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成謎 第二章 天相的痛
    轉裁庭的內部建築相當寬廣與奇特,天花板之高,幾乎令人仰望的快斷了脖子,數根頂天似的大石柱,各呈不同色彩,有深幽黑石、晴空蔚藍、白吳如晝、茵綠鮮翠等等各色大柱矗立。

    「紫微!」

    回到庭內正殿的天相,看到端坐客椅上的男子,向來酷硬的面龐展露一絲難得表情。

    「天相!」十四星宮神將中的為首者紫微,擱下茶杯,起身相迎。

    「上回見到你是一年半前,你的忙簡直是以寸眨眼算,怎麼今次有這等閒暇來我這。」

    「說得好像見我一面難如登天。」

    「就算不是難如登天,我們見面的時間問隔也以『年』起算較多。」

    彼此大步跨向對方,紫微穩健的面龐充滿對同伴久別相見的笑容,天相性格的唇也勾起一抹淡笑。

    「原來天相老弟這麼思念我這領頭大哥。」時間計算的這麼清楚,連向來古井不波的表情也這麼有反應,紫微感動。

    「我很難不思念吶,」淡笑已轉成似笑非笑。「一年半前我上呈聖院表明想卸職離開,身為領頭大哥的你很義氣的保證,會替我向學院長進言好達成我的願望,結果你的義氣至今猶讓我……嗯哼,難忘呀!」

    「這……」紫微乾笑。「當時正逢鎮鎖化外虛界的聖物被人盜走,諸事繁忙,以致忽略了天相老弟的請托,愚兄該死、該死。」

    「是這樣嗎?」疑問的雙眉一挑。    「小弟我聽到的卻非如此,聽說經過你向大司聖特別進言,為我這續留原職進了不少力呀。」

    「這話從何說起?」

    當兩人僅剩一步時,紫微莫名問著,眼前那張很男性氣概的面龐目光銳意一橫,逕自往前方走去。

    天相坐回半月形的辦公大桌前,背後,與桌子一樣是個呈半月形的巨大石書架,上方一大片密密麻麻分門別類的文案卷宗。

    「相信你對這張回文不陌生才是。」天相從標著聖院批文的石書架上,由其中一格抽出一本卷宗內文,拋給紫微。

    紫微攤開紙卷,只見上方批示是大司聖親閱,明列寫著——

    天相之求恐難照準,簡言之是——辦不到!

    望天相體察當今人界尚有亂事,甚為需要英才之士。

    以閣下之能、以閣下之才、以閣下賣命多年的閱歷,怎能枉顧一己之私,棄苦難手足——四季司聖、十四星宮神將等而去!

    集合眾人之見,皆認為此事一旦發生,此人該當是無情無義者;大夥怎堪樂見同伴手足間,有人落得無情無義的罵名,當下聯名將此案謹呈到本司聖手中,以本司聖超然公正、明斷定非的睿智,自當想都不想的駁回這等兒戲之請。

    所以——

    還清天相續掌轉栽庭。

    堂堂大男兒莫為私情小事擾亂心志。

    天相應也明白,橙色公文是針對聖院上層者。

    以閣下之英武,不適合捧上一紙查罪待辦的橙色公文。

    自當,你或可認為素來坐得正行得端,橙色公文又如何?想辦也辦不了你!

    這一點閣下切莫擔心,本司聖若要誰接橙色公文,從來不曾失手,哪怕對方一切清白如紙,本司聖定也能找上幾個黑點給他,望閣下腦力與心智能貫通,深察這句話。

    光城聖院偉大的心靈長者大司聖諭

    「這、這……」

    「這種一看就知道是被眾人一起圍堵的內容,是人都不會忘吧。」天相替他接口。

    「可是我明明只說你一時為情失意,先安撫住你再說,怎麼會……」用這種威脅的作法,而且其他人在當時顯然也都參了一腳!

