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週末,不用陪著赫連要俯去公司,可向寵恩還是起了大早。
算一算,他搬進這傢伙的別墅已有一個多禮拜,然而他對他們當初條件交換的定義卻愈來愈模糊。
赫連要俯找他當伴遊,但他覺得赫連要俯還比較像是自己的伴遊。
在見識過他的破壞力後,他根本不敢再指派他做事。
所以他每天都很閒,閒閒地跟在赫連要俯身邊,早上去他的辦公室打電動,晚上則和他到處參加宴會。
他實在搞不懂赫連要俯的思考邏輯,這樣子就可以抵消那一大筆賠償費?
算了,反正有人想當冤大頭,他怎麼好意思拒絕呢?
向寵恩走下樓,看到正在客廳裡看報紙的赫連要俯。
赫連要俯開口道:「你的早餐在飯廳裡。」他的視線還是放在報紙上。
「哦,我不餓。」
他以為赫連要俯又要跟他說早餐很重要,一定要吃這一類的話,但赫連要俯卻完全專注於看報紙,對他漠不關心。
向寵恩覺得很無聊,便拿起茶几上的電視遙控器打開電視。
他反覆地切換頻道,卻沒有一個是他想看的節目,最後只有喪氣地躺進沙發裡。
「好無聊喔!」他故意說得比平常大聲,想引起赫連要俯的注意。
不過赫連要俯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向寵恩再也按捺不住地坐到他身邊,取走他的報紙,「喂,我好無聊,你今天有計劃要去哪裡嗎?」
「沒有,你不是跟我抗議說不想去參加那種上流社會的聚會?所以我想這一兩天就待在家裡休息吧!」
「我是那麼說過沒錯啦,可是要是真的待在這裡和你大眼瞪小眼,我會更覺得無趣!」
「會嗎?真有那麼無聊?」赫連要俯邪邪地笑著,身體刻意往他靠了過去。
他機靈地推開他,朝他扮了一個鬼臉。「沒錯!」
赫連要俯見狀,笑意更濃了。
他發現向寵恩的臉部表情相當豐富,有時候會因為生氣而扮鬼臉或鼓起腮幫子,他高興的時候又笑得比任何人都燦爛。
老實說……他還瞞可愛的。
「如果你覺得無聊,不會自己去計劃。」
「我自己計劃?可以嗎?你別到時候又跟我說我沒這個權利。」
「別忘了,你可是我的伴遊,應該是你要去安排行程,怎麼現在反倒是我比較像你的伴遊?」
向寵恩挑了一下眉。
太好了,這傢伙終於發現問題的所在!
「那……隨我怎麼安排都可以咯?」
赫連要俯只是聳聳肩,沒有發表意見。
「耶!太好了!」向寵恩突然跳了起來,興奮得大叫:「我好久沒去遊樂場,我們明天就去遊樂場玩吧!」
「游……樂場!?」赫連要俯皺起了眉。他都幾歲的人了,還去遊樂場玩?
「你放心,我一定會做萬全的準備,保證讓你有一個快樂的假期。」他笑著對他說完話後就往樓上走去,自言自語地說道:「我看我得先去書房上網找資料,還有……」
赫連要俯只能看著他的背影苦笑。
之前向寵恩還跟他抱怨說他已經成年,叫他不該把他當小孩子看待。
但他會想去遊樂場,不是孩子氣,是什麼?
艷陽高照,萬里無雲的天空,今天顯得特別地藍。
在知名的大型遊樂場裡,處處充滿遊客的歡笑聲及尖叫聲。
不過,整張臉慘白的赫連要俯,就顯得和這快樂的氣氛不恰當。
今天一大早,還沒六點鐘,他就被向寵恩從床上挖起來,說什麼要早一點到遊樂場,不然光排隊就會耗去不少時間。
誰教他昨天沒來得及阻止向寵恩,只好識相地帶他來這座遊樂場,否則他們鐵定又有一頓架好吵。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沒想到向寵恩的精力那麼旺盛。
從他們進遊樂場到現在,海盜船、自由落體、激流泛舟、瘋狂咖啡杯……這些驚險刺激的遊樂設施,他沒有一項錯過的。
赫連要俯玩到覺得早上吃的早餐全在胃裡翻攪,可向寵恩卻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正專心地研究著園區導纜的地圖。
他側臉看向向寵恩,眼神中充滿無奈。
他很想喊不玩了,不過又不忍心潑向寵恩冷水,只好抱著豁出去的心情奉陪到底。
向寵恩今天穿著白色的棉質T恤和及膝的短褲,為了遮陽,還戴了頂大帽子,十足學生模樣的打扮。
忽然,他興奮地嚷了起來:「找到了!找到了!雲霄飛車就在前面的左邊,來這裡不玩這個實在太可惜了!」
雲霄飛車!?不會吧?
