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大晚上,蔣嘯風終於醒了。
當時的厲-婷正坐在桌旁,瞪著碗裡頭漆黑的藥汁發呆。
這碗藥又要涼了,而蔣嘯風如果再不醒來,她就得把這碗藥給倒掉,重新熬上一碗……她重電歎了口氣,小臉溢滿愁苦。
他什麼時候才會醒?他有沒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厲-婷越想越心慌,用力甩了甩頭,將不祥的預感驅逐出境。
從沒想過牽掛一個人是這麼的難受。即使纏著羅總管學習她最喜愛的武功,厲-婷心裡仍繫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
為什麼還不醒呢?厲-婷走至床邊端凝著蔣嘯風,情不自禁地握住他垂落的手,略略用力的握著。
快快醒來吧!她不住的在心底呼喊著。
突然,一聲呻吟拉走了她所有的注意。她猝然抬起頓,見床上蒼白的人五官終於有了表情,軟燥的雙唇微張,吐出沉重的喘息,眉間仍有疼痛的痕跡、那好似己閉了千百萬年的眼睛徐徐張開,眨了下,又緩緩閉上。
厲-婷一直屏氣凝神的看著。隨著每一個小動作的產生,她的心跳越是厲害,幾乎快脫離身體的掌控、躍出喉嚨間。
當蔣嘯風的眼再度閉上,再也無法忍耐的她焦急的在他耳旁吶喊:「姜小鳳,你醒了嗎?醒了就張開眼,聽到沒有?」
床上的人動了一下,彷彿聽到她的聲音般,再度張開眼,呆滯的望著厲-婷焦灼的臉龐。
「你還好嗎?」瞧他三魂七魄似乎去了一大半的模樣,讓厲-婷心中的狂喜,頓時減了一大半。
他不會是腦子撞壞了吧?要不然怎麼她問了老半大,他仍足亳無反應呢?
因心焦而顯得冰冷的手輕觸他青白的臉,他似乎有了一點反應,視線飄移開去,像是在打量他躺著的床頂,又像是在確定什麼。
厲-婷倏忽想起桌上那碗藥汁,連忙轉身想拿取,卻發現她原本抓著他的手反被握得死緊。
「我端藥給你喝。」她柔聲解釋,他卻仍不肯放。
他應該是清醒了,要不然他不會死抓著她的手不放。
「姜小鳳!」厲-婷板起臉來,「你不要故意裝死喔!」
視線飄移回來,他終於有了表情,卻是慌亂的。
「姜小風是我的名字嗎?」他想坐起來,卻拗不過身體的抗議而作罷。
「我剛想了好久,怎麼也想不起來我是誰,所處的又是什麼地方?」他手壓著發脹的額,用力閉上了眼睛,心慌而無助的喊:「我想不起來,我真的什麼都想不起來!」
從沒遇過這種情況的厲-婷嚇壞了,只能乾著急,「你會不會是一時忘記了,等等就會想起來了?」
「不!」蔣嘯風兩手急切的抓著她,厲-婷被抓疼了,卻不忍要他鬆手。
「我從剛剛就一直在想,可是腦海裡始終一片空白,什麼記憶也不存在……」無神的眼突地發亮,「你知道我是誰,那你一定跟我有關係,對不對?」
「我……」他跟她其實毫無關係啊,只下過她是害他腦袋破了個洞,還喪失了記憶的兇手。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我的娘子!」他輕輕一址,毫無心理準備的厲-婷摔進了他的懷裡,「還好我還有漂亮的娘子在我旁邊照顧,要不然我一定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
「我不是。」厲-婷慌慌想坐起,不期然接觸到一雙失望的瞠眸。
「你不是?」那眼神彷彿天塌下來般的絕望,「那你是我的誰?」
「我……」她咬著唇不知該作何解釋,她好不忍他眼中令人心疼的絕望,差點衝動的點頭。「我去請跟你有關係的人來。」現在的情況不是她能處理的,她壓根兒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既然你跟我沒有關係,那別人一定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物了。」他像小孩一樣的癟著嘴,跟她賭氣。圍起來的雙手仍將她抱得緊緊,不肯放開。
「他是從小看顧你長大的羅總管,他一直很擔心你的傷勢,你放開我,讓我去請他進來好不好?」厲-婷好聲好氣的哄著。
他怎麼會喪失記憶,記不起自己是誰?厲-婷心頭一團亂,偏偏喪失記憶後的他竟像個孩子一樣難搞定;還是因為太過害怕,所以下意識想依賴出現在他身旁的她?