    「什麼叫一時為情失意!」天相不滿。「情人跑了,當然該有療傷止痛的反應。」這種屬於往事不堪再回首的情緒,由一臉酷樣的他說來,調子依然很冷、表情依然很淡。

    「天相老弟,身為星宮神將中的領頭大哥,我實在不該這麼對你說,但是從你接掌轉裁庭之前失戀三次,接掌之後失戀二次,每次一失戀就說要閉關到深山,一輩子和織線糾纏,大哥我實在很難認同你這種療傷法。」男兒該有大志,那種想法太不像樣了。

    「我認同就好,世上唯一不會拋棄我的,就是那些五顏六色的線。」他冷哼的將雙腳翹上半月形大桌。

    「天相,我看你也不是那麼熱衷交女友,何必面對失戀就這麼想不開。」老說要閉關狂織一輩子毛線。

    「我不熱衷?」天相徹頭徹尾表情不變,只有口吻帶些問號。

    「無論戀愛或失戀,都不曾見你神態有什麼變化,大哥我實在感覺不出你的熱衷在哪?」

    「會這樣嗎?」他僅牽起右眉頭一絲微皺,不到眨眼間便又平去,真是吝於表達訊息的五官。

    「老弟,就別再想那些了,反正由來是女孩們主動追求你……」

    「是呀,每回也是由她們主動提分手。」那些與他分手的情人們,理由都是不想和一個表情少,快樂高興都同一德性,又愛玩棒針編織的男人過一輩子!

    他真搞不懂,當初個個說欣賞他充滿性格的外在,冷冷說話的表情,願意瞭解他男性氣概下的真實,溶化他這座酷酷的冰山,(雖然他也不曉得自己哪-結冰,但他一向有禮貌不打斷人家的話。)尤其喜愛編織的男人,一定擁有溫柔多情的內心,為什麼到後來這些都成了缺點!女人心真難懂。