赫連要俯的臉色立即變得鐵青,「你玩了那麼多樣,還嫌不夠?」
「因為好久沒有人陪我來遊樂場玩,之前在美國我都一個人去玩的。」
「為什麼?」
「那是我去美國第二年發生的事吧,有一次我和一群朋友去遊樂場玩雲霄飛車,結果因為機器故障,我們被倒吊在半空中將近一個小時。所以我的朋友以後再也不敢和我坐同一項遊樂設施。」
「你是在開玩笑的吧?」赫連要俯覺得有股涼意從他的背脊竄起。
「你看我的表情像是在開玩笑嗎?」向寵恩正經八百的問他:「當時我還覺得以我的運氣,安全帶沒鬆開實屬萬幸了。」
不會吧?難道他今天都在做危險的事?赫連要俯非常錯愕地看著他。
「好了,別再說這些有的沒有的,我們快去排隊坐雲霄飛車。」向寵恩拉起他的手直往前跑。
赫連要俯只好苦著臉,抱著慷慨就義的精神,捨命陪君子。
「虧你張得那麼壯,更是中看不中用!」向寵恩沒好氣地對著幾乎癱在涼椅上的赫連要俯說道,並把剛在販賣部買的冷飲遞給他。
赫連要俯乾笑著接過飲料。
這能怪他嗎?
他們不單單玩了雲霄飛車,還玩了衝鋒飛梭和風火輪,而且他還得邊玩邊擔心舊事會不會重演。
在這雙重的壓力下,就算是鐵打的身體也會受不了。
「怎麼?我今天陪你玩了那麼多,應該償了你的願了吧?」
然而,向寵恩的表情卻轉為暗淡,他悶悶地說:「其實剛才我是騙你的。」
「什麼?」赫連要俯差點將嘴裡的汽水給噴出來。
他低頭看著手裡的玻璃瓶,「其實自從發生那一次的意外以後,我爺爺就下令不准我再去遊樂場,今天是我隔了快十年,才又來遊樂場玩,所以我才會如此高興。」
「寵恩……這……」
「謝謝你,雖然我是你的伴遊,不過今天倒是因為有你的陪伴,才能讓我玩得如此盡興。」向寵恩由衷地說。
或許他該對赫連要俯重新評估,也許他並不是一個油嘴滑舌的人,說不定那只是他善解人意的表現。
「不客氣,能得到向家班第五代子弟中最聰明絕頂的向寵恩的致謝,也是我的榮幸。」
向寵恩皺起眉,忽然覺得該收回對他的感謝。
「你說錯了,我們向家三個孩子中,最聰明的是我二哥才對,再者,我不是聰明絕頂,而是倒霉透頂才對吧?」
原本向寵恩想反駁赫連要俯的話,到最後卻變成自嘲。
「說到這,我一直覺得有個問題讓我很困惑。」
「什麼問題?」
「就是為什麼向老爺非得把你送出國?即使你的運氣不怎麼好,不過以向家班的能力,沒什麼事情是無法解決的吧?」
向寵恩愣了好久才開口說:「因為我從小就大小災難不斷,所以我爺爺才依某位大師的建議,把我送出國。」他試著要自己以平穩的語氣來述說他不願再回想的往事。
至今,他還是無法忘懷那一天在睡夢之中被送出國的事情,到了美國,無論他怎麼哭、怎麼求,爺爺就是不為所動,堅持他不能回台灣。
「有嚴重到非把你送出國嗎?」
「我到小學四年紀時,總共經歷了四次綁架事件和五次大小車禍,尤其是在五歲時,我父母喪生的那一次車禍,當時我也差點小命不保,你說這不嚴重嗎?」
赫連要俯的眉頭糾結成一團。
他說他被綁架四次,還發生那麼多次車禍?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以向家班呼風喚雨的地位,還會發生這種事,難怪向老爺不得不把他送出國。
「像這一次,是因為一直在我身邊的兩個保鏢剛好不在,我才能夠偷溜回台灣的。」話提一打開,向寵恩就滔滔不絕地說。
「兩個保鏢不在?為什麼?你爺爺應該不容許這種情況發生吧?」
「那兩個保鏢跟在我身邊很久了,其中一個黑人保鏢和我管家的女兒結婚,卻因為放不下我而不願去度蜜月,我看不下去,就安排他們到歐洲度假,而另外一個……」他欲言又止。
