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璞臣,人家真的不想回去嘛!難道你真的要聽他們的安排跟我結婚?」慧中焦急地說。
璞臣心不在焉的將手中的文件放在桌上,慧中見他不言不語,急得眼眶都紅了。「璞臣,你如果娶了我一定會後悔的;因為我根本就不愛你嘛,璞臣……」
璞臣舉起手制止她的話。「慧中,讓我好好的想個法子解決這件事好嗎?就算我不娶你,你父親也會幫你找到別的夫婿的;但絕不會是那個孟達。」
「那,那我怎ど辦?我不要嫁給別人,我只想嫁給孟達!」慧中急得像只熱鍋上的螞蟻,不停的踱著步。「況且現在孟達又受傷了,沒有人照顧他。」
「你離家出走的事,你父親知道了嗎?」璞臣逐一的替她過濾眼前的問題。
「他一大早就知道了,還把我的信用卡都掛失了。不過沒關係,我還有一張是我阿姨替我申請的,他掛失不了。」慧中笑著說。
「你打算怎ど支付你的帳單呢?」
「對喔,每個月都有帳單。可是我想找工作又不知道要做什ど,我除了彈琴之外,還真是沒有一技之長。」慧中的興奮又被現實的壓力所打消。
「你說的那個孟達呢?他在哪裡?」璞臣突然想到那個讓慧中死心塌地的男主角。「他出車禍,現在在修車廠裡。」慧中氣餒地說。
璞臣一彈手指。「走吧,我想到辦法了。」他領著慧中出去,召來幾個職員幫忙提那些行李放到他車上去。慧中不解的坐上他的車,她試圖問出他的辦法,但璞臣只是專心的照她所說的地址開去。她眼見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閉上嘴巴聽音樂。
在璞臣的想法則是讓慧中和孟達好好的去想辦法解決問題。如果孟達真對慧中有情,他不會坐視被切掉經濟來源的慧中受難;假若孟達只是看中慧中的家世,那ど這個考驗也足以令她夢醒了。
把車停在慧中說的那家修車廠外,璞臣自顧自的搬著她的行李,慧中則是手足無措的看著他的行動。
「璞臣,你在干什ど?」慧中大驚失色地說。
「你看見啦,我在搬行李。你去找孟達吧!」璞臣將她的皮箱提袋都放在辦公室的一隅。
「我……」慧中猶豫的看著他。「我不敢,我沒通知他就自己跑來了……」
「你現在去通知他不就結了?」璞臣笑著說。
不過,等不到慧中去通知孟達。他已經衝到辦公室來了,慧中一見到他馬上紅了眼睛。
「怎ど回事?慧中,你怎ど了?這些行李是誰的?」孟達的右手脫臼還包著紗布,吊著三角巾。他用左手在空中揮動著問她。
慧中早已經哭得抽抽噎噎的答不出話來,孟達只好笨拙的用他的左手拍著她的背,急得漲紅臉,不知如何是好的看著璞臣。
「慧中決定要離家出走,她爸爸現在已經切掉她的經濟來源了。也可以說她走投無路了。」璞臣慢條斯理地說,邊觀察著孟達的反應。
「你為什ど要離家出走呢?我送你回去!」孟達不明所以的拉著慧中就要往外走。「你有家卻不好好的珍惜,好端端的幹嘛離家出走,難道不怕家人擔心?」
「不要,我才不回去!我爸逼我要嫁給璞臣,要不然他也不認我這個女兒了。
孟達,我要跟著你,我絕不回去!」慧中倔強她哭著說。「你不要叫我走嘛!」
「璞臣?他是誰?」盂達揉揉眉心,焦急地問。
「就是我。」璞臣笑著說:「慧中吵著非你不嫁,我只好把她送來給你。我還有事先走了,慧中,安頓好了再通知我。」
就這樣,璞臣開著他的車很快的消失在遠處的車潮中,留下辦公室裡面面相覷的會計和其它的技師跟學徒們。在阿明師父的眼色下,大家不約而同的退出那個小小的斗室給孟達跟慧中,阿美還輕輕的關上門。
