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時,紅花睜開了眼睛。眼前已沒有杜懷仁的身影了,昨夜他來這,彷彿是場夢境。
紅花站在銅鏡前,看見了脖子上的勒痕,知道昨夜的一切並不是夢。她遭人偷襲,是杜懷仁救了她,將她帶回朝雲院。
但他的冷淡,只教她傷心,紅花在桌前坐了下來,卻意外的在桌上發現了一根金釵,上面鑲著一朵紅色的寶石花,非常的光彩奪目。紅花拿起金釵,有些驚喜。
莫非,是杜懷仁要送給她的嗎?紅花站在銅鏡前,將金釵給插在發上。這是紅花,她也是紅花。紅花露出了許久不見的笑容。
一根髮簪,就彌補了她受創的心。不管杜懷仁是為了什麼理由要視她如棄婦,她都無所謂了。因為,他的心裡,仍是有她的。
紅花戴著髮簪,很快的梳洗了一番。她要去見杜懷仁,謝謝他昨夜相救,以及這支髮簪的情意。
紅花一走出了朝雲院,意外的發現水煙立在外頭,看來已等她很久。她怎會出現在這裡?紅花奇怪的望著她。
水煙臉上露出了迷人的笑容,「少夫人,早呀!」
「你來這裡做什麼?」紅花疑惑的問。
「是少爺要我來的。」水煙笑盈盈的說。「少爺要我來帶少夫人去見他,說有事要同你說呢!少夫人,請隨我來。」水煙轉身往外走去。
紅花撫了撫頭上的髮簪,杜懷仁不會是改變了主意,要和她和好了吧?紅花暗自想著,內心掩不住的欣喜,便跟在水煙的身後走著。
沒多久,紅花才發現,水煙帶她來的地方不是松竹園,而是杜家莊一處放著雜物的地方,這裡,就連半個僕人也沒有,在一旁,還有一口枯井,看來似荒廢已久。
紅花疑惑的問:「懷仁……他約我在這裡見面嗎?」
水煙笑著搖頭,「那是我騙你的,少爺呀!他根本就不想見你。」
紅花刷白了臉,「你……你為什麼要騙我?」
水煙止住了笑,臉變得陰冷。「昨夜,少爺在你那兒過夜了,是吧?」
紅花望著她,沒由來的一陣心顫,一向柔弱無助的水煙,這會兒看起來竟像個陌生人。
「少爺在我那兒過夜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我們是拜過堂的夫妻,用不著你在這向我興師問罪!」紅花不畏懼的道。
水煙的臉,變得更為冰冷了。「拜過堂的夫妻?別在我面前提這件事,那只會使我更加的怨恨你……,我真不明白,杜夫人為何執意找外面的姑娘給少爺沖喜。如果是名門閨秀,我也認了。可是卻是你,一個江湖賣藝、姿色平凡的女子。我……我等著當少爺的妻已很久了……打從我一見到少爺,我就愛著他了……」
紅花驚駭的望著水煙,水煙眼中的恨意,很是嚇人,「水煙……你在說什麼……」
「你還不明白嗎?凡是想搶走少爺的女人,都該死。火燒不死你,癡情花毒也毒不死你,用繩子,竟也勒不死你,哼!好個九命怪貓呀!」水煙冷笑著。
「水煙……是你下的毒手?」紅花震驚的望著水煙。
水煙哈哈大笑了起來,「當我看見那些新娘因懼怕發狂而死的表情,我就開心,她們,全都該死……」
「你……你究竟是誰?」紅花警戒的問。
水煙寒著臉,冷笑道:「我是黑風寨主的女兒,苗水煙。我爹慘死在仇家手裡,黑風寨也被消滅,我被迫在外流浪,那段日子真是痛不欲生。我才十三歲,就被迫在妓院接客。十五歲那年,好不容易逃出了妓院,投靠到杜家莊來,原以為能當少爺的夫人的。可是,卻有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嫁進杜家來,奪走我的幸福!」
「你是……苗隆的女兒……那為何不會武功?」紅花問著。
