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心指令 第九章
    火速趕至基隆八斗子的一個小碼頭,杜頡剛抱著司徒青青下車。

    這時天色已暗,除了幾艘漁船上的照明燈,四周均被漆黑的夜色籠罩。

    一人從白色的遊艇上走下來,疾步走向他們。

    「金翼騎士,我是紫翼的人,請快上船。」來人主動表明身份,又急忙催促著。

    「好。」杜頡剛抱著她,跟在那人身後。

    「杜頡剛,等等!」司徒青青大聲叫道。

    「你不要再說了。」他絲毫不為所動。

    「你真的要帶著我亡命天涯?」她緊蹙著細眉問道。

    「對,我已經決定了。」他說什麼也沒辦法撇下她。

    她聽了是很感動,但是,要是她跟著他,只會為他帶來殺身之禍。「但是我不要!拜託你放下我好不好?我不想……一輩子跟著你躲躲藏藏,我寧願死了乾脆。」

    「我說過,我若是要你死,就不會救你。」杜頡剛抱著她上船。

    「你放開我,我不要跟你走!」司徒青青極力掙扎,雙足亂踢,牽動了腳傷。「杜頡剛,你少在我面前扮什麼情聖了!我……我還不知道你在打算什麼嗎?」

    「我打算什麼?」他臉部的線條變得冷硬。

    「因為伊波拉現在還在我手裡,所以你故意裝出一副情深義重的模樣,想要我心甘情願把它交給你……」

    「我勸你少費氣力,激將法對我不管用。」杜頡剛轉過頭吩咐那人開船,完全不理會她的指控。

    「我……你少自作多情了好不好?我要是……要是愛你的話,就不會偷走伊波拉了!」司徒青青握起粉拳,不斷往他身上打去。

    「我自作多情?」杜頡剛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如果只是我一相情願,你早就該搭飛機逍遙海外,逃到太平會的保護下,不會讓黑有機會射你這一槍,也不會在紫那裡聲淚俱下的要我將你和伊波拉交給長老會。」

    「反正我不想跟你走,杜頡剛,你聽我的話,你要是這樣帶著我,不只是神翼的人不放過你,我想連太平會為了伊波拉也會對你窮追不捨,你堂堂一個金翼騎士,沒有必要為了一個小偷顛沛流離。」眼看遊艇慢慢駛離碼頭,司徒青青更是慌亂的抓著他的衣襟道。

    「你身上還有傷,別說那麼多話,閉上眼睡個覺好好休息。」他完全不為所動,扶著她進船艙。

    「天吶!你是牛還是千年大頑石,為什麼人家怎麼說都不聽呢!」她狀似放棄。「好!你要浪跡天涯是嗎?我不管你了!說得我都口乾舌燥,去倒杯水給我喝。」

    見她索性坐在艙門口的階梯,像個鬧脾氣的孩子,杜頡剛憐愛的笑了笑。「你先進來坐著。」

    「不要,我走不動了。」她搖搖頭,噘起尚未完全恢復血色的唇瓣。她想趁他去倒水時,跑到船邊威脅他別帶她走,必要時,她不惜咬牙跳下水。

    「先進來乖乖坐著,你別想趁我倒水給你喝的時候,做出什麼傻瓜舉動。」杜頡剛一眼看穿她的意圖。

    天啊!這男人真的這麼厲害,以後當他老婆的人可辛苦了,什麼都瞞不過他,不過依現在的情況看來,那個辛苦的人很有可能是她,但要是真有那麼一天,可以跟他共結連理,那的確是她所渴望的,只可惜他們在太平會跟神翼騎士集團的追捕下,可能已沒有多少時日可活。

