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權淵只瞄了一眼卓爾琴便不再理她,好像不把她當人似的忽略掉,他從桌上拿起一個紙袋交給隼棠,而後站在窗前悠哉的吸著他的細雪茄。
隼棠無言的拿出紙袋裡的東西,呈現在眼前的是數張邵深和之凡親密相擁的照片,和偵探社的一份調查報告。雖早有心理準備蘇權淵會請偵探調查邵深近來的一舉一動,但實際看到這種報告卻令隼棠感到一陣憤怒,這個混蛋老頭現在一定很得意的知道自己的兒子不是同性戀;不過隼棠同時也覺得鬆了口氣,這表示在權淵應該不會再發起罷免邵深的行動了吧?
「為什麼給我看這個?」隼棠佯裝平靜的問。
爾琴同樣看到了那些照片和文件,她不敢相信邵深的父親竟敢如此侵犯之凡和邵深的私生活。
「我得承認我兒子的確有當演員的天份,」傑權淵轉過頭來,得意的笑了。「他的精湛演技令人佩服,不過我不敢相信他會那麼粗心大意,竟讓我查出他根本不是同性戀的事實。」
「你覺得邵深真的粗心嗎?」隼棠挑釁的問道。老天,他為什麼現在才發覺自己對蘇權淵的恨意有多深?
「你的意思是他故意讓我知道的?」蘇權淵的得意神色消失了。
而隼棠雖不動聲色,爾琴卻覺得幾乎可以碰觸到他隱藏得如此密實的冰冷憤怒。
「哼,無所謂,知道他不是同性戀就夠了。」蘇權淵聳聳肩道:「你知道這個和他同居的女人的來歷嗎?」
「你覺得我有可能不知道嗎?」隼棠突然發現他應對蘇權淵的方式變了,他不再順從並找出中立的解釋來回答,他開始和邵深一樣挑釁蘇權淵、激怒他,彷彿這麼做才會達到自己的目的——被驅逐。
隼棠心中訝異極了,他那麼熱愛四季集團的工作,現在卻甘冒被驅逐的危險公然違抗蘇權淵,他下意識的握緊爾琴的手,期望能得到她的支持;很幸運的,爾琴回應了,她雖然緊張得手心冒汗,但卻不動如山的待在他身邊,與他一同面對蘇權淵無理的磨難。隼棠相當氣憤蘇權淵對爾琴置之不理的態度,但是他從那樣的憤怒中或許反而獲得了一點反抗的力量。
「你知道還讓他們在一起?」蘇權淵挑起一眉質問道。
「我看不出他們為什麼不能在一起。」
「這女人混過黑道,你認為四季集團總裁娶個曾在黑杜會裡打滾的女人會是好主意嗎?」蘇權淵逐漸展現出怒氣。
不過隼棠不受影響,他的視線冰冷的凝在蘇權淵的額頭上,似乎有股開槍將子彈嵌入他眉心的衝動。
「反正你都要罷免邵深了,還管他那麼多幹嘛?」
「我現在看不出有罷免他的必要。」
「就連我還住在外面也一樣?還是你已經安排了其他眼線監視邵深,所以有沒有我在都一樣?」隼棠的語氣平板不帶感情,爾琴再次訝異於他可以和邵深同樣無情的本事。
「我還是想要你搬回來。」蘇權淵對於隼棠其他的懷疑不置一詞。「這隻小母狗是你的新情人?」他終於將視線轉向爾琴,仔細的上下打量她。
爾琴感到滿臉灼燙,為他侮辱人的稱呼,也為他令人憎惡的打量,她的強烈尊嚴猛然抬頭,原先的緊張消失得無影無蹤,隼棠本來說明天才會來的,結果卻在吃過晚飯後直接載她奔向蘇宅,當時她的情緒著實緊繃得差點崩潰。
「請你放尊重點!她是我的女朋友。」她還沒開口,隼棠便已出口警告,他的聲音裡夾雜著濃濃的憎恨。
「哼,女人在你身邊打轉還不是只有一個目的。」蘇瓏淵嗤之以鼻。「她長得還不錯,不過我聽說她酗酒。」
隼棠和爾琴同樣驚駭的瞪著蘇權淵。
「你連我都調查?」隼棠的怒意已浮出檯面。
爾琴更覺得想吐,想到有人曾鉅細靡遺調查她的過去就令她作嘔。
「你的身份也很敏感,為什麼我不該知道?」蘇權淵一臉的理所當然,雙眼不贊同的瞄了一眼他們相互交纏的手。「你和邵深會不會太親近了點?連選女人的眼光都一樣有瑕疵,像這樣低賤的女人哪裡好?你要是想養情婦的話我還無所謂,現在你竟然把她帶進家裡來了,你覺得你父母會怎麼想?」蘇權淵不屑的指指爾琴,令她羞辱得直想死掉,但她最想要的莫過於甩這個糟老頭一個耳光。
「你沒資格說她。」隼棠脖子上的青筋暴露,似乎已忍耐到了極限,他丟下手上的文件,拉著爾琴往門口走。「在我看來,你的身價比殺人犯還低。」他在開門前丟下那句大逆不道的話。
爾琴回頭看了一眼蘇權淵的表情,令她訝異的是他竟還能露出嘲諷的微笑。她隨著隼棠在蘇台淵的沉默中離開了蘇家的起居室,當他們來到客廳時,隼棠的父母已等在那兒。
