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及一半 第六章
    此時,電視上正重復播放著近來最令人感動的汽車廣告,床上交疊著兩具赤裸的軀體。

    她還是開門讓他進來了!

    嚴冰河在她的體內不停的抽撤,讓季琳激狂的呻吟起來。

    她一點也不覺得羞愧,這一串淫迭的嘶叫說明她現在有多快樂、有多享受。

    她幻想著他的占有不是一天、兩天,奇跡都是突然發生,或許該說美夢是忽然成真,她抱著他、吻他、隨著欲望而起火、而焚燒。

    嚴冰河全身震顫,體驗到許久未有的高潮,直接在她的體內釋放熱源。

    感覺到他正要抽出時,季琳雙腳用力夾緊他的臀部,不讓他離開。

    “剛才在高潮的時候,你閉上了眼睛。”季琳直直的盯著他。“你是不是在想她?”

    嚴冰河扇了扇睫毛,瞳孔變得深邃,他用手指撥開她臉上汗濕的發絲,低頭啄吻她的額頭一下。

    這代表Yes還是No?

    “沒關系,第一次你可以想她,第二次你還是可以想她,第三次你就少想她一點點……”季琳類似歎息的輕語。“每一次都少想她一些,要是哪一次做愛的時候你腦袋完全不會想她了,記得要告訴我。”

    她很明白,今晚,她扮演的角色還是純的代替品。

    她是代替純跟他上床!

    季琳雙腿放松推開他,讓他們兩個人再度恢復成獨立的個體。

    嚴冰河躺在她身側,與她十指交握。

    剛剛他太急躁了,幾乎是一脫掉她的內褲就進人。“太久沒做愛了,剛才是不是弄痛你了?”

    “沒關系,我知道你壓抑了很久。”季琳喜歡看他渴望著進人她的表情。

    嚴冰河的雙手緩緩往下滑,伸進她腿間,輕柔的愛撫。“你是第一次。”

    “我本來就想把它給你。”季琳敏感地抖了起來。

    嚴冰河的唇角微微往上揚,這是男人體內潛藏的劣根性的驕傲。“你是個又溫柔又殘忍的女孩,可以拒絕我、不看我一眼,也可以傾聽我說話、跟我上床。”

    “嗯……”季琳的腳背酥癢的弓了起來,他意圖明顯的手指撥弄著她,體內的情欲又開始蠢蠢騷動。

    嚴冰河將她的臉跟純重疊在一起,他心愛的純曾經在他手指的韻律下,嬌聲的哭泣不止。

    “再一次……”

    嚴冰河恍損惚,季琳跟純說著同樣的話。

    他覆上她,溫柔地抵進。

    他閉上眼睛想,她的身體就跟純的一樣美麗。

    今天是純的祭日。

    嚴冰河前往墓園祭拜的時候正好碰上真,他們兩個都帶了純最愛的郁金香來看她。

    純葬在一處山明水秀、風景秀麗的墓園,這塊地還是嚴冰河親自為她——不是,是為他們挑選的。

    純……是跟童翔飛合葬在一起。

    所以他每次來看純就一定會看到童翔飛,每來一次就逼著他要再度把結疤的傷口割開,久而久之,他不常來看純,除了祭日。

    祭日,本來就是個悲傷的日子,理所當然要讓自己痛一下。

    尹真果然是個強悍的女人,即使經過那天的種種爭執與不歡而散,她依然可以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與他並肩而立。

    強悍的人不只有她,嚴冰河現在也是若無其事的站在她身旁。

    “我真是佩服你的寬宏大量,居然能允許自己的未婚妻跟別的男人合葬在一起,就是宰相的大肚也及不了你吧!”

    “人死為大,畢竟,曾經一個是我最愛的女人,一個是我最好的朋友,生前他們不顧一切相偕私奔,死後有知的話,一定也想永生永世的廝守下去。”嚴冰河說話的時候,一張臉冷冷酷酷的。

    “是嗎?”尹真嘲諷的從鼻子裡濃濃的哼了一聲。

    嚴冰河轉頭看著她,她那不屑的口氣,他聽得很清楚。

    發現嚴冰河正眼瞪視著她,尹真也轉過身,讓一張充滿譏諷、酷似尹純的臉面對他。

    “別說得這麼冠冕堂皇啊!”尹真漂亮的嘴角嘲弄地牽動。“你心裡一定恨死他們兩個人了!”

    “你想說什麼?”嚴冰河的臉覆上越來越厚的冰霜。

    “你只是良心不安想補償吧!”尹真的眼睛像鋒銳的針,凌厲的針頭誓必要沾上他的血。

    “做錯事的人並不是我,我為什麼要良心不安?”嚴冰河被激怒。“當初是他們先背叛我!”