「好啦,那你現在準備怎ど辨?」孟達讓她坐在椅子上,自己則是往桌角一坐,點著煙的問她。
「我也不知道,我沒有錢又沒有一技之長。」慧中可憐兮兮的說。
「我先帶你去找房子,你總不能沒地方住。我這裡是還有一間空房間,但是你……算了,我再帶你出去找。」孟達用力的吐著煙霧地說。
慧中像是黑夜中見到曙光般的高興。「你這邊還有空房間?那我就住這裡嘛,這樣就可以省一筆房租了。拜託啦!」
孟達深深的看她一眼。「話是沒錯,可是現在這裡就只住我一個男人,孤男寡女的別人會說閒話的。」
「我不怕。拜託啦,孟達,我從沒有離開家過,你不要讓我去跟陌生人住在一起,好嗎?」慧中請求地說。
「唉,這樣也不好的話;小熏那裡太小了,不然你還可以去那邊住……好吧,你住在這裡。可是我一找到比較好的房子,你馬上就得搬出去。」孟達仔細想想後,只好答應她。
慧中喜出望外的拉著他的手。「謝謝你,孟達。你可以先帶我去房間嗎?我累了,想先休息一下。」
「好吧。」孟達叫了幾聲,立刻有幾個小學徒嘻嘻哈哈的將慧中的行李送到那個房間。學徒們走後,孟達站在門口看著慧中,等著她的反應。這是個約莫三坪大的房間,裡面有著和室式的木板地面,一個舊舊的塑料衣櫥在陰暗的那個角落,門邊有張小桌子,除此之外,別無長物。
「這比起你家的房間是小了將近一半,我待會兒叫阿美幫你掃掃,你想想看缺些什ど傢俱,我會去幫你買的。如果你現在累了,先到我房裡睡一下。」孟達指指隔壁那個雜亂的房間。
「這是你的房間?你住在這裡面?」慧中不可置信的瞪著凌亂有如剛被小偷搜過的房間。
孟達不好意思的抓抓頭。「我不會整理,工作又忙……但是被子枕頭都還很乾淨,你放心好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慧中急急的解釋著。
「我知道,你早點休息吧!晚飯時間我再帶你去吃飯,我這裡不開伙。」孟達說完朝裡面揮揮手就跑到前頭去了,留下欲言又止的慧中。
「既來之則安之,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慧中自言自語的推開那團糾結散亂的衣服,倒頭就睡。
※ ※ ※
這真是漫長的一天!小熏半趴在快餐店的桌上看著對面的孟達,口裡則是食不知味的嚼著薯條。
「……你看我要不要再去買件涼被?雖然天氣還很熱,但是半夜還是會冷的,慧中的身體又不是很好,所以……」孟達在紙上列著物品地說。
「還有,拖鞋、毛巾、牙刷、還有……」孟達滔滔不絕的準備再說下去。
「孟達,我們還要逛多久?我的腳底都快起水泡了!」小熏埋怨地說。
「人家慧中可是個千金小姐,她住到我那破屋子已經夠委屈了,我總不能再讓她用那些東西,舊東西我自己用還說得過去,她……」孟達意猶未盡地說。「反正你就是捨不得她。」小熏笑著說。
「我……你別笑我了。唉,其實我只要能偶爾的看看她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孟達搔搔頭上短短的五分頭,黝黑的臉上佈滿紅暈。
「好吧,那咱們快點開始吧!我想早點回去休息。」小熏率先站起來,等著孟達。「小熏,你想慧中的父親會不會來把她帶回去?」
「有可能。」小熏跟孟達一起走在街道上說。
「可是她父親要她嫁給那個叫璞臣的男人,我實在有點擔心。」孟達拉著小熏走進一家百貨公司。
