隼棠對於劭深今晚要在之凡家住下來的決定不置可否,但他倒覺得劭深搬過來和之凡同住、他自己則搬到劭深的公寓去住的主意很迷人。
「記不記得我說過,蘇老頭打算請偵探調查你的私生活?」隼棠在離去之前問道。
「記得。」劭深回答。
之凡懷疑的揚揚眉毛,父親請私家偵探調查兒子?他們的父子關係顯然搞得很糟。
「我懷疑他已經這麼做了,你要注意點。」隼棠警告他。
劭深點了點頭。「放心吧!他也查不出什麼,我決定不回俱樂部兼差了,之凡請我晚上在她店裡調酒。」劭深拍拍他的肩膀要他放心。
隼棠忍住目瞪門呆的衝動,今天之前的劭深才不可能對他有這種舉動。
「你已經賺那麼多錢還要兼差,我覺得你應該要免費幫忙才對。」之凡雙手交抱在陶前,不滿地噘起嘴說道。
「無所謂,反正你可以用另一種方式付酬勞。」劭深暗示的笑道。
之凡雙頰潮紅,以手肘用力頂了他的肋骨一下,劭深痛得哀號,隼棠大膽嘲笑他活該,結果劭深賞給他一個衛生眼,但隼棠依然幸災樂禍。
目送隼棠愉快的離去後,劭深出奇不意的攔腰抱起之凡,害她嚇得大叫。
「幹嘛啦?放我下來!」她捶打他的背,但他肌肉堅硬得反而令她的手心發痛。
「又沒什麼關係,反正沒人看到。」他不以為然的抱她進屋,用腳踢上後門,然後走上樓梯。
「你說你不會強迫我的!」她找到一樣對付他的武器——測試他的可信度。
「我開始後悔自己說過那句話了。」他嘀咕著放開她。
「我警告你別惹我,否則你會更後悔說過那句話。」之凡惡狠狠地警告,然後率先爬上樓梯回到二樓。
劭深有些驚訝的跟在她身後,心想也許她想要跟他算總帳了。
「你跟隼棠說我發燒昏迷時作了惡夢?」劭深坐上吧檯前的高腳椅,等著之凡為他泡杯咖啡。
「對,我還問了他不少事,你不會怪他全告訴我了吧?」之凡警戒的盯著他。
「我說夢話時幾乎全講出來了,他也不過是說得更詳細一點,我沒理由怪他。」劭深發現自己真的不介意讓之凡知道這些事,他介意的是讓之凡看到他最脆弱的一面。「我一直在等你問我為什麼不承認我是蘇劭深,但你好像沒興趣知道。」劭深再也受不了耐心等待她的主動,於是自動發問。
「因為我知道你只想征服我,你根本不信任我,也不打算在我身邊逗留太久,所以對你來說,不讓我知道你是蘇劭深比較安全。」之凡面不改色的說,隨後將香郁的熱咖啡攏到他面前,並為自己倒了一杯。
劭深對於她已看出實情並不訝異,但是他覺得自己有解釋的必要。這個念頭一浮出,他立刻覺得自己瘋了,他已經無法像對待其他女人一樣的對待她,就像他無法說服自己不在乎她一般。
「如果我只是想征服你,我現在早逃之夭夭了。」
「那你是為了什麼留下來?因為今天早上你沒使用保險套,有可能會令我懷孕,所以你良心發現,決定留下來觀察自己縱情的結果,再做打算?」她的聲音殘忍得嚇人。「用不著觀察了,我的經期上禮拜剛結束,不會懷孕的。」
「該死的女人!你說我不信任你,你自己還不是一樣不相信我!」劭深失控的對她吼道。
她把他們之間的關係形容得很隨便,好像他們尋找的不過是一夜情,天曉得也許他以前這麼想過,但現在也已變質了。
「你那麼反覆無常,教我要怎麼相信你?」之凡吼回去,稍早的和善已消失無蹤。「我跟你上了床,卻連你的名字也不知道,就算你不在乎那種感覺有多糟,但是我在乎!」
淚水浮現於她的眼眸中,劭深訝異得啞口無言。
「你逼我承認我也想要你,但是你根本不管這麼做會讓我難堪,我的感覺就好像到了昨天才發現自己其實是個淫蕩的女人,因為你長得帥、身材好,我就不顧一切的想跳上你的床。不管事後我有多滿足,想到這樣的開始不過是交易就讓我火大,就像你和俱樂部裡的那些客人,她們付錢、你服務,現在,你告訴我,我該怎麼看待我和你的關係?」
她的淚就像她的話般滔滔不絕,劭深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她又繼續說下去——
「你故意像個謎一樣活著,但我不懂那對你有什麼好處,而且我恨猜謎!今晚我要單獨睡,反正我想你不會再想要上我的床了,我會幫你整理一間客房出來,如果你願意,你還可以下樓幫我收拾打烊,回謝我收留你的仁慈!」她說著離開廚房,消失在通往臥房的走廊上,一會兒後,浴室的門用力被關上,接著是沖水的聲音傳來。
劭深愣在高腳椅上消化她說的話。該死了,她讓他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差勁的男人——
雖然他可能真的是,他真的傷她很深,不是嗎?
