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序進入十一月,佛羅裡達的夜伴隨著皎潔寧靜的月,透出絲絲微涼寒意。
晚飯過後,位於雷伊家的客廳裡,傳來兩個男人互相對峙的聲音。
“喂!坐好,別亂動啊,”何文一手拿著剪刀,一邊要雷伊乖乖坐下。
“你到底行不行啊?”雷伊一臉不信地看著堅持要幫他剪頭發的何文。
“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吧!”何文驕傲地拍胸脯保證。
開玩笑,他在台灣雖然是念服裝設計的,但天生愛美的他,對化妝、造型及美發技術可是樣樣精通。
他取出自己專用的工具袋纏在腰身上,袋口上插滿各式各樣的剪刀、發梳及削刀,看起來還真是一副大師的模樣。
饒是如此,雷伊仍是一臉懷疑。這個粗手粗腳的野蠻人真的會剪頭發嗎?
何文不理他,徑自將一大面光潔的半身鏡搬放在桌前,讓雷伊可以清楚地從鏡中看見自己;隨後拿起噴槍,將一頭金色過長的發絲略微抽折,他熟練地操起鋒利剪刀,開始在柔軟的長發上動了起來。
雷伊坐在椅上,心中百般不願,但身後蠻悍的北極巨熊拗起來的時候還真是有夠霸道,如果不依他肯定又換來一場大吵大鬧。
凝望著鏡中站在自己身後的頎長身材,這是雷伊第一次仔細觀看何文。高大壯碩的體格、英挺深刻的五官,專注凝神的黑眸中,有著掩不住的年輕神采與高傲霸氣。
這樣的男人,竟肯屈居在自己腳下任他予取予求。看樣子,他還真的是被愛給迷得暈頭轉向。
“看什麼?”注意到雷伊目不轉睛的打量眼光,何文出聲問道。
雷伊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丟出一句像炸彈似的話語:“看你有沒有符合跟我上床的條件啊?”
什麼?何文手中的剪刀差點沒掉到地上。“你……剛剛說什麼?”愣愣的傻臉,活像只智能不足的呆頭鵝。
哈哈!雷伊捧著肚子、張口大笑,捉弄這個被他吃得死死的家伙,實在是挺有趣的。
* * *
“好啦。”何文喜孜孜的取下雷伊胸前的圍巾,得意洋洋看著手中的傑作。“如何?很不錯吧?”輕梳了兩下金亮的發絲,他寵溺似感受著雷伊發稍淡淡的清爽味道。
看著原本凌亂的長發,被何文三兩下剪成帥氣有型的短發,雷伊不得不暗贊,他還真有兩把刷子!
平常除了煮飯、洗衣、鋤草頗為勤快外,沒想到還有一雙巧手。
不錯!雷伊對這個天天賴在他家、幾乎已跟他成半同居狀態的男人,愈來愈感到滿意。
鈴鈴……正感開心之際,桌上電話突然響起。
雷伊拿起聽筒,“Hello……”不到三秒鍾,他臉上神色一變,隨即一陣大笑出聲。“哈哈!沒想到你還活著,真是老天沒長眼啊!”
熟稔調侃的語氣,很顯然,對方是雷伊熟悉的友人。
何文站在一旁,雙眼直盯著雷伊瞧,一股莫名的醋意突然酸不溜丟地冒了出來,他從來不曾見他用這樣的口吻跟別人交談。於是,他毫不客氣地往雷伊身後靠攏過去。
“呀!臭小子,你干嘛?”正在請電話的雷伊突然大叫起來。
何文這家伙是不是吃錯藥了?竟從身後死命抱著他,還頗不安分的上下其手。不要命的笨蛋,膽敢造次!雷伊氣得用手肘往後直撞他,可惜力氣不及他,只能被他整個人圈在懷中,動彈不得。
(怎麼啦!雷伊,你身邊有人嗎?)聽筒另一端傳來疑問。
“沒有。”雷伊氣得咬牙切齒,“我身邊只有一只長肉不長腦、寡廉鮮恥又聽不懂人話的智障恐龍!”