    「你人生還久,將來你就會遇上一個瞭解你的,別灰心。」紫微以兄長的立場給個一貫四平八穩的安慰。

    「還是快說你到這來的目的。」懶得再回應的天相,乾脆道。

    「以我們倆的工作,會見面都必是大事,當真不知是見好還是不見好。」紫微沉穩的面龐有些感歎。

    「出事了?」

    「倒不是,今天是……為了春來的。」只見天相老弟晃了晃翹上桌的腿後,撈過一旁的……編織物,開始末完的編織,紫微有些僵硬的佯裝背手轉過身。

    不是他看不起編織手工,而是天相老弟勁爆的外在、剛硬的面龐,與這細膩的玩意實在很難劃上同等線,雖然明知得習慣,但堂堂大男人,心理上他很難正視。

    「春?」手中動作略一停,「你不是正忙著指揮各層獵魔者在沿海村落張結界,怎麼改追查起春的下落了?」

    「春牽動銀月古都和光城聖院之間的關係甚鉅,再加上月帝以春為條件才願借出監月鏡,於公於私都得盡快找到春。」

    「於公我能瞭解,於私又是怎麼回事?」拉著綠與黃兩色線,天相垂斂的雙目像在數針數。

    「我總覺得事情不對。」紫微面色稍凝,顯得憂心。「以春的個性,不可能在發生這麼多事後,還不出現,這太不尋常了。」

    「聖院發出公文通緝她,或許她氣惱聖院的處置而故意不出現,」

    「或許剛開始是如此,但現下屠村案還有各層獵魔者相繼出事,總是顧全大局的飛飛不可能坐視不理。」

    「她泛的是冒犯聖君之罪,又是四大聖君中的月帝,聽說飛飛把月帝看成命中剋星一樣,暫時避而不出是有可能的。」天相倒覺得不難理解。

    「你長居轉裁庭,沒想到飛飛與月帝間的事也這麼清楚。」

    「只要有大神官席斯的存在,你就得相信無論你在多偏遠的地方執行任務,都能聽到各大消息。」

    「席斯連轉裁庭都來荼毒過。」紫微又驚愕又佩服,好一個對流言散播盡心盡力的人呀。

    「別老要我對著你的背說話,你到底來這做什麼?」

    「我說過是為了春的下落才到你這來。」清個喉嚨,吸吸氣後才回頭,嗯,多聊幾句習慣久未見面的感覺後,再看天相老弟玩編織的畫面,確實適應多了。

    「我可沒敢窩藏聖院通緝犯,哪怕四季司聖是我的上司。」公正無私是天相的標榜。

    「我明白,我來此只是想瞭解,春在失蹤前曾否來到轉載庭?」

    「沒錯,她送來一個妖魔,希望我能暫時監禁,直到她回來再談斷罪問題。」

    「等她回來!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她跑人的前一天。」

    「是什麼妖魔?」

    「風妖一族。」

    「風妖!」聞言,紫微詫異。「這一族是妖魔界中的上層妖魔,族性淡薄,並不像一般妖魔逞威嗜戰,他們也是最支持魔皇大公的一支妖魔,怎麼會到人界犯事呢?」

    「這一點恕我無法對你說什麼,因為風妖是春之聖使親自帶來的,你該明白我有守諾保密的職責,再加上與春約定的時間還沒到,我得尊重春這位上司。」尚未斷罪的妖魔,都還屬於追查待審中,身為仲裁妖魔的人界審判官,除非有聖院上層命令,否則他絕不開口談論。

    「這麼說也不方便讓我見見這個風妖了?」紫微一笑,深知天相堅守原則的固執。

    「只怕是的。」

    「好吧,我照規矩來,向聖院請示,以目前大司聖等人都急著找春的下落好對月帝交差來看,相信這份公文不難請下。」紫微看著始終埋首於編織中的天相老弟。

    「我希望你別這麼做。」

    「為何?」對方抬起的目光對上他。

    「如你所言,以春的個性,不可能在發生這麼多事後,還坐視不理!」

    「你果然知道些什麼。」

    對平時在外執行任務的四季司聖而言,轉裁庭的存在很特別,不但是擒獲妖魔後便送交的地方,熟知各類妖魔來歷與習性的天相,更是最佳的請教對象,因此四季司聖和天相,縱然彼此都以公事接觸為多,私下甚少聯絡,但遇上重大事情與決定時,都會將執掌轉裁庭的天相當成是可推心信賴的人。

    「錯了,我所知的並不足以滿足聖院要的,至少大家迫切想知道的,春的下落我不清楚,但是……」天相放下高翹的雙腿,表情嚴正。「只要春承諾的日期未到,我都當她正在執行自己的任務,無論這其中發生了什麼,都不能改變我堅守崗位的原則,對春這位上司的吩咐執行到底。」

    「你的意思是……她以我們不知道的方式出現?」

    「我還是只能說不知道,只能說是個猜測,以春的個性,就算她想躲,傲氣也會逼出她,尤其聖院各層獵魔者出事,她豈會無動於衷,只是行動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吧……紫微,你不適合直發笑,別咧嘴了。」望著他直笑,真讓人發毛。

    「有你這番話,我多少安心。」否則這次春消失的徹底,再加上各層獵魔者連續出事,總讓紫微心中籠罩不祥。

    「你故意來我這套話就為求安心,也太相信我的推測了。」

    「你向來有洞燭先機的能力,你的話若不能信,那可真叫人不知何者能信。」

    「感謝老大你的讚賞,請替小弟我完成一件事,當作小弟這番話的酬謝吧。」

    天相起身,由腿側長袋拿出另一隻銀色棒針,指向各色轟天大柱的白昊頂柱,目光一掠,一道細線般的白光射出,像絲線般繞上銀色棒針,天相甩動棒針勾過白亮織線,再以極速舞動手中編織物,最後再指向帶有金穗色彩的大柱,繞上最後一段金穗線,這些都在須臾間完成。

    「未來你必有大海一行,替我將這件心意交給它的主人吧。」他將手中造形奇特的編織衣交給紫微。

    「它的主人?」接過這件嫩綠與鵝黃的編織衣物,邊緣鑲嵌著白與金兩色光輝。

    「蔚藍是逐舞晴空下的風,綠色的生機和溫暖的鵑黃,再加上金穗的明亮,你定會遇上這個人的。原本該我送去,既然你來了,就交給你吧。」

    「希望你說的是真,因為這些特點你、我週遭僅有一位。」紫微充滿深意的道。

    就在倆人以語意互探時,女子聲傳來。

    「天……天相大人,我將重寫的行文送來了。」捧著抱在胸前的行文記錄,水音一雙圓亮大眼,小心的打量眼前這一幕。

    天相大人送了一件親手編織的衣物給眼前這位健壯男子,『好詭異』。(水音自己註解。)然後兩個大男人對著一件衣物說還有一位,這件衣物看來也不像是給個男人穿的,那就是送給一名女子羅!難道……是兩個大男人爭奪一個女人!哇,十四星宮神將的老大和轉裁庭的天相扯上三角戀,那個女人是誰呢?水音自我認定的編劇後,體內好事的本性無限氾濫。