他自從遇到她之後就厄運不斷,厲-婷心頭的愧疚感,沉重的讓她的眼眶忍不住濕潤了。
見他仍不肯鬆手,厲-婷只能耐心的勸哄,「一下就好,我馬上回來。」
「你先告訴我,你是我的誰?」灼灼目光直盯著她,赤裸裸的期盼讓厲-婷的粉頰不禁染上了傍晚時分的絢麗雲彩。
「我們沒有任何關係……」她突然發現據實以告是多麼因難的一件事,尤其是面對這樣一雙如失依孤兒的無助眼神,
「那你為什麼會在我身邊?」他不相信她的說辭。
「這是因為……」
他瞪大一雙好看的眼等著她的答案。
「因為害你受了傷的人是我,所以於情於理我都應該照顧你。」她一鼓作氣說出,待她注意到時,赫然發現自己一直憋著氣的。
聞言,他沉默了好一會。
「我去請你的老管家來。」趁他手勁正松,厲-婷連忙自他懷裡站起。身子剛挺直,冷不防又跌回原處,整個人躺在他的身上。
「那如果我一輩子都想不起來我是誰,你是不是會照顧我一輩子?」低沉的嗓音散發著蠱惑的魅力,在她耳邊迴繞。
他的手緊緊摟住她的腰,手臂似是不經意的隔著衣衫牴觸柔軟乳房的邊緣,柔柔的氣息侵襲著她敏感的耳垂,厲-婷臉一紅,感覺身體似乎起了不太尋常的變化。
她害怕這樣的姿勢,尤其是喉間那異常的乾渴。
「告訴我,是不是?」他繼續逼問,冰涼的唇有意無意的摩蹭著耳骨。
「不……」厲-婷輕喘了口氣,雙手握著他的,試圖拉開,卻徒勞無功。
「不要這樣,放開我。」
蔣嘯風彷彿未聽進她的抗議,偏過頭,將臉埋入發間,嗅聞著屬於厲-婷的清爽分香氣息,「就這樣吧,照顧我一輩子……」高挺的鼻樑分開了髮絲、在光潔的耳後摩挲。
這樣親暱的動作讓厲-婷全身不山得一僵,奇異的酥麻,迅速瓦解了手上的力道。
「好……我答應你。」她費了好大的勁才說得完整,「不過你得先讓我起來。」
她不能再任他這樣抱著,太危險!雖然她不太清楚腦子裡的警訊,但娘親從小到人的訓誠,讓她清楚的知道未出嫁的女子,是不該跟男人摟抱在一起的!
「你答應了?」
「對!」她沒有任何猶豫的銳。「那你可以放開我了吧?」
蔣嘯風終於鬆手放開了她。剛站起身的厲-婷不知為何腳下一軟,差點就摔跌在地上。
「我去叫……羅總管。」她踉踉蹌蹌的衝出屋子,清秀的小臉蛋因為臉紅而顯得俏麗。
慌手慌腳的她不敢抬頭與蔣嘯風對視,以至於忽略了他唇邊一抹詭譎的笑。
她答應照顧他一輩子 。
強忍著許久的頭疼再次襲來,但他的表情卻絲毫沒有痛苦,反而是帶著微笑閉上了眼。
自從蔣嘯風要他放僕傭們一個月的大假之後,就算是雞毛蒜皮的小事,羅總管都得親自來,包括灑掃、煮飯、餵魚、 買菜……還要定時上錢莊去監督手下們的工作情形,每天忙得不可開交,真把他這一身老骨頭給折騰死了,這小姑娘害他犧牲恁大,將來若入不了蔣家門,他真會嶇死!