他一直有自信能使她渴望他,但他自負的方式卻傷害了她。他只顧自己的感覺,卻不去瞭解她的內心。他一逕認為既然挑上了她,她就有責任敞開懷抱接受他。他向來認為應該有人來彌補他所承受的孤獨,但是卻忽略了也該有人去彌補她的,寂寞的人不只他一個啊!
他為什麼沒能看清這個事實?對自己身世的怨恨和對童年承受的痛苦超越了一切,使他盲目到看不透自己的所作所為苦了多少人,他該死的以為只要他不掏出真心,這輩子就休想有人再傷害他,但是他忘了自己也在傷害別人。
他深覺愧疚,他是該道歉,但是怎麼做?他這輩子說過的「對不起」不超過十句,而且全是在十歲之前說的,以物質道歉顯得膚淺、虛偽,「床頭吵、床尾和」那一套可能又會讓她覺得自己下賤,可惡,他到底該怎麼做?
邵深還在煩惱時,他聽到之凡已走出浴室了,但是她沒到客廳來,房門開開關關的聲音令他好奇。他起身前去查看她在做什麼,赫然發現她正在整理其中一間客房,他差點出聲抗議,因為他可不像她說的不想再上她的床,但又想起自己說過不會再強迫她,因此只好乖乖保持沉默,他現在真的越來越後悔說過那句話了。
他在她彎腰鋪床時走進房內,站在門口處緊張的吞嚥口水。
「之凡……」他訥訥的開口,腦筋一片空白。
「有何貴幹?」她沒看他,聲音冷冰冰的,就好像以前的劭深。
「我……」他真的不知道如何開口,直到之凡鋪好床,直起身體瞪著他,他仍想不出要怎麼說。
「你到底要說什麼?」她眼睛紅紅的,全身散發著肥皂香味和一股肉眼看不到的熱氣,惹得劭深想抱緊她,但他不敢再貿然行動,天曉得之凡會不會一巴掌打歪他的下巴。
「我……我會下去幫你收拾。」說完,他真想一頭撞死。
之凡又瞪著他幾秒鐘,而後迅速走過他身邊。
劭深懊惱地惡咒自己孬種,然後追上去,在她的房間找到她,她正在收拾他的東西,打算幫他搬到客房去。
當她拎著他的袋子準備再次通過他身邊時,劭深情急的拉住她的手臂。
「對不起!」
之凡緩緩的轉過身來,嚴厲的瞪著他。
劭深臉都紅了,但說了第一句對不起後,第二句顯得容易多了。
「對不起,我知道自己很混蛋,我不知道要怎麼做你才肯原諒我,現在我只能對你這麼說,所以我……」他的話中斷,因為他真的不曉得該說些什麼,他從來沒像現在這麼手足無措過,要是隼棠還在這裡,他鐵定震驚得昏過去。
之凡沒有反應,只是把行李袋扔給他,然後自己走向床,背著他盤腿坐在床上,像是在生悶氣。「你自己拿過去。」
劭深觀察了一下,然後無聲的歎口氣,悄悄的走近她。
「之凡,我真的很抱歉,」他先鎮靜住自己。「我不該讓你這麼難堪,我……」他的聲音再度中斷,因為發現之凡的肩膀在抖動。他以為自己又惹她哭了,急得立刻衝到她面前,坐在她身邊想安撫她;沒想到他看到的卻是之凡在拚命忍住笑意。
「你……」他詫異的瞪著她。
她再也忍俊不住的瘋狂大笑,然後趴倒在床上,一手握拳捶著床鋪,接著又突然坐直,向後仰倒,笑到捧腹。
「笑夠了沒有?」劭深惱怒的問,他那麼急著道歉,她卻笑得人仰馬翻。
終於,劭深也喪失耐性,把她抓起來搖晃,直到她再也笑不出來。
「我不笑就是了嘛!放開我啦!」之凡喘著氣求饒,劭深這才放開地,看著他臉上陰鬱的表情,之凡知道大事不妙了。「對不起啦!先前我真的很氣你,可是你一道歉,我就馬上原諒你了,剛剛只是逗著你玩的,別生氣了嘛!」
之凡對他撒嬌,他瞼上嚴肅的線條逐漸軟化下來。
