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起袖子,江若雅好久沒與人較勁了,他當然清楚這男人的不軌意圖,不過他比較在意的是他能與自己對峙多久?
他的職業是律師,是文明人,寧願動嘴也不可動手──這是父親對他第一份CASE的叮嚀,他一直謹記在心,不敢或忘。可是看這情形,今天是有得玩了。
江若雅蓄勢待發。
好不容易,連放-才弄清楚原來江若雅的意思與他所想的根本有十萬八千里這麼遠。
他笑了笑,全然不把江若雅的陣勢放在眼底。論身手,連一個參加過國際比賽的黑帶空手道高手都不是他的對手,眼前這個文質彬彬的男人能有多少作用?
輕視了江若雅,連放-腳步朝他邁進。「好,我就陪你玩玩。」
五分鐘後,就換玩他的遊戲了!
小看對手,絕對不會有好下場。果不其然,一陣劇烈碰撞聲後,連放-應聲倒在地上,因為包廂設計過佳,聲音傳不出去,才沒造成轟動。
嘖嘖!有多久他沒被人摔在地上了?
連放-撐起上半身,眼神稱讚地直視江若雅。終於有人讓他徹底瞭解何謂「不可小看」這四個字的意義。
「身手不錯!」他誠心讚美。
「過獎。還能繼續嗎?」
這裡沒有軟墊保護,這男人竟還能馬上起來,江若雅明白這個對手值得他付出全部的戰鬥力。
瞥見對方眼神裡的神采更勝於自己,為確保自己能得到這個獵物,連放-不得不改採其它方式。
「當然啊!」連放-忙想起身,卻低喊一聲,倒抽了口氣。
「怎麼了?」江若雅淡淡地問。
「我的腰好像你能不能扶我坐在沙發上?」他伸出手,等待江若雅救援。
像是估量對方話裡的真實度有幾分,江若雅又冷眼看了會兒,或許是表情與哀聲過於慘烈,他決定助他一把。
連放-也真的老實地任江若雅扶到沙發上,但隨即又軟倒在他身上。
江若雅不喜與外人接觸,連想也不想就推了一把,害連放-再度貼地。
這下子可就是真的了,連放-又悶聲連連。
「幹嘛推我?」
江若雅冷冷地說:「不要隨便碰我。」話說完,又想到自己意思不明,趕忙又解釋:「這是我天生的性格,不是針對你們這種人。」他對任何人從來就不會有先入為主的歧視。
連放-深深覺得江若雅的無心之語遠比他那個律師的有心嘲弄更加來得高竿!
因為真,所以讓人無法當作笑話。
「能不能請你再幫我起來?」
這次,江若雅義不容辭準備拉他回座,怎知,這回連放-有所不軌,一個使勁下,就讓江若雅跌在他身上,隨即又立刻翻身將他壓在地板。
感覺到雙手被制住,雙腿也被拉開,這情形對自己極為不利,汪若雅安靜了。
「你這樣是使詐。」江若雅淡淡陳述,不惱也不氣。身為律師,最忌諱的就是動氣,一旦動氣,就會令對手有機可乘,所以他冷靜以對。
「兵不厭詐!」連放-得意極了。
「你究竟想做什麼?是陳老大派你來的?」陳老大是近幾個月來與他有過節的黑道人物,為人奸詐不說,就連手底下的人也是一丘之貉。
「陳蔣那個小混混?你拿我跟他比嗎?」還真有些貶低人。
江若雅微微皺了眉頭。
對不可知的事情他總會稍稍皺個眉頭,不過這是連他本人也不曾發覺的問題,說穿了,就是能讓他感到困難的事情少之又少,所以他根本不會察覺自己的這項小小缺點。
「那你到底想做什麼?我不是你那一類的人,你最好別對我動手,否則,我有的是辦法把你告到傾家蕩產,免費吃牢飯。」這麼絕的話,他在公事上幾乎天天用。人嘛!總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嘖嘖!真是嗆,既然你敢來這個地方,怎會不敢承認?老實說出來對你也無害啊。」為了得到美味的佳餚,連放-難得使出小手段,硬是故意把江若雅想成不敢說實話的圈內人。
「我已經實話實說了,先生!請放開我,我還得去辦公。」他的時間是分秒都曰疋金。