    “你真以為自己沒有錯嗎?如果當初你知難而退,不堅決舉行婚禮的話,純會出此下策跟童翔飛私奔嗎?”尹真才不在意自己多捅他幾刀,事實上,這回會出現在嚴冰河面前,就是為了要懲罰他。

    嚴冰河受的傷會比她還多嗎。他充其量只是失去之個背叛他的情人,而她,卻失去了最摯愛的手足!

    日後,他可以怨恨來減輕痛苦,但是她心裡上的痛楚要用什麼來蓋過?

    她的話讓嚴冰河想起與尹純結婚前的半個月,那時他們的喜帖印了、酒席訂了、婚紗照也拍好了,那個時候童翔飛竟然拉著純來到他面前,叫他不要結婚,因為他們兩個已經秘密戀愛了一年多。

    那天他簡直要瘋了!他還以為是童翔飛在跟他開玩笑,因為他即將大喜臨門,所以他們想百無禁忌的嚇他一跳。

    他還直嚷著別開玩笑,壓根不認為一個和他從小玩到大的換帖兄弟,會暗地裡偷偷摸摸跟他的女人搞上!

    但是……純滂沱的淚水真得不能再真,童翔飛的眼神堅決得不能再堅決。

    他記得當時童翔飛執起純的手,純左手的無名指已戴著一枚銀戒指。

    那並不是他送給純的那枚鑽石戒指,純摘下他送的那枚閃閃發亮的求婚戒指!

    他沖了過去,給童翔飛一拳,童翔飛被他打倒在地上,嘴角流著血。

    純在往童翔飛身上撲過去,哭喊著,“冰河,不要打翔飛,要打就打我,是我先愛上翔飛的,這段情是我先主動開始的。”

    嚴冰河失去了理智,任何一個男人在那種情況之下都會喪失理智。

    他抓起桌上的一把水果刀,推開護在童翔飛身上的純,拉起童翔飛肥刀子架在童翔飛的頸子上。

    純淒厲的尖叫讓他撕心裂肺。

    他們怎麼可以這樣?!他們怎麼可以做出這樣殘忍的事情?

    一個是他最好的朋友、一個是他最深愛的情人,他們兩個居然聯手背叛他!

    當時他氣得全身發抖,甚至有淚水在他眼眶中打轉,他氣得只想立刻結束童翔飛的生命。

    鮮血滴落在他們腳邊開出一朵朵腥紅的花,是純尖銳的哭叫讓他丟下刀子。

    “別!冰河,別殺他!是我錯了,原諒我,我跟他一刀兩斷,我會跟你走上結婚禮堂,只要你放了翔飛!”純跪在他面前,抱住他一條腿,仰著頭傷心欲絕的哭喊。

    於是他縮回手,堅決舉行婚禮。

    他相信純,但是純根本不值得信任!

    他真是傻了才會再相信她!

    在結婚前一個禮拜,他們各自留下一封信,雙宿雙飛的私奔去了!

    “是你逼得他們不得不私奔,”尹真冷峭的話把他從記憶的漩渦裡拉出來。“是你逼得純不得不消失在我眼前!”

    “你怎麼能這樣含血噴人、顛倒是非?犯錯的明明是他們兩個!”嚴冰河難以置信的搖頭看她。

    這女人憑什麼拿著機關槍對著他掃射?真正該判處死刑的不該是犯了背叛罪跟畏罪潛逃的男女嗎?

    “我看透了你,冰河,從純口中我就熟悉你這個人了。”尹真的眼睛熠熠生光。“其實你也認為自己有錯吧!你後悔當初為什麼要通走他們兩個人了吧!情人變心只能怪你自己抓得不牢,當時放手成人之美的話,純今天就不會躺在這裡供我們憑吊了!”

    “這麼說……”她的話伴隨著一股陰冷的風,吹得他渾身寒毛直豎。“所有錯都在我一個人?”

    “冰河,他們是你害死的!”尹真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只給了他一個更加殘酷的答案。

    “我爸媽喜歡你勝過童翔飛許多,因為你是前途無限的廣告金童,童翔飛只是個小出版社的美術編輯,純選擇跟他走,就是跟家人決裂,她怎麼敢再回來向家人求助?”