「有件事我一直不太明白,」之凡恢復正經八百的模樣,「你一個堂堂大企業的老闆,為什麼還要出來兼差做舞男?你不怕有些貴婦人認出你?」
「兼差只是為了打發時間,而且我通常都告訴客人我是個中美混血兒。」
「你的外表是有點像混血兒,」之凡沉吟著,「兼差種類那麼多,你是怎麼想到要當舞男的?」
「我原先是在俱樂部裡調酒,有一天經理希望我代某個人一星期的班,純粹無心插柳柳成蔭,錢多、女人多,只要抓得住陣腳,單純的交易就不會惹上什麼麻煩,所以我一待就是五年。」劭深假裝漫不經心的躺在之凡的腿上,他很高興她沒有推開他。
「你今天作惡夢時,就像這樣躺在我身上,抓著我不放。」之凡像個慈愛的母親般微笑。
「我的糗樣全讓你看光了。」劭深認命的歎口氣。
「你好重,隼棠說你靠打架練身體,現在也是嗎?」她皺眉拉扯他的衣服,想要把他推開,但劭深自動坐直,還把她拉入懷裡,向後仰躺在床上。
「十九歲之後,我就沒打過架了,我現在靠運動。」他讓之凡枕在他胸前,聆聽他穩定的心跳聲。
「你還有時間運動?」之凡訝異不已,她的聲音有點懶,因為劭深的懷抱太溫暖,令地昏昏欲睡。
「我住的公寓大樓有室內游泳池。」他在她頭頂上微笑,「之凡,你能不能改變一下你剛剛的決定?」
「什麼決定?」
「你要我今晚睡客房,我不想,可是我又不能強迫你改變主意。」他苦哈哈的說。
之凡忍不住偷笑,「笨蛋,你不能強迫我,但你可以試著說服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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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過全然的饜足之後,蜷縮在劭深懷中的之凡應該是立刻墜入夢鄉才是,但她卻十分清醒、睡意全無,而身邊的劭深早已安然入睡。今晚他以前所未有的溫柔和她做愛,之凡還記得她在迷糊中聽列他在她耳邊呢喃著:「劭深,叫我劭深。」
那時她才發現原來自己仍叫他尼克,於是她立刻改口。當她在自己不絕於耳的呼喚聲中獲得釋放時,劭深也咆哮出他自己的解放,從頭到尾他都不曾放開她,也因為如此,之凡竟在他的寬背上抓出了十道深淺不一的血痕,然而兩人都渾然不覺。
之凡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失眠,也許跟明天要和父母見面有關,但她知道沒有那麼單純,她在害怕,害怕失去劭深,害怕他離她而去的那一天。
凝視著他詳和的睡容,之凡無法制止自己的手去碰他,她輕撫他粗黑的眉毛,劃過他直挺的鼻樑,當他欠動一下時,她立刻停止觸摸,以免吵醒他,他需要休息,因為他的感冒尚未痊癒。
她突然發現自己鼻頭酸楚,對他的感情充斥了她的心。高學剛說得對,她盲目了,盲目到不願去正視她和劭深之間的問題,她知道劭深不會輕易交出他的心,但是無所謂,反正她愛上了他。
眼淚滑出她的眼眶,沾濕了劭深的胸膛,但是他沒有轉醒,之凡赫然發現她也可以變得軟弱。她獨立慣了,和寂寞孤軍奮戰的時候,她可以越挫越勇,一旦有人可以依靠時,她卻沒有一絲抵抗力。她不知道這樣是好是壞,但是她知道目前有劭深陪她,一旦他不在身邊了呢?她要花多少時間才能回復到以前的堅強?