「叫我放-!」連放-輕聲細語。要是讓方耀光聽見,準會打開窗戶,看看是不是太陽真的打西邊出來。
所以他「狩獵」時,嚴禁方耀光靠近。
「明天是假日,不是嗎?還有什麼公好辦的?來這裡不就是找樂子,還是你對我──不滿意呢?」他挑逗地說。
他的笑容足以傾倒一票人海,只可惜江若雅視若無睹。
深深吸口氣,好平撫自己難得的微慍,江若雅開口:「我向來會先警告人,你再不起來,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連放-低低一笑,壓根不將他的「警告」放在心上,依然故我地壓在他身上,刻意曖昧。「我還真希望你對我不要客氣呢!若雅。」
一股冷意由腳底竄上,對於陌生人的觸碰,江若雅實在忍到極限。
眼見身下的江若雅似乎沒了抗拒的動力,連放-低頭欲品嚐他的唇,彼此慢慢拉近距離,江若雅不閃不躲,等對方沾上他的唇後,自己假意有所回應。
連放-察覺江若雅生澀的回應,一時大意,以為自己已降服了他,便放開江若雅的手,改捧著他的臉,怎知──
趁這空檔,江若雅單手推開連放-,一手揮上他的下巴,結結實實地一拳;接著,屈膝一頂,這下連放-可不得不退後了。
抹去唇上的陌生味道,江若雅盯著抱著肚子僅僅皺眉的連放-,這會兒,他有些佩服他了。剛剛自己的力道用了十足,他竟然不吭一聲,是夠有勇氣,不過也夠愚蠢了!
律師界裡都清楚,一旦他──江若雅出聲警告了,就沒人敢亂來,可惜這個「放-」先生他大概與律師界不熟,還不清楚他的名號,所以愚蠢至極。
拉拉襯衫,整理儀容,江若雅又逐漸恢復適才從容不迫的優雅,不過眉間的慍意卻褪得不夠徹底,接著,他睨眼提醒倒在地上的男人。
「先生,當我說不的時候,就是不,希望你能學會聽懂人說話,而不是學動物蠻橫無理,這樣,你才會找到情人。」被同志告白,這是第一次,居然就遇上這種想霸王硬上弓的男人,害他不得不付諸武力。
連放-耐住疼痛,仍維持魅力的笑容。「有些人,若不強硬點,怕是連機會也沒。」他意有所指,這個江若雅,果然好樣的!
憑江若雅的聰明怎會聽不出他的意思,不過他僅僅提起沙發上的公事包,走向門口。將這個「放-」先生,連同今晚的回憶全都丟入腦後。
有些人,講理也說不清,那乾脆不講,以免浪費時間──倒在地上的他就是屬於這類人。
他是律師,時間分秒可貴,今晚的錯誤,他會算在小海頭上。
走出包廂,江若雅直直朝向門口,臉色有些難看地離開。
不過幾乎是一出了藍調的門,就恢復理智了。
縱使那個男人的確讓他有些慍意,但尚不足以令他失智,但看來,日後,他還是少出入這種場所為妙。
低頭看看腕表,今晚是浪費了。
取回車子,他決定去若童那裡消磨多餘的時間。
依著名片上的地址,連放-找到這間位於二樓的小小徵信社。
不只小,還有些──空。顯然這裡很熱,所以窗戶大開,若再有幾片葉子飛過,大概就更有荒涼的感覺了。
連放-稍稍摘低墨鏡,露出一雙銳利的眸子,迅速掃過整間空無一人的徵信社,心裡正想著等一下回去該如何凌遲他那個謊報消息的律師。
「有人在嗎?」再沒人回答,他決定回去將方耀光大卸八塊,不不,是一百零八塊比較能洩忿。
「誰啊?」江若原由整間徵信社裡最涼快的廁所內步出,本以為又是來催討債務的人,便懶散回應,但一瞥見上門者是身穿高級行頭、西裝筆挺的模樣,又是他沒見過的人,不禁疑惑。
「我找江若原。」
「我就是。請問你是」
連放-一聽眼前是自稱江若原的男人,立刻瞇眼打量。嗯嗯,是很陽光朝氣的模樣,但還是比不上他的若雅那優雅冷淡近乎在北極出生的貴族氣質。
嘖嘖!光是想,就讓他心頭小鹿亂撞了。
「連放-,你的──客人。」兼你大哥未來的情人。他在心裡補充。
喔,原來是人客上門嘍!