    嚴冰河記得再找到純的時候,他們的經濟狀況十分拮據,兩人窩在坪林的山間小屋,只靠童翔飛接少少的美術稿在家工作,他們怕被發現、怕被找到,因為一旦被找到,一定會被迫分開。

    “你花了一大筆錢請征信社找到他們,但是你還是不覺悟,變心的翅膀一旦長出來,就注定要飛離你身邊,這個道理你始終不明白。”尹真嘴邊浮現一絲冷笑。

    “你還是堅決要拆散他們、你還是堅決要把純從童翔飛身邊帶開、你還是堅決要把純占為己有,呵,純怎麼受得了?童翔飛更受不了!”

    他的心思隨著尹真的話轉著,她說到哪裡,嚴冰河的回憶就跟到哪裡。

    “所以就在兩年前的今天,一個下雨的清晨,霧還濃著,純跟童翔飛准備再躲到另一個他們說好或還沒說好的地方,山路的崎嶇再加上兩顆慌急的心,霧濃得像一尾白帶魚.正巧往他們眼前游過去,於是,視線模糊了,一個大轉彎來不及減速,輪胎打滑,車子直沖山谷,轟的一聲……就注定他們今天躺在這底下。”

    嚴冰河閉上眼睛,還是看見兩具被火燒黑的屍體。

    兩具屍體抱在一起,他們連面臨死亡的大火也不後悔對彼此的愛,在純的心裡,已完全沒有他了吧!

    嚴冰河是第一個趕到現場跟死者有關系的人,也是在那一刻,他決定讓純跟童翔飛葬在一起。

    純不愛他了,不愛就是不愛了,他在堅持下去做什麼呢?他的堅持只換來一場悲劇。

    “你說的沒錯,是我的固執害死他們兩個。”因為太愛一個人所犯下一個不可原諒的錯誤,其實他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承認了自己的錯。

    “冰河,我想……除了純以外,全世界最了解你的人就是我了。”尹真大膽的用手勾住他的頸子。

    嚴冰河皺著眉。

    “你錯了,最近,我找到一個了解我的女人。”嚴冰河扯掉她的手。

    “我知道。”尹真又硬是把手繞住他的頸項。“我看見你帶她回家,雖然你把房間的窗簾拉上,但是我知道你們在裡面做什麼。”

    “純已經死了三年,我有權跟別人在一起。”嚴冰河的眼睛變成黯淡,灰灰陰陰,風雲變幻。

    “那麼你應該跟我在一起。”尹真將自己美麗的臉孔、纖巧的身材貼近他。

    他吻過千百次純的嘴,比玫瑰花柔軟、比百合花芳香的嘴,當他看到咖啡奶泡的時候,他會想起純的嘴;當他經過面包店聞到香味,他也會想起純的嘴唇……

    寂寞的午夜,收音機傳來寂寞的探戈舞曲,茶幾上有一杯不斷冒著熱氣的咖啡,靠窗的躺椅上坐著一個寂寞的男人,盯著黑夜裡的下弦月,他將已想成純盈盈嫩嫩的嘴唇,他多麼想摘下那彎月亮,放在唇邊親吻……

    “你覺得在純面前這麼做適當嗎?”嚴冰河嚴肅的推開她。

    沒有人能摘下月亮,死去的人不可能復活,即使人間事瞬息萬變,但是還是有些事是永遠不變。

    眼前這張嬌艷欲滴的嘴唇,仿佛是水面上的浮月,是假的!是虛幻的!他才不會被騙!

    “你又以為你對得起純了?”尹真好笑的嘲視著他。“那個房子環繞著許多跟你相愛的純,在每一個角落,都有純的幽魂,你就能安心跟另外一個女人在一起?”

    “我為純做得夠多了!”尹真的話一針見血,他是不安,所以,嚴冰河倒是比較常待在季琳的套房。

    “不夠!永遠都不夠!”尹真的眼神變得淒厲,指控他的聲音比劊子手的刀還毒辣凌厲。“嚴冰河,你害死純,就要一輩子活在純的陰影之下!”

    他害死純……嚴冰河倒退了幾步。

    他止住腳步,陰沉的望著她。“你看來很恨我,既然你很恨我,又為什麼老是要做投懷送抱的事?”

    她要纏著他,她要讓他一輩子都不好過,只要她時時刻刻在他身邊,嚴冰河就沒有辦法忘記純,他要一生都受到後悔跟良心不安的責罰!

    尹真只是飄忽又莫測高遠的一笑,仿佛她做任何事都有她的道理,他又何必追問。

    這一屆的全國廣告獎頒獎典禮在豪華游輪上舉行,嚴冰河被提名許多獎項,理所當然獲邀出席,不過他不是一個人出現,這一次,他跌破公司同仁的眼鏡攜伴參加。

    這是季琳第一次暈船,因為她以前從來沒有坐船的經驗。

    但是她暈得心甘情願、暈得開心甜蜜,當然也暈得昏頭轉向。

    她第一次跟嚴冰河出席公開場合,他把她介紹給他的同事跟朋友,他說她是他的女朋友……

    女朋友,多麼悅耳動聽的字眼啊!

