材。」她嚅囁的吐出害羞字眼。
但是,害怕再度受傷的男人,卻不願相信這是真話,寧願冰封起破碎的心,指責她的真誠。
「不!你很清楚我說什麼,你沒誤會,你處心積慮、步步為營的接近我,就是想看我在揭曉答案時的窘狀。」
「二少爺,你真是不可理喻,這麼做對傲君有啥好處?」洶湧的脾氣也出現在傲君的臉上。
「好處?那還得請你指點我啊!戲弄我對你有啥好處?」咄咄逼人的他,噴出濃重的呼吸,彌漫在兩人之間。
「二少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心裡只想定傲君的罪,連血口噴人、無憑無據的話,也隨隨便便說出口了。」傲君正面迎接他的言語攻擊。
「我血口噴人?瞧瞧你這眼神,分明就是在勾引我!」反剪著她的雙手,他將兩人的身子攏貼在一塊兒。
「我沒--」傲君泫然欲泣,疼痛的感受全擠上她的喉頭,令她無法發出聲音。
「沒話說了?承認我說的全是事實了?好!就如你所願,讓我來教敦你戲弄男人的下場是什麼!」
「你……你要做什麼?」她想奪門而出,卻被他的大手攔抱住。
推開木桌上凝眼的物件,冷笑不已的耀日將她顫抖的身子一把壓在桌子上頭,強壯的身子撲上她。
「放開我!二少爺,你瘋了!快放開我!不要!不--唔……不……」
頑強的抗拒依舊抵抗不了強行糾纏的火舌,那是帶著霸道和懲罰的滋味,肆無忌憚的游走櫻唇,奪取她的心魂……漸漸地,懲罰成了糾索不歇的熱吻
逸出呻吟,渾身已酥的佳人,再也提不起力氣相抗,半瞇起晶亮星眸,顫抖不止的她,只能不停急喘的迎接他每一個刺痛的親吻。
耀日才踏出一步,就迎上她清澄的眼眸,紅腫的唇瓣似乎在邀請他的品嘗,而冷冷的眼裡卻有著矛盾,矛盾!就因為矛盾,他踏不出第二步。
扯著干澀的喉嚨,他低聲咆哮:「差點又上當了,想弄成事實,好教我娶你?甭想!這種當,我不會上第二次!」強憋住緊繃的欲望,他反身撞開門板,闊步疾走。
瞪著大開的門扉,傲君的胸口也仿似被剜出個洞,跳出血紅的心,尾隨耀日而去。
她知道自己是無法拒絕二少爺的,無論他是帶著什麼樣的心情來占有她,她都無力反抗。
不!不能任憑事態如此發展,在她沉淪前,她得先逃--逃吧!逃出這張糾結曖昧的情網,逃出二少爺的熱情。
可是,為何她的身子卻如此難捨,沒法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