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郁嫻一步步的走了過去,在他的面前站定。她怎麼也想不通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裡,現在他應該是在往機場的路上啊,究竟……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你中午不是要飛上海嗎?」她直視著他,聲音平板。
「不飛了,候鳥發現它的同伴老婆飛錯了方向,它要回頭去找它。」何文賢意有所指的說道,一副可憐兮兮的憔悴模樣回望著他的老婆。
「你跟蹤我?」
「我無心的,我正好要去公司找你,剛巧……所以就……」他簡略的回答。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她開門見山的問道,也不想拐彎抹角了。
他看看她,遲疑了一下才開口:「月亭告訴我,她在火鍋店看到你和一個男人手牽手,很親密的樣子。還有……我看到你上那個男人的車子,又……我看到他送你回來,接著今天……」他把他所見所聞全一併招供了,不為什麼,到了今天他不想再壓抑了,只是這樣而已。
原來何月亭當時真的看到了,她現在才知道她以為的秘密早就不是秘密了。
「看到我和他上飯店開房間?」她逕自替他接下他還沒有說完的話。
「不!我相信你們沒有……」這是他的直覺,譚郁嫻是眼眶含著淚跑出來的,應該不是那麼一回事。
譚郁嫻看到他那副急欲相信自己的表情,她突然覺得他很悲哀,也很可憐。
「既然你都看到了,為什麼從不質問我呢?」
「因為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沒有背著我做對不起我的事。」
譚郁嫻又冷又苦的笑了起來。「你怎麼會這麼天真呢?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不就那麼回事?難不成還只是純純的友誼,無關乎情愛?你好好用用你的腦子吧!」
何文賢不說話,只是默然地看著她。
「還是你心裡有數,不想拆穿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以為我只要玩夠了,遲早會收心,再回到你身邊當你的何太太?」
何文賢還是沒回答,只問:「郁嫻,你跟他……」
譚郁嫻當然知道他要問什麼。「沒錯!就是那麼一回事,你明白了嗎?我愛上別的男人了,他還是個有婦之夫,不過我們很相愛,也上過床!」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對他說出這麼坦白卻又殘忍的話,尤其是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她想,該是剛才受李安裕的氣轉移到他身上了,明知不該,可她就是克制不了自己……
她的話,的確重重傷害了何文賢,而他也只能維持他一貫的無辜表情,吶吶地問道:「郁嫻,你不再愛我了?還是……你從來就沒有愛過我?」
從來沒有愛過他嗎?譚郁嫻在心裡自問。不!如果她不愛他,她就不會和他走在一起那麼多年,甚至還嫁給了他。她向來不是委曲求全的那種人,更尤其是外貌如此不起眼的男人,你對他絕對是有愛的,只是現在……
「我的確愛過你,只是……我早已經忘了當初愛你是怎樣的心情了。對不起!」
聽到她的話,何文賢整個人呆掉,臉上完全沒有表情。
譚郁嫻看到他這個樣子,知道這一句話比上一句話更傷害他。上一句話,也許他心裡有數,這一句話,無疑是粉碎了他僅餘的美夢。
「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你為什麼不罵罵我、甚至打我?!我是你的老婆,背著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你為什麼都不生氣、不怪我?為什麼?」她其實是很希望他生生氣、罵罵她的,這樣她的心裡才會覺得好過,不會背負著過重的自責而喘不過氣來。
「這不是你的錯,是我……是我提議做候鳥夫妻的,是我給你過度的自由,不怪你,都怪我……」