水煙一劈手,打碎了一塊石瓦,她笑望著紅花,「誰說我不會武功?我自會走路,就開始習武了。」
「你……真是會偽裝!大家,都被你蒙在鼓裡……」紅花驚駭的往後退著,身子碰到了古井。
「我只是為了求生存罷了,可是你卻一再的破壞我的好事。你現在所站的地方,正是杜家第五個新娘投井死去的地方呢!」水煙一步步逼近紅花。
紅花驚駭的往那深不見底的井口瞧,「你……想做什麼?」
「我要你永遠的離開少爺,少爺,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紅花被逼到絕境,正想出手反擊,不料水煙的身手竟比她還快,她被水煙推下了井,紅花一反手抓住了井邊,頭上的髮簪,在掙扎之餘掉落在井邊,她卻絲毫不覺,如今,她只有被恐懼籠罩著。
「水煙,你別再殺人了……」紅花哀求道。
水煙卻冷笑著,「黑風寨向來是殺人不眨眼的,我怎可例外呢?」水煙自懷中取出了支匕首,狠狠的就往紅花抓在井邊的手劃去。
紅花驚叫,整個人便跌落井中。
水煙望著深不見底的井,得意的冷笑著。隨即,又搬來了個大木板蓋住了井口,看看又不妥,再搬了塊大石頭壓在上面,這才滿意的離開。
直到日落黃昏,杜家的家僕才發現少夫人失蹤了。一時之間,引起了原本一到傍晚,就安靜無聲的杜家一場大騷動。
「少夫人怎會不見了呢?」杜夫人驚慌的問著一位總管。
「是伺候少夫人的丫頭來報告的。我們找遍了整個莊子,都見不到少夫人的蹤影。」總管報告著。
「這還不快去找……可別像之前那六個新娘一樣才好啊……」杜夫人臉上滿是懼怕的神情。
總管滿臉猶豫道:「可是……天快黑了……」
杜夫人板起了面孔,「老爺不在,現在杜家由我作主!以往,老爺准許你們夜晚可不必出來伺候主子,那是因為體恤你們怕鬼。現在,少夫人不見了,你們還敢躲在屋子裡不去找她嗎?」
「是的,夫人。」總管馬上帶著大批家僕往外走去。
杜懷笙在門外聽見了一切,連忙奔至松竹園。當杜懷仁由杜懷笙口中得知這項消息之時,臉色一陣蒼白,「紅花……不見了?」
「是啊!服伺她的丫頭說一大早就不見夫人的蹤影了!」杜懷笙滿臉擔憂的說。
「她……走了嗎?」杜懷仁的憂傷,清楚可見。
「走?不會的,紅花不可能就這樣無聲無息的離開的!大哥,我真不明白,你既然如此喜愛大嫂,為何又非把她逼走不可呢?」
「我……怕她受到傷害……」杜懷仁痛心的說。
「可你這樣待她,真比她受傷還痛苦呀!那日我在朝雲院見到她時,看她一人可憐兮兮的蹲在牆角寫自己的名字,她那憔悴的模樣,看了連我都不忍心。」
杜懷仁一聽,掩不住滿心的愧疚,「是我對不起她……」
「大哥,咱們快去找大嫂吧!我相信,她一定也捨不得你的,她絕不會如此就不告而別的。」
一陣不安湧上杜懷仁的胸口,「快!紅花或已遭到不測了……」杜懷仁往外奔了去。
已過了三天了,杜家莊裡仍找不到紅花的蹤影,杜懷仁的自責與憂傷也日漸加深!他站在玉祠堂的柳池邊,望著天際的那輪明月喃喃道:「紅花,你不會真就這樣走了吧?」
到底是在那裡呢?杜懷仁真是心急如焚。就在此時,他看見了玉祠堂的一處,出現了只紅燈籠,有些飄忽。
「什麼人?」杜懷仁追上了那只紅燈籠。
那紅燈籠彷彿在為他指路般,總在他的前方不遠處亮著,可他就是接近不了它。晃然之間,他彷彿看見了個人影,又看不真切。
紅燈籠帶著杜懷仁來到了杜家莊最偏僻一角,便失去了蹤影。這地方四周都是一些廢棄的雜物,另還有一處用大石頭壓住的枯井,紅燈籠引他來這做什麼呢?