「另一個怎麼樣?」
「另一個白人保鏢長得非常帥,待我就像對待他的弟弟一樣,非常地照顧我,可是有一天,他突然向我告白還強吻我,所以我只好將他解雇。」
「他竟然強吻你,當然得將他解雇!」赫連要俯咬牙切齒地說。
「我也這麼想,要是被我爺爺知道了,他可能會被碎屍萬段,所以我只好讓他先離開。」
「什麼?他奪走你的初吻,你還為他著想?」赫連要俯簡直快發飆了。
向寵恩不解地看著他,搞不懂他幹嘛如此生氣。
「那並不是我的初吻好嗎?我記得小學時,我和甯大哥就已經學電視節目KISS過了。」
「甯則!」他面露凶光。
「啊,不對,我的初吻應該是在念幼稚園小班時,坐在我隔壁的小女生才對。」
「你這麼小就跟別人接吻了?」
向寵恩白了他一眼,「這位先生,你好像沒資格說別人吧?」也不知道是誰將對他的索吻解釋為晚安吻,還順理成章地讓它變成每晚睡前的例行公事。
等到說完這一連串的話,向寵恩才發現自己何必跟這個他最討厭的傢伙透露那麼多的私事呢?
他決定閉上嘴,不想再多談自己。
赫連要俯有感而發地說:「我多少能夠瞭解你爺爺為何這麼做,或許你覺得他做得太絕,但要是換成我,或許也會如此。」
他不知自己踩到地雷,說到了向寵恩的痛處。
向寵恩晶亮的明眸半瞇起,「你為什麼要那麼說?」
「我有說錯嗎?我還在想要不要找保鏢來保護你的安全。」赫連要俯半開玩笑地說。
「真是夠了!我最受不了別人如此對我!」向寵恩大吼,聲音之大吸引了附近所有人的目光。
「我運氣不好又怎樣?我是人耶!又不是易碎的玻璃瓶,不需要別人處處的保護!」
「寵恩,你冷靜點……」赫連要俯連忙安撫他。
「我很冷靜!」他看了下四周,發現他們成了路人的目光焦點,於是馬上站起身,「今天就玩到這裡,我們回去吧!」
「寵恩……」
沒給赫連要俯繼續說話的機會,他冷漠地戴上帽子,「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好吧。」赫連要俯只能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他知道向寵恩正在氣頭上,就算他在多作解釋,也知識枉然。
一路上,他們兩人都沒再說話,窗外明明是燦爛的美麗夕陽,可車內卻充斥著冰冷的寒流。
回到赫連要俯位於陽明山仰德大道上的別墅,已經快晚上七點。
他們才剛從轎車內走出來,從宅子的大門口便跑出了一名年約十七、八歲的少女。
她是個相當美麗亮眼的女孩。
少女跑了過來,熱情地一把抱住赫連要俯,「赫連表哥,我好想你喔!」他的身子幾乎是掛在他的身上。
對這突如其來的場面,向寵恩立即挑起半邊眉,當看到赫連要俯也親密的樓著少女,他的另一邊眉毛也跟著揚起。
「郁兒?你怎麼回來了?你不是好幾年的暑假都待在澳洲沒回來嗎?」
「對呀!爹地和媽咪不准我一個人回來,今年是我央求了好久,他們才讓我回來的。」韓郁兒嫣然一笑。
他是赫連要俯的遠房表親,因為兩家經常往來,所以他們的感情特別親近,直到幾年前韓家舉家移民澳洲才漸少聯絡。
他們兩人熱烈地聊著,站在旁邊的向寵恩覺得自己像是個電燈泡。
終於,韓郁兒看向他,「咦,這位是?」
「哦,這位是……我的助手,Josiah。」
聞言,向寵恩的眉頭立即皺起。
怎麼現在他從他的伴遊變成了助手,而且很奇怪的是,赫連要俯不論跟誰介紹他,一律只說他的英文名字,難道他那麼避畏和向家班有關聯?