    她翼望了許久的幸福終於降臨在她身上,讓她飄飄然如置夢境,但是嚴冰河牽著她的手,肌膚相觸的溫暖,告訴她很真實。

    嚴冰河沒有出乎太多人意料之外的拿到金獎,得獎的是汽車廣告求婚篇,老板笑得合不攏嘴,當場給他一個價值六位數的大紅包。

    領完獎,嚴冰河離開宴會廳,來到甲板梭巡季琳的身影。

    海風帶著淡淡的鹹味,一陣一陣吹拂她的發間,藍色的大洋一望無際,沒有盡頭,美得讓人有股想跳下去的欲望。

    碧波蕩漾,反映在她瞳心的也是優雅的凌波微步,季琳扶著欄桿,暈眩的享受幸福。

    “季琳。”嚴冰河走近她身邊。

    “還好嗎?”他把手裡的一杯雞尾酒給她。

    “嗯……”季琳點著昏昏的頭,低飲了一口雞尾酒,抿唇笑道:“白蘭地蛋酒。”

    這是由蛋酒跟白蘭地調制而成,因為加人牛奶和蛋,所以可以當做營養飲料來飲用。

    “真可以叫你雞尾酒女神了!”嚴冰河笑道。

    季琳也開心的露齒微笑。

    “你的朋友怎麼說我?”季琳有些好奇又有些擔心的問。

    “一聽你是調酒師,都想嘗嘗你的手藝。”

    “改天帶他們來樂園,我調樂園雞尾酒給他們喝。”

    他帶著強制性的口吻說:“當然,不能調一半及一半給他們喝。”

    “為什麼?”聽著他專制的語氣,季琳唇邊的笑渦更深刻。

    “他們喝了你的一半及一半,又想跟你說心事了怎麼辦?”嚴冰河半開玩笑的說,可是瞳孔深處卻閃著火光。

    “不是每個人的感情路都跟你一樣坎坷的。”季琳淺笑。

    嚴冰河自嘲的勾了一下唇角。“我也希望能順遂如意。”

    季琳與他十指交握,認真的凝視他的眼睛。“讓我們彼此努力好嗎?”

    嚴冰河湊過去,吻著她被風吹涼的頰,眸光黯淡。

    “尹純比較漂亮。”

    “季琳比較有味道。”

    “尹純比她溫柔,季琳感覺冷冷的。”

    “季琳有個性,尹純弱不禁風,像只依人小鳥,感覺就沒什麼原則,所以輕易就被人拐了去。”

    “季琳只是尹純的代替品,冰河最愛的還是尹純。”

    “拜托!尹純背叛嚴冰河,背叛是最不可原諒的,更何況尹純是跟冰河最好的朋友私奔,我告訴你們這些女人,男人是最不能容許戴綠帽這種事,所以他恨她絕對比他愛她還深!”

    季琳倚著柱子的背面,靜靜的聽著嚴冰河公司的同事談論她跟尹純。

    跟一個死去的人做比較……真怪。

    季琳不願再聽下去,於是走了開。

    月光下,她看見嚴冰河和幾個同業在談話,她不想過去打擾他,決定回到房間。

    第一次在海上過夜,感覺挺新鮮的。

    在吞下兩顆暈船藥之後,雖然太陽穴還是隱隱抽痛,但已沒什麼大礙。

    她正坐在梳妝台卸妝,皮包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季琳打開皮包,拿出手機,沒有顯示來電號碼。

    這種電話通常是吳振華打來的,因為她一看到他的手機號碼,十次會有九次不接。

    季琳把手機丟到床上,任憑它反復奏著約翰史特勞斯的拉黛斯基進行曲,走進浴室沖澡。

    這時,有人推門而人,沖澡的水聲蓋過關門的聲音,她沒有發覺房間有人進來。

    等她穿著浴抱走出浴室的時候,被坐在床上的嚴冰河嚇了一跳。

    “呃……你什麼時候進來的?”季琳驚訝的問。

    “剛剛。”嚴冰河微微的抽了一下嘴角。“你的手機響了很久。”

    “是嗎?”拿著毛巾,她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擦拭濕發。

    手機又響起,充滿愉悅奮發的進行曲再度環繞整個房間。

    季琳不打算接,任它響著。

    嚴冰河看著她。

    手機響了好久,停了,又響。

    見她沒有任何動作,嚴冰河開口問:“你還是不接嗎?”