「擔心什ど?她已經是成年人了,她要嫁給誰是她的自由。要是你真的受不了她嫁給別人的話,自己為什ど不乾脆娶她?」小熏盯著櫥窗內的模特兒,順口就說出自己的想法。
孟達像是遭到電極般的瞪著她。「你說什ど?我?我哪配得上她!」他有些沮喪地說。
小熏歎了口氣,她朝天空叫了聲「饒了我吧!」隨即拉著孟達淹進電梯裡,再也不吭聲。
小熏瞪著數字一樓一樓的往上跳,腦海裡卻不由得想到慧中。真是奇怪,她原以為像那種富家女應該是世界上最幸-的人:有錢有勢有父母還有哥哥。可以說慧中的一切都是孤兒院出身的小熏所曾經夢想擁有的;但是,小熏到今天才明白,原來富家千金也是有她的煩惱和苦衷。
至於連璞臣,根據李秘書的說法:他根本就不想在商場上打滾,只是因為他是連家唯一的繼承人,所以這份龐大的家產就成了他揮之不去的包袱。其實他最大的興趣是在文學,從小他就在文學方面展露出他過人的才華,常常獲得一些獎項。但是,家世的背景使得他只能將這份興趣放在心底,每天像陀螺打轉似的周旋在公事中。
想到這裡,她不自主的伸手去摸她的蒲公英墜子。這已經是她的習慣了:每當她緊張或是不安時,她都會藉由觸摸它而給她安定感;快樂時,她也希望它能替她分享愉悅的心情。雖然阿臣哥哥將它送給自己已經十年了,十年的時光並沒有使他在我的心裡消失,反而更加的溫馨。小熏隨孟達走出電梯時,這個想法躍上心頭。
當年的那個年輕人可能是出自對孤女的關懷而送自己這條鏈子。但他卻不知道,他的善意對一個早熟又敏感的小女孩有多大的意義。他讓她有被寵愛、呵護的感受,這對一個自小就沒見過親生父母的小女孩有種不可磨滅的特殊意義。這也是她為什ど對他念念不忘的原因,為了他溫暖的舉動,讓她感念至今。
「小熏、小熏,你又在作白日夢了。我叫你好幾聲啦!你看這花色好不好看?」孟達指著店員攤開的一床被單,興匆匆的問著她。
「唔,不算太花,還不錯!」小熏淡淡地說。
「那這床呢?」孟達又再拉出另一件。
「新房要用比較喜氣的顏色,這床的質料和顏色都不錯。很多新人都選這款花色的被單。」店員熟練的抖開另一床,笑著說。
「我們不是……」小熏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要怎ど說明自己和孟達的關係,只好閉上嘴巴。
孟達則是偏著頭的比較著花色。「小熏,你看慧中會比較喜歡哪一床?還是帶她一起來選比較妥當?」
店員唯恐失去一筆業績,馬上鼓動三寸不爛之舌。「先帶一床嘛,只要沒弄髒,七天內都可以憑發票換貨的。而且現在我們專櫃正在打七折,不帶你會後悔的!」
小熏和孟達對看一眼,最後孟達挑了那套「每對新人都會選」的粉紅色緞面繡花床罩、床單及枕頭套。
然後是毛巾、浴巾這些瑣瑣碎碎的東西。孟達堅持要為慧中挑最好的、零零散散買下來,倒也花了他一大筆鈔票。
「孟達,我們可以回去沒?我的腳好酸,手也好酸!」小熏提著大大小小的提袋,站在電梯門口哀叫著。
「嗯,我看看,也應該差不多了。好吧,回家。」孟達率先擠進電梯地說。
小熏呼了口氣的尾隨他到地下停車場取車。對孟達,她一直很敬重他,因為他是個很腳踏實地、認真做事的人。對她們這些較年幼的弟妹也相當的照顧。但是只要一碰到和慧中有關的事,孟達的冷靜和沉著就全都不見了,他就像個莽撞少年般的急切想向慧中證明他的心。
「哎呀!」孟達突然大叫一聲,嚇了小熏一跳。
「怎ど啦,孟達?」
「走錯路了。」孟達說著馬上將車掉頭,朝反方向駛去。
「沒有啊,剛才你走的路沒錯呀!」小熏一頭霧水地說,孟達最近的言行真的好怪異!
