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天氣開始回暖,斯德哥爾摩皇宮內一片喜氣洋洋。
熱鬧的宴會大廳裡,王公貴族、外賓使節齊聚一堂。
宮廷樂師撫琴奏樂,歡笑耳語、跳舞歌唱,響徹殿堂圓頂。
忽地,殿外走入一道紅色身影,讓眾人的目光紛紛被吸引住。
好漂亮的舞姬!
這名身材纖細的女子,身穿傳統服飾、裹著紅色紗巾,只露出一雙漂亮的眸子及兩隻如白藕般粉嫩的手臂,若隱若現的撩人姿態、引人無限遐思。
隨著樂聲,女子緩緩起舞,曼妙的舞姿、靈蛇般的身段,讓所有人皆不自覺地停下手中的動作,欣賞她精采的表演。
國王古斯塔夫坐在宮殿中央的王位上,灰藍的眼眸,落在女子如雲彩般起舞的身影上。
女子愈舞愈起勁,一條紅中滿場飛揚,纖足輕移,緩緩往古斯塔夫的方向逼進。
突然,紅中中竄出一道銀光,鋒利的軟劍隨即往古斯塔夫刺去。
古斯塔夫銳眼如鷹、身似蛟龍,在女子銀刃抵上胸口前,拔出腰間長劍格擋。
鏘的一聲,兩劍相又,女子倒退一步。
她倏地回身,右手一揚,朝古斯塔夫撤出一把白色粉末,古斯塔夫連忙躍開閃避,僅僅這麼一個停頓 紅衣女子已舉劍衝向他左側,往毫無招架之力的皇后及公主揮砍而去。
一切變化來得太快 宮內守衛完全來不及反應,皇后只能驚恐地瞪大眼睛準備受死。
千鈞一髮之際,一個金髮侍衛縱身躍入,擋下這致命的一劍。
連揮三劍,金髮侍衛凌厲的劍法,攻得紅衣女子一陣手忙腳亂,連連後退。
宮內禁軍見狀,立刻蜂擁而上,一舉將女子擒下。
「哪裡來的野蠻女子?竟敢行刺國王及皇后!」一把揪起女子的長髮,侍衛長科林怒道。古斯塔夫大步向前,走近女子看了一眼,一把托起她尖細的下巴,「這麼漂亮的刺客,還真 是少見……」冷笑一聲,溫和的藍眸,忽地轉為凶戾。「科材,把她拉下去,好好『招待』一下。」
「是。」旋即,紅衣女子被一群侍衛給拖了下去。
古斯塔夫步上殿階,坐回皇椅之上,目光緩緩落向廳前的金髮男子身上,剛才在危急之際,若不是他奮不顧身救了皇后及公主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你叫什麼名字?哪個禁衛隊的?」古斯塔夫問道。
賞罰分明,是他一真的作風。
「回陛下,屬下名喚凱爾,隸屬十三小隊謝拉克隊長旗下。」沒錯,這個小兵正是曾為巴伐利亞主帥,領兵成千上萬的凱爾.聖.馬克西米連。
十三小隊?古斯塔夫覺得他很面生,雖然宮內所有禁軍他並非全都識得,但他總覺得這個小兵彷彿從遙遠陌生的地方來似的,讓他覺得格外生疏。
「把臉抬起來。」古斯塔夫突然很想將他瞧清楚。
「是。」凱爾順從地答道。
此刻的他,已沒有纖白的肌甫,也沒有漂亮的臉孔。那張讓他受盡眾人非議的容顏,早已被他途成深褐色,細緻的五官上,綴著幾個微小紅點,看上去就像許多北歐人臉上常有的雀斑一樣,他驚世絕美的臉龐,被隱藏在精細巧妙的化妝術之下;除了那雙閃爍動人的綠眸外,
那張臉,實在是乎凡得不能再平凡。
「我沒見過你,你是新來的嗎?」古斯塔夫問道,彷彿能穿透人心的犀利目光,筆直望入凱爾眸底。
好駭人的氣勢!凱爾心中微微一動。
火紅的髮色,挺聳的鷹勾鼻,沉靜中蘊涵著猛銳的灰藍眼眸,這男人,有著讓人看不透的深沉與冷冽。
「是的,上個月才剛加入禁軍行列。」
「你的劍術很好。」古斯塔夫開口讚道。
「陛下見笑了,凱爾一介莽夫,練劍只是為了強健體魄,今日能派上用場,為陛下解圍,實屬僥倖。」
古斯塔夫看著他,微偏著頭,一介莽夫……這個小兵,用字遣詞怎會如此斯文有禮呢?