江若原連忙釋出善意,擺上招牌笑容。「請坐,請坐,客人。」
「我是來跟你談一筆交易的。」一落坐,連放-也不囉嗦,打量這間徵信社,他肯定自己絕對穩操勝券。
「交易?」只有人上門來要求徵信,可從沒人來跟他談交易呢,除了他大哥外。
連放-含笑。「是啊,我知道你的徵信社正面臨嚴重的倒閉危機,而我,不僅能提供你資金上的援助,還能提供你不少客源,如何?」
江若原也非傻子,當然清楚天下沒有白吃的道理,換下剛剛一時的興奮,此時的他面帶嚴肅。「連先生,我不做違法的事情。」
「徵信不算違法?」據他那高明又刁鑽的律師所言,有些徵信手段是不合法的。
「在合理的範圍內,算合法。」江若原自有一套應對之策。
果然是名律師之後!
「是這樣的,有個富家女一直在追求我,可惜我對她沒有意思,而為了躲避她的繼續糾纏,我索性對她說我是個同性戀,早有了親密的愛人。」語畢,他笑在心底,為自己研出的故事鼓掌。
江若原聽完,沒什麼特別的反應,他看得出來憑連放-的「姿色」,的確是有讓女人倒追的本錢。
見江若原沒有接腔,他逕自說下去:「而那個我掛出來的親密愛人,正巧你剛好也認識。」
他根本不認識連放-,但他又說是「自己認識」的人,難不成──
見江若原露出驚訝的表情,連放-清楚他大概已猜中,正想點頭說是時,豈料他說出口的人選竟差點令他傻眼。
「是──我嗎?」自己是認識自己,沒錯的。
「」連放-的目光驀然一冷。拜託,他的眼光很高的,好嗎?
連放-咳了聲。「不是的,那個人是你的大哥──江若雅。」
「我大哥?」他詫異。
「是的。我為了讓那個富家女對我徹底死心,便到一家知名的同志PUB,剛巧,那晚你大哥也在,因為當時情況緊急,我雖然不認識你大哥,但也只有出此下策,當著那個富家女的面前親了你大哥。」
「你親了我──大哥?」這下,換江若原掉了下巴。他那個如神-般不容侵犯的大哥,竟然被人親了?而且還是個男人?可惜大哥向來不重視這類事情,否則他就可以此威脅他了。
連放-一臉沉重。「事後調查到你大哥的身份,是想請他幫這個忙,不過顯然他很生氣,一點也不聽我解釋。」
江若原點點頭,附和道:「沒錯!沒錯!一旦讓我大哥生氣,可不是一個月就能解決得了的。」
縱使大哥對他很有手足之情,不過在他有次不小心損毀大哥的重要文件之後,一個月整整冷著臉對他,害他差點以為自己到了北極了。
所以說,他誰都敢惹,就是不願惹怒自家兄長。
連放-輕輕歎氣。「可是我又很想擺脫那個富家女所以才想,能不能請你幫個小忙?」
「小忙?」既然不涉及刑法,他的意願就高了。
「是的。」見魚兒慢慢游向自己,連放-緩緩牽動嘴角,開口:「我希望你能讓我暫時搬進你家一個月,好讓那名富家女對我說出來的謊言信以為真。」
「搬進我家啊?」江若原聽了,雙眉緊皺,面露難色。
雖然他早已搬出自家的房子,房子裡只剩下大哥,這小忙當然可以幫,但是──一旦牽扯到大哥,就不是好解決了。
又不是不瞭解大哥除了必要以外,不愛與陌生人接觸的性子,要是他讓一個完全不相識,又曾經偷吻過他的男人搬進去,不整整一年不跟他說話才怪!
這可是大風險呢!好歹,他的胳膊是向內彎的。
「是的,一個月而已。因為我知道那名富家女還會請徵信社來跟蹤,所以必須做到滴水不漏、永絕後患。」看得出來江若原的為難,連放-又多放了餌。「我很清楚自己的行為將會帶給你們很大的不便,不過我想你也十分需要支援吧?」他佯裝不經意地環顧四周的空曠與蕭條。
江若原也明白自己的處境,再沒有援助,這徵信社肯定撐不過一個星期。
可是大哥那關要先斬後奏嗎?