(啊?)對方似乎頗感訝異,向來冷漠不苟言笑的雷伊竟會氣到口不擇言。
(呵呵……)對方笑了起來。(真有趣!看來這只恐龍真是好大本領,竟能把你鋼鐵般的理性都給氣飛了。)
雷伊頓時語塞,他的確是常常為何文大動肝火。不知為什麼,這個粗枝大葉的家伙似乎天生就具有挑動他情緒的優異本領,只要跟他在一起,他的火氣就會顯得特別旺盛。
(喂!很久沒見面了,出來喝兩杯吧!)對方邀約著。
“好啊!時間呢?”雷伊毫不猶豫答應。“啊!死小子,你摸哪裡啊?”不到兩秒鍾,又響起他跟何文的纏斗聲。
(哈哈……)電話那頭似乎很能理解兩人的關系,直笑個不停。(星期三,老地方。)識趣的丟下約定後,對方隨即切斷通話。
“喂……”雷伊還想說什麼,但對方已掛斷。
雷伊無奈地掛上電話,一股無處發洩的怒氣,立刻凝聚在手中的拳頭,往何文小腹直擊攻去。
“唔!”何文吃痛,大叫一聲,不悅的喊道:“喂!你想謀殺親夫啊?”
“親夫!?”雷伊挑高眉看著他,憤怒到想殺人的眼神連同嘴角高掛的陰森笑容,一字一字慢慢吐出:“今天晚上,不准進我房間。”
“啊!”這怎麼可以?何文終於意識到事態的嚴重,趕緊軟下語氣求饒:“等等!雷伊,別這樣……”
“喂!雷伊!是我不好,我道歉!”
“雷伊、雷伊……”像只跟屁蟲似的,何文又開始在雷伊身邊打轉。
“吵死了,再叫就滾回家去!”受不了擾人的嗡嗡聲,雷伊忍不住對他大吼。
“唔!”何文悲情地閉上嘴。他知道這陰晴不定的小子現在正在氣頭上,再吵下去,說不定自己真的會被掃地出門。
雷伊見他住了口,滿意地拍拍屁股,站起身, 的抬高下巴,得意洋洋的往樓上走去。
當然,今天晚上,何文注定是只被主人遺棄的小狗,只能恨得牙癢癢、孤單單睡在各廳沙發上。
反正,雷伊就是吃定他。
* * *
甘 迪太空中心裝配組合工廠。
轟隆隆強大的震動聲刺耳的響個不停,仿如太空梭三具主引擎同時引燃時所帶來的駭人動力,STS31的工作組員正針對HST數以萬計的零件進行各項測試。
雷伊專注看著中控台上一閃一跳的數字變化,螢幕上飛行物件正被強大的壓力與震動層層包裹住;為了登上太空,這是每個飛行物件必須忍受的嚴酷考驗。
嘟、嘟……行動電話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雷伊微蹙了蹙眉,他不太想接電話,甚至想關機,但不知為什麼,腦袋瓜命令了很多次,雙手卻老是忘記按上關機鍵。
“干嘛?”接起電話,雷伊不客氣地出聲。不用聽也知道又是那不知死活的家伙打來的。
(今天晚上,我接你下班。)聽筒另一邊,何文悶悶說道。
“不用了,我有約。”
(我說了,我跟你一起去。)從早上,他們就為了這個問題爭吵不休。
先是雷伊拒絕每日的專車接送,堅持自己開車上班,然後又意有所指地告訴何文,今天晚上他跟別的男人有約。
這氣得何文頭上像三溫暖裡的蒸氣浴一樣白煙直冒,只差沒拿條鐵鏈到太空中心將雷伊綁走。
“你講不講理啊?”雷伊不悅地開口。
(不講!)何文大聲吼道,(你都要跟別的男人約會了,我還講什麼狗屁道理?)