隼棠立刻拋開方纔的不愉快和父母擁抱,然後為他們介紹爾琴。爾琴注意到隼棠的父母在聽到隼棠介紹她是他女朋友時,神情倏地黯淡下來,忽然間她明白蘇權淵一定把她的過去告訴了他們,所以她根本不必擔心他們可能會問的問題了,而且從他們的表情看來,他們並不願意接納她。
當他們要求和隼棠私下談談時!爾琴瞭解到她已被徹底的排斥了,隼棠要她等他一下,向她保證他和父母談完後會立刻帶她回家,她苦笑著點點頭,目送著他和他父母進入另一個房問,留下她孤獨的進行等待的任務。然而兩分鐘不到,她被身後突然伸出的一隻大手摀住嘴巴,並被抱離蘇宅,丟入早已準備妥當的轎車,直接送回隼棠住處的大樓樓下。
她被推倒在地,目送著那輛黑色轎車遠去,憤怒和屈辱淹沒她。她或許曾墮落過,但她現在有決心從頭開始,蘇家的人不能就此否定她的存在,至少她愛隼棠甚於任何人,她不會任由隼棠再度被囚禁在那個糟老頭的勢力之下。
她只能向一個人求救,除了他,沒有人能幫她把隼棠帶回來,她迅速起身奔向較熱鬧的路口招攬計程車,要求司機全速往「南城咖啡館」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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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門拉下後,邵深和之凡在樓下共享一杯香郁的洛神茶,他拉著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雙手親暱的環抱住她,並用嘴唇服侍她喝下滾燙的荼水。經歷過一天的忙碌後,他需要摟她在懷,感受她的體溫、她的唇,甚至是她的熱情,他相當慶幸自己能找到如此溫暖的避風港,更慶幸自己愛人的能力沒有因為外婆和同父異母姊姊的死去而消失,遇上她令他深覺自己有多麼的幸運。
「你實在很不安分。」之凡在他的手探入她的襯衫內時咯咯笑道。
她的笑對他具有深遠的影響力,他露出邪惡的微笑,牙齒輕咬住她誘人的唇。
「你也沒乖到哪去。」他反駁道,感受到她纖細的手指在他灼熱的胸前緩緩畫圈,他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
「這可是你先開始的。」她抗議道,在他腿上扭動以尋求更舒適的坐姿,邵深咬牙吐出一聲呻吟,粗魯地拉起她,將她壓在另一張桌子上開始攻擊她層層衣服底下的胸部。
當他準備扯開她胸前的鈕扣時,一陣急促的拍門聲傳來,邵深不悅的抬起頭瞪向門口,納悶是哪個討人厭的臭蟲會在近午夜時不識相的打擾別人溫存。
「打烊了,明天再來!」他扯開嗓子吼道。
之凡笑著捶他的肩膀,掙扎若想直起身子。「起來啦!人家敲得那麼急一定有很重要的事。」
他滿心不願的放開她,在那陣更急促的敲門聲中過去開了門,心底暗暗發誓要狠罵門前那個混蛋一頓。
「見鬼了!你知道現在幾點——」他的咆哮聲被卓爾琴凌亂的頭髮和激動的神情打斷,他的眉心揪得更緊,納悶隼棠這時候怎麼會放她一個人在街上亂晃。
「拜託你,去救救隼棠!」爾琴抓緊他的衣柚。
邵深揚起一眉,感覺她的指甲嵌入他的手臂肌肉,幾乎要穿透他的皮膚。
「爾琴,發生什麼事了?」之凡立刻衝向爾琴。
「隼棠被叫回去和他父母談談,後來他們背著他把我丟出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拜託你,你是唯一能帶他出來的人,你爸爸雇偵探調查之凡和我,他不要我留在隼棠身邊,他說他要隼棠留在那裡……」爾琴慌得連說話都有些沒頭沒腦,淚水在她眼中聚集,萬一隼棠從此被軟禁在蘇家,她該怎麼辦?她受不了失去他,雖然一直不認為自己配得上他,但她仍私心希望他會待在她身邊。
「你坐計程車來的?」邵深的聲音冷靜,甚至無情。
爾琴幾乎抓狂,他為什麼可以完全不在乎?隼棠是他的表哥、事業夥伴不是嗎?多年來他們相互依賴,他現在為什麼可以這麼冷血的將隼棠扔在蘇家不管?他已脫離蘇權淵的控制,為什麼就不願幫幫隼棠?