就在月光的照射下,杜懷仁看見了個發光的東西,那血紅的光亮,吸引住他的目光。於是,他舉步上前,就在井旁,他看見了那支前幾天他送給紅花的髮簪。
髮簪怎會掉落在這裡呢?杜懷仁望向井口,看見了地上細小的血滴,一股不安的情緒湧上了他的心頭。
「紅花!」杜懷仁一把推開了大石頭,揮開了木板,往井底下探望著,底下一片漆黑,什麼也見不著。
「少爺!」此時極叔提著燈籠,來到了他身邊。
「極叔,紅花被推落到井裡了!」杜懷仁起身要躍下井去。
極叔一把拉住了他,「少爺,這太危險了,你無法確定少夫人是不是真的在裡頭,何況,這麼深,只怕一掉落,也活不成了……」
「不,我就是知道她在裡頭……不管她是死是活……我都不會讓她孤寂一人在裡面的……」杜懷仁掙開了極叔的手,縱身往井裡頭跳了下去。
「少爺……」極叔趕忙跑去招呼杜家的家僕前來幫忙。
在黑暗的井中,杜懷仁憑著微弱的月光看見了紅花,她直挺挺地躺在濕濕的泥淖之中,一動也不動。
「紅花!」杜懷仁一把將她抱在懷中,發現她一身的冰冷,他直拍著她的臉頰,「紅花,你醒醒啊,紅花……」紅花仍閉著雙眼,臉上絲毫沒有血色,杜懷仁緊摟著她,「你不要死,紅花。快醒過來吧,」
一滴晶瑩的淚水,白杜懷仁的臉上滴落至紅花的臉上,紅花終於緩緩的睜開了雙眼。「我……在做夢……懷仁……你來了……」
杜懷仁緊抓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不是夢,真是我。我……明明就如此的愛你,為何又要這樣傷害你……」
「你……愛我!」紅花驚喜的望著他。
「我不能沒有你……」杜懷仁緊摟著她。
紅花靠在他的胸口上,力氣逐漸在她體內消失,「聽你這麼說,我……就是死了,也沒有遺憾了……」紅花垂下了手,閉上了雙眼。
「紅花……紅花!你醒醒啊!」杜懷仁心碎的直搖晃著她,但再也叫不醒她了。
此時,井的上頭出現了許多燈光,是杜家的家僕們全來了,「少爺,你等著,我們放桶子下去拉你上來。」
黑暗的井底,伸手不見五指,還好是摔落到厚厚的泥淖之中,否則真會摔死了。可這麼黑、這麼冷的井底,就算大聲的叫喚,也不會有人聽見。紅花在一天、兩天之後,開始絕望,腦中想的,只有再見杜懷仁一面。
而她,真的看見他來了,他摟著她,說他愛她。
「懷仁……」紅花伸手抓向空氣。
「我在這裡……」杜懷仁緊緊的握住她的手。
紅花睜開了眼睛,看見了杜懷仁柔情的雙眼就在面前,紅花一把抱住了他的頸項,「我好怕……」
杜懷仁摟住她的腰,「是我不好,讓你遇到這種事……」
「我不是怕死,我是怕……再也見不到你……」紅花拭著淚。
「不會……再也不會了……」杜懷仁輕柔的吻著她。
在這寂靜的夜裡,深情纏綿著。
天亮之時,水煙走進了松竹園,她柔柔的說:「少夫人,我來幫你梳洗,你好可憐,在井底待了三天,一定受了不少苦。」
紅花一見水煙,就像見到鬼似的大叫:「你不要過來!」
杜懷仁和何嬤嬤聞聲,忙衝了進來。杜懷仁問:「怎麼了?紅花。」