「你好,很高興認識你。」他生硬地笑了笑。
「我是韓郁兒,也很高興認識你。」韓郁兒接著挽起赫連要俯的手說:「你們回來得正好,晚餐準備好了,我們去吃飯吧!」她拉著他往屋內走。
見向寵恩仍站在原地,赫連要俯停下腳步,一道寒光看向他。
向寵恩想起他們倆還在吵架當中,和他同桌用餐只會讓自己食不下嚥,於是他對著他們說道:「很抱歉,因為我太累了,想先回房休息,所以晚餐你們吃就可以了,別管我。」
向寵恩根本是故意在和他作對!
赫連要俯的眼裡燃起熊熊怒火,但是向寵恩才不在意他有什麼反應,在朝著韓郁兒點了一個頭後,便回到二樓他住的客房。
一進入客房,向寵恩氣憤地躺到床上,在床上翻來覆去。
他完全睡不著,甚至是有點餓,可他就是不想下樓去當赫連要俯和他寶貝表妹的電燈泡。
他覺得很後悔,他當初實在不該答應赫連要俯的條件,原以為可以趁機遠離向家對他的過度保護,豈知他只不過是又跳入另一個牢籠。
那傢伙竟說要派保鏢保護他?看扁人也該有個限度!
他才躺在床上沒多久,敲門聲就響起。
知道是赫連要俯站在門外,向寵恩更沒有應門的打算,他索性背對著門,還故意拿枕頭遮住自己的耳朵。
只是很不幸地,他忘了鎖門。
赫連要俯輕易地就走進房,他將手裡的食盤放在床邊的矮几上,「我想你睡醒時可能會肚子餓,所以幫你把晚餐拿上來。」
「拿出去!我都說我不餓了!」
自己的好意被拒於千里之外,赫連要俯忍無可忍地走到向寵恩的面前,只是床上的人連看也不看他一眼,反而翻身向另一邊,背對著他。
他的怒氣在剎那間爆發,粗暴的抓起向寵恩的右手腕,並扳正他的身子,「你向寵恩的架子還真大,我是你的債主,你竟然比我還會耍性子!」
赫連要俯的怒吼讓向寵恩嚇了一跳,不過他可不願認輸,「這不是我的錯,是你先開啟爭端的。」
「是啊,都是我的錯!看來我不表達一下我的怒氣,你還以為我赫連要俯成天只會嘻皮笑臉而已!」他俯身壓在他的身上。
「你想做什麼?放開我!」一個不好的念頭襲上向寵恩的腦袋。
他還沒來得及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人,赫連要俯已經扯住他柔細的烏髮,逼迫他張嘴接受他的強吻。
赫連要俯挺拔的身軀壓在他的身上,使他動彈不得。
被強迫撬開的皓齒,根本抵擋不了赫連要俯靈舌的攻勢。
他的粉舌被強迫和他的舌糾纏,柔嫩的朱唇則被瘋狂的吸吮啃咬。
這是一個比每一夜的晚安吻更纏綿得令人窒息的吻。
他的大手滑入他的衣服底下,熱烈地在他的身上摩擦。
「嗯……」向寵恩在他身下的掙扎更加激烈。
赫連要俯索性拉起他的T恤,雙手惡意地撫上向寵恩胸前的紅蕊。
被當成女人般對待,更讓向寵恩不平。
該死!這傢伙怎麼敢這樣對他?他又不是女的!!
他使盡吃奶的力氣才推開赫連要俯。
「王八蛋!你這個變態!」
「只不過是個晚安吻而已。」赫連要俯虛應了一聲,盯著他好一會兒才離開他的身上,下了床。
晚安吻!?這個混賬還真敢說!
瞧赫連要俯根本毫無歉意,讓他真想衝過去揍他一頓。
他的咒罵還沒出口,來到門前的赫連要俯突然開口:「你放心,下午我只是開玩笑的,我不會真的請保鏢來保護你。」就算想保護他,他也會自己親自保護,不假手他人。
「啊?」難道他誤會他了?
「我上來只是為了要跟你說這些,晚安了,寵恩。」
在和他道聲晚安之後,赫連要俯便走出他的房間,留下一臉茫然的向寵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