連放-又說:「放心,這一個月內我保證你能得到適時的援助,還有不間斷的客源上門,而且,我也絕不會擾亂你大哥的生活,反正我只是要做個表面功夫而已。那間房子,你應該也有一半的權利吧?」
「這」江若原這會兒陷入無盡的為難當中。
這還不成嗎?
看來只好下重帖了。
「江先生,你的徵信社岌岌可危,當然了,也不是說你就非要我的援助不可,只是我覺得還是先度過眼前這一關比較好,遠水救不了近火的,要不,除非你想回去當律師?」最後一個弱點,是他猜的。憑江若原的家庭背景,不走律師這一行,除非是不夠資格,要不就是排斥!
回去當律師──不!不要。
提到致命點,江若原不多想,立刻伸出手。「成交了!」
反正也不危害社會秩序、不影響大哥的生活,還能幫助自己重新站起來,管他是誰的援助,只要能讓徵信社再開張大吉就好。
為保自由,他只好含淚含血出賣自家大哥了!
「多謝。」連放-笑得連眼睛都看得見愉悅的笑意。
小魚上鉤了,現在,要去釣更大的魚了!
江若雅的過去,他來不及參與,不過未來的一個月保證如影隨形。
若雅他非把他吃了不可!連放-信誓旦旦。
這是他活到這麼大首次做出的強烈宣告。
看著牆上的鐘,再看看手上的表,最後仍然一臉猶如看見外星人登陸般的連夜匆匆拿起電話撥了117報時台,確定家中所有可以顯示時間的東西都沒有錯誤後,才睜著大眼,跟在連放-身後進入他的臥房。
「叔,現在才七點,你確定你沒走錯地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還是公司出事情了」連夜滿臉憂心地詢問。
打她上國中之後,就沒見過叔在星期五會準時回來,所以她當然會很操心,雖然她才國三,但總能分擔一些事情了。
連放-遂地停下腳步,回頭摸摸侄女的頭。他這個唯一的侄女也承襲了連家的優良血統,不僅聰明,連身高也不輸人,才國三,就已一六五,未來仍可期啊!
叔叔的表情愈來愈怪,看得連夜緊張。「叔,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又是以前的兄弟來找你出面?還是他們要你重出江湖?叔,你可千萬不能答應啊!」除了叔的終身大事外,她最最最擔心的莫過於叔又重操舊業。
連放-含笑,一臉輕鬆。「放心,叔答應你了,就絕對不會走回頭路。小夜,坐,叔有事跟你說。」
叔既然笑了,那應該不太嚴重才對。
「說吧!」
「是這樣的,因為叔的一個很要好的朋友最近出了點事情──放心,不是江湖上的。是他的感情不太順利,加上公司內部也出了一點小問題,需要叔去幫他開導一番,順便提供一些意見,嗯所以大概會住在他那裡約莫一個月左右,不過或許更快就會回來了。」回來的時間要端看他何時得手而定。「而這一個月裡,叔會請陳秘書來陪你,我也會經常回來看你,你覺得如何呢?」
對他而言,雖然江若雅是個有挑戰性又有魅力的獵物,但是連夜才是他唯一的親人,若她不同意,嗯他只好換別的方式跟他培養感情了,雖說同住一個屋簷下是最快速的方法。
聽了連放-的話,連夜不禁笑在心底。
這是老天也在幫她嗎?
本來她還在為要如何秘密進行徵婚而不被發覺大傷腦筋,畢竟有叔在身邊,總是會讓她講電話不方便,現下,看來叔的朋友卻是幫了一個大忙。
反正她白天在學校,有時候下了課還要去補習班,回到家裡的時間其實很短,大廈的警衛又會定期巡邏,防護措施很好,她就算一個人在家也不怕。
所以說,一定是老天也希望她盡快幫叔徵得一個好伴侶。
她露出甜甜的笑容回道:「叔,既然對方是你的好朋友,在人家最危急的時候,我當然支持你伸出援手,這是好事,沒問題的!你儘管去幫吧!」
然後,她才能暗地裡偷偷進行徵婚哪,真是一舉兩得。
「真的?」怎麼他總覺得侄女答應得似乎有些爽快呢?平常他不過在外頭多待一個鐘頭,就得回來讓她盤問三個小時。
「當然,朋友有難,又不是壞事的話,你當然要義不容辭啊,你不是這樣教過我的嗎?」別人家的家長教的是什麼她不清楚,她只曉得叔教給她的都是做人的義氣、處事的公平,還有,千萬別在別人背後放冷箭、搞出賣,要不,這在江湖上的死法,可是最慘的!