她帶著淚意沉入睡夢中,當她醒來時,時間已近正午,劭深關愛的臉龐出現在她的上方,不再冷硬的眸底有著淡淡的擔心。
「午安。」她懶洋洋的微笑,聲音沙啞,但在劭深聽起來宛如天籟。
「發生了什麼事?」他問,一手輕柔的撫摸她的臉頰,之凡這才感覺到臉上已乾又黏的淚痕。「你哭過。」
「只是有點擔心今天的事。」她解釋道,慢慢的起身下床,拾起地板上的襯衫套上。
劭深仍裹著被單,一手支著頭,懷疑的看著她。
「想吃什麼?」她蹲在床邊笑著問他。
「你想吃什麼?」他反問。
「鮪魚三明治、法國吐司和一杯咖啡。」
「我去弄,你可以去洗個澡。」他傾身吻了她的臉頰一下。
之凡回他一吻,然後便收拾衣服走進浴室,等她梳洗完畢時,邵深已經做好豐盛的一餐,但只穿著長褲,上身赤裸,之凡在那時看到他背上的指痕。
「你不穿上衣服會再感冒的。」她邊說邊拿出藥膏。
「我想等你幫我治療後再穿上衣服。」他指著自己的背笑道。
之凡難為情的紅了臉,替他上藥。
「對不起,很痛吧?」她歉疚的問道。
「還好,你又不是抓掉我一層皮。」劭深笑笑,催促她快吃早餐兼午餐,他自己則進浴室梳洗。
也許是不想再給之凡壓力,從他們吃飽出門到車子在柳公館門前停下,劭深都不曾問過她有關她父母的事,之凡在心底感謝他的體貼,車子完全的靜止後,之凡望著一度熟悉的自家大門,突然無法說服自己下車。
劭深研究著她的表情,她似乎有著茫然、不確定及害怕,五分鐘過去了,她僅僅坐著呆望以前她稱之為家的地方。
「之凡,」他碰碰她的手臂,她眨眨眼,回神看他。「要不要我陪你進去?」
她微笑搖頭,那笑容顯得有些牽強,劭深的眉心擔心的皺起。
「你還好吧?」
「我很好,你不必這麼擔心。」她再次微笑,彷彿下定決心般的鬆開安全帶、打開車門。
她下車來到駕駛座旁,劭深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待她做了幾個深呼吸後,他伸手抓住她的。
「真的不必我陪?」他慎重的又問。
「你待在車裡等我,我進去打一聲招呼就回來。」之凡傾身在他臉煩上印下一吻,然後鬆開他的掌握,在他的凝視下,緩步上前去按門鈴。
來開門的是以樊,他亦喜亦憂的和妹妹打招呼,接著看見坐在車內的劭深,便向他微微點頭示意。劭深嚴肅的回應他的禮貌,然後看著他們兄妹倆走進屋內。
幾分鐘的沉寂後,柳家突然傳出怒吼聲、尖叫聲、男女的爭執聲,但之凡的聲音沒有夾雜其中,接著而來的一聲巨響令劭深愣住,他急忙下車,站在柳家大門前靜待下文。沒多久,之凡衝出家門,大門才剛在她身後砰然闔上,她整個人便撞進劭深的懷抱。他抓住她的肩膀,她低垂著頭,劇烈抖動的肩膀告訴劭深她哭了。
「之凡。」他輕聲、沉重的喚道。
之凡緩緩抬起頭,瞼上除了淚痕和凌亂的髮絲,還有五個紅腫、清晰的指印。
他伸出一手輕觸她被打紅的瞼頰,感覺到地瑟縮了一下,他為她感到心痛,輕柔的將她擁在懷中。之凡雖沒放聲大哭,但眼淚仍如洩洪般的不斷湧出,沾濕了劭深胸前的衣料。
以樊衝出來時,被眼前的景象嚇著,劭深以眼神示意他讓之凡安靜一下,隨後以樊的母親也奔出來,她臉上有著狂亂的淚痕和心疼、愧疚的神色,她看見佇立在眼前的陌生男人時,明顯的吃了一驚。