「你管我怎麼來的,你到底幫不幫隼棠?他那麼渴望離開那個地方,你怎底能眼睜睜的看他被抓回去囚禁在那裡?他為你付出那麼多,你就不能為他付出一些嗎?」爾琴對他怒吼,之凡更愣在原地,驚訶得猛眨眼,邵深卻仍是一瞼漠然,但怒氣在他的面具下浮動。就算他會舉起手臂括自己一掌,爾琴也無所謂了,她本來還認為他若是能對之凡那麼深情款款,他就不會冷酷到骨子裡,看來她是錯了。
「我幾時說我不幫他了?」邵深的聲音緊繃,爾琴奇異的望著他,心中一絲希望火苗燃起。「你不知道計程車司機還站在那裡瞪你嗎?你錢付了沒?」
爾琴回過頭瞧那位司機一眼,他站在寒風中,眼神略帶怨恨,彷彿在控告爾琴搭霸王車的行徑,之凡走出去付了錢,那位司機才心滿意足的離去。
「我去拿鑰匙,在這等著。」他說著甩脫她的抓握,之凡上前摟著她的肩膀,試圖安慰她並提升她的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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隼棠無法說服父母接納爾琴,狡猾的蘇權淵使他們相信隼棠是被爾琴拐出蘇家,以便和她在外共築愛巢,蘇權淵甚至把爾琴的過去加油添醋了一番,他指稱她不僅酗酒,還是人盡可夫的女子。而他的父母深信酒會亂性,更相情夜夜醉酒的卓爾琴無法躲過最終必會和無數男人同時迎接清晨的謊言。
該死!他這輩子不曾如此挫折過,只有他知道爾琴純潔如一張白紙——從她對吻的反應來看。即使她在開始酗酒前有過情人又如何?起碼她不曾亂搞男女關係,然而他父母盲目的相信蘇權淵扯出的漫天大謊,讓他開始憎恨自己沒及早脫離蘇權淵的範圍,更後悔沒幫助父母一同脫離蘇權淵設下的牢籠。
他爭辯得累了,在父親的懊惱和母親的啜泣聲中離開他們的臥房,並努力克制自己不要用力甩上門,他深覺那是不尊敬的舉動。他一離開便開始尋找爾琴,但是她不見蹤影,他走遍整個大宅,就是沒看見爾琴,他數度想離開屋內到花園去找她,但保鏢擋住了他的去路,不准他踏出大門一步,他立刻明白自己被困在蘇家了,蘇權淵要他回來和父母談只是個幌子,真正的目的在於將他鎖在蘇家,重新控制他的一舉一動。隼棠的憤怒升高到難以掌控的地步,他往起居室走去,準備要和蘇權淵來一場硬戰,他會讓蘇權淵知道他已三十二歲,絕不再是那個只會銜命行事的傻瓜。
蘇權淵還在起居室裡抽著他最愛的細雪茄,當他看見隼棠怒沖沖的闖進來時,臉上沒有絲毫驚訝之色,甚至露出勝利的微笑。
「被困住了嗎?」蘇權淵譏刺他道:「如果你不答應我的條件,你會被困得更久。」
「管你什麼狗屁條件,我一樣都不會接受!」隼棠在他面前狂怒地吼道。
「搬回來,不然你就離開集團,」蘇權淵不理會他的怒吼,自顧自的說道.「你爸媽還住在這裡,他們都已經那麼老了,你不會想看他們流落街頭吧?」
「你要我回來幹嘛?你根本用不著我!」對於蘇權淵拿自己親妹妹和妹夫做威脅親外甥的條件,隼棠抑不住憤怒的嘶吼。
「我需要你替我看好邵深,他跟頭野獸一樣難控制,我知道你們感情不錯,有你留在我身邊,我在和他對峙時起碼多了張王牌。」蘇權淵的冷靜令隼棠想大聲咒罵他比禽獸還不如。「你別忘了是誰把你拉拔到大的,我可不是隨便付出恩惠卻不求回報的人。還有,你要養那隻小母狗—」
「別叫她小母狗!」隼棠狂怒的截斷他的話。
「當情婦我不管,但你不能娶她,你也要說服邵深放棄那個女人,我不會讓我的兩個繼承人被那種女人拉低了身價。」蘇權淵不受影響,繼續說完他的話。