連放-又摸摸侄女的頭,十分欣慰。沒想到他過去順手教她的東西,竟會在此時回報到自己身上。
「小夜,你真是我們連家之光。」連家最不成材的或許就是自己了。
「叔才厲害,能金盆洗手,又能創立自己的公司。」
「那沒什麼。」不過是他一時幸運。「這樣的話,那叔就先去收拾行李了,陳秘書等一下就會來了。」
「好的。」剛巧,她也要和陳秘書商量如何刊登這張徵婚啟事才不會讓叔發現。
約莫二十分鐘後,陳秘書果然出現在連家大門前。
「總裁。」
「陳秘書,小夜就交給你了。」跟陳秘書交代幾句重要的話後,連放-又回過頭來慎重地說:「小夜,有事要記得打叔的手機,知道嗎?」
「知道了。」
目送連放-走出去,關上門後,連夜開口問:「陳姐,說真的,我還沒見過叔會這麼緊張哪個朋友說,叔一定很看重這位朋友對不對?」
聽見這樣的說法,知道內情的陳秘書,嘴角抽了抽,就算很想狂笑,也得拚命壓制住,免得一時洩底,領不到高額加班費。
「是的,總裁很看『中』這位朋友。」末了,她只能這麼回說。
算是隱瞞了總裁的秘密,也回答了連夜的問題。
皆大歡喜吧!
「陳姐,我們再來討論上次那個事情吧」
叮咚!叮咚!
突來的門鈴聲,讓正要走入客廳討論重要事情的兩人停下腳步,然後由陳秘書確定來人是誰後才開了門。
「嗨,兩位美女。」來者正是方耀光。
「方律師?」嗯,總裁不是說都是由她作陪嗎?他怎麼會來了?
見到方律師,連夜乖巧地點點頭。「方律師,你好!」
瞧見連夜,方耀光連眼睛都笑了。「你好!」
「方律師,你怎麼會過來?總裁不在。」
方耀光揚眉一笑,就是知道總裁不在,他才過來。「我知道,他的朋友有事嘛!我是來找你的。」
聽見這句話,連夜便說:「那你們聊,我先去洗澡。」會讓方律師出動,大概是很重要的事情。
待連夜走入浴室,兩人繼續待在玄關處。
「怎麼回事?」
「剛剛我還在公司時,接到你男朋友打來的電話,他說他出了車禍,現在在醫院裡,要你趕快過去看他。」
「什麼?」陳秘書嚇得瞠目。「哪間醫院?」邊問邊找尋皮包。
「東成醫院。」他笑。
早已收拾好準備去醫院的陳秘書走到了門口,忽然轉身,方耀光已來到她身後。
「可是,小夜」一下子聽到緊急的事情,她差點忘了總裁的交代,她還要照顧小夜。
方耀光雙手擱在陳秘書背後緩緩將她推出門口。「我就是來代你的班,沒關係的,小夜我也照顧過,你安心去看你男朋友吧。」
陳秘書慎重地握著方耀光的手。「那你一定要小心照顧小夜喔!」
「當然。」
得到方耀光的回應後,陳秘書才安心離開。
關上門,方耀光揚起了眉。
就算再如何嚴密的網,還是有漏洞的,是吧,老闆?
這叫做老天也是站在他這邊的!
「咦?怎麼只剩下你,陳姐呢?」
聽見身後軟軟的聲音,方耀光轉身,愉快地回答:「她男朋友出車禍進了醫院,所以大概這幾天會由我暫代。」
連夜淡淡「喔」了聲,心想反正有一個月,那等陳姐回來再商量好了!