雷伊低笑一聲,看樣子這小子是完全誤會了。呵!有趣。
他一直故意不說清楚、講明白,讓這個超級大醋桶搞不清楚狀況胡亂抓狂。然後,自己則像個優秀的戲劇導演一樣,站在一旁看著為他癡心迷戀、嫉妒到失去理智的男人。總之,他就是喜歡捉弄他。
反正,何文很耐操,死不了的。
(你聽好!六點鍾,我在大門口等你。)一反平日的軟弱求饒,何文強硬的話聲充分顯露出本性難移的霸道。
雷伊仍是一派優閒,“隨便你。”輕松的語調,像是彈開指中輕薄的棉絮似的,應付何文,他向來不用浪費多余力氣。
* * *
優雅的鋼琴酒吧裡,琴師彈奏著浪漫的流行輕音樂。
如彩繪般交錯的霓彩燈光,輕輕映落在吧台邊鐵灰圓桌旁的三個巴人身上。
何文、雷伊,還有雷伊的好朋友墨爾,一個身高二百公分、理個大光頭,長得一副爺爺不愛、奶奶不疼,活像從日本動畫城市獵人裡走出來的大海怪一樣,是個不該到處走動、隨意驚擾無辜市民的怪異人物。
啐!雷伊的眼睛是不是有毛病啊?竟喜歡這種人!
真沒眼光!何文努努嘴,眼前這個像巨人般的怪物怎麼比得上俊美無儔的自己呢?
墨爾臉上始終帶著淺淡笑意,優閒得像在自己家裡一樣輕松地蹺起二郎腿,望著圓桌對面,拉長一張臭臉、擺明超級不爽的東方帥哥,他深褐黝黑的臉上露出一絲促狹笑意,“雷伊,這就是你家那只智能不足的恐龍嗎?”
說話時,他還刻意瞄了何文一眼。呆子也知道他話中的意思。
何文挑高怒眉,不客氣回道:“喂!大海怪,嘴巴放干淨點,別以為你塊頭大我就怕你。”惹惱了他,天皇老子他也照扁不誤。
“唷!不錯嘛!雷伊,挺有家教的。”墨爾笑了起來,明誇暗貶,不著痕跡地損了好友一記。
雷伊沒好氣地看著眼前的兩個男人,這一大一小還真能斗,打從一進門到現在,用不著他開口介紹,兩人就像多年不見的天敵般,斗性堅強地對招了不下數百回合。下次,干脆擺個擂台給他們對打算了。
啜了口酒,雷伊語氣平淡地換了個話題:“我還以為你會死在歐胡島呢!”
“哈哈!”墨爾大笑了起來,對雷伊尖酸刻薄的話語絲毫不以為意。“我還有老婆跟小孩,怎麼捨得那麼早死?”
何文拉長耳朵,一字不漏地聽了進去。“喂喂!等等,你結婚了?”他詫異問著。
“當然,雷伊沒告訴你嗎?”怪不得他一副想生吞活剝自己的樣子,原來是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小鬼。墨爾饒富興味地盯著眼前兩人,這對冤家還真是有趣。
何文氣惱地看著悠悠哉哉坐在一旁、風涼快活的肇事者,他根本是存心看他笑話。
雷伊仍是一臉笑意,繼續跟墨爾敘舊說:“什麼時候回澳洲?”
“下個月吧!”
“繼續深太空的研究嗎?”
墨爾點點頭,然後兩人開始聊起那枯燥得讓人直想打瞌睡的太空科技。
一旁的何文無聊得要命,他聽不懂也不喜歡這種無趣的話題。
“喂!你去歐胡島干嘛?”趁著兩人談話空隙,何文硬是插了嘴。
墨爾呵呵的笑了起來,仿佛歐胡島是他的愛人一樣,剛毅的臉上堆滿笑意,“我去找大白鯊。”
“大白鯊?”何文怪異的叫了起來。一個人跑去夏威夷的歐胡島找大白鯊?科學家的腦袋瓜是不是都有問題啊?墨爾仍笑著,對何文解釋道:“我從學生時代開始就很喜歡沖浪,喜歡挑戰各式各樣的風浪。在大海中,有一種神出鬼沒、可以在瞬間奪走人命的巨浪,我們叫它大白鯊巨浪。”
何文好奇的看著他,“你大老遠跑去歐胡島,就為了找那可怕的大白鯊巨浪?”