這個老傢伙!隼棠真想拿刀子砍他。他的冷酷無情更甚於邵深,心中根本沒有一絲溫暖,他只愛他自己,完全不管別人的死活.他要的只是看到眾人都順著他的意活下去,尤其是他最狂放不羈的獨生子,對他而言,打倒邵深是他唯一的心願。
「之凡是以樊的雙胞胎妹妹,她的身價可不低。」他為之凡打抱不平,爾琴可以稍後再說,因為她目前的毫無成就令他喪失了一項武器。
「那又如何?」蘇權淵冷淡的問。「她混過黑道的背景就夠讓人唾棄了。」
「你根本沒資格批評她!」
蘇權淵的表情顯示他不把隼棠的憤怒當一回事。
隼棠既氣憤又煩躁的在屋裡踱步,思索著現在該怎麼辦才好。蘇權淵既然下令不讓他出蘇家一步,當然也會禁止他打電話對外聯絡了,尤其他現在又拿隼棠的父母威脅隼棠,隼棠雖憎恨再度屈服,但為了他的父母,他能不屈服嗎?更何況他此刻又被困在這裡。
「如果你指望邵深會來,我勸你放棄吧!我已經下令不准讓他踏進這裡一步,明天我會到公司告訴他,如果他想讓你回集團去,一切就得聽我……」蘇權淵似乎看穿了隼棠心中的希望,他得意的告訴隼棠他將探取什麼樣的行動,但是他還沒說完,一陣轟然巨響震動了夜色,起居室的落地窗被砸了個大洞!蘇權淵驚駭的瞪著本該立在花園裡裝飾的石像此刻倒在腥紅色地毯上,底下襯著一堆碎玻璃:接著,邵深像個復仇使者般踏入起居室,將一地碎玻璃踩得嘎吱作響。
「你怎麼進來的?」蘇權淵很快就恢復冷靜,挺起胸膛面對高他數公分、又健壯如牛的兒子。
「我的打架技巧從來就沒輸過你請的蹩腳保鏢。」邵深緩緩走向沙發坐下,姿態優雅自若,彷彿他原本就是這裡的主人。「你借走隼棠的時間太久了,我來替他女朋友要回去。」他兩手搭著椅背,語氣冰冷、態度敵對,一如他面對蘇權淵的每一次。
「爾琴也來了嗎?」隼棠感激邵深的適時出現,雖然他出現的方式有點嚇人,但那不重要,他期待知道爾琴現在的下落。
「我叫她和之凡進客廳去等我,我們兄弟倆有事得和蘇老頭解決。」邵深冷冰冰的視線從未離開過蘇權淵的臉,隼棠為他稱呼他們為「兄弟倆」既興奮又奇異。
「你叫自己的爸爸老頭?」蘇權淵瞇起雙眼,不敢置信。
「我從不認為你是我爸爸。」邵深冷酷的說,雖然從外表來看,他和蘇權淵確有幾分神似,或許他們在血緣上真是親父子,但感情上卻比陌生人還不如。
「隨便你。」蘇權淵毫不在乎的說。「如果你以為你這樣沒禮貌的闖進來就能帶走隼棠的話,那你未免想得太單純。」他拿起煙灰缸,捻熄手中的細雪茄。
「如果你以為我帶不走他的話,那你末免太瞧不起我。」邵深毫不遲疑的丟出戰書。
隼棠眉心緊蹙,這對父子又要開始爭鬥了,一如十二年來的每一夭。
「你們會有今天全靠我的慷慨,我現在什麼也不要求,我只要你們別搞出醜聞毀了四季集團和蘇家的名譽,難道這也算要求太高嗎?」蘇權淵氣憤的說,對於兒子處處與他作對的情況感到厭煩。
「醜聞?」邵深還沒開口,隼棠便問了,他雙眼微瞇,嚴厲的瞪著蘇權淵。「最先惹上醜聞的人是你,你把萃英丟給我爸媽.在她死時甚至沒掉過一滴眼淚,你早就毀了集團的名聲,根本沒資格來要求我和邵深。」
對於隼棠氣憤的指控,蘇權淵不發一語,只是瞪著他,納悶他何時敢如此大膽的反駁他的話,難道是邵深在場給他的力量?但以前即使有邵深在,也不曾令隼棠如此憤怒的批評他。
「你還光明正大的帶著自己的私生子回家接下自己的位置。」邵深很滿意隼棠的轉變,他露出微笑說道。
聽到這番嘲諷的言語,隼棠震驚的望向邵深,但看到他的微笑時,隼棠不解的皺起濃眉。
「那又如何?我需要一個繼承人。」蘇權淵理所當然的說。