「你剛才救了皇后及公主,說吧,你希望我怎麼賞你?」
凱爾微微一笑,「捨身救主乃軍人天職,小人不敢邀賞。」
哦!這男人不想激賞,這麼忠貞愛國嗎?古斯塔夫露出一個充滿興味的笑容。
「凱爾,既然系不想封賞,那以後就跟在我身邊,當我的貼身侍衛吧!」
「是,謝陛下。」凱爾開心答道。
很順利!一切都在算計中。不過,似乎太順利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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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爾一步步隨著侍衛長科林在深宮長廊上走著。
榮升為國王的貼身侍衛後,他即將擁有一間自己的個人房間,現下,科林正帶著他前往未來的新居所。
砰的一聲,一隻套著長靴的大腳,大搖大擺、毫不客氣地往路中間一跺,在科林身後、凱爾身前,惡意地擋住了去路。
入宮不過一個月,凱爾這樣一連三級跳的好運,讓宮中的士兵及奴僕個個妒紅了眼。這個新來的小子,未免太過好狗運!
凱爾掃了眼前來意不善的男人一眼,臉上表情沒有絲,他大腳一邁,跨過男人伸出的腿,高傲的繼續往前走,完全無視一群靠在牆邊等著看好戲的人。
「可惡!你這小子,那是什麼嘴臉?」男人站起身子,大步追上前,憤怒的握起拳頭,毫不留情往凱爾身後襲去。
凱爾沒有回頭,只是微側過身,一手抓住男人的手,藉力使力、抓過男子臂膀過肩一摔,砰的一聲,將身形壯碩的男子狼狽地摔落在地。
「可惡!」男子不服氣地爬起身,忍住腰間的酸疼,拔出長劍,直往凱爾衝過去。
凱爾沒有拔劍,只是以劍鞘回檔,如狂獅虎嘯般的氣勢,震得橫衝直撞的男人運返三步,酸麻的手臂幾乎要握不住手中長劍。
凱爾沒有乘勝攻擊,仰著臉,氣定神閒地站在原地,綠眸中的幽光像個王者般凝視著圍觀的眾人。「我叫凱爾,是國王新任的貼身侍衛,在場的各位要是有不服氣的,隨時恭候賜教。」說完,便隨著科林繼續往長廊深處走去。
身後眾人沒有一個敢再上前阻攔,畢竟這是瑞典皇宮裡第一次出現這麼囂張又厲害的人物。
就連走在凱爾身前的侍衛長科林也感到相當驚訝,身後這個下屬,似乎不是個普通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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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這次的挑釁事件後,宮裡的僕傭,沒有人敢再找凱爾的麻煩,這也讓他落得輕鬆自在。現在的他,就像一匹安靜孤獨的野狼,無聲無息地在瑞典皇宮裡安居下來。
他開始跟在古斯塔夫身邊,早上朝議、正午用膳、下午休憩,有時晚上還會有盛大熱鬧的舞會,幾乎是日日夜夜他都能見到他。
雖然是這樣日夜相隨、時刻相伴,但凱爾知道,他與國王之間的距離仍是相當遙遠。因為,他掌握不住主人的心思。這真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自認閱人無數、凡事洞燭機先的他,這次竟摸不著古斯塔夫的個性。
