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晚上,我蹲在街上的地攤前淘CD。
T城特多地方有賣日本的盜版CD,不好意思,照理我這麼個在娛樂公司做事的人,應該堅決抵制盜版水貨,咬緊牙關也得狠著心支持正版,可是我窮啊,一張日本原版的大碟要三百,單曲要一百二,憑我對日本音樂那種狂熱勁兒,早連稀飯都喝不起了。
今天運氣還不錯,我淘了兩張大碟,四張單曲才三十塊,便宜得跟白撿的差不多,正得意著,聽到後面有人說:「對不起,有SPEED的賣嗎?」
一個女孩子微微有點軟有點甜的聲音。
「請問有SPEED的CD賣嗎?」她又問了一遍。
我轉過頭去,看見她正專注地盯著我。敢情她以為我是這擺攤的?我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雖然寒酸點,但也不至於吧。
我鬱悶地朝真正擺攤兒的那個傻笑中的男人擺了擺頭:「我不是賣CD的,他才是。」
「啊,對不起。」她挺抱歉的。
然後就聽到那死盯著人家小姑娘發呆的攤主說:「SPEED,是什麼東西啊?」
靠。「這個。」我伸手在紙箱裡翻了翻,抽出兩張SPEED二OOO的紀念版大碟來。
「真的有!」看起來斯文挺秀氣的女孩子力氣還真大,我躲閃不及差點給她按到地上去。「你也喜歡日本音樂?你知不知道哪裡有賣HIRO的SINGLE?」我抓抓頭,乾笑兩聲站起來想走。轉身才看到她身後停著輛BMW,靠……不是吧,開這麼個車過來買盜版盤?倒挺少見的。
「對不起,我來這裡沒多久,還不太熟,你知道賣日版CD的還有那些地方嗎?麻煩你了,拜託。」
一口一個拜託,說話還鞠個四十五度的躬,假洋鬼子。
「引進版的各個大唱片行都有,盜版的就只能在路邊攤上找了。」我誠實地說。突然覺得這女生面熟。
「你能帶我去嗎?初次見面,我叫麥馨,我有車……不好意思這麼麻煩你……」
我給她鞠的眼都花了,想想一個大男人也不怕被她拐了賣了,就低頭鑽進車裡去了。
「你……認識CanyEntercom的人?」我在座位上看到一本Cany內部發行的畫冊,數量不多,沒幾個人有。
「啊,我爸爸是在CanyEntercom高層做事的。我回來的第一天認識了一個CanyEntercom的歌手呢……好像是叫……叫……安什麼的?」
「是安志洛。」安志洛要知道居然有女生記不住他的名字肯定要哭的。我現在想起來她是誰了,就是我頭一次和安志洛吃飯時,看到的那個像Maki的女孩子。
「你爸爸是誰啊?」隨口問。
她說出的名字嚇了我一跳,靠,那不是我們李老大嘛。我倒了,換成舊社會,她就是地主家千金,我就是長工什麼的,還該行個禮叫聲大小姐。
「你這樣的人……不用那麼辛苦在路上淘碟吧?多少CD你都買得起啊。」
「呵呵,我只是覺得好玩。」
我翻了一下眼睛,真是搞不懂她。
那天後來是麥馨開車送我回去的,讓一個女人送你回家的滋味可是有點不好受,我朝著車裡的她揮揮手,許諾下次那擺攤的一進新貨就馬上通知她,然後就進屋了。
「你這小子滿有能耐的嘛,釣上尾大魚?」一進門,就被靠在窗前的安志洛嚇了一跳。
「神經。」我奇怪於他的陰陽怪氣,「剛認識而已。」
「我看你們聊得挺高興的嘛。」
「還好啦,她也喜歡漫畫。對啦,她就是上次我們吃飯時碰到的女孩子,你說從日本留學回來的那個。」
「哦?那就是我們老大的寶貝女兒?可東,你要發達了,恭喜恭喜。」
「你怎麼這麼說話。」我莫名其妙。
「我一直不都是這麼說話的嗎?幹嘛,聽不慣就別聽唄!」他居然發火了。
我猜他又是在外邊受了氣回來,估計是碰了佐正哥的釘子,才會這麼一副惹不起的模樣。我聳聳肩去洗澡準備睡覺,不和他吵是我的原則。
*****
麥馨約我出去喝茶,喝了整整一下午,大聊日本漫畫和COSPLAY,滔滔不絕,結果喝了那麼多茶,我口還是乾的。
喝完茶,大小姐要拖我去KTV,我心想,拜託,我是窮人,你就不能讓我省點錢養老啊,何況安志洛一個人在家裡,我不陪著他心裡總有點不自在。
「去啦,去啦,我難得這麼有興致。」
給大小姐伴唱,裝神弄鬼做和聲講RAP,嘴巴都酸了,那女人突然說:「可東,你的歌唱得很不錯嘛。」
「說得好,有賞。」
「我是說真的。奇怪,你為什麼還沒出過唱片。」
「我這水平CanyEntercom是一大把,出唱片,哪那麼容易啊。」