    見她神情一下喜一下憂,這下杜頡剛倒真的猜不出她在想什麼了。

    「你在想什麼?」他蹲在她面前輕聲問道。

    「我在想是哪個可憐的傢伙倒霉當你老婆,一舉一動都瞞不過你的眼睛,一輩子受你牽制。」司徒青青笑道,這是她劫後重生第一個真心笑容。

    「想知道是哪個可憐的傢伙嗎?」杜頡剛向她勾勾手指。「把臉湊過來,我告訴你。」

    她知道他想吻她,但她還是乖乖的把臉湊過去,因為她也渴望他的親吻。

    杜頡剛捧著她的臉,吻她的額頭、眼睛、鼻尖,然後無限愛戀的吻落在她唇上。

    司徒青青伸手環著他,感受著這個和上回完全不一樣的親吻,上次是狂熱的索求,而這次是柔情似水的纏綿。

    他戀戀不捨的離開她的唇瓣,低頭細吻她的頸項,修長的手指解開她胸前幾顆鈕扣,在她白嫩的胸回印下一吻。

    司徒青青動情的看著他,臉紅心跳,細細的喘息。

    「你知道嗎?神翼首領的配偶都必須在胸口刺青,代表兩人永生相屬。」杜頡剛也解開胸前的扣子,露出肌理精健的胸膛,登時一雙金色羽翼又映入她的眼簾。

    她伸手撫摸他胸前如拳頭般大小的金色羽翼。

    「等船一靠岸,我也帶你去刺一個。」他深情的看著她,手指輕撫著她胸口柔嫩的肌膚。

    「那我以後豈不是不能穿低胸的衣服了?」司徒青青笑看著他。

    「可以,只穿給我看,但是我認為……」他把唇貼在她耳邊。「不穿更好。」

    「你這個大色狼!」她羞紅著臉推開他。「當初還以為你是同性戀,沒想到是自己糊里糊塗被吃豆腐。」

    「你自己好騙啊!我看起來真的像同性戀嗎?」杜頡剛不禁笑出聲。

    「你像一條大毒蛇,我根本摸不清你的底細。」她白了他一眼。

    「但我倒是在你第一天來的時候看穿你了。」杜頡剛溫柔的替她扣上鈕扣。「然後晚上就偷摸進你房裡……」

    她越聽臉越紅,想到自己曾一絲不掛的躺在他懷裡,就不能制止狂跳的心。「你發誓,不再偷偷催眠我。」

    「怕自己不明不白的失身?」他挑了一下嘴角。「放心,我要是這麼小人的話,那晚你就失身了,我會在你完全清醒的狀態下,心甘情願失身給我。」

    「誰要失身給你。」司徒青青故意把頭轉向一邊,嬌俏的吸高唇瓣。

    「可多嘍!」杜頡剛抱起她,把她放在船艙裡的沙發上。

    「那你去找她們啊!」明知道他是在開玩笑,她還是忍不住泛起酸意。

    「她們肯給,我就肯要嗎?」杜頡剛笑著走向吧檯,拿起玻璃杯幫她倒水。

    「哦!那你肯要,我就肯給嗎?」司徒青青忽然想起他的未婚妻梁淨斐,她想到要是自己把秦素素供出來,那梁淨斐也是死路一條。「杜頡剛,你發誓不再催眠我。」

    「為什麼那麼怕我催眠你?」他炯炯有神的眼睛審視著她。

    「如果你是真心待我,就別那樣設計我。」她害怕自己在毫無意識下脫口而出秦素素的名字,要是因為這樣害死了那麼多條人命,她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他遲疑了一下,才緩緩點頭答應。「我明白,再怎麼親密的兩個人,還是需要保留一點個人的隱私。」