「文賢!」她有點生氣,氣他又把所有的錯攬在自己身上,連反省的機會也不給她。
「而且,他是那麼的帥,而我……你會喜歡上他,不是沒道理的,所以,不怪你。真的,都是我不夠好,才會讓你……」他抬起低下半天的頭,居然很慎重地對她說:「對不起!」
這三個字有如一顆爆發威力驚人的原子彈,炸得譚郁嫻的心好痛,也好無措。
她再也無法平靜地面對他了。他那麼好、那麼完美,她算什麼?她在他的面前是這麼的醜陋啊!以前她認為他配不上她,現在則是相反了……
「文賢,我們離婚好不好?」這是臨時的決定,沒有任何真正具體的原因,她直覺的就脫口而出了。
「為什麼?!」何文賢驚駭萬分,緊張地抓著她的手不放。「你難道真的要和那個男的在一起,你不是說他是有婦之夫嗎?」
「跟他沒有關係,我們剛剛分手了。」
「那又為什麼?」他不停地搖晃她的手。
「沒有為什麼,我只是覺得累了,我要找個地方休息。」她回答的很含糊。
「休息?我們有個家啊,你別忘了,我們是候鳥夫妻,最終都是飛往同一個方向休憩的!」
「候鳥一生飄蕩,隨著季節的改變南來北往,無非是為了找尋一個更好的生活環境。文賢,你可以找到更好的生活環境,不必執著的和我飛往同一個方向,那會害了你的……」她掙脫他的手。
「郁嫻……」
她看看他腳下的行李,接著看了一下手錶。「你現在叫部車,叫司機幫你趕一趕,也許還來得及。你快走吧,離婚的事,一切等你從上海回來再說。」
「郁嫻……」
「我也要回去上班了,那我先走一步,再見。」不想再看見他那無助、打傷的臉,譚郁嫻只好先行離去。
轉過身子,她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可是浮現在眼前的,依然是他那一張臉……
* * *
當晚,譚郁嫻便收了幾件衣服,帶著簡單的行李回到她娘家去,說是要回家住幾天,譚母當然是很歡迎。
正巧她那兩個早她一步嫁人的妹妹,也不約而同的回家吃晚飯,母女一家四口,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聚在一起了。
大腹便便的大妹話很多,吃飯的時候說個不停,從她的丈夫、家庭、工作,說到她即將出生的小嬰兒,什麼都能聊,一聊就欲罷不能。
而二妹很愛笑,不論大妹說了什麼,她會咯咯的笑個不停,活像個開心娃娃。
相較於她們一個愛說上個愛笑,譚郁嫻就顯得沉悶多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這是譚母在她進了家門之後不久,就已經察覺到的。
譚母將吃空的碗放了下來,突然開口說道:「一家人都坐在這裡了,有什麼話不妨說出來,也許還可以幫你出出主意。」
譚郁嫻拿筷子的手顫了一下,她知道母親這句話是對她說的。
「媽,你在說誰啊?」大妹看看譚郁嫻,又看看二妹。
譚母也不回答她,直接將臉對向譚郁嫻。「你就說吧,是有困難了還是怎麼了?別一個人把事情悶在心裡嘛。」
「我……」譚郁嫻看向她們三個人。
「姐,你有心事啊?」大妹關心地問道。
「有的話就說出來,我們一家人不是無話不談的嗎?」二妹也跟著關心。
放下了碗筷,她想想還是說吧,因為遲早還是要說的,拖著也沒意思。
「媽,我可能會跟文賢離婚。」她不太敢直視母親的眼睛,眼神不住的飄移,最後還低垂了下來。
「離婚?!」首先大叫起來的是大妹。「姐,你結婚才半年耶,怎麼就要離婚了?太快了吧!」
「是啊,姐,婚姻不是兒戲,你不能這麼隨隨便便的說結就結,說離就離,太不把婚姻當一回事了!」二妹也跟進,發表她的高論。
接著,兩個妹妹便一來一往的你一句、我一句說個不停——
「姐,你究竟為什麼要離婚呢?」
「喔……我知道了,一定是大姐你太懶了,不整理家務又不做飯,姐夫受不了了,才要和你離婚。」
「或者是你脾氣太壞,動不動就耍大小姐脾氣和罵姐夫,他怕到了,才要和你離婚。」
「還是因為你太愛花錢、太浪費了,姐夫養不起你,只好和你離婚,他才不會搞到破產。」
「不然的話,就是你不夠賢慧、體貼,不會幫他放洗澡水、替他熨衣服,累了也不懂替他捶捶背、按摩一下,他覺得娶了老婆好像等於沒有,所以才要和你離婚……」
又來了!譚郁嫻的冷汗直冒個不停,她已經被說得不像個人啦!