紅花緊緊的抓住杜懷仁的衣袖,「是她……一切都是她做的……水煙是黑寨主的女兒,那六個新娘是她殺的,推我落井的人,也是她……」
「少夫人……」水煙紅著眼眶,一副無助柔弱的模樣。
何嬤嬤沉著臉道:「少夫人不會是驚嚇過度了吧?水煙一個弱女子,哪會做這種事。」
「懷仁,你相信我,我沒有胡說……」紅花企求的說著。
杜懷仁望著紅花,又望向滿臉淚水的水煙,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安慰著紅花道:「紅花,你別激動,先躺著……」
「既然少夫人不喜歡看見水煙,那水煙走便是了……」水煙放下了臉盆,低著頭拭淚。
何嬤嬤一把拉住水煙的手,「水煙,待在這兒!」何嬤嬤望向紅花道:「少夫人,我知道,因為少爺的關係,所以你不太喜歡水煙。可是,何嬤嬤我今天真要說句公道話。少夫人怎可借此機會嫁禍水煙呢?你想少爺討厭水煙,也不該用這種方式。」
紅花被說成了個妒婦,真是百口莫辯,「這是真的……」
何嬤嬤望向杜懷仁,「少爺,你也該評評理呀!水煙對杜家可是忠心耿耿,做事又謹慎小心,個性也膽小懦弱。少夫上這麼胡說,教水煙以後如何再待在杜家呢?」
「我……我沒有胡說……」紅花著急的說。
杜懷仁握住了她的手,「你們先下去吧!少夫人受了太大的刺激,我會好好勸她的。」
紅花有些惱怒的望著杜懷仁,水煙和何嬤嬤於是走出了房門。
紅花掙開了杜懷仁的手,「你也認為我胡說八道?」
杜懷仁抓住紅花的雙肩,「紅花,你躺著休息別激動。」
紅花被杜懷仁押著躺下,「我會找出證據讓你們相信!」
杜懷仁坐在床邊,怔怔的望著紅花,表情若有所思……
「你說,水煙就是殺害那六個新娘的兇手?」杜懷笙滿臉驚訝的望著紅花,她倆正坐在亭子中品茗。
經過多天的調養,紅花現已無大礙了,「噓,小聲點。竟沒有人肯相信我所說的話!」
「就連我也不相信呀!水煙是如此的膽小柔弱。」
「那全是裝的,那日我被推下井底之時,她就當場招認了。而且,她不是不會武功的弱女子,她的身手,還在我之上呢!」紅花正色的說。
「這真的很難相信……」杜懷笙雙手支著下巴。
「你該不會也認為我是妒婦的心態,故意要抹黑水煙?」
「是有那麼一點……」杜懷笙低頭喝了口茶。
「少夫人,小姐,要再來些茶點嗎?」水煙走了過來,怯怯的問。看來,就是一副柔弱無助的模樣。
紅花一看見她,臉色就發青,一不小心,就將心中的杯子給摔碎在地,她忙蹲下身拾杯子。
就在這時,水煙說了聲:「少夫人,小心。」便蹲在她身邊拾杯子的碎片。她望著紅花,陰冷的笑著,並用只有紅花聽得見的聲音說:「你說得再多,也沒人會相信的……」
「你……」紅花惱怒的望著她。
此時,水煙手拿著杯子的碎片朝自己的手背一劃,令紅花十分震驚,接著她跌坐在地叫了起來。「少夫人,你做什麼?」水煙撫著流血的手流著淚。
杜懷笙沒看見桌底下的情形,只看見水煙握住自己流血的手,跌坐在地,驚懼流淚的模樣。
「大嫂,你做什麼?」杜懷笙驚訝的望著紅花。