停下手上的掃地工作,羅總管直起腰來、敲了敲酸疼的背。
有年紀的人最怕彎腰了。
才剛偷個懶,就看到小丫頭匆匆忙忙的跑出來,嘴裡還不斷的嚷著:「羅總管,他醒了,醒了!」
醒了?!羅總管立刻拋下手上的掃把,腳步一提,翻騰上屋頂,直接奔向後頭的主屋,將厲-婷給拋在後頭。
好過分啊,這些人靠著一身好輕功,厭根兒卻沒想到還有她這個三腳貓在後頭哪!才剛跑到前院,又連忙轉身跑回主屋的厲-婷忍不住嘟起嘴,心裡不停的嘀嘀咕咕。
氣喘吁吁的奔回主屋,一進門就見羅總管手上端著碗藥,扶著蔣嘯風,緩緩的將藥汁餵進他的嘴裡。
蔣嘯風見她回來,抬眼給她一抹親密的微笑,不覺的,那因奔跑而微紅的臉,瞬間紅透如西紅柿。
這人是怎麼一回事,不管失憶前還是失憶後,都老愛對她做一些有違禮數的舉動。她表面雖裝作若無其事,可心裡不知怎地,慢慢的開始有甜甜的感覺流過,開始感到有些扭捏、不知所措,甚至……-那麼一點欣喜。
厲-婷腳步停在桌旁,對於往前再跨進一步,莫名的有些心怯。
「他要不要緊?」羅總管臉色未有異,說不定他喝了藥就會變正常了,記起羅總管,也記起了她。
羅總管抬眼看她,「應該不要緊。」
「太好了!」厲-婷忍不住高興的拍起手來。
將一碗藥汁喝完,羅總管扶蔣嘯風躺下的時候,看起來一切安好的他從然開口了,「這是……哪裡?」
「您的房間,少爺。」未察覺有異的羅總管回答。
旁邊的厲-婷則是一愕。
「少爺?」蔣嘯風雙眉輕蹙,「你就是那個老管家?你認識我多久了?」
羅總管納悶的看他,「少爺,老夫從小看您長大的。」
「那……那我是誰?」
「你是……」
「你是姜小鳳啊!」天啊,難道他還沒恢復記憶嗎?「我剛告訴你了。」心急的厲-婷往前跨進一大步。
「厲姑娘,」滿腔疑惑的羅總管轉過頭來,「請問這是怎麼一回事?」怎麼他的少爺才醒來,整個人又不對勁了?
蔣嘯風的視線終在厲-婷的身上,「我記得我是姜小鳳。除了名字以外,我還想知道我的雙親、我的家世等等與我有關的事情。」
「少爺,你怎麼了?怎麼突然說這些沒頭沒腦的話,把老夫都弄糊塗了。」
「他把自己忘了,」她一時情緒激動,淚湧上來,濡濕了眼眶,「而也把我們都給忘了。」
「忘了?」羅總管愕然望著一臉無辜的蔣嘯風,「少爺您……」一抹別具深意的眼神閃過蔣嘯風湛亮的雙眸,羅總管豁然明白。
「也許……」羅總管沉吟一會,藉此掩飾他那拙劣的演技,「是撞糊塗了,過陣子就會好了 。」
「真的嗎?」可她看他好像挺嚴重的,「要不要我回去請許大夫幫他看看?」
「不用了,厲姑娘。」羅總管連忙拒絕,「我們再觀察一陣子看看。」
「喔……」厲-婷勉為其難聽從了羅總管的意思。
他們不會是不相信許大夫的醫術吧?要不,為什麼她好幾次說要請許大夫為蔣嘯風看診,都被拒絕了呢?還是他們當真有仇?
厲-婷的小腦袋瓜百思不得其解。
「您先休息一下吧,少爺。」羅總管幫將嘯風蓋上被子,「您受了重傷,等您好一點,老夫再告訴您有關您的事。」
蔣嘯風垂眉斂睫,那強忍著痛苦與彷徨無助的模樣,讓厲-婷看了又是一陣心疼。
「說不定你明天醒來又什麼都記得了。」厲-婷一個跨步,主動握住他微顫的手,「你一定……一定會恢復記憶的!」她緊咬住下唇,怕脆弱的淚珠墜落,擊垮他勉強搭築起來的堅強。
厲-婷心底有好深好深的歉意。他今天會變成這樣,完全都是她的責任!
蔣嘯風瞥了一眼握著他的纖白素手,微笑道:「我沒事的,你別哭。」
他手剛觸及她粉嫩的頰,那好不容易忍住的淚,立刻如斷線珍珠般滾落。
他好堅強,今天要是換她遇上這悲慘的遭遇,她一定不知該如何是好,更別說是笑臉見人,還安慰起兇手來了 。
「對不起,都是我害你的!」厲-婷崩潰的嚎啕大哭。
羅總管與蔣嘯風面面相覷。羅總管微帶責備之意的抿了下唇角,蔣嘯風則神色顯得慌亂。
「別哭-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唉!這下鬧得太大,恐怕難以收拾。他要是在這時說出真相,怕他再用盡心思,她也不會再理會他了!
