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先前的溝通,衛昊天朗全新的心情來對待思寒,心中生了猜疑,多了份真心的包容。他的冷漠已被她與日俱增的柔情所冰釋,兩人的濃情蜜意自然不在話下。
衛昊天神采奕突地起身,小心地不吵醒嬌妻,又細心地把被拉好,這才拿起一旁的衣褲穿上。他每日清晨都有練功的習慣,多年來未曾間斷過。昊天才穿好長褲,一雙白玉小手就環上他的腰,嬌柔傭懶的聲音自背後響起:「你醒了呀?」
「嗯!我吵醒你了了天色還早,多睡會兒!」他轉身抱起思寒,將她敬回床上。
思寒摟住他的頸子,小臉埋在他的肩窩,「你不在身旁,好冷!」
昊天聞言輕笑出聲,放下她的同時,自己也和衣躺下,思寒馬上就鑽入他懷中取暖。
他摟緊她低語:「睡吧!」點點頭,思寒又沉沉入睡。
現在才入秋,這種天氣對練武的人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就算是在酷寒的冬季,他也只需再加一件長衫而已。但寒兒身體單薄,又不適應北方的氣候,房裹恐怕要多放幾個火盆才能御寒。看著她安睡的嬌客,昊天心中充滿了感情。他從不知通寵愛一個人也可以這麼的快樂,喜怒哀樂都為她,它的-顰一笑皆可牽動它的心:這種情緒起伏對他來說是陌生的,他還未能全然熟悉。
思寒再次醒過來時,昊天已不在身邊,但她卻不覺得寒冷。她坐起身來,看到房間裹升起了兩盆火,心中頓時湧上幸福的感覺,嘴角不自覺地噙著笑意。她輕快地下床更衣,珍珠也在此時進房伺候。
「夫人,莊主說他到十里外的連峰牧場巡視,要到傍晚才回山莊:為免夫人擔心,特地要奴婢轉告夫人。」她邊為思寒梳頭邊說道。
「他昨日怎麼沒提起?」思寒疑惑的問。
「莊主是臨時接到牧場通知的。莊主不想吵醒夫人,才沒告訴您。」珍珠解釋。
莊主對夫人的疼愛,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加上裴思寒待人親切,從不擺架子,因而山莊內的傭僕都很尊敬她。
「哦!」思寒輕喟一聲,有些無精打彩,因為昊天不在身邊。
珍珠見狀,趕緊向思寒建議:「夫人,您到莊裹也有一段時間了,有許多地方您還未曾逛過,不如讓奴婢帶您四處走走。」
思寒稍微考慮了一會兒。也好,反正昊天要晚上才能回來,這段時間她就逛逛山莊吧!自抵達掩月山莊,她一直沒時間四處參觀,正好趁此機會熟悉一下。
她花了整個上午的時間,才逛完兩棟主樓。雖已有心理準備,但山莊還是大得讓她咋舌:若不是有珍珠指引,她一定會迷路。
下午的時間她在「水洞天」中度過。水洞天為獨建在月池上的三層樓閣,也是山莊裹唯一沒有延用「月」字命名,而采「別有洞天」之意為名的地方。閣中盡藏天下書籍、各名家宇畫真跡、罕見的骨董古玩,今人流連忘返。
思寒一踏入水洞天,便沉迷於它疏落有致、不落俗套的擺置。書與字書、古玩巧妙地互相穿插,除顯得相得益彰外,更表明了設計者是位滿腹經綸、學富五車的人。
莊索卿自小就甚愛唸書,思寒的父親也是個文質彬彬的書生,所以她從小便在書堆中長大。由於裴家堡的書樓只是做為裝飾,甚少有人使用,因而成為堡中唯一能讓她們母女倆來去自如的地方。
思寒熟悉的在水洞天中穿梭,與這閣宇的設計者彷彿小有靈犀,一書一物的擺法都如同出於她自己的心思般,絲毫不差;樂得思寒玩興大發,只見她翩翩的身影旋轉於各個角落,銀鈴般的笑聲充滿整座樓宇。
昊天回山莊時,已是掌燈時分。他入門未見到寒兒,回房也未看見她,心中覺得奇怪,詢問之下,才知她在水洞天。
他走在月池的曲橋上,就隱約聽見她清亮的笑聲,進了門,一眼便見她坐在高高的樓梯頂上著著書。那梯子是為拿高處的書而特別訂製的,思寒滿臉笑意地坐在上頭,對面的書架上擺的是列傳一類的書。她那無一絲憂慮的笑容是他未曾見過的,一身雪白約衣棠更襯得她如出水芙蓉、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昊天靜靜地看著,被不急著打擾她。
思寒沉浸在書本的世界中,渾然不知時間的流逝:直到她覺得脖子有些酸,抬頭動了一下,這才發現昊天正在底下含笑的擬睇著她。思寒隨手將書放回架上,立即想下樓梯,但她坐得太久,起身時雙腳一麻,又跌坐回原處,窘得對昊天吐吐舌。
昊天大笑走上梯子,抱她下來,直直走出水洞天。
「快放我下來!」她害羞的拉著他衣襟低喊。
「你真輕,好似沒有重量似的。」昊夭低頭親她一下,「瞧你樂不思蜀的,很喜歡水洞天是不是?」
「嗯!它設計得其好。」思寒讚賞的點頭。
「你看得出它特殊的排法?」昊天奇逅。
思寒又點頭,「書籍分門別類放置,又加以字畫、骨董在旁解說:排法以八卦為主,不但易找,又可享受穿梭迷宮的樂趣。書架底還預留有洞孔,可以熏以檀香,煙霧梟梟之際,水洞天便有若人間仙境,更似雲端的神仙宮殿了。」她嚮往著那種景象。
「有人告訴過你這些事嗎?」昊天實在好奇極了,寒兒怎會知道得這麼詳細?