「你別這麼沒自信嘛,我覺得你該試看看,可東,你這樣的人早該大紅大紫了。」
「拍我馬屁也沒用,月底了,沒錢請你吃大餐。」
「你給我認真點!這樣,我跟我乾爹說一聲,讓你個機會,怎麼樣。」
「謝謝,不要了。」我想起志洛得陰陽怪氣,忙坐直身子道,「人家會說閒話。」
「你怕?」
「怕,怕。」我點頭如搗蒜,然後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韋可東,你這人真討厭!」她的背包砸在我身上。
古人果然有遠見,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我就看著她氣沖沖地跑出去了。
靠,不要這樣吧,又是我付錢!奇怪我這兩天老是莫名其妙得罪人,我明天一定得看了黃歷再出門才保險。
回到家,燈是滅的,安志洛已經睡著了。
我躡手躡腳地開門進屋,連氣都不敢用力喘,燈也沒敢開,賊一樣慢動作地摸到浴室洗刷乾淨,再爬到床上。走路差不多是用飄的。
最鬱悶的是我躺到床上小心地呼出一口長氣後,我聽到旁邊的床上安志洛在說:「哼,你總算知道回來啦。」
「你,你,你根本沒睡著,怎麼也不出聲?耍我啊。」
「誰讓你那麼小心的,你儘管大聲吵嘛。」
那是安志洛你,我可做不出來。我把被子拉到頭上倒頭就睡,不想搭他的話。
他大少爺明天是公假休息了,我可還得早起去公司呢。
我鬱悶地翻了第N次身。那傢伙,睡覺了還那麼大力地喘什麼氣呀。
聽著他並不安穩的鼻息,我知道他沒睡著,躺在那裡不知道在想什麼,快天亮我才總算睡著。
在我噩夢做得正暈頭轉向時,手機響了,我閉著眼睛在床頭亂摸一氣:「喂……」的一聲氣若游絲。
「可東嗎?我是麥馨啊。」
「哦,什麼事?」看來她不記得昨晚用背包毆打過我了。
「乾爹答應啦。你快起床好好準備準備,來公司就直接到我乾爹辦公室來。」
「答應什麼啊,大小姐。」我還暈著。
「給你出唱片啊!你紅了一定要記得謝我啦……」
「出唱片……出唱片?」我這回是真醒了,「你不會吧,我不是……」
「哎,我的車要過隧道,不和你說了,早點過來哦。」
我還舉著手機發傻。媽的,這麼一大早都開車出門了,果然是個瘋女人。我坐在床上用力抓了抓本來就亂蓬蓬的頭髮。
「你動作倒快嘛,一個晚上就把人家搞定了。」安志洛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醒了。
「少胡說。」我正煩著呢。
「在CanyEntercom呆了四年連和聲都沒做過,只用一個晚上,就可以出唱片了,你挺行的嘛。」他根本沒看我,就躺在床上雙手交叉地枕在腦後,譏諷地望著天花板。
「你……」我忍了忍問,「嫉妒啊?」
安志洛,你的態度真讓我寒心。我們也算朋友這麼久了,難得我有機會,你就這種態度?你第一次拿獎,第一次接電影的時候,我是怎麼替你高興、為你慶祝?
到現在你倒見不得我好?
「嫉妒?哼,別連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你以為麥馨能幫你一步登天,你就追上她了?少做夢了!也不拿個鏡子照照。被人玩了還喜滋滋呢,趁早死了這條心!」
我氣得全身直哆嗦:「你少自以為是了,別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卑鄙。我告訴你,安志洛,我就是再追她,那又怎麼樣!我還真就是喜歡上她了,她也喜歡著我呢!過兩天你就等著來賀喜吧你!」
他一下子坐起來,惡狠狠地看著我。那種眼神是我從來沒有看見過的——我到現在都還忘不了——又冷又尖,我被盯得都有點膽怯了。
「哼。」他忽然笑了一聲,「要是我們大小姐知道,她的韋可東是個給男人玩過的貨色,她還看不看得上你?」
「誰給男人……」下面的話被他一個動作噎回去了。
他一步跨到我床上來,扯下我蓋在腰上的被子,就把我用力按在床上。
「嗚……」
我的尖叫和詛咒都給他牢牢封在嘴裡了,他野蠻地咬著我的嘴唇,下死勁咬,我痛得要命,卻叫不出來,嘴裡一股血腥味……破了……
等他總算放過我流血的嘴唇,雙手就給緊緊定在頭的兩側。「王八蛋,你放開我,你他媽的……啊……」胸前被一口咬住,我眼淚差點都掉下來。
拚命掙扎著,同樣是男人,力氣怎麼會差這麼多,我覺得自己就像條被釘在標本架上的蚯蚓,怎麼扭動怎麼撕打,都給壓得死死的,擺脫不了被刀子解剖的命運。