厲-婷猛搖著頭,哭得肝腸寸斷,「如困你無法恢復記憶,我一定會照顧你一輩子,直到你康復為止。」她說得真心誠意,沒有絲毫虛假。
蔣嘯風目光一閃;既然如此,他就當真演姜小鳳一輩子吧!
「你當真要照顧我一輩子?」
厲-婷用力點頭。
「太好了,」他毫無預警的在厲-婷粉頰上印下一吻,「這表示你要當我的娘子囉?」
等等,這兩碼子事不相干啊!
「我是說我要照顧你直到完全康復、恢復記憶為止,並不是說要嫁給你啊!」婚姻大事又不是兒戲,怎麼可以這麼隨便就敲定了。
「如果你不嫁給我,時常待在我旁邊照顧我,會引人說閒話的。」蔣嘯風一副「我是為了你著想才作下如此決定」的模樣。
她倒是沒想到這一層去。可是她曾立誓一輩子不嫁,要當個雲遊四海、行俠仗義的俠女。留在他身邊照顧是因為愧疚,萬一他恢復記憶了,而她卻因為婚姻關係被綁在這大宅院裡。一輩子,她怎麼想都不甘願。
「我不想嫁人。」厲-婷悶悶的說。
「男人當婚,女大當嫁,」一旁的羅總管加入遊說行列。只要這小女子搞定,他就不用賣老命,「依姑娘的家世或許已尋得好人家,但我家少爺的財力與厲家相比並不遜色,與姑娘婚配也是門當戶對。」如果不去計較這萬貫家財怎麼來的話。
「跟那個無關啦!」厲-婷咬了咬唇,「我不是當賢妾良母的料。」
「家事有羅總管打點,不勞你費心 。」蔣嘯風道。
一旁的羅總管一愕,唇邊的笑立刻變得勉強,「是啊,有老夫打點,絕不會讓姑娘累著。」
「也不是因為這樣啦!」雖然她的家事的確是一塌糊塗。
這兩個人是怎麼了,聯手起來勸她嫁給他?婚配這事該是父母決定才是,又不是上市場買菜,喊一喊,就成交了。況且,她已經說得很清楚,她不想嫁人了不是嗎?
「我說我不嫁,不管是誰我都下嫁,我只想自己一個人!」
討厭的人比比皆是。因她己過及笄之年,附近多事的媒婆三不五時就跑來串門子,聊的內容不外是哪家公子想聯親。而娘親總是與媒婆聊得愉快,好像她的存在多礙眼似的!
而這主僕兩人更是奇怪,卯起來勸服她。若是失憶的的蔣嘯風說的話,她還信上幾分,因為他親口說過喜歡她,可這失憶後的蔣嘯風,根本連她是誰都不記得,就說要娶她……
厲-婷眼眶又是一紅,她還真希望他的記憶快快回復,就算老是惹她生氣、欺負她都好,就別睜著一雙彷徨無助的眼要求婚配,那感覺……好像她是他的娘,他不過想在心慌意亂之時找個依靠!
厲-婷氣呼呼的瞪了床上的人一眼,轉身大踏步走回自己的房間,將房門重重關上。
他又惹她生氣了。蔣嘯風歎了口氣,面色依舊蒼白如紙。
「少爺,您人急躁了。」羅總管不是不懂蔣嘯風的心,可他突然要女孩子嫁給他,被拒絕是意料中的事,更何況厲-婷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兒,說不定早已有了未婚夫。
蔣嘯風笑了笑,心裡明瞭。
他身體的底子雖差,但這些年來靠學武調養,除了外表看起來削瘦以外,其實與常人無異。會故意裝傷重、失憶、實在是因為他知道他與厲-婷之間的可能性有多低。
他清楚她是個有責任心的女孩,絕不會放下自己闖的禍不管,所以只要他一天不痊癒,她就會多待在他身邊一天,所以他才會一直讓自己處於半死不活的狀態。
「羅總管,你先去歇息吧!」蔣嘯風閉上眼,頭上仍劇烈的疼、讓他眉間的皺褶一直難以紆解。
羅總管點點頭,吹熄桌上燭火,輕輕將門帶上。
黑暗中,厲-婷藉著窗外皎潔月光的導引,摸索著走到蔣嘯風的床前。
一個人喪失了記憶,是石連他一身的武功都會跟著遺忘?厲-婷不確定,所以她還是踮起腳尖走路、不想吵醒蔣嘯風。
床上的人應該正熟睡吧!自她進屋來,一直到他床前,他並沒有改變睡姿或有任何被擾醒的反應,可見他當真什麼都忘了,不只忘了他自己,也忘了她,還忘了一身的好武功。
好可惜呀!她才想巴著他拜師學藝,這下她只能纏小氣的羅總管了。
厲-婷搬來椅子在床邊坐下、兩手托腮,凝神望著床上的病人。
氣沖沖的回房,獨自生了好一會悶氣後,她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太小家子氣了。她怎麼跟一個傷重未癒的病人生起氣來呢!明知現在的他心裡有多慌亂,她還跟他作無謂的計較。
可是,他唐突的要求婚配,著實令她生氣。他根本就不記得她是誰了,那不就表示當時出現在他床前的不論是阿狗阿貓,他都會提出要求,他要的,不過是有人在旁照顧他罷了,是誰都無所謂!