    「謝謝。」司徒青青低下頭,無意間看到桌上裝有水果的水晶盤裡有一把水果刀,驀地眼睛一亮。

    杜頡剛倒了荼,慢慢朝她走來。

    她倏地抽出那把鋒利的水果刀,架在自己的頸子上。

    「你不要過來!」司徒青青蹣跚的站起來,對著他大叫。

    「青青!」他氣急敗壞的喚著她,怎麼剛剛才說得好好的,她又突然有這種舉動。

    她吃力的一步步爬上階梯,他只好一步步跟著她。

    「站住!」司徒青青忍痛走出船艙,腿上包紮的紗布已經滲出血絲,她咬著牙,站在甲板上對船長大喊。「把船開回去!」

    「青青,你不要傻了,你的傷口又流血了,快把刀放下!」杜頡剛對她大吼。

    「不要再走過來!」她緊靠著白色的欄杆,毫不退讓。

    「發生什麼事?」船長急忙走出來,見她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也嚇白了臉。「金……金翼騎士,這該怎麼辦才好?」「把船開回去,不然我就……」司徒青青的手輕輕一移,頸子上劃出一道殷紅的血痕。

    「青青!」杜頡剛痛徹心肺的大吼。

    「這……這……」船長看到她真的動手割自己的脖子,慌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忙轉頭望向杜頡剛,希望他拿個主意。

    她疼得發抖,但是仍緊緊抓著水果刀不放。「杜頡剛,要不要我割斷自己的喉管給你看?」

    「不要!」他的五官扭曲,她知不知道,她割的不只是她的脖子,還割著他的心。

    「你如果堅持要出海,那你只能帶走一具屍體!」司徒青青握刀的手不住地顫抖,鮮血一滴滴流在她白色的襯衫上。

    「把船開回去!」杜頡剛轉頭對著發傻的船長吼叫,他知道她說到做到。「你還待在那裡幹什麼!」

    接著他回過頭,「這樣折磨我,你很快樂嗎?」他的一顆心彷彿撕扯著。

    「對不起……」她不禁淚流滿面。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杜頡剛奮力拉開胸前的衣衫,有顆鈕扣滾落在她腳邊。「你正將那把刀插進這個肉做的胸膛,銳利的刀鋒直沒入這顆疼得快要失去知覺的心臟!」

    司徒青青搖著頭,淚水狂亂的墜落。

    「你以為自己在使什麼高明手段?」杜頡剛用力拍打赤裸的胸膛。「我告訴你,你蠢!你好蠢!你蠢極了!你是在逼我現在就跟你一起死!你真以為我有辦法把你交給長老會嗎?司徒小姐,你真是太高估我了,我是人,不是無情無慾的神!」

    船漸漸駛回碼頭,司徒青青終於拿不住那把水果刀,它自她手中滑落,她無力的倚著船邊白色的欄杆。

    「青青……」杜頡剛搖著頭衝上前去欲扶起她。

    她掩面哭泣,雙肩劇烈的顫動著。

    「不!不要!」杜頡剛看到她背後的碼頭上有一輛黑色轎車,旁邊站著他最熟悉的夥伴,兩個男人不約而同的拿槍瞄準她。聲槍響劃破天際,司徒青青的左肩隨即濺血,她睜大眼,身子搖搖欲墜的向後一傾——

    「青青!」杜頡剛的指頭只碰到她幾根飛揚的髮絲,她已從他眼前消失。

    她掉進海裡,白易儒把槍往下對準浮沉在海面上的黑色頭顱,準備再度扣下扳機——

    「藍,不要!」杜頡剛縱身一躍,跟著跳下海!

    白易儒見到親如手足的夥伴跳海,不禁遲疑了,他身旁的仇劍羽則逕自瞄準,想在杜頡剛劃向司徒青青之前,置她於死地。

    「住手!」此時,秦素素自一輛車裡滾了下來,尖聲的大叫。

    「素素!」兩個男人同時飛奔至她身邊攙扶著她。

    她冷不防的同時給他們兩人一巴掌。

    范禮鴻和顧選祺忙著跳下水救人,上官蘭若則憂心的站在岸上。

    「你們不在乎司徒青青的命,那金的呢?你們也不在乎了嗎?」秦素素對他們大吼。

    兩個男人英俊的臉上均浮現五道紅腫的指痕,同時默然不語。

    杜頡剛在水中抱著暈死過去的心上人嗚咽。「青青……青青!」

    顧達祺游到他們兩人附近,看到杜頡剛臉上的淚水,驚得呆了。

    「你還在發什麼呆?」范禮鴻後隨後游來,拍了他的後腦勺一記。

    「金……金哭了!」顧選祺一臉像看到世界奇觀似的,驚奇的瞠大眼睛。

    范禮鴻一看也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回過神。「我知道,我不是瞎子,但是現在救人要緊!」他向杜頡剛劃了過去。「金!」