紅花手上拿著杯子碎片,百口莫辯,「我沒有啊!是水煙她自己割傷她自己的……」
水煙掩著臉,低低的啜泣,杜懷笙不禁皺起了眉頭,「大嫂,想不到你如此小心眼……」
「怎麼了?」杜懷仁聽見了騷動,走了過來。
水煙握著流血的手,低頭流淚不語,而杜懷笙則搖著頭說:「是妒婦的心態!大嫂竟拿杯子碎片劃傷水煙的手。」
杜懷仁訝異的望著紅花,紅花只有滿臉無辜道:「我沒有!是她自己劃傷自己,嫁禍給我的。」
「水煙,你快去包紮吧!」杜懷仁柔聲的說。
水煙說了聲:「是!」便轉身離去。
紅花只有生著悶氣的份了,杜懷笙也起身道:「我回園香院去了,你們聊吧!」
杜懷仁望著紅花,「紅花……」
「什麼都別說了,我知道你不會相信我的。」紅花轉身就走,卻被杜懷仁一把給拉住。
杜懷仁歎息似的說:「紅花,你知道我對你的關心,遠超過任何人的。」
此時,紅花的腦中忽然浮現那幕水煙和杜懷仁在房中纏綿的景像,她一把掙開他的手,「不……不對……」
「紅花?」杜懷仁不解的望著她。
「你和水煙……有不可告人之事……我親眼看見的……」
「不可告人之事?」杜懷仁疑惑的望著紅花。他只有那次,為了氣走紅花,才故意摟住水煙,除此之外就沒啦!
「我知道的……所以……所以你總是護著她,認為我胡說八道……」紅花傷心的說著。
「紅花……」杜懷仁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別跟來,我……要自己一個人靜一靜。」紅花轉身跑開。
杜懷仁只有立在原地,怔怔的望著紅花離去。
直到日落西沉之時,紅花還愣愣的獨自坐在杜家莊的大院子裡,灑掃的僕人都紛紛休息去了。紅花歎了口氣,起身看見了在一旁的木棍。
她走上前,一把持起了那木棍,木棍在她手中輕巧的轉了兩圈,當年她爹就靠這一棍打遍天下無敵手,還因此建立了全棍門。如今,掌門人燕南山卻落得妻離子散的下場。想到此,紅花心中就十分悲傷,她的爹,至今不知是否安好無恙?
在暮色中,紅花竟看見了個人影,那身穿黑衣、戴著鬼臉面具的人,右手持刀,筆直的站在她的面前。
「你……」紅花驚駭的望著眼前的黑衣鬼面人,在血紅的暮色中,顯得更加詭異恐怖了。
鬼面黑衣人冷笑著,「我們,就在今天做個了結吧!再拖下去,只怕我也演不下去了……」
是水煙的聲音嗎?聽來如此的陰冷。紅花的手緊握著那根長棍,警戒的望著她。此時,已四下無人了,水煙必是看準這點而挑這時間前來的。
「你敢做,為何不敢以真面目見人?」紅花直視著她。
水煙大笑著,「因為,我討厭血濺到我的身上,我討厭那鮮紅的顏色,那會使我想起我爹慘死的情形……只要戴上這面具,我彷彿又回到黑風寨那段時光了……」
「那鬼臉面具……是黑風寨的標記?」紅花驚駭的發現。
水煙冷笑著,「現在知道也太晚了吧!」水煙冷不防的出手砍向紅花。
紅花持棍奮力抵擋著,水煙真是想致她於死地了,她的刀法如此的精湛,每一刀都砍向她的要害。紅花只得以全棍門的棍法,和水煙兩人不相上下的比試!