「你……你好。」她怯怯的對劭深點了頭。
劭深微微一笑,發現之凡與這位黑髮中摻著幾許銀絲的婦人十分相似,他知道她在打量他摟著之凡的模樣,也知道她必定從他擁著之凡的姿勢中,領悟了他和之凡的關係。
「媽,這位是……」以樊想向母親介紹,但是突然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劭深的名字。
「我是蘇劭深,之凡是我的女朋友。」劭深看出以樊的難處,立刻接下他的話,向柳太太自我介紹,當他說完後,以樊和之凡都難以置信的盯著他。
「蘇先生,」柳太太有點尷尬的對他微笑。「真是對不起,我先生的情緒有點激動,所以才——」
「我瞭解。」
「媽,」之凡在劭深懷中轉過身,面向自己的母親。「替我跟爸說對不起,改天我再來看他。」
「之凡,進來擦個藥吧!你的臉……」柳太太微微向前,但看見劭深如此保護的摟著之凡,她便踟躕不前。這時劭深輕輕把之凡推向前,要她到母親身邊去。
「我不要緊,我知道爸很氣我,但是我還會再來的。」之凡在柳太太面前停住,任她打量自己。
「之凡,你變得好漂亮。」柳太太用顫抖的雙手輕觸女兒的瞼,眼眶裡的淚水不停地打轉。
劭深知道她們母女需要獨處,也知道以樊有很多事想問他,因此硬把以樊拖到一邊去,不去打擾她們母女相聚。
「隔了九年半,你爸爸還沒原諒之凡?」劭深皺著眉低聲問道,「她的臉明天可能會瘀青,你沒有阻止他嗎?」
「我有,但是之凡把我推開。」以樊歎氣,一手爬梳頭髮。「她覺得自己是活該受罪,我爸又死要面子。」他頓了一下,接著突然眼神銳利的瞪著劭深。
「你說你是蘇劭深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舞男嗎?蘇劭深是四季集團的總裁,你敢冒充他?」以樊揪起劭深的衣領,但劭深不為所動。
「蘇劭深是我白天的身份,我晚上兼差當舞男,不過現在在之凡的咖啡館裡兼差調酒。」劭深冷淡的解釋。
以樊緩緩鬆開自己的手,無法相信的瞪著他。
「你腦子有毛病啊?賺那麼多錢還去兼那種差?袁隼棠不知道嗎?他昨天還在四處找你。」
「他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這件事的,我因為感冒發燒,在之凡那裡昏睡了一整天。」劭深拉平自己的衣服。
「之凡不知道你是蘇劭深嗎?」以樊偷偷朝自家門口瞧了一眼,她們母女倆還站在原處邊哭邊敘舊。
「她同樣是昨晚才知道。她去我家幫我拿東西時遇到隼棠,不然她可能會一直以為我是尼克。」
「我警告你,」以樊沉著聲音說道,「如果你對我妹不是認真的,勸你趁早離開她,她只是個平凡的女孩子,不是你們有錢子弟的玩具!」
「我不能給你什麼承諾,」劭深回以更陰沉的眼神。「但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我從沒把她當玩具。」
「以樊,你們在聊什麼?」之凡的出現打斷了他們的談話,兩個男人同時看向她和她身旁的柳太太。
「沒什麼啦!閒聊而已。你和媽聊完了啊?」以樊不自在的笑笑,心裡則氣憤著劭深那副老神在在的死德行,他真懷疑隼棠到底是怎麼和劭深共事至今的?