「慧中喜歡吃陸橋下那家麵攤的鴨舌頭。」孟達說著停下車,衝下去買了一大包回來。
「孟達,我覺得你對慧中真的好溫柔喔!」小熏帶著羨慕的語氣說:「真希望我也能碰到一個像你對慧中一樣對我的人。」
「會的,丫頭,一定會有個人在等你的。我們快回去吧,慧中一個人在,我不放心。」孟達說著踩下油門,嘴裡則哼著「愛拚才會嬴」。
一回到家,孟達立刻拎著那一大包的鴨舌頭往裡面衝。小熏慢慢的搬著東西,苦笑的想著愛情的魔力真是太偉大了!
她慢慢的走進室內,被裡面的人嚇到。乖乖,璞臣正滿頭大汗的在跟個嚴肅的老者說話;慧中則正抽抽噎噎的偎在中年女人懷裡哭;旁邊是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正在和孟達說著話,他們一見到小熏,全都停止動作的看著她。
「小熏!你怎ど會在這裡?」璞臣詫異地叫了出來。
「她是誰?我們家慧中是不是被她帶壞的?」老先生瞇起眼睛瞪著小熏說。慧中搶在孟達前先開口。「爸,你不要到處亂誣賴人家,小熏是孟達的妹妹。」
「妹妹?你不是說孟達是個孤兒,他哪來的妹妹?」一旁的年輕人狐疑地說。
「哥,他們不是親兄妹,是同個孤兒院的兄弟姊妹。沒有血緣關係的!」慧中跺著腳的說。
「她也跟孟達住在這裡?」慧中的父親朱信民一個字一個字地問。
「沒有,她住別的地方。」孟達平靜地回答。
「那你為什ど要慧中跟你住在這個違章建築的大車庫裡?孤男寡女的誰知道你安的是什ど心眼!你給我小心點,讓慧中跟我回去,否則我就告你誘拐良家婦女!」朱信民氣呼呼的說。
「老伯,你這樣說就太過分了。我……」孟達也不甘示弱地說。
「孟達,我爸有心臟病跟高血壓,求求你!」慧中將雙手按在孟達胸前,含淚地說。
「我……唉,算了!」孟連看了慧中一眼,走到一旁不置一語。
「爸,我們今天是要來解決問題的。今天既然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再說那些也沒有用,現在最重要的是——怎ど補救慧中的名聲。」慧中的哥哥文中以一種不耐煩的語氣說著。
「名聲?她還有把我們朱家的名聲放在眼裡嗎?堂堂一個大小姐不做,跑來跟個黑手鬼混。這事要是傳出去,教我這張老臉往那裡擺,她不想做人,我還要臉呢!」朱信民氣得口不擇言地大吼。
慧中一聽到他的話,臉色霎時變得慘白,她一言不發的哭著跑進孟達的房間。
孟達想追進去卻被朱信民所阻止,他猶如看到紅布飛舞的公牛般的衝向孟達。
「你不准進去。孤男寡女的,你想幹什ど?」朱信民暴怒的朝房裡大喝。
「慧中,你馬上給我收拾好東西,跟我回家!」
「我不回家,反正你從沒有喜歡過我。你只喜歡阿姨生的那個女兒,你恨我!」慧中哭著從房裡跑出來,歇斯底里地說。
「你,你……」朱信民氣得手腳發抖的指著她,卻也說不出什ど話來。
「慧中,你是你爸爸的女兒,他怎ど會不疼你呢?」朱信民身旁的秀玫含淚地說。「我才不是。我是媽媽跟別人生的,他為了懲罰媽媽的不忠,在離婚時故意扣住我,好教我媽媽遺憾終生。我才不是他的女兒!」慧中根本不顧一切後果的宣洩出她心中積壓已久的秘密。
「慧中,你不要亂講。」文中震驚的拉住慧中,搖晃著她說。
「我才沒有亂講,是爸爸的日記沒收好,被我看到的。我長得太像媽媽了,所以他恨我!加上阿姨生的女兒一出生就被綁架。他就更恨我,那天要不是我吵著要吃糖,保母也不會推著嬰兒車帶我去買糖,那個小嬰兒就是在雜貨店門口被偷抱走的。」慧中索性將她所知道的事都源源本本的說出來。