    依照手機的來電模式,她可以推論一定是吳振華打來的,因為只要她不接,他就會一直打到她接為止。

    “接吧!”嚴冰河拿起手機,走到她面前。“也許是很重要的電話。”

    “不重要,一點都不重要。”你最重要。季琳在心裡補充。

    “你不接怎麼知道?”

    他好像很堅持要她接,於是季琳拿過手機直接關機,然後把手機丟到一邊的沙發。

    嚴冰河坐在床沿,與她相對。

    “你想問什麼嗎?”季琳停止擦拭頭發的動作。

    嚴冰河想了一下,搖搖頭。“沒有。”

    “想問什麼你就問吧!”季琳從沙發站起來。

    “我沒有什麼要問的,你不接自有你的道理。”

    “你明明就滿臉寫著問號,怎麼會沒有什麼要問的呢!”季琳皺著眉。

    嚴冰河陰暗的神色與窗外的夜色連成一片,沉默未語。

    這份僵持的沉悶令人感到不好受,季琳把毛巾丟到一旁,站在他面前。

    她低頭看著他。“你就是什麼都不問,才會結婚前夕才知被背叛。”

    嚴冰河嚴厲的抬起眼睛看她。“你說話一定要這麼殘忍嗎?”

    “對!這句話很殘忍,但是我不要你用跟純交往的態度跟我交往,當初,如果你早點發出你的疑問,也許你跟純的事情就不會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季琳的雙眼是夜色裡最明亮的月,月是一把彎刀,她的眼睛泛著刺亮的刀芒。

    “我不問是因為我信任。”嚴冰河輕輕的咬著牙。

    “一味的信任就是逃避,沒錯,愛情需要信任,但是人心往往禁不起考驗,連信用都會被侵蝕,我不要我們走上你跟純的後塵,想問就問,我們是愛人,沒什麼不能問的!”季琳強硬的說。

    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他,不願失去他!

    “好!我就跟你說出我的疑問,”嚴冰河被她激怒了,站了起來,傾身逼近她。

    她第一次看到他發怒的表憎,他的眼睛在瞬間降溫,且降到冰點以下,她簡直都要被他凍成霜。

    “我想到樂園有只烏鴉提到你有一個黑道大哥的男朋友,我又想到純有一陣子總是神神秘秘的講手機,有一次我偷偷查看她手機裡的已接聽來電,有好多遍好多通都沒有顯示對方號碼,就跟你剛才的手機熒幕一樣,於是我在心裡猜測是不是你那個流氓男朋友打來給你!”嚴冰河低低的咬牙切齒。“這就是我的疑問,這樣你滿意了嗎?”

    季琳眼裡蓄滿淚水,下唇不由自主地顫抖,然後她嗚的一聲,伸出雙臂,緊緊地抱住他。

    嚴冰河震住了,“你……”

    “你居然會為我吃醋了!”季琳捧著他的臉龐,眼淚一顆一矚的掉下來。“這是不是說,對你而言,我不僅僅是代替純來陪伴你,是不是?是不是?”

    原來……他是在吃醋啊!

    嫉妒像只大黃蜂,毫無預警的突然叮了過來,一吃痛,他根本措手不及。

    “也許是吧!”嚴冰河失落的說,在一剎那間,他掉到了什麼地方?

    愛情有兩個寸步不離的朋友,就是占有欲跟嫉妒,而他有了其中一個。

    “吳振華什麼都不是!你看,我連他的手機都不接,就代表他在我心裡一點地位都沒有!”季琳踮著腳尖,啄吻他抿成一直線的嘴唇。“冰河,忘了嗎,我還把最純潔的身體給你了啊!如果我真的跟個黑道大哥有什麼,我還會是處女嗎?”

    她真的純潔嗎?他真的是她第一個男人嗎?現在的醫學很發達,再造一個處女膜很簡單……他真痛恨自己為何會生出這麼卑劣又惡質的想法?

    多疑——讓他懷疑每一個人,讓他不再信任親密的人,這就是純跟童翔飛聯手給他的報復之一?

    嚴冰河想起尹真在墓園說過的話,他害死純,就要一輩子活在純的陰影之下!

    那兩具長埋地下的靈魂是不是詛咒他一輩子也得不到真愛?

    純跟童翔飛活著的時候,他硬是要折散他們,現在他們倆是不是也詛咒他活著的時候得不到幸福?

    季琳靠在他懷裡滿足的哭泣著,嚴冰河被動的抱著她,眼睛卻在房間裡面四處梭巡。

    他覺得純跟童翔飛躲在某處看他,他們正陰冷的注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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