表面上,古斯塔夫是個相當溫文有禮的人,對自己及下屬都非常禮遇。
但凱爾知道,那不是古斯塔夫真實的本性,這段日子裡,他不只一次從他精銳的目光中,見到一道犀利猛銳的光芒,他知道那是藏在溫和外表下的另一張臉孔。
凱爾意外發現,古斯塔夫跟他,竟是屬於同一種人。
「叔叔……凱爾叔叔……」
一道稚嫩的聲音打斷了凱爾的沉思。
「公主……」凱爾露出一絲苦笑,這小丫頭又來了。
自從他在宮殿上救了克裡斯蒂娜後,這個剛滿五歲的小公主,不知是宮裡太無聊,還是缺少玩伴,總之,她常偷跑出來找他。
「怎麼又一個人跑出來?奶媽呢?」凱爾問道。
「被我關在房裡。」
「關在房裡?」凱爾先是瞪大眼睛,隨即大笑出聲。
沒想到這小娃兒這般聰明。 克裡斯蒂娜嘟起嘴巴,「誰教她不許我出來玩。」
「是不許你來找我玩吧!」凱爾補充道。
那個高大的北歐女人似乎看他挺不順眼的,或許吧,他這張雀斑臉不太對它的胃口。
一把將克裡斯蒂娜抱坐在大腿上,凱爾斜倚著頭問道:「今天想聽什麼故事呢!親愛的小公主。」
克裡斯蒂娜一張小蘋果臉,咯咯笑個不停,她最喜歡聽凱爾說故事了。「上次那個妖精王 的故事,你還沒說完……」 呵呵!凱爾笑了起來,「那是仲夏夜之夢,小公主。」
克裡斯蒂娜也笑了起來,「是啊!是仲夏夜之夢……」
然後,在凱爾小小的個人房中,他開始為瑞典的小公主,編織一場奇幻又美麗的夏夜精靈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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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送走克裡斯蒂娜後,凱爾開始換裝,準備前往接班,今天晚上輪到他守夜。
擔任國王的貼身侍衛後,雖然擁有自己的個人房,不用擔心自己偽裝的容貌被同寢室友發現,但三天兩頭輪值夜班,加上公主總喜歡在白天找他,日夜都無法獲得充分休息的情況下,一個月下來,讓他身心漸感疲憊。
夜晚,守在古斯塔夫的書房門口,凱爾強打起精神,不讓睡意侵襲,站在長廊下,微抬起頭看著漆黑的天空,都過午夜了,古斯塔夫怎麼還不回寢宮呢?
今晚,該不會又要睡書房了吧!凱爾想著。
國王與皇后感情不睦的事,在宮裡早已不是秘密。
古斯塔夫生性簡樸,而皇后薇娜琪卻熱愛奢華,聽說,今天下午為了另築冬宮的事,皇后又與國王吵了一架。
真是可憐,凱爾不禁同情起古斯塔夫,也許,他已開始為這段婚姻感到後悔了。娶了一個這麼嬌貴的公主不說,加上荷蘭現在為了對抗西班牙,早已自顧不暇,對瑞典並沒有太多實質上的助益,顯然地,這段婚姻的最終目的,與古斯塔夫當初的預期有相當大的落差。
凱爾在心中暗笑,要是他,就乾脆娶個法國公主,來自那種國強體感的國家,才能鞏固國權嘛! 突然,走廊盡頭響起一陣不規律的腳步聲。
凱爾立刻提高警覺,右手握住劍柄,全身充滿警戒。
咦?小公主!
走廊那端,克裡斯蒂娜穿著睡袍,步履蹣跚地走來,兩隻小手不停地在臉上擦拭著。
她在哭!