山莊內真正明瞭水洞天設計的,就只有幾個人而已。
「嘻!沒有!說了你可能不相信,設計它的人,竟和我的想法不謀而合,所以我對它熟悉得如同自家。」思寒頓了頓,「水洞天是誰設計的?」她很感興趣。
昊天不得不相信它的話,「水洞天是一位才高八斗的學者所設計的,花了相當的心血建築而成,而你的觀點竟和他相仿,實在令人訝異。」
「那位學者呢?他在山莊裹嗎?」
「不在了,目前他已是朝廷裹舉足輕重的要臣。」昊天一臉的尊敬。
「哦!真可惜,真想一睹他的風采。」思寒十分惋惜。
昊天有些吃味的摟緊她,「不准想別人,你只許想著我。」他的口氣霸道,不容反駁。
思寒小臉理入他懷中呵呵笑著,開心又興奮,心裹好笑的想:他在吃醋呢!
軟語呢喃,伴以間歇笑聲,抖落在走廊上,濃濃的幸福環繞著兩人。但是,太美好的事物總是帶著那麼一點不真實的色彩,彷彿稍微不注意,轉眼就會幻滅了***山雨欲來風滿樓,今日此昨日更加陰冷,天色陰霾,夾雜陣陣的強風,看來,將有一場大雨。
房間裹火盆燒得正旺,思寒獨白在花廳做著女紅。這種天氣,外面冷得緊,她也不想出去。她手裹密密繡著一件披風,紫色緞面,一隻展翅的傲鷹活靈活現,思寒甜蜜地想著,它披在昊天身上定是尊貴帥氣。
「叩叩!」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進來!」思寒停下手中的工作,有看面色不悅、匆匆走進房裡的珍珠。
「珍珠,怎麼了?誰惹你不開心了?」思寒笑間。
「夫人,柳小姐來了,現在人正在大廳裹!」珍珠正色道。
「柳小姐?」思寒秀眉微微蹙起,「你是說常來山莊做客的柳小姐?」
「就是她!」珍珠忙點頭。
「她既是莊裹的常客,你何須大驚小怪?」思寒不動聲色。
「夫人!」珍珠不贊同的喊,「柳小姐若只是單純來做客也就罷了,但是她一進門,便喊人不舒服,整個身子倚在莊主身上,要莊主親自抱她到雲月軒休息,一點也不避諱莊主已是成了親的人,而自己仍是個大閨女!」珍珠誚帶不屑地說,她實在看不慣柳恪雲嬌柔做作的模樣。
「珍珠,別太多心,你先出去吧,這事我知道了。」思寒的態度依舊淡然。
「夫人,您不去見見柳小姐嗎?莊主正在雲月軒呢!」
「需要我去見客時,昊天會派人告知的,你去忙你的吧!我想靜一靜。」
「好吧!」珍珠不解的看夫人一眼,嘟著嘴離開。
房門一被關上,思寒臉上偽裝的平靜霎時瓦解,心中亂慌慌。柳洛雲來了!她是誠心來祝福昊天成婚,抑或是為其他目的而來?自己該去看她嗎?見到了她又該說什麼?和昊天才剛建立起的感情,禁得起她的衝擊嗎?想到昊天,思寒的嘴角不禁泛起一絲笑意,她應該相信他!這些日子的相處,他不是對自己溫柔體貼、呵護備至嗎?思寒讓自己慌亂的心逐漸沉澱下來,又鎮定地拿起針線,繼續未完的工作。
晚膳時,昊天派人來詩思寒到前廳用膳。珍珠要為她裝扮一番,思寒卻搖頭拒絕了。只有真心相待才能永久,美麗的外表只能吸引人一時,這不是她所要的。
思寒姍姍而來,婢婷的身影一踏入廳堂,就感到一道不友善的日光隨著她移動。
她坐在昊天的右方,左方坐著柳洛雲,席間還有石漢及御風一同用膳。思寒抬眼仔細打量著柳洛雲,她的五官出色,身材姣好,是個標準的北方美女,有種天生的柔媚,但又因體弱多病而顯得楚楚可憐,這樣的女子,是很容易激起男人對她的保護欲的。她現在正靠在昊天身旁,嬌態十足的要他介紹「莊主夫人」讓她認識。