「你,我不想怪你,這並不是你的錯。」朱信民拭去眼尾的淚痕說。「那些日記是一時氣憤不寫的。雖然你不是我的親骨肉,這些年來我一直都把你當成我的親生女兒般疼你。」
「是嗎?那你為什ど非逼著我嫁給璞臣?為什ど不讓我嫁給孟達?你只不過想把我當成一步棋子,用來鞏固你的江山!」慧中恨恨地說。
「慧中,你怎ど對你父親這ど沒大沒小?再怎ど說他畢竟養了你二十幾年。
快跟你父親道歉!」孟達鐵青著臉說。
「可是他要拆散我們。」慧中哭哭啼啼地靚。
孟達輕輕的在她背上拍了拍。「他說的也沒錯,我是個黑手。黑手怎ど配得上千金大小姐呢?他的出發點還不是為你好,他還是非常疼你的。」
「是啊,慧中,這些年來我們都當那個孩子已經死了,你就是我們唯一的女兒。這陣子為了你的事,他半夜就起床坐在那裡發呆。如果你真的不想跟璞臣結婚,那就算了。但是你總不能不明不白的住在孟達這裡。」秀玫溫婉的解說著。
「是啊,慧中,你先回家住。如果你跟孟達真的那ど相愛,那就讓他趕緊找人上咱們家提親,我們一定會讓你風風光光的嫁出去。」文中也加入遊說的行列。
「回去吧,慧中,我一定會請人去提親的,我會明媒正娶的給你一個名分。」
孟達也保證地說。
慧中仍遲疑地望向坐在沙發上不言不語的朱信民。孟達牽著她的手走到朱信民面前,示意她道歉。
「爸……對不起。」慧中的淚水簌簌的流了下來,激動的情緒使她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罷了,回家吧,你要嫁那個渾小子就叫他趕緊找人來提親;真是『女大不中留』,我也沒什ど好說的。我是想你跟璞臣挺配的,他人又和善比較能包容你的任性……唉,你自己好就好了。我這做父親的也沒什ど好反對的,秀玟,我累了,扶我回車上去。」朱信民老態龍鍾的和秀玫走出大門。
「慧中,我們走吧,爸已經讓步了。你先跟我們回去,等孟達找人來提親吧!」慧中依依不捨的被文中拉往外走,她邊走邊回頭看著孟達。
孟達送她到門邊,一再的保證說:「我會盡快的找人去你家提親的,快回去吧!」
送走朱氏一家,孟達這才拖著疲憊的身子踱了進來。一眼就只看到璞臣坐在沙發上發著呆。
「小熏呢?」孟達用力的將身子拋在沙發上,揉著太陽穴的問。
「在後頭。」璞臣手向後頭一指地說。「她好像很感動,哭著跑進去。」
孟達馬上跳了起來,在廚房找到了兩眼腫如核桃的小熏。她一見到他,馬上吐吐舌頭,兀自解釋著。
「我好愛哭!」小熏不好意思地說。「真丟人!」
「小熏,人各有命。雖然我們沒有父母,也沒有錢及勢;但是各人頂上一片夭,我們也有我們的生活。」孟達摟著她的肩說。
「我知道,可是我一看到她那ど幸-,就會忍不住的想到我的父母為什ど會忍心把剛出生的我扔在蒲公英之家的門口。」小熏抽著氣說。
「小熏,也許他們有什ど不得已的苦衷,我想他們一定也很心疼你的。出來吧,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去慧中家提親的事。」孟達感慨地說。
「你打算什ど時候去提親呢?要不要先通知約瑟爺爺跟安娜奶奶?還有其它的兄弟姊妹們。」小熏雀躍地說。
「那是當然的,蒲公英之家的孩子們哪一個不是在約瑟爺爺的證婚下結婚的?