“沒錯。”墨爾點點頭,眸中帶著光亮的神采,“這是我的夢想,尋找傳說中乘載著七級海湧能量、五十英尺以上的噬人巨浪,享受在生死瞬間、乘風破浪的駕馭快感,是我這輩子夢寐以求的事。”
這……何文訥訥地看著他。
他有點明白雷伊為什麼會跟他成為好朋友了,這兩個男人眼中為夢想執著不屈而綻放的光芒真是像極了。
只是,墨爾看似燦亮的眼中,在談到夢想時顯得既熱情又無畏,而雷伊那雙無時無刻漾著水似的漂亮藍眸,卻總透著一層淡淡的哀愁與落寞。
為什麼呢?同樣是為自己的夢想而努力,為什麼雷伊眼中總少了對生命應有的熱情與活力?
* * *
意外地,酒量不差的何文與墨爾,竟雙雙喝醉了。
原本劍拔弩張、誓不兩立的死對頭,在經過誤會冰釋後,愈聊愈開心,上至祖宗八代、下至十六等親友,不打不相識的兩人,像是多年好友兼死黨一樣,聊個沒完沒了,幾乎將雷伊冷落在一旁。
雷伊看著眼前原本只有微醺小醉、到最後幾乎是爛醉不堪的兩個龐然大物,只能苦笑不語。
他起身走向櫃台,請服務生幫墨爾叫了輛計程車,然後回到座位扶起何文。
“雷伊……”原本已醉趴在桌上的墨爾突然叫了聲。
“嗯?”雷伊疑問似看了他一眼。
帶著紅絲的雙眼,墨爾似醉非醉地說道:“好有趣,第一次看到你對工作以外的人這麼有興趣。”語畢,他又趴在桌上睡倒。顯然,剛才的話是醉人醉語。
雷伊偏著頭,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扶著何文緩步走出酒吧。
* * *
一路上,何文半醉不醒地趴在雷伊肩頭上挑逗著。喝了酒後,身體的欲望似乎比平常還要活絡,他一臉色迷迷地在握著方向盤的雷伊身上胡亂摸索。
雷伊一邊開車,一邊騰出另一只出手阻擋他,一張臉也愈來愈難看。
“臭小子,你給我安分一點。”直到進了家門,雷伊的怒斥聲仍然不斷。
然而何文非但沒有緩下攻勢,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他踉踉蹌蹌的跟在雷伊身後上樓,冷不防地,一把從身後將雷伊擁進懷中,滿身的酒氣,伴隨著強勁的力道,一把將雷伊壓倒在床上。
“你干什麼?發情嗎?”雷伊冷眼的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何文。
“雷伊……”何文柔聲喚著,雖然帶了七分醉意,但他似乎很清楚身下的人是誰。
“你醉了。”雷伊無奈的歎了口氣。
“對……醉了……”何文迷迷糊糊的說著,“早就醉了,從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醉了。”
“你有病啊!”雷伊開始手腳並用的想推開壓在身上的何文,奈何體型龐大的何文重得像泰山壓頂般,絲毫不為所動。
“我沒病,我只是愛上男人罷了!”何文像小孩般不服氣的回道。
“你……”
雷伊還來不及開口,何文突然一個俯身,迅速堵住他微開的雙唇。
“唔……”何文大膽毫不留情地撬開雷伊的雙唇,濕滑黏熱的舌頭恣意竄入他口中,品嘗渴望已久的滋味,濃烈霸道的酒氣,借著彼此口舌交融的熱情,一步步侵入雷伊冰涼的唇舌中。
雷伊憤怒的舉起拳頭,拼命捶打何文強勢的掠奪,但何文卻像瘋了般,雷伊打得愈是用力,他愈是緊緊的吸吮住。
“你……放……”雷伊不停扭動身軀抗拒著。
何文死命的壓在他身上,雙手用力鉗制住身下不聽話舞動的身軀,眸中透著前所未有的危險光芒,“你認了吧,今天晚上我要定你了!”