每次都是這樣,只要她和文賢發生了什麼問題,她家裡的三個女人就不由分說的把矛頭指向她,也不管誰對誰錯,反正就一徑地數落她的不是就對了,因為像文賢那樣好的男人是不可能犯錯,只有她,全身上下都是不安分的因子,缺點更是多得數也數不完。
以往,她會覺得委屈,但這次……的確是她的問題。尤其從兩個妹妹的口中說來,她才知道,提出離婚的應該是他……
「還有啊,一定是……」她們還沒有講完呢。
「夠了沒有你們!先統統暫時給我閉嘴!」譚母大聲制止她們。
兩個妹妹我看你、你看我的,相互扁扁嘴,像是不甘心她們還有很多話要說似的。
母親大人要開口說話了,其實譚郁嫻的心裡更害怕,她倒寧願繼續聽她們數落她的不是還好過一點……
「到底為什麼要離婚?誰提出來的?」譚母比較理智。
「是我提的。」譚郁嫻怯怯地看向母親。
譚母一聽到她這句話,便帶著不諒解的眼光直視著她,那眼神彷彿在說:我就知道,你會給我出狀況!
「啊?」兩個妹妹的反應則是較為單純而直接了。
「什麼原因?」譚母再問。
「我覺得……我們個性不合,想法不同,不適合在一起了。」
「就這樣?沒別的原因?」譚母的語氣咄咄逼人的。
「沒有。」她抬眸,勇敢地迎視母親。今時今日,當然是沒別的原因了,因此她也沒必要心虛。
「在一起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都快四年了,現在才什麼個性不合,郁嫻,你的理由是不是太牽強了?」
譚郁嫻沒說話,反倒是她的大妹開口了。
「個性不合,那就改啊,大姐。」
「是啊,大姐,你的個性更該改一改了。」二妹也支持大妹的說法。
又是這樣,問題一定是在她這裡,文賢是絕對不會有問題的。可是,他不是這般的善良、軟弱,對她不是如此的放縱、包容,又怎麼會養成她今日無法無天,還造成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面,甚至兩人相距也愈來愈遠了……
到底誰該為這一切負責任?她!還是文賢!現在追根究底看來,好像真的是她吧,因為他傷的比較重……
「來不及了,我的個性的確是要改,但是太晚了……」因為傷害已經造成,縱使何文賢可以不計前嫌原諒她,她也無法面對他了。
「怎麼會晚?又還沒有辦離婚。」
「而且你可以慢慢的改,又不急於一時,姐夫一定會包容你的。」
「我就是不要他再包容我了!」譚郁嫻沒來由的大動肝火。「四年了,夠了,他受的罪也夠了!像我這樣一個女人,是不值得他再為我付出什麼了,他那樣好的一個男人,是該配上一個內在、外在都完美無缺的好女人才對,根本不是我,不該是我……」
兩個妹妹被她這突來的失控嚇到了,面面相覷,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好。
「既然你都已經很清楚問題在哪裡了,我不懂,你們還有什麼問題?」譚母突然對她說了這麼一句。
「媽……」她完全不能理解母親話中的意思,清楚問題不代表就沒問題啊!