「你幹什麼!」我啞著嗓子大叫,身子被他一下子翻了過去,面朝下趴著。本能地覺得危險,我驚慌得氣都喘不過來了。
「上你!」這個惡毒的男人冷冷地說,然後腿被用力掰開,一陣撕裂一樣的痛楚讓我眩暈。安志洛,你這個人渣!你這個畜生!你這個人面獸心的垃圾……我滿心的痛罵,張著嘴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手無力地抓住床單,我閉了眼睛只想哭。
壓在我背上的那個男人,在我身體裡無情地律動著,疼……除了疼痛我什麼也感受不到。然後腰猛地被抬高了,他進得更深入,我覺得心臟都扭成一團,可是已經叫不出聲音。
我把頭埋進枕頭裡咬著牙,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快點暈過去把,暈過去就什麼也感覺不到了,就不會痛了。那樣的時刻裡,我清楚地意識到,流著血疼得直收縮的不僅是下身。
我們在幹什麼?做愛?但一點愛都沒有,他只是想羞辱我、折磨我,毫不憐惜地。
昏迷之前,唯一記得的就是我一直在哭,而身上那個男人一直不停在動。
*****
天……好像黑了吧。我吃力地撐開眼睛想著。全身都痛,軟綿綿的一點勁都使不上,頭也昏得厲害。好像是平躺著的,做完了還知道把我翻過來,是不是要謝他?
目光掃到那個正坐在床邊衣冠楚楚的,抽著煙的男人。
混蛋!我想罵,喉嚨裡幹幹澀澀的,只能發出含糊的咕噥聲。
「醒了?」他看我一眼,扭過頭去道,「麥馨打過電話來。」
我只是盯著他。
「我告訴她,你病了要休息,她要來,我沒同意。」
我繼續盯著他,怨恨地。
「哭什麼,跟個女人似的。我上過的女人都沒你這樣哭哭啼啼!」他不耐煩。
我不想瞪他了,瞪這種沒心肝沒知覺的人一點意思都沒有。我側了側頭,又把頭埋進枕頭裡。
「幹嘛,想悶死自己啊,頭轉過來!」他驚道,但我一動也不動。
「媽的!」他伸手強行把我的臉從枕頭裡抬起來。
我掙扎,安志洛,你不要再碰我。
「……」他正和我較勁的手停了下來,「這麼燙?你發燒了?」
我是有點頭暈。
「媽的,韋可東,你是不是男人啊,才這樣就發燒!」
而我心裡只是冷笑。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樣身經百戰,我可是第一次,還是被一個野獸強暴。這麼一想,又悲從中來。
「喂,你別哭了……我錯了,我這就送你上醫院……」
我用力掙脫他。上醫院,我還丟不起這個臉,你直接帶我去警察局我報案得了。
「靠,醫院不去,你到底要我怎麼樣啊!」他非常煩躁。
我還是不吭氣。你讓我病死算了。
「行了,我先給你洗洗。」他拉開被子把我打橫抱起來,那姿勢活像我是個小女人似的,我又掙扎……
「你別給我亂動,摔下來我不管的。」他煩躁的說
浴缸裡放滿了熱水,暖洋洋的,我舒服了很多,可是他的手又在我身上遊走,我全身都僵硬了。
「怕什麼,我是在幫你洗澡。」他很不高興於我的反應。
手移到後庭,手指插了進去。「不要……」我本能劇烈地排斥。
「別亂動,我把東西弄出來。」他的動作倒是很輕柔。但我還是不自在。
「……」我皺緊了眉頭,他的指甲刮到受傷的地方了。
「怎麼?」他想了想,拉起我的雙腿架在浴缸邊緣,用力打開。
「不要看……」羞恥啊!
「裂了,腫得挺厲害的。」他的語氣變溫柔了,「你等一下,我去拿藥。」
藥膏隨著他的手指進來了,冰涼地,有些酥癢,我仰著頭咬住嘴唇。
「好了,」他喘著氣,臉上微紅說,「起來,我給你擦乾。」
我就任著他擦乾身體,抱我到床上,再給我蓋上被子。因為身上是沒有什麼力氣了,也因為覺得他現在這麼做來做補償是完全應該的。
「來,吃藥。」把我扶起來要餵我藥。我避開,現在懶懶的,只想睡覺。
「靠,這藥沒過期呢,乖,給我吞下去……好……喝口水……OK了,躺下來……睡吧,公司我給你請假了。」
可能是藥的作用,我開始迷糊。現在坐在旁邊低頭看著我的男人,表情好像很柔和很寵溺。我乾脆閉上眼睛不去看。
那個粗暴的、刻薄的、蠻不講理的、強暴了我的安志洛,和這個溫柔的、耐心的、給我壓緊被角的安志洛,哪個才是他?
還沒想出個頭緒來,我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