“你敢!”雷伊疾言厲色的說著。
“只要能得到你,沒什麼是我不敢的!”何文也狂吼回去!不顧一切、粗暴的擒住身下強烈反抗的美麗身軀。
雷伊氣得張牙用力一咬,立刻將何文緊貼的嘴唇咬得皮破血流,殷紅的血絲蜿蜒如水流般不斷湧出。
何文卻像沒知覺似的,既不喊痛、也不放人,依舊緊緊依附在雷伊的雙唇上,就著倘流的血液緊緊摩擦兩人滾燙的唇舌。濕鹹的血水湮滅熏天的酒氣,緩緩溢滿兩人口中。
雷伊張著眼,對何文偏執狂肆的舉動感到無比震驚。
為什麼?這家伙為什麼這麼死腦筋?
何文仍是忘情的吻著,輕舔過雷伊口中每一寸柔嫩甜,狂烈的暴風洋面慢慢轉成細膩溫柔的寧靜海。
呵護似的輕吻,如蜻蜓點水般落在雷伊的眼睫、鼻尖、耳垂,在他艷紅的雙唇上略微停留後,又輕覆上他細長纖白的頸項。
雷伊在嘗試各種反抗均告失敗後,終於認命的停止掙扎,任由何文放肆大膽地在他身上撩撥欲望的火苗。
淺嘗逐漸變成深吻,輕咬變成瘋狂的吸吮,溫熱的氣息轉為不規律的喘息聲。雷伊對何文的愛撫漸漸出反抗變成了回應。
“唔!”吐出一聲不在預期中的呻吟,雷伊知道自己的欲望已經被何文挑了起來。
突然,何文停下所有動作,雙眼迷戀似看著欲火高張的雷伊,以中文輕輕吐出一句:“雷伊,我愛你。”
然後,靜靜的趴在他身上,睡著了。
這什麼跟什麼呀!雷伊氣得想殺人,這家伙把他搞得欲火焚身、全身燥熱,卻說停就停,他當現在在拍電影,說卡就卡啊!“何文,起來!你這只色狼、大醉鬼,快起來!”
雷伊不停大罵著,但盡管他叫得多大聲,何文卻醉得像死了一樣,令他為之氣結。
可惡!雷伊低咒一聲,終於放棄跟這只死豬糾纏的決心。
深吸口氣,他強迫思緒冷靜下來,驀地,他為自己方才的舉動感到吃驚。
他在干嘛?他竟像只發情的母貓似的,在大半夜扯著嗓門,硬叫個男人起床跟他做愛!
這……雷伊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不敢置信的神色充斥眉間,難不成他的身體真的是欲求不滿?
* * *
自從那天晚上的醉酒事件後,何文發現雷伊的態度有了些許改變,仿佛有意無意的在躲著他。
每天他都故意很晚下班,還常常用各種理由拒絕他的專車接送,有時甚至會獨自睡在書房裡。
他知道那天晚上是他不對,喝了酒,仗著醉意對雷伊胡來。
可是,有幾個男人可以忍受心愛的人天天睡在身邊,卻碰也碰不得的煎熬?
唉!重重歎了口氣,看著手上的表已經指著九點了。
何文坐在車上焦急的枯等著,他真的在加班嗎?還是,被他逼得走投無路、不敢出來?雷伊有這麼膽小嗎?那個向來高傲冷酷的人也有害怕的時候?
是不是……他的愛真的給他很大的壓力?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何文的心像是天秤上怎麼樣也擺不平的兩端,懊惱、煩躁、不願放棄的心,一次又一次激烈交戰著。
終於,在時針指向晚上十一點時,黑暗無人的太空中心門口,走出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
“雷伊!”何文興奮地喊了聲。
見到他,雷伊似乎有些驚訝,“這麼晚了,你怎麼還……”
不等雷伊說完,何文立即飛奔向前,將他抱了個滿懷。
沒有霸道凌人的氣息、也沒有懦弱求饒的意味,何文的胸懷裡淨是濃郁到化不開的憐惜與心疼。
“對不起、對不起……”一聲又一聲的歉意,充分顯露這幾天來,雷伊的回避對他造成的恐懼與不安。
雷伊沒有開口說話,只是緩緩垂下眼睫。
他從來就沒有因為何文強迫他上床而生氣,他很清楚,他惱怒的、氣憤的,只是自己的身體為什麼對他那麼有感覺罷了!
他不想愛人,也不希望被愛,他只是很單純的想安安靜靜、獨自一人走完這一生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