水煙萬萬沒想到紅花竟還抵擋得了她的刀,冷笑道:「想不到,你的棍法還不錯!」
紅花一棍打飛了水煙手中的刀,「我是全棍門唯一的傳人,燕紅花!」
水煙望著刀筆直的飛插入土裡,有些驚訝,「你是燕南山的女兒?」
「沒錯,你快隨我到官府投案吧!別再執迷不悟。」紅花持棍指著她。
水煙笑著搖頭:「投案?那怎麼成!你可知道,這一切,全是少爺指使我做的……」
「胡說,懷仁才不可能殺害自己的新娘。」紅花斥責道。
「是真的。那日的情景,你也看見了。懷仁,他和我早就相愛了,只是礙於杜夫人要留住丈夫的心,所以才會同意娶新娘來沖喜的。可是一方面又怕娶進來的新娘會妨礙我們,所以便要我殺了她們……」
「不可能,懷仁他對我……是真心的,如果他要殺我,又何三番兩次的救我呢?」紅花的心中已有些動搖了。
水煙笑了起來,「少爺啊!起初是覺得好玩,因為你跟一般的女人不太相同,後來,少爺覺得膩了,便想擺脫你。可是,你的命太硬,三番兩次的都殺不死你。」
「不,你一派言,我落井時……是懷仁來救我的。」紅花的手,開始顫抖。
「你有沒有想過,為何少爺會知道你在井底?如果不是他一手策劃,他怎找得到你?」水煙又道。
紅花僵在原地,「我……我們心有靈犀……」
水煙大笑了起來,「你別再自欺欺人了,少爺之所以會下井去救你,全是因為夫人說不找到你不善罷甘休。」
「不……不是這樣的……」紅花的腦中一直出現著杜懷仁和水煙纏綿的景像。
水煙此時又從衣袖拉出一把軟的長劍,快速的朝紅花砍去,「你死吧!少爺根本一點都不愛你。」
紅花困難的抵擋著,且有些力不從心,腦中忽又想到了元意凡。現在,只有元意凡能救她了。紅花在心碎之餘,在衣襟之中掏出了那顆紅色彈丸往空中拋去,一時之間,天空出現了耀眼的火花。
「現在求救也來不及了。」水煙的軟劍一揮,將紅花手中的木棍給勾飛了出去。
紅花蒼白著臉,只覺腹部一陣痛,蹲在地上,心想這下真死定了,她雙手捂著頭。
此時,卻聽見了另一陣打鬥聲,有人擋住了水煙刺向她的劍,她冒著冷汗的抬起頭望向前去。這一望,她不禁驚喜的叫出了聲:「爹……」
燕南山操著精湛的全棍門棍法和水煙對打著,「紅花,爹來救你了,你放心吧!」
紅花緊捧著肚子,冒出了一身的汗,「好痛……」
元意凡擔心的望著她,他和武湛涼、燕南山是同時到達的,「紅花,你怎麼了?」
紅花滿臉的痛苦:「元……大人,水煙……是殺害杜家那六個新娘的兇手……她是黑風寨主的女兒……」
紅花的眼中閃著淚光,她看見了杜懷仁、杜懷笙、何嬤嬤還有極叔往這邊跑過來了。
杜懷仁,那她唯一愛過的男子,竟是如此狠毒的人,他殺害了自己的新娘,一個接著一個……紅花流下了眼淚,她緊抱住了元意凡,「元大人,快帶我離開這裡,杜懷仁……是幕後主使者……」
「紅花……」元意凡望著一臉痛苦的紅花,只見她捧著肚子倒向他的懷裡,元意凡一把抱起了她,望向杜懷仁。
杜懷仁即時望見了這一幕,「紅花她……」
元意凡沉聲道:「紅花已跟杜家沒關係了,往後,我會照顧她的。」
杜懷仁怔在原地,此時,燕南山已一棍打下水煙臉上的鬼臉面具,他已制服她了。
「湛涼,將他們押入大牢裡。」元意凡抱著昏迷的紅花說著。
武湛涼一把捆住了水煙,杜懷仁滿臉震驚的望著水煙,「你……竟然是你……」