「隼棠一直在蘇家,他也有蘇家的血統,一樣能繼承你的地位,而且他會做得比我好。」
「隼棠不姓蘇。」蘇權淵冷冷的駁斥,彷彿這個原因就足以說明一切。
「那當初他媽媽要結婚時,你為什麼不讓她招贅?」邵深的笑容消失,一個計畫逐漸在心中形成,他暗暗發誓一定要擊垮蘇權淵的勢力,下個禮拜的股東會可以令他達到目的。
「當時我可沒料到我老婆會在生完第一胎之後就無法生育了。」蘇權淵抽出另一根細雪茄置於唇間,找到打火機點燃它,由於玻璃已破,煙味隨著冷空氣消散。
「我懶得再聽你說那些,」邵深不耐煩的站起身。「下個禮拜開股東會,我有絕對的把握可以贏你,我會留在集團,隼棠也不會失去這個工作,如果你真想弄垮我們兩個,那你下半輩子只好花在尋找另一個繼承人上。」
「你在威脅我你們會同時離開集團?」
「總比一輩子聽你的指揮好。」隼棠很高興邵深認同了他最壞的打算,他冷淡的回答蘇權淵。
「你想要你父母流落街頭嗎?」蘇權淵直視隼棠,挑戰他的叛逆。
「放心吧!」邵深拍拍隼棠的肩膀。「我已經讓之凡去說服他們搬出這裡去和你們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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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琴痛苦的面對隼棠父母不信任的目光,之凡比她堅強多了,她喋喋不休的列舉搬出蘇宅對他們的好處,同時保證爾琴絕不像蘇權淵說的那樣,但是隼棠的父母依舊持懷疑態度,事實上,他們連之凡都懷疑。
爾琴知道為什麼,因為她和之凡都出身平凡,甚至都有不光彩的過去,他們認為她們配不上地位優越的蘇家和袁家,爾琴逐漸感到怒火中燒,這算什麼?平凡的女人也一樣能愛人,她們甚至可以愛得比別人更深、而且毫無顧忌,更何況隼棠和邵深也是平凡的男人,他們需要人愛,而不是別人的掌控,他們只是比較不幸生為豪門子弟罷了。
即使滿腔怒火,爾琴仍得尊敬隼棠的父母,她不能表現得太過粗俗,也許她的背景配不上隼棠,但她的言行及愛隼棠的心絕對匹配得上,甚至可以超越他們的地位。她走向隼棠的父母,緩緩在他們面前跪下,之凡張口結舌的無法說話,甚至忘了該去拉她起來,問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在做什麼?」隼棠的母親疑惑的問道。
「我在求你幫幫隼棠,搬離這裡,不要讓他舅舅有利用他的機會。」爾琴直挺挺的跪著,強迫自己直視袁太太的眼睛。
「我哥哥是為他好……」袁太太倔強的說。
「他只想控制隼棠,要隼棠聽他的命令,但隼棠是人,不是木偶,你哥哥這一生只會控制別人,他不懂隼棠真正需要的是什麼,我求求你讓隼棠選擇自己要的生活。」面對袁太太刻意的無動於衷,爾琴繼續說道:「我很愛隼棠,他幫我走出過去的陰暗歲月,我不否認我以前酗酒,我現在也還在戒酒階段,但是我下定決心不再過以前的生活了,這一切都要感謝隼棠的耐心。我想要報答他,但我既沒錢又沒地位,我唯一可以給他的是我的愛和支持,我相信他可以不靠他舅舅的恩惠來打出一片天下,我想你也不同意看他老活在別人的陰影下吧?」
爾琴的聲淚俱下,微微撼動了袁氏夫妻的冷淡表情。