終於結束了小海的案子,九點多,江若雅才由律師事務所回到家裡。
拖著疲憊的身體,即使在除了自己外也沒人的電梯內,他依然沒有靠著電梯,仍站得直挺。
只要一提起公事包,他的腦袋裡就只剩下公事。
當下解決了小海的事情,下一件就是車禍理賠──他的當事人被一輛高級轎車撞傷,除撞斷一條腿外,工作沒了、老婆也跑了,現在靠領微薄的失業救濟金與殘障津貼過日子。
下禮拜三開庭,他只剩下四天的時間準備,不過他的助理大致都幫他準備好了、就利用這兩天休假把東西再看幾遍,然後星期一再約當事人討論最後的細節,應詼沒問題才是。
正當江若雅腦子裡所想的事情告一段落,他也掏出鑰匙開了門,沒想到卻見到一個不認識的男人赤裸著上半身、下半身只圍了條浴巾,然後就大剌剌地坐在他家客廳的沙發上。
「你回來啦?」見到江若雅,連放-笑了。
嗯?這真的是他家嗎?
江若雅蹙了眉頭,轉身便離開,關上門,好一會兒才又踏進家門,不過臉色依然未變,仍是一臉冷淡。
「你是誰?」短短三個字,卻隱隱帶著冷冽的氣息。
連放-坐在舒適的大沙發上,眼一瞇,對於自己竟會被這麼快就遺忘,有點小難過。
「你不記得我了?」
「嗯。」一個字,代表他不記得,也不想回憶。
連放-只得自己報上名字。「藍調,我是連──放。」上次他沒報姓。
江若雅記得藍調,也才想起眼前這個自稱「放-」的男人,爾後更記起「連放-」似乎是「連運企業」的總裁,正在漂白中的黑道大哥。
不過就算他真的是連運企業總裁也不關他事。
這房子除了他,就只剩下弟弟有鑰匙,銳眸一瞪,他口氣更加冰冷:「我弟弟怎麼了?」
「你弟弟精明的很,我沒把他怎麼了,我現在還是他最大的客戶呢!」不愧是律師之後,狠狠敲了他一筆。
上次對他意圖不軌的男人會成為弟弟的最大客戶?他不信有如此巧合的事情,於是掏出西裝口袋內的手機,按下電話。
「喂,我是江律師,劉隊長在嗎?」
找警察啊?他又不是殺入放火,豈會害怕。
「你現在是私闖民宅,我給你十分鐘的時間收拾離開。」等待劉隊長來接電話的時間,江若雅好心提醒他。
只見連放-無動於衷,嘴上卻帶著自信的笑容。「你找警察來,可能會連累到你弟弟。」給他鑰匙的人正是江若原。
毋須別人提醒,由他剛剛對江若原如此緊張的態度來看,現下能威脅得了他的,大概就只有他那個寶貝弟弟。
這時,話筒傳來劉隊長的聲音,「喂」了好幾聲,江若雅才把目光自落在連放-那張吃定他的臉上收回。
「劉隊長,不,沒什麼事情,只是想謝謝你上次幫的忙嗯,下次請你吃飯。好的,你也小心,保重!」收了電話,他那雙眸子重新打量坐在沙發上的連放-,爾後走回房間,再撥電話給江若原。
電話一接通,江若原率先開口:「大哥,他到了嗎?」
江若雅沉著氣。「還洗了澡,坐在客廳裡了。我要聽解釋。」
「喔,是這樣的,因為他說他要躲避一個死纏著他的富家女,他上次偷吻你,也是因為這緣故」江若原把連放-跟他說的統統轉述給大哥聽,不過當然保留支援的那部份。「所以為了幫他處理這件事,我才借他暫住一個月。」
知弟莫若兄,即使沒面對面,江若雅依然能感覺得出弟弟有事瞞他,若真這麼簡單,會知情不報、先斬後奏?
「你信他?」他也挺佩服連放-有把黑說成白的本事,不過即使如此,他想弟弟會信,大概是其中另有內幕。
知兄莫若弟,即使沒面對面,江若原依然能感覺得出大哥非常懷疑,但是為了自己的前途,幫個小忙也不為過吧?
「嗯,我做過調查了,是真的有個富家女在纏著他,放心,大哥,短短一個月而已,他不會影響你的作息的,就當幫小弟一個忙吧?」
江若雅在心中淺歎。「你何時回來?」
「呃?」道行還是差一截,他竟沒料到大哥會在此時提出這問題。「至少、至少也要等到這件CASE結束,到時候再決定吧。」
再逼下去,狗都會上樹了。
反正這幾年他都等了,不在乎多等一個月,就當作他最後的收心假吧。
才結束與弟弟的對話,沒想到身後驀然出聲,有雙手也環上他的腰──
「雅,這一個月,我們好好相處吧。」
頓時,他青筋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