「她是裴思寒,你要稱她為大嫂。」昊天笑著輕拍柳洛雲的手介紹,轉頭對思寒說道:「她是柳將軍的愛女柳洛雲。」
「柳小姐,歡迎你來莊裡玩。」思寒和悅有禮地打招呼,盡量不去在意她與昊天的親密動作。
「你太客氣了,我從小就在莊裹玩到大,這兒就如同我的家一般,你……」她轉頭對昊天撒嬌,「衛大哥,我與大嫂一般大,北方人向來不受繁文緯節,以後我就直呼大嫂名字好不好?」
「這……」昊天有些遲疑。
「無妨!柳小姐喜歡,就直稱名字吧!」思寒不想讓昊天為難。
「那好!思寒,」柳洛雲柔媚一笑,「衛大哥向來公事繁忙,一定沒空帶你四處遊玩,我對掩月山莊如同自家般熟悉,就讓我替衛大哥略盡情誼,帶你參觀一番。」
熱絡的言語暗喻著思寒是外人、第三者。
昊天正欲開口,僕人已開始上菜,打斷了談話,他只能無奈地對思寒歉然一笑,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用餐時,柳洛雲談興很高,說著山莊裹曾發生過的大小事,頻頻提起過往,引得石漢及御風熱情的回應,一夥人開心地說笑著。
一頓飯吃完夜也深了,大夥正要回房休息,柳洛雲的心痛又發作了,昊天忙命人請大大前來,自已也急急地抱著柳洛雲回雲月軒。一旁的思寒幫不上忙,只得先行回房。
房裹的火盆依舊熊熊地燃燒著,卻不再溫暖她。晚膳時的情景掠上心頭,柳洛雲怨懟的目光、充滿敵意的言語,明白昭告著她仍鍾情於昊天。思寒雖然看不出昊天的心意,但從他包容柳洛雲言行的態度看來,意思不難瞭解。眾人笑談往事趣聞時,她完全插不上嘴,只能在一旁聽著:那種多彩多姿、豪邁無拘的生活,讓她好不羨慕,同時也理解到自已的世界和昊天是那麼截然不同。
思寒既心痛兩人之間無法彌補的差異,也著清楚了自己的感情。當初在前往掩月山莊的途中,她的眼光不自覺地追隨馬背上英姿勃發的人影時,一顆心便已悄悄許給了他,只是自己未曾察覺罷了!
由於她自幼便過著近乎與世隔絕的生活,莊索卿又向來淡泊無爭,造就了思寒溫婉的心性。生性單純善良的她痛苦地瞭解到,縱使明白了自己的感情,也不能自私地傷害他人。她一心認定是自己介入了昊天和柳洛雲之間,而他們兩人所表現出來的契合,不但打散了她奢求昊天感情的幻想,也讓她自慚形穢。
淚水不斷的滑落兩頰,在淚眼迷濛之際,她想起要出嫁前娘說的話:「不論遇上如何不如意的事,或遭遇多大的打擊,都要以平常心度過:悲傷哀泣無濟於事,安然處之,自有柳暗花明的時日。」思寒雖也如此想,但知難行易,尤其感情一事又豈能如此理智?
她深吸口氣,走出露台看著夜空。今晚月明星稀,夜風瑟瑟,如同她的心。她素愛星星,因為月兒雖明亮,但有圓缺,不若星兒恆久不變。思寒雙手合十,誠心誠意的向星兒許願,願自己的芳心有個寄托處,一片真情能得到昊天的回報,也祈求娘在裴家堡一切安好。
站了許久,她才入房休息。
昊天進房時,思塞已睡著了。他小心不弄出聲響地上床,將思寒抱入懷中。
今晚真是難為她了,他知道洛雲處處針對妻子,但礙於場合,他也不便出聲斥責。他一直把洛雲當成自己的妹妹般疼愛,洛雲對他的感情他也瞭解,但就是無法接受。原以為時間一久,洛雲會知難而退,但是,被今天這種情況看來,他必須找時間對洛雲說清楚才行!歎口氣,懷中人似有知覺的動了一下,昊天連忙拍撫她,心疼的輕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