「嗯,我告訴媽我會常回來看她,也會想辦法讓爸爸原諒我。」之凡的心情似乎好多了,她紅腫著眼望向劭深,得到他讚許的微笑。
「蘇先生,請你也要常來。」柳太太在他們坐進車裡時說道。「我這是頭一次看之凡把男朋友帶回來呢!」
「媽!」之凡紅著臉抗議母親的多話。
「她每次回來,我都會像只小狗一樣跟在她身邊,她甩不了我的,您放心吧!」劭深開心的笑道,之凡氣得捶他一下。
兩人和以樊及梆太太道別後,之凡忍不住數落他為瘋狗、爛狗、落水狗兼癩皮狗,劭深不以為意,她越罵,他就笑得越開心,終於,之凡氣不過,索性閉嘴不說話。
「痛不痛?」劭深止住笑,伸手輕碰她的臉頰。
「當然痛啦!我又不是雕像!」之凡嘟著嘴巴說。
「誰教你不乖。」劭深逗她,結果他的肩膀挨了一掌,但叫痛的人是之凡。
「全身硬邦邦的,你的肉是鐵打的啊?」之凡抗議,一面甩甩疼痛的手,一面不悅的瞪著他。
「喲,在床上時你倒是一點怨言也沒有。」劭深故意刻薄的說。
之凡的臉孔迅速漲紅,嘴巴立刻劈哩咱啦的吐出一堆咒罵,劭深邊聽邊建讓她換幾個新詞彙比較不那麼膩。
車子在劭深的公寓樓下停住,之凡好奇的看看周圍,「為什麼帶我來這裡?」
「搬家。」他簡單的解釋。
「搬家?」之凡跟著他下了車。「搬哪兒去?」
「我女朋友家。」他微笑,然後摟著她,光天化日之下堂而皇之的吻起來了。「我決定幫隼棠脫離蘇老頭的魔掌,所以這間公寓以後是他的了。」他摟著她進入大樓門口,劭深笑著和警衛打招呼,警衛卻愣著目送他們坐進電梯。
劭深很高興之凡沒有反對他的計畫,她的理由是反正他得在她那兒兼差,她也不打算付他薪水了,直接提供餐宿做為酬勞,省得她每個月多花一筆錢。劭深默默接受她的理由,因為他知道自己得到的不只這些。
他把隼棠找來幫忙,隼棠對於他這麼快就下定決心感到驚訝,但離開蘇權淵的控制獨自生活是隼棠夢寐以求的,因此他不置一詞的幫忙劭深搬家。
因為之凡家裡的傢俱相當齊全,因此劭深帶過去的東西並不多,不過也讓他們花了兩趟才完全搬運完畢。忙完後已經晚上八點多,劭深提議三個人一起去槍與玫瑰俱樂部,之凡雖不懂他為什麼要去,但還是乖乖坐上了車。
「這就是你兼差做舞男的地方?」隼棠一進到俱樂部裡,便目瞪口呆的打量這個地方。
劭深擁著之凡走在他前面帶路。
「沒錯,你有沒有興趣加入?」劭深開他玩笑,結果被懷裡的之凡捏了一把。
「這一點也不好笑。」隼棠低聲咕噥,隨著他們找到位子坐下。
「尼克,」經理笑嘻嘻的走向他們。「你要幫我們介紹新夥伴嗎?」她上下打量隼棠,害得隼棠不知所措的以眼神向之凡求助。
「不是,他是我表哥,我帶他來玩的。伊恩他們在不在?」
劭深才剛問完,伊恩、安東尼、麥克和布萊恩便出現在他們身後。「當然在啦!你最近又怎麼了?一連幾天不來上班,我們都快被你的迷姊們煩得喘不過氣來了!」他們自動在空位上坐下。
「這是誰?新同伴?」麥克好奇的打量隼棠。
「來玩的,我表哥,姓袁,叫他小袁袁就行了。」劭深說道,之凡輕笑出聲,隼棠則紅著臉抗議。
「小袁袁,長相不賴嘛!你的英文名字是什麼?」伊恩有趣的打量隼棠。
「麥修。」隼棠回答,那表情看起來有點無知。
「有沒有興趣來上班?保證你大紅大紫。」安東尼開始遊說他,但隼棠拚命搖頭。
「你最近被這位小姐包月啦?」伊恩打量著之凡。「我記得你,你是碧容的朋友嘛!」
「你的記性很好,我是柳之凡。」之凡笑著與他握手。
伊恩把她的手翻過來,低頭想吻她的手背時,被劭深一把推開,伊恩跌坐在椅子上。
「幹嘛啦?你怕我搶了你的客人啊?」伊恩莫名其妙的問,以前的尼克從沒這麼做過。