隼棠呆立在父母的房門口,眼見爾琴為他所做的,令他覺得鼻間一陣酸意,雙眸也漸漸濕潤,剛剛邵深也告訴他爾琴衝到咖啡館去求他來帶自己離開蘇宅,天哪!她曾經那麼害怕邵深,但是為了他袁隼棠,她不顧一切的對邵深吼叫,現在又當著他們的面跪在自己的父母面前,求他們讓他自由,這一切只因為他曾經告訴過她,他過去的生活有多麼像煉獄,還有她對他的愛和信任。
「我現在對她倒是改觀了。」在他身後的邵深故意壓低聲音,他的語調裡有絲笑意,隼棠認異的轉過頭看他。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接受她了?不管她以前有多糟糕?」
「她肯為你這麼做,當然也不會糟到哪去。」邵深聳聳肩,隼棠緩緩露出微笑,淚光在他眼中閃爍。「去聲援她吧!很晚了,我們都該回家了。」邵深推推隼棠的背,接著走向之凡,從身後摟住她的腰。
隼棠的父母看到他們倆走進來,臉上的表情立刻變得尷尬,他們對於邵深的存在相當陌生,多年來,邵深與他們並不親近,然而隼棠的在場似乎又安撫了些許尷尬的氣氛。
隼棠走過去拉起爾琴摟她入懷,當著大家的面吻干她的淚痕。
「爸、媽,」他轉向父母,爾琴的臉埋入他胸前。「搬到我那裡去吧!我們一開始就不應該住在這裡,這裡從來不是我們的家。」
「你怎麼可以這樣?」袁太太激動的問,她的丈夫趕緊過來安撫她的情緒。「你舅舅給了你那麼多,你就這樣忘恩負義,一點也不知感激?」
「就因為他給了我那麼多,所以我不想再欠他,」隼棠不受母親的責備影響,堅持說出他的想法。「過去那些年我做得也夠多了,現在我想過自己的生活,我希望爸媽也和我們一起住,我可以向大家證明,沒有舅舅的慷慨,我們一樣過得下去。」
我們?爾琴忍不住懷疑他是否也把她納入範圍。
「還有,爾琴絕對不像舅舅形容的那樣,我求求你們給她一個機會,和我們生活、瞭解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瞭解我為什麼愛她。」他的哀求像閃電一樣擊中爾琴的心臟,她的精神全集中在他最後那句話上面,他愛她。
「讓……讓我們考慮一下。」袁太太在丈夫懷裡顫抖的說道。
「媽……」隼棠微微上前,想繼續說服母親,但他父親伸手擋住了他。
「回去吧!讓我們好好想想。」他父親溫和的說。
隼棠和邵深對望一眼,在邵探微微點頭暗示後,他們四個人一起離開了隼棠父母的房間,來到空無一人的客廳。他們不知道蘇權淵是否還在起居室,也不在乎。
「如果……他們不答應……」爾琴的語音顫抖,她害怕想到自己是否真的要離開隼棠,她願意為他做任何事,她對他的愛如此深,只是不知道能否承受失去他的痛苦。
「他們不答應,我還是會離開這裡,我和你的日子一樣要過下去。」隼棠捧著她的臉,溫柔的在她眉心印下一吻。「但是我想他們還有理智,他們會相信我這個做兒子的。」他安慰她。
「對啊!到時你們倆在家親熱的時間少了,可別跑來利用我家的空房間。」邵深調侃道,爾琴滿臉通紅,隼棠卻笑得很開心,之凡則偷偷捏了邵深一把,責備他亂說話。
「奇怪了,你家空房間那麼多,借一間來用用有什麼關係?」隼棠抗議道。
兩個男人各摟著他們心愛的女子走向大門,根本不管他們懷裡女人的嬌聲抗議。
「你付租金我就出借。」邵深傲慢的說。
「勢利鬼、惡魔、沒人性的豬……」隼棠邊走邊駕。
四個人逐漸沒入夜色之中,沒有人想再提起未來的問題。生命不是全然美好,沒有任何事能十全十美,但對他們而言,能相互依賴、扶持的渡過每個難關,即使遇到一點小挫折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