    「行文記錄的見證者不是跟了你好幾年的水彌嗎?」怎麼換人了?還是個看起來挺新鮮的姑娘,完全不遮掩對他的好奇,拚命打量他。

    「水彌受傷,只好請他的妹妹前來幫忙。」當初水彌保證他的妹妹擁有速寫的能力,卻沒保證他妹子迷糊搞不清狀況的本性不會添麻煩。

    「怎麼傷的?」紫微訝異。「他本身不也在光城聖院受過武術防衛教導。」就算是幾個地痞逞兇的流氓也傷不了他才是。

    「為了救他的妹妹受重傷,只好由他妹妹水音暫代兄職。」天相淡淡帶過,朝屬下道:「你明白剛剛的行文錯在那-了嗎?」

    「是的,屬下已仔細想過,這是重新寫過的,請天相大人過目。」水音信心滿滿的將行文呈上。

    不打擾天相辦公的紫微,坐回客椅上,替自己再倒一杯下人剛剛又重新送上的花茶,聽說是利用山上特產的紫茉花和東方世界的養生藥材下去調味的,味道真清香。

    「老弟,你額浮青筋,臉色一陣陣白,沒事吧!」才忙裡偷閒的悠哉品嚐完二杯,正要再試一旁據說也以花入味的小烤餅時,就見天相剛毅的面龐發出從沒見過的臉色。

    「沒事。」天相咬牙道,卻連連深呼吸,努力撫平雙眉的扭曲。「這就是你仔細想過後寫的行文?」他下意識抬起手,開始再揉壓額際跳動的青筋。

    「是的,這是屬下經過深思熟慮寫的。」她覺得這篇自己寫的很好呀,哪又不對了嗎?

    還經過深思熟慮!「你覺得先前那篇行文哪-不妥?」

    「大人說的呀,我寫的太過跟腐爛之魔像有八代交情了,所以我努力撇除自己的喜惡,也不再堅持家-養一隻腐爛之魔,冬天就會很溫暖了。」

    噗地一聲,來自紫微,他不小心噴出口中的茶!養、養一隻腐爛之魔!他突然覺得一旁以紅花調稠的水凍難以下嚥了。

    「還有呢?」天相的聲隱含悸動了。

    哦,沒馬上叫她重寫,是這篇不錯嗎!她就知道有希望,水音馬上再接再勵。

    「我仔細想過,把剛剛的景象回想一次,好好佈局再重寫,終於把重點寫出來,以天相大人為重心後,果然一氣呵成的寫好了。」怎麼樣,偶爾拍拍馬屁她也會。

    「天相!」紫微站起,因為天相老弟大掌用力抹過面龐,接著覆住口鼻,像在用力嚥下什麼。

    「沒事、完全沒事。」天相不忘回頭對紫微證明自己的一切完好。「你難得來,今晚定要留在這好好用一頓晚膳。」

    「那是自然,你……」不太對呀。

    「水音,我好像沒問過,到轉載庭代你兄長的職位前,你……是做什麼的?」水彌好像提過他妹子愛寫東西,當時他只在意寫文速度夠不夠快而已,沒想到現在連寫個行文都還要好好佈局!

    「在家寫寫英雄、偉人的戀愛史,偶爾編個撲朔迷離的恐怖故事,賣給貴族當午後休閒書,最近寫的是英雄出現的不凡氣概。」

    又是噗地一聲,這下不是紫微,而是天相本人,只不過他噴的不是茶!

    「老弟,你吐血了!」嚇得紫微忙要上前。

    「停,我沒事,這不是血,只是昨晚喝的紅花汁。」天相阻止要走來的紫微,咧著血紅的唇,再次強調:「我非旦沒事,晚上還一定要好好跟你喝幾杯。」

    「昨晚喝的……」會留到今天吐汁嗎?首次見到天相這等情況的紫微很錯愕,平時不太有表情的他,現在非旦很有表情,還很生動!

    「大人,紅花汁燥,你可以改喝蘆筍汁。」眼前的水音好心建議。

    她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天相馬上又噗的一聲!