水煙倒也沒多大的情緒反應,她望向杜懷仁,「少爺……我一切都是為了你啊……」
何嬤嬤更是驚駭,她竟助紂為虐這麼長久的一段時間,「水煙……」那怯生生的姑娘啊!她自責的撫著頭,「水煙……你真是太可怕了……」
「原來紅花說的全是真的……」杜懷笙不可思議的說。
「紅花,爹對不起你,都是為了爹,你才會涉險的……」燕南山一把接過元意凡手中已昏迷的紅花。
「杜少爺,請你跟我們到官府走一趟。」元意凡說道。
「等一下。」極叔此時開口道。
燕南山此時望向了極叔,「你是……司徒無極?」
極叔望著他,「沒錯,是我!我躲了你十年,沒想到,今日還是又見面了。」
「你……你這手下敗將,你到底把我的妻與子帶到何處去了?」燕南山的青筋暴跳著。
「他們很好,這事,我會跟你有個了斷。現在,先解決眼前的事吧!」司徒無極說著。
一旁的人,莫不驚異莫名的望著他們,燕南山和司徒無極之間,究竟有什麼樣的瓜葛呢?
司徒無極望向元意凡,「此事跟少爺無關,我可以說明一切。」
「你可以說明一切?」元意凡狐疑的望著他。
「是的。」司徒無極望向杜懷仁又道:「少爺……極叔……對不起你……其實,水煙所做的一切,我全都知道。她的劍法,也是我教的……」
「極叔……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杜懷仁不可置信的問。
「這全是因為……我被水煙的美色所迷惑,杜家發生的大小事,我全都知道,隱瞞了你們,我自知罪不可赦,今日,就做個總了結吧!」司徒無極自責的說道。
燕南山不恥的望著他,「都過了十年了,怎你仍如此的卑鄙無恥!當年覬覦我的妻子,且敗在我的棍法之下,又趁我不在之時,擄走我的妻與子,你不配當江湖中人!」
「那麼,你跟我們回衙門吧!」元意凡押走了極叔。
杜懷笙忙拉著杜懷仁問:「他們要帶走大嫂了耶!你不阻止他們?」
杜懷仁怔在原地,望著紅花遠去的身影,「紅花……,或許該跟著元大人……才能得到幸福吧……」
杜懷仁想到剛才紅花在危急之時所投入的懷抱,並不是他,而是元意凡。想必,在紅花的心中,元意凡是更能依靠的男人吧!
「大哥……」杜懷笙追著他問。
杜懷仁迎著風走著,風吹得他的衣袂飄飄。
「紅花,你醒了嗎?」元意凡一臉擔心的望著她。
紅花緩緩的睜開眼睛,望向元意凡,「元……大人……」
「你躺著別動,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
「這裡是……」紅花疑惑的問。
「這裡是元府,我自杜家將你帶回來了,你安心吧!」
「元府……」紅花雙眼怔怔的望著上方。
「紅花,剛才大夫說……」元意凡欲言又止的望著她。「你有了身孕,你自己不知道,想必杜家的人也不知吧!」
紅花紅了眼眶,淚自眼角流了下來,想起了杜懷仁,那殺人兇手,她知道真相之後,竟還愛著他。現在,腹中竟有了他的子嗣……「我爹……他知道此事嗎?」
元意凡點了點頭,「燕前輩非常的盛怒,而且十分自責。但,你放心好了,你安心的休息吧!我會照顧你們的。」
紅花手捂著腹部,哭得傷心。「為什麼……為什麼懷仁會是殺人兇手……」
元意凡望著紅花,感覺得到她的痛苦,原來,她是如此的深愛杜懷仁,元意凡的心中,不禁一陣悵然,他道:「紅花,你誤會他了。」
紅花怔了怔,望著元意凡,「我誤會他……?」