「別說了,總之一句話,我絕對不准你們離婚,要是你敢離的話,我們就脫離母女關係!」譚母疾言厲色的下了重話。早年喪夫的她,不僅是保守的血一型傳統女性,一人獨力撫養三個女兒長大,更是有韌性和堅毅的性格,不容他人動搖的。
「媽,我和文賢……」
譚郁嫻話還沒說完,就見譚母倏地站了起來。
「如果你放棄了這段婚姻,你也不用再叫我媽了。」
譚母一說完,怒氣沖沖的立刻離席,回到她的房間裡去了。
兩個妹妹一見母親大人走開,立刻一左一右的坐到譚郁嫻身旁,繼續她們的關心。
「到底怎麼了?你和姐夫有吵架嗎?」
「奇怪了,你們以前不是都好好的嗎?什麼問題也沒有,怎麼反倒是婚後,一人在東、一人在西,才出現了問題呢?」
「就是嘛,大家都碰不到一塊,理應摩擦少了,問題也應該少了,怎麼還會……」
她們的問題,譚郁嫻一個也不想回答,只得匆促起身,對她們說道:「我吃飽了,要回房整理我的行李,你們慢吃吧,要走了,再來跟我說一聲。」語畢,即逃之夭夭了。
她不是不願意回答,其實是答案太長、太複雜了,她不知道從何說起,又能如何說……
* * *
上海
於依萍關在辦公室一整天了,由於是月底,不只所有的內、外帳要做總結,還要結算全部公司同仁的薪水,一整天都要面對枯燥乏味的數字,她簡直快瘋了!
好不容易她終於將她的工作告一段落了,伸伸懶腰,準備起來走動、走動,順道到何文賢的辦公室轉一轉。從他昨天回來到現在,兩人都沒有好好的說上一句話呢。
走進他的辦公室,裡頭空無一人,她納悶地退了出來,到外頭詢問其他的同事。
「小陳,何副理呢?」
「我不知道啊,他好像從中午吃過飯後就不見啦。」
「是嗎?有人知道他去哪裡了嗎?」她看向其他同在大辦公室內的同事。
眾人皆搖頭。
怎麼會這樣?他從來不會連交代都不交代一聲就這麼無故失蹤的啊,他會不會出了什麼事?於依萍很擔心,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小陳,我出去一下,若有人找我或是何副理回來了,你打我手機通知我。」
交代完了,她便火速的衝了出去。其實,她也不曉得自己要到哪裡找他,只好像個無頭蒼蠅似的亂轉,沿著南京路跑,從南京西路跑到人民廣場,再到南京東路……忽然,她靈光一閃,覺得他一定是到外灘去了……
來到了沿江的步行大街,果然!她在觀光台上找到了何文賢,他坐在人造的大理石椅上,正一瞬也不瞬地看著黃埔江,呆呆然的,像是滿腹心事。
她不動聲色的走上前去,在他身旁坐下。
何文賢動了動,可也沒開口說什麼。
「想不到平常最認真工作的何副理,居然也會翹班啊?」她語帶輕鬆地笑問。
「你說的沒錯,上海灘不同的時間來看,會有不同的風情,可也一樣的迷人。」他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只說出了他現在的感覺。
於依萍也抬頭看了一下,此時,空氣中飄散著一層輕薄的霧,如詩如夢的感覺,令人不禁醺醺然的。
「可還是不會令你有想戀愛的感覺,是吧?」
何文賢看了她一眼,不說話。他不會忘記她曾經講過的,這是一個「危險」的地方,單身一個人來,很容易和陌生人談起戀愛。他以前不會,現在的他還是不會。
「願意和我談談嗎?你和你老婆……是不是出了問題?」她覺得他需要和別人說說話。
他轉看著前面,緩緩地說道:「我老婆她……要和我離婚了。」
「為什麼!她……是不是有外遇了!」這幾個字,她很困難的才說出口。
的確是有外遇,可是,這不是重點,因為她說她和那個男人已經分手了。真正教他心寒的是,她說:我早已經忘了當初愛你是怎樣的心情。換言之,她已經不再愛他了,這才是他們要分開的真正原因啊!