「她不是客人,她是我下半輩子要愛的女人。」劭深笑裡藏刀的宣稱。
他才說完,之凡便由脖子紅到耳根,幾個圍在他們身邊的男人也開始怪裡怪氣的叫囂著。
「你從良啦?」伊恩瞠目結舌。
「可以這麼說。」劭深深情的望著之凡,然後舉起她剛被伊恩握住的手,低頭在她的手背上印下慵懶的一吻。
之凡感覺到一股熱流竄遍全身,他眼裡的認真令她驚駭,他稍早在她母親面前宣佈她是他女朋友,現在又向他們宣告他會愛她,這個男人的思考邏輯真是令人費解。
「難怪嘛!我就覺得你今天和以前大不相同。」麥克訝異於劭深對之凡溢於言表的佔有慾。
「你們打算結婚了嗎?」安東尼的嘴巴微張,顯然也不能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結……結婚?」之凡紅著臉,結結巴巴的問。
「你是寫小說的,不可能不知道當男主角說他愛女主角後,通常兩人就會步入禮堂的。」劭深笑容可掬的說。
「那多迂腐啊!之凡,我勸你考慮一下比較好。」隼棠也來湊熱鬧,他拍拍之凡的肩膀提出忠告,劭深則拾起頭狠瞪他一眼。
「你閉嘴沒人說你是啞巴。」劭深斥道,但隼棠不以為意。
「小袁袁說得沒錯,你真的應該考慮一下。」麥克竟和隼棠聯手了。「嫁給這個舉世聞名的爛男人,換做是我早溜了。」他的話引來一陣哄堂大笑,劭深不理會他們,視線專注在之凡臉上。
「在我說要搬家時,我就已經決定非你不娶了。」他正經八百的笑道,身邊的男人們又開始怪叫。
「喂,尼克,這樣不行啦!鮮花、鑽戒都沒有就向人家求婚,你未免太遜了!」伊恩嗤鼻道。
「我也沒打算在這裡求婚,只不過被你們看穿了,我只好提早曝光。」劭深斜睨伊恩一眼,然後繼續盯著之凡。「如何?」
之凡沉默了一陣子,她知道每個人都在屏息等待她的回答,雖然她很想點頭,但又覺得這麼匆促並不妥當,想想看,他們在一起也不過是這幾天的時間,他就決心要娶她!
他只告訴別人他要愛她,兩人也從未對彼此好好說過一句「我愛你」,而且各自的家務事還沒完滿解決,她又得面對碧容她們的反應……總而言之,她覺得現在並非好時機,但她不敢直截了當的拒絕,免得劭深當著大家的面「說服」她,她深知他的「說服」多麼令人臉紅心跳,而她不想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
她從眼角瞄到隼棠,立刻心生一計。
「只要你幫小袁袁牽成紅線,我就嫁給你。」她笑道,接著大家的焦點又轉向隼棠。
「為什麼扯到我頭上來了?」隼棠一臉無辜的問,同時也抗議之凡叫他小袁袁。
「小袁袁,你是沒有女朋友,還是女朋友太多了?」安東尼開玩笑的提出疑惑。
「你怎麼知道他沒有女朋友?」劭深微瞇起雙眼,好像想剝了之凡的皮一樣。
「猜的。」之凡敷衍的笑笑。
兩人的視線僵持了數秒,接著之凡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她和劭深不約而同的望過去,看到有個醉醺醺的女人欺身上來摟住隼棠的脖子,在眾人的煽動下,主動在隼棠唇上印下一吻,所有人紛紛鼓掌叫好,隼棠則無法動彈。那個女子在吻完他後便倒在他懷裡呼呼大睡,她的頭垂靠在隼棠的肩上,看起來年齡不過二十五、六歲,而且她的右頸上刺著一朵紅色薔薇。
「紅線自動牽上了,」劭深滿是笑意的聲音在之凡耳邊響起,「你可以準備嫁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