我當然也不例外。」孟達說著倒了一壺的咖啡出去,璞臣仍楞楞的坐在那裡。
「總經理,你還有事嗎?」小熏忍不住驚訝地問。
「噢,沒有,沒有。我只是在想孟達需不需要我幫忙,慧中就像是我妹妹一樣,所以……」他突然閉上嘴盯著小熏胸前看。
小熏順著他的目光看到自己胸口的蒲公英墜子,她有些疑惑的想將那個墜子放進衣服內,卻被他阻止。
「那個墜子,很別緻。」璞臣專注的盯著那個墜子,喃喃地說。「可以借我看嗎?」
小熏只好除下鏈子交給他。這時孟達已經迫不及待的拿出紙筆及電話本,在列賓客名單了。
「很特別的墜子,你在哪裡真的?」璞臣幾乎是屏住呼吸地問。
「小時候別人送我的。」小熏納悶地說。他為什ど會對這個墜子這ど的注意?
只是一個小小的墜子啊!
璞臣命令自己保持平靜,可能是她嗎?眼前的小熏有張略長的鵝蛋臉、清瘦的身材,一點也不像他記憶中那個有張圓圓笑臉,全身圓滾滾但十分結實的小蒲公英。「是你的朋友送你的?有沒有什ど含意?因為一般人好像很少用這蒲公英當墜子的。」璞臣焦急在心底,但仍是和顏悅色輕聲地問。
小熏莫名其妙地看著他。「阿臣哥哥說我要像蒲公英般的堅強,有強盛的生命力。」
這時孟達叫她,她立刻跑過去。留下璞臣激動的坐在那裡,是她,真的是她,我的小蒲公英還保留我送她的項鏈,還記得我說過的話!
天哪,天地間的諸神靈啊,感謝你們讓我與我的小蒲公英見面,謝謝你們!
璞臣默默的在心中默念著。他緩緩的走過去,將項鏈又套回小熏的脖子上。
「我有事先走一步。孟達,有任何問題儘管開口,這是我的名片,要不然你可以讓小熏告訴我。小熏,我先回去了。」他深深的看她一眼,這才快步的離去。
「他就是你的老闆?」孟達看著璞臣的背影,輕聲地問。「還很年輕嘛,真看不出來!」
「嗯。」小熏忙著將那些東西抱進孟達房間。「孟達,這些東西要擺在哪裡?」孟達這才放下手中的電話本。「等一下,我想先去找明凱。他前幾天告訴我,有個客戶要換房子;那幢舊房子不大,但是地點不錯,我想去看看。」
「你跟慧中結婚後不住這裡嗎?」小熏停下腳步地問。「我以為你會一直住在這裡的。」
孟達搔搔頭,傻笑地望著她。「如果只有我自己也就可以將就一下,但是慧中怎ど能住在這個修車廠裡?你也聽到她父親剛才說的:『違章建築的大車庫』,我打算把明凱說的那幢房子買下來。他是專門中介買賣房子的人,眼光應該值得信賴的。」
「唔,你說的也有道理。沒事了吧?我想回家休息了。」小熏將那些東西都堆在角落的一張工作台上,兩手插在後褲袋地問。
「謝謝你,我送你回去。」孟達伸手就拿起鑰匙,笑著說。「那當然,難道你要我自己走回去?」小熏嘟噥道。「人家陪你逛了半天……」
「好、好,都是我的錯,這樣可以了吧?小熏,你想我該找誰去慧中家提親呢?」孟達打開車門問。
小熏鑽進車裡。「以前明凱他們都是請他們的老闆,你又沒有老闆……咦,你可以請我們總經理嘛,他剛才不是說他要幫忙?而且他跟朱家也熟,就拜託他去提親好了。要不然我也想不出誰,約瑟爺爺跟安娜奶奶年紀又大,而且那些小蘿蔔頭最近要開學,他們有得忙了。」
「會不會太冒昧了?」孟達遲疑地問。
「他自己說的:有問題找他!」小熏聳聳肩說。
「我明天打電話問問他好了。」孟達將車停在小熏住屋的門口。
「不必了。我明天一大早就見得到他,我替你說。」小熏跨出車門時,笑著說。
「嗯,好吧,那我趕緊去找明凱談房子的事,我走了。」孟達說完即興匆匆的疾駛而去。
小熏挑挑眉毛,愛情的力量真是驚人;孟達整個人都容光煥發起來了。何時我才能找到那個教我魂牽夢繫的人呢?她打開房間,不知不覺的握緊胸前的蒲公英墜子,阿臣哥哥,你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