「杜懷仁,該算是此次事件中最大的受害者。新娘無故的死去,又蒙受著殺妻之冤,想必他的內心應是比任何人都痛苦。這一切,全是水煙一個人幹的,她是個狡詐又厲害的女人,她讓你對杜懷仁產生了誤解。杜懷仁再怎麼想也想不到,殺害杜家新娘的人,竟會是最關愛他的人吧!」
「是這樣的嗎?事實真的是這樣的嗎?」紅花仍不太相信。
紅花話才說完,就見燕南山、司徒無極一同走了進來。燕南山一臉關愛的望著紅花,「紅花,你醒啦?」
「我沒事的……爹……」紅花勉強的笑,腹中仍隱隱作痛,這一定是她在耍全棍門法時,太劇烈而動到胎氣的。
司徒無極望著紅花,有些愧疚道:「少夫人,聽說,你有了杜家的骨肉……你可得多多保重才行。」
「廢話少說,快把你要說的話,全告訴紅花啊!」燕南山滿臉不客氣的催促道。
司徒無極這才道:「少夫人真的是誤會少爺了。少爺……他說起來真是個可悲之人。從小身體就不好,又因杜夫人深怕丈夫離開他,而以少爺身體不好為由,企圖留住丈夫的人。所以,縱然少爺的身體已調養好了,她仍不放棄自己的企圖,強迫少爺生病在床,少爺,真是無奈呀!」
「有這種事?天下怎會有這種婦人!」燕南山斥責道。
司徒無極又接著說:「我就是看不慣杜夫人的行為,才會決定幫助少爺的。少爺的資質聰穎,什麼事都一學就會,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還有,他對少夫人的心,指天可證,少爺他是真的愛著你的。水煙三番兩次的欲置你於死地,要不是少爺出手相救,你也只怕小命不保。少爺,本來是誰也不關心的,可我看得出來,他卻非常在意你……」
紅花聽到這,已淚流滿面了。
極叔說著:「少爺從來沒對任何一個女人動過情,可是他卻對你動了真情。那日得知你跌落井底,竟奮不顧身的一頭跳進井底,那時他還說,不論你是死是活,他都不會讓你一人孤寂的在裡面的……」
他不是曾說過,會用性命來保護她嗎?為何她會如此誤解他呢?紅花的腦中忽然又浮現怪婆婆所說的話,要愛懷仁,要多用點心。難道,她始終沒用心嗎?
極叔望著紅花,「少夫人,我能說的也只有這些了,其他的,只能靠你自己去體會了。」司徒無極轉身走了出去,燕南山忙追了出去,他還沒問出他妻與子的下落呢!
元意凡望著傷心落淚的紅花,「紅花,杜懷仁確實是個至情至聖的男子,你要不要回到杜家去?」
紅花哽咽著,「不……我沒有臉見他……我對他的情義,遠不及他對我的一半……我不配留在他身旁……」
「紅花,那全是水煙令你造成的誤解,你大可別在意。」
「那全是因為我不夠相信他呀!現在,我還有什麼臉去見他呢?」
「可你別忘了,你現在有了杜家的骨肉,難道,你打算隱瞞杜家人一輩子嗎?」
紅花撫著小腹,「我會好好照顧他的,有他在我身旁,就好像懷仁在我身邊一樣。現在,一切真相大白了,相信杜家在不久之後,會為懷仁再找一位門當戶對的好妻子。」
「你真這麼想?寧願杜懷仁娶別的女子,也不願自己回到他身邊?」
「這是我不信任他,自己應嘗的苦果……」紅花低低的說。
元意凡見狀,也知說服不了她了,只有歎息走了出去。
紅花仰望著窗外的明月,杜懷仁是否也正望著此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