他搖搖頭,否決著:「沒有。她只是不再愛我了。」過往雲煙的事,他想也沒有必要再提了。
「她親口說的?」
他點頭。
「其實,也許她只是一時情緒化罷了,說說而已,你也用不著放在心上啊,是不是?」
他再度搖頭,堅決的。「不,不是的,我知道她不是說說而已,她真的是要跟我離婚了……」
他一直自認配不上她,能和她在一起,已是老天爺對他天大的恩賜。本來就沒有把握能和她在一起多久,今天這樣的局面,是他早就可以預料的。
「文賢……」於依萍輕輕握著他的手,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安慰他。
「依萍,你曾說過再給她一個機會,可是現在不是我不給她機會,而是她不給我機會了,不給了……」
於依萍看著他茫然無助的樣子,心裡也很難過。
「她說她不再愛你了,有說是什麼理由嗎?」
「沒有。不愛就是不愛了,哪還要什麼理由呢?向來美女就不能配野獸,天鵝就不能配醜小鴨,只有王子和公主,才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這是他長期以來的想法。
「誰說的?哪有這種事?如果夫妻生活在一起,取決的只是外貌,你老婆當初也就不會嫁給你啦,是不是?」於依萍見他的眼神稍顯光采,推波助瀾的繼續說下去:「既然她願意嫁給你,一定是你內在有很多優點吸引了她,那麼一切都還有機會的,絕不是因為你這永遠不會改變的外表。」
「可是,她的心如果真的變了,我再好、再多的優點,也是沒有用了,不是嗎?」他沒有被她鼓勵的言語沖昏了頭,真實的狀況絕不是那麼單一的。
「文賢……」於依萍沒想到他眼中的光采只有那麼一點,瞬間就隱沒了,令她十分洩氣。
「依萍,你是不是再待三個月就滿一年了?」何文賢忽然問道。
「是啊,我申請回海島,我不想再留在這裡了。」
「你走了,就剩我一個人了……依萍,到時候我跟你一起回去好不好?」這是他突然的決定。
她算了一下,她返台的時間和他下一次休假回台的時間差了兩天,不過沒關係,她可以等他,兩人再一起回海島,路上也有個伴。
「好啊!那要不要順便我再找你老婆談談,兩個女人比較好說話,不然的話,你又像這次這樣,一臉的心傷回來這裡,到時候可就沒人陪你聊心事嘍。」
何文賢一聽,愣了一下,他想她是沒搞清楚他的意思。
「依萍,你大概誤會了,我說回去,不是指休假五天回海島的意思,我是要回去,我不再來上海了。」
「什麼?你不是跟公司簽了一年合約嗎?你要毀約啊?!」於依萍非常意外他會有此決定。
「我沒辦法,也只能這樣了,下次回去……郁嫻一定會再跟我提離婚,到時候就如你所說的,一個人心傷的回來這裡,我真的不想這樣,而且……我真的想留在海島。」
「挽回你和她的感情?」
「可能吧,也或許什麼都不會做,我只知道,我只要留在有她的地方就好,我再也不想離開她那麼遠了,我真的後悔……」雖然心裡很清楚,距離不見得是造成這次婚變的唯一殺手,但起碼能維持個幾年,不是才半年就……
「可是,你若執意違約的話,是要賠很多錢的,而且很可能你的工作也沒了,你有沒有考慮清楚?你在公司待了那麼多年,好不容易才爬上了副理的職位,就這麼放棄了,豈不是太可惜了?就差三個月也不能等?」
「不能。我考慮的很清楚了,賠錢、丟工作算什麼,就算要我傾家蕩產,我也不在乎了。我只要郁嫻,只要待在有她的地方……」說話的同時,他臉上帶著一抹淒涼的微笑。
看到他這個樣子,於依萍微微歎了口氣,仰頭看著天空,自言自語的說道:「這半年來,我愛上了一個有婦之夫,在他和他老婆發生了問題之後,我原以為我會有機會的,現在我才知道,他愛他老婆之深,不是我可以介入的……」
「依萍,你……」他很是詫異,原來她說的人是他!
於依萍衝著他一笑。「人的感情真的很奇怪,以前在海島的時候,我是連看也不看你一眼,沒想到來了上海……竟被你深深吸引住了。所以我絕對相信,你有讓你老婆愛上你的特質。」未了,她還不忘替他增加自信。
「依萍,我……」他仍是驚駭得不知說什麼才好,可又覺得必須說些什麼……
「好了,別你啊我的,你聽聽就算,以後別再提了!現在我們回去好好上班吧,三個月後,我們再一起回海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