凱爾頗為訝異,趕忙迎上前,一把將她抱起,「怎麼了?公主,這麼晚了,怎麼一個人在這兒?」
克裡斯蒂娜一見凱爾,哭得更凶,眼淚鼻涕直落了下來。
凱爾不禁有些慌了手腳,「怎麼啦?公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一邊幫她拍背,一邊安撫她,「別哭了,告訴我,誰欺負你了?」
克裡斯蒂娜抬起小臉,掛著淚珠,委屈地說:「母后打我……還說我跟父王一樣……喜歡給她找麻煩……」說著,她又哭了起來。
看樣子,薇娜琪皇后把對國王的怨氣,出在這小女孩身上。
凱爾歎了口氣,溫柔地哄她,這小丫頭跟他小時候還真有點像。
孩提時代,他也是常常一個人在偌大的宮裡玩,孤伶伶的地胡亂晃蕩,沒有朋友、沒有玩伴,也沒有可以倚靠的強勢後盾,他只是個寄人籬下的孤兒。
比起他,懷中這小女孩顯然幸運多了,至少她是瑞典皇室的正統血脈,是古斯塔夫的親生骨肉,不像他,連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都不知道。
凱爾眸中閃過一絲憐惜似的感歎,這孩子深夜來此,大概是想找她父王訴苦吧!
真幸福,受了委屈,還有個避風港可以倚靠,想當初,他可是連哭的權利都沒有。
抱著懷裡溫暖的小軀體,凱爾像個大哥哥、也像個父親般,低聲安慰著心靈受創的小公主。
可能是哭累了,也可能是凱爾的懷抱太過溫暖,克裡斯蒂娜在抽泣間,竟窩在他胸前沉沉睡去。 而凱爾在歷經連日疲憊及小公主的一番折騰後,也開始覺得睡意濃厚。
兩人索性就這麼抱著,一大一小在書房門外打起盹來。
就連古斯塔夫從書房走出來,凱爾都沒發現。
這真是奇特的景象,古斯塔夫兩隻眼睛像是發現什麼三頭六臂的怪獸一樣,直瞅瞅地盯地盯眼前兩人。
這孩子什麼時候開始,竟跟凱爾這般熟稔?
古斯塔夫深鎖起眉心,他太大意了!畢竟,凱爾是個來歷不明之人,當初將他留在身邊,無非是想就近監視他,沒想到竟讓他與克裡斯蒂娜建立超友好關係。
這小子絕對不簡單! 古斯塔夫像匹豺狼般,虎視眈眈地注視著熟睡中的凱爾。
畢竟是習武之人,即使是在睡夢中,凱爾仍保持著幾分警戒,感受到身前銳利駭人的氣息後,他緩緩地睜開雙眼。
「陛下……」他趕忙坐起身,身上的克裡斯蒂娜也因他的動作而被吵醒。
「父王……」揉揉雙眼,克裡斯蒂娜甜甜喊道。
聽見女兒的叫喚,古斯塔夫微微一笑,但卻沒有開口,看不出是高興或生氣,他像往常般溫和地握住克裡斯蒂娜伸出的小手,將她從凱爾身上抱離,愛憐似地拍拍女兒的頭。
「小丫頭,這麼晚了還在外面遊蕩,不怕被大野狼給吃了嗎?」古斯塔夫彷彿意有所指。
克裡斯蒂娜嘟起小嘴,「宮裡哪有什麼大野狼啊!只有像凱爾叔叔這樣好心的天使。」
天使?古斯塔夫蹙起眉頭,瞥了一眼站在身後偷笑的凱爾,這傢伙,哪里長得像天使了?