    「老弟,你、你這口紅花汁吐的……好大、好濃……」

    「叫她閉嘴、叫她別再開口……」他顫抖伸出食指指著水音。

    「為——」

    「水音小姐,你就先下去吧。」水音要再開口發問前,紫微忙緩頰笑道:「一切交給我來處理,我這老弟大概近來累了。」

    水音莫名的嘟唇,轉身離去,才走沒幾步,天相卻又喚:「慢著。」

    一轉頭,就看到行文記錄被丟回腳邊,她不解!

    只見天相努力嚥下喉中再起的湧動,堅定道:「重、寫!」

    「還重寫——」這下水音不服了,遇上不合理的事,要據理力爭,她推開伸手要擋她的紫微,衝到天相跟前,數落的食指一下又一下的戳上那堵很硬的胸膛!

    「不要以為你是上司就可以為難屬下,知不知道別人辛苦半天,被你隨便一句重寫就得付出多大的心力,你這黑衣馬臉頭,自以為是轉裁庭的掌權者就很了不起嗎?對我這麼壞,好幾次想在你的茶中摳鼻屎下給你,最後都因為我善良的本性讓我只摳了腳屑放下去——怎樣——你、你不要惱羞成怒吃我豆腐呀——啊——」

    只見天相整個人忽然罩來,嚇得水音尖叫用力一推——「咚!」重物落地的撞擊聲,準確的由天相身上傳出!

    「天相——」紫微驚愕看著像個硬漢的天相老弟竟直挺挺倒地。「快叫人來扶大人進去休息,傳駐守在這的神官來。」駐守轉載庭的神官都會醫術。

    水音慌得連忙跑去喚人,她沒聽說天相大人身體這麼虛呀!

    在眾人七手八腳的將天相扶進寢室後,紫微將地上的行文記錄撿起,攤開一看,水音那走筆快卻不失秀氣的字體,洋洋灑灑的寫著——

    矮小黑綠的腐爛之魔看起來像團濃稠的痰。

    我不喜歡痰,因為噁心,所以我自幼跟痰交情就很不好,來到喉嚨,就絕不留戀的吐掉,現在竟有一大口會活動的痰在眼前,可知道那有多可怕了!

    腐爛之魔不但外型可怕,牙齒活像一把鋸子,兩顆眼ㄠ得像兩窟黑洞,真是從頭到尾都不討喜。最恐怖的是他隨便吐口黑水,都可以殺人蝕壁,人一碰到,不死也重傷,尤其他還附在一個活人身上作亂,一口黑水噴得大夥衰鴻遍野,全部倒地!

    就在大家快要變成他最愛吃的食物——臭腐的酸肉前,一道救人的曙光,金光萬丈亂射,射得腐爛之魔差點像見到白日陽光的吸血鬼般——化為灰燼!但是腐爛之魔不是吸血鬼,因為痰是很頑固難消滅的,尤其是濃稠的一坨,稠到頂多形狀變化也不會消失,腐爛之魔就是這樣;他雖然衰衰叫的在地上亂滾,但樣子就像定被踐踏好幾腳,歪歪斜斜不像立體感的痰,雖然不威風,但是沒死。

    接著就聽到一記很酷的聲音說:「本已犯案,再殺我庭下之人,腐爛之魔,本庭判你受絞焚之刑,就地處決!」

    接著就見天相大人像救世主般的降臨,哇——太帥了,威風凜凜的模樣,跟在後面的我差點尖叫,但我很理智的控制住了自己。

    說到這,為什麼了不起的人出現,都一定要光芒萬丈,妖魔出現就一定是邪氣森森,尤其天相大人,一身黑到發亮的-樣……

    這篇行文頗長,但是看到一半就再也看不下的紫微,表情也很扭曲。

    「她……該不會都把行文記錄當故事創作吧!」竟然還有情境形容和自問自答。轉裁庭要呈給聖院的行文記錄,是最正式的公文,但水音顯然把它當作以前那種賣給貴族的閒書一樣,總愛加以故事化後再揮筆。

    「唉。」紫微搖頭。「老弟,難為你現在才吐這口血,也真不簡單。」難怪週遭人都說慘事終於發生了。

    雖然很想將這張害人不淺的行文揉掉,但想到製造這些事端的源頭還在,揉掉也沒用,況且他也不便隨意揉掉別人的行文,便將它放回那張半月形的大桌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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