還記得他曾說過喜歡她呢!如果是失憶前的他,她說不定還會考慮,現在想把她放在任何人都可以取代的位置,她才不可能答應呢!
這樣想著,胸口怒火不覺又點燃。
他竟然把她也給忘了,可惡的傢伙!
厲-婷霍地站起身來,想踹他兩腳洩限,不料起速過猛,弄翻了椅子,砰然聲響在靜寂的夜晚裡特別刺耳。厲-婷嚇得呼吸都停了,緊張的望著四周,等了好一會……還好沒有吵醒羅總管,而床上的人連翻身的動作也沒有。
他不只喪失了武功,連一般程度的警覺心都跟著喪失了。
厲-婷閉著氣扶起椅子,不料頭頂忽而傳來低沉鬼魅的聲音。
「你在這裡做什麼?」
又是一陣驚嚇,厲-婷尖叫一聲,差點又把剛扶正的椅子弄翻。
「姜小鳳,你幹嘛裝神弄鬼?」厲-婷不滿的斥責,
蔣嘯風一臉無辜,「我的房裡突然出現長髮女了,我才差點被嚇到。」
厲-婷才想起她因就寢,而將長髮整個披散在肩上,深夜裡若不細看,加上這一身淺色衣裙,真會誤以為她是自幽冥界來的索魂女鬼。
「你怎麼醒了?」
「你剛弄出那麼大的聲者,像打雷一樣,除非我聾了,否則怎麼可能不醒。」
厲-婷一臉赧然,「抱歉,我剛不小心弄翻椅子。」
蔣嘯風注視她好一會,「來我房間有什麼事嗎?」
「在你昏迷的時候,我每晚都會過來看一下你的情形,怕你醒了找不到人。」她有些難為情的笑了笑,明白自己雖然總顧忌著男女之間的禮教,可是老在夜半闖入男子寢房的好像都是她。
可她是行光明正大的理由,因為看顧他的傷是她的責任咧!
蔣嘯風沉默了一會,突然開口問道:「我們真的沒有任何關係嗎?」
「沒有啊!」這事她不是己經聲明過了,他怎麼老愛一問再問?
「可是為什麼我見了你,卻有一見如故的感覺?」
「也許是因為你一睜開眼就先看見我的關係吧!」今天如果是羅總管在身邊,說不定他就抓著他喊爹了。怎麼想心裡怎麼不舒服。
「可是我對你有一種難言的感覺。」晚上的休息已減輕頭疼,使他有餘力坐起。
他手肘支撐著上半身,緩緩往厲-婷的方向傾斜,而厲-婷渾然末覺。
「也許是傷重的脆弱。」
「我覺得好像認識你很久了。」直到他的鼻息柔柔的輕拂雙頰,厲-婷這才赫然發現他距離她有多近。
她的心臟怦怦作響。幸好夜可以掩飾她雙頰泛起的潮紅,所以她還能平靜著嗓音,煞有其事的扳起手指頭來。
「我們才認識四天,你弄錯了。」
「真的嗎?」他佯裝驚異,「會不會我早就喜歡你很久了?」
又來了!他又對著她說這些肉麻到了極點的話。
「我平常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而且我對你也沒有任何印象……」後腦勺被大手包覆,指尖的涼氣穿透髮絲,厲-婷腦中躍出的第一個想法,就是他的傷勢又加重了,所以藉著她來撐穩。
「你不舒服嗎?」厲-婷忙扶住他的雙肩,「我扶你躺下。」
他對她充滿綺念,可小姑娘卻是純真的可以。
「我沒有不舒服。」後腦勺的手成功的拉近兩人的距離,手腕一轉,他捧住她凝脂雙頰,「我是情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