將克裡斯蒂娜抱回寢宮,並安撫她上床後,古斯塔夫再次步出宮門,走到凱爾面前,低聲說道:「跟我來。」沒有嚴厲怒斥的口吻,卻有一股懾人的冷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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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天,仲夏節慶來臨前後,可說是斯德哥爾摩一年中取溫暖的時節。
凱爾隨著古斯塔夫來到宮外樹叢濃密的花園裡。
「說吧!你處心積慮接近克裡斯蒂娜,究竟安著什麼心。」古斯塔夫開門見山的問。
凱爾穩住氣息,不讓自己出現慌亂之情,「屬下愚昧,不知陛下為何有此一問?」他好不容易混進皇宮,又取得貼身侍衛一職,絕不能輕易露出破綻、功虧一簣。
「你這麼聰明,怎麼可能聽不懂呢?」露出一絲惡意的笑容,古斯塔夫舉步向前,冷不防地一把揪起他的衣領,北歐人典型高大的體格。立刻讓眼前的凱爾顯得弱勢許多。「別在我面前演戲,你這個人從頭到腳,沒有一絲奴才味,這麼卑躬屈膝地服侍我,想必很不習慣吧?」
凱爾心中微微一驚,沒想到他自認天衣無縫的偽裝,早已被他識破。虧他還高興計畫進行得如此順利,原來古斯塔夫早已將一切看在眼裡,只是不想拆穿而已。
「怎麼!以為不說話就沒事嗎?」古斯塔夫冷峻的臉上透著一股殺氣。
「不……請陛下聽我解釋……」不能輸,他絕不能這樣就被打倒,他要讓古斯塔夫完全相信他。
古斯塔夫鬆開他的領口,一把將他推跌在草地上,「你最好老老實實給我全盤招出,別妄想著耍詭計。」
乾咳了一聲,順順方才被緊勒住的喉嚨,凱爾開口說道:「陛下未免太看得起我了,倘若我真是那麼工於心計的人,就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了。」
這倒是真話,若凱爾真是個野心勃勃之人,今天坐在神聖羅馬帝國皇位上的人應該是他才對。 凱爾仰著臉,一雙碧澄澄的綠眸似幽怨又似感歎,更像帶著無限蒼涼,一古腦兒地將心中浮動的情緒,直嵌進古斯塔夫深邃的灰藍眼中。
「陛下猜得沒錯,我的確出身貴族世家,只可惜,我是個從小就被詛咒的人。」
「詛咒?」
「是的 」凱爾定眼看著他 眼神益發出深,「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父親聽從星相師之言-認定我是個禍害之 ,將我驅離家族,送給鄰近的貴族當養子。寄人籬下的日子 不用說也想像得到,沒有親人、沒有朋友 孤伶伶一個人,加上我這張臉。」
「你的 怎麼啦?」古斯塔夫覺得他雖稱不上俊俏,但也不至於太難看。
「我想……我長得太惹人厭了吧!」凱爾苦笑一聲 他這張臉的確讓許多人恨得牙癢癢的。
有那麼嚴重嗎?古斯塔夫閃爍的眼中有些懷疑。
「去年冬天,我被家族驅離出境,只好一個人到處流浪……今年春天入城時,剛巧碰到宮內遴選侍衛,所以……」
「所以你就入宮了。」
「是的。」
「你是瑞典人嗎?」古斯塔夫尖銳地問著,從剛才到現在,凱爾似乎一直避談他的出生地。
靜默了一會兒,凱爾搖搖頭,「不,我來自中歐,日耳曼後裔,陛下……介意嗎?」
日耳曼後裔……天主教國家!?他竟有膽子說出來。
古斯塔夫看著他,犀利的藍眸在凱爾身上來來回回打量著,像是不解,又像是訝異,這個侍衛愈來愈讓他感到不平凡。
「你挺有膽識的。」古斯塔夫說道,語氣中有著讚許。
「我只是不想欺瞞陛下。」
是嗎?古斯塔夫注視著他,目光凝在濃密長睫下那雙清澈閃亮的綠眸中,突然,他有一種感覺,這雙眼睛似乎有一種誘人的美麗。
「陛下,您相信凱爾所言嗎?」
「呃……」用不著回答,古斯塔夫知道自己心中已信了大半。
沉吟了一下,他緩緩說道:「凱爾,今天我姑且信你,但日後倘若讓我發現你有半句虛假,我手中這把劍,必定斬下你的首級,將之曝曬城牆,將你的屍身丟入荒野餵食狼群,你可聽清楚了?」
「是,凱爾謹遵陛下教誨,誓死效忠陛下、絕無貳心。」
「最好是這樣。」古斯塔夫睨了他一眼,隨即轉身大步離去。
看著逐漸遠去的身影,凱爾心中鬆了一口氣,總算是逃過一劫。
這個古斯塔夫,真是一點也今他大意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