    「青青,不要!你不要死!不要……」杜頡剛緊緊摟著她痛哭。

    「金,先上岸,你再這麼摟著她,她可能真的會死。」但范禮鴻用盡力氣也分不開他們倆。

    「金!」顧選祺也忙著伸手試圖拉開他們兩人。「放開她吧,讓我們送她上岸,紫就在岸上,讓她看看她的傷勢。」股深沉的恐懼籠罩著他,杜頡剛像只發狂的野獸大吼。「不!滾!你們不是對我們兩個格殺勿論,怎麼可能會救她?走開!」

    「金,你冷靜一點,我們怎麼可能殺你!」范禮鴻在他耳旁大叫。

    「我們六大騎士正準備向長老會陳情,青現在正在長老會那裡努力,我們不會殺你的!」顧選祺也大聲地道。

    岸上的上官蘭若見他們在水裡遲遲不上岸,連忙跟著大喊。「金,你快讓司徒青青上來,讓我看看她的槍傷,我是紫啊!曾經救過她,你連我都不信嗎?」

    「紫……對!」杜頡剛頓時像看到再世華佗一樣,對岸上的她大叫。「紫,你快來看看青青的傷,她不只扯動了腿上的傷,還在自己的脖子上劃了一刀,還有剛剛藍也射了她的肩膀一槍,你快看看她!」

    「你不讓司徒青青上岸,紫要怎麼看她的傷?」范禮鴻扯著他的手臂。

    「對啊!金,我們快點送她上岸吧!」顧選祺也努力扯著他另一條手臂,三人同心協力把人送上岸。

    白易儒和仇劍羽分別扶著秦素素走向岸邊,看著他們。

    「不能殺司徒青青……」秦素素低頭望向抱著司徒青青痛哭的男人,嘴裡喃喃念著,像是在說給身旁的兩個男人聽,又像是在告訴自己。「她要是死了,金也活不成了。」

    仇劍羽和白易儒相望一眼,再看向地上痛不欲生的夥伴,終於明白杜頡剛待司徒青青的心,那種生死相隨的感情,就如同他們對素素一樣。

    加護病房內,杜頡剛片刻不離司徒青青床邊。

    他一夜沒睡,一直守在她身邊,從她離開手術室,他就沒再讓她離開他的視線範圍。

    他伸手輕輕撫摸她蒼白的臉龐,心中狂喊著愛她、愛她、愛她!

    也許從初次見面的那一天起,他明知道這個女人來者不善,還破天荒的讓她留下,並不是為了打發時間留她作為消遣,而是那時候就已經不由自主被她吸引了。

    從沒有一個女人能讓他這般牽腸掛肚。以前他覺得藍跟黑很傻,明明是叱吒風雲的領導人物,居然心甘情願讓素素玩弄於股掌之間,但是現在他已能理解他們怎會如此瘋狂,當靈魂為了另一個人而悸動,當心臟的跳動不再是自己所能掌控,當呼吸跟著對方屏息而靜止,愛情已經吞噬一個人的理智,再也無心思考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對不對。

    此時,背對著他的房門被人悄悄打開。

    「金,」上官蘭若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她沒事,休養幾個月保證還是你活跳跳的青青。」

    杜頡剛頭也不回的點了一下,他要一直看著她,因為他害怕她又在他眼前消失。

    「金,長老會妥協了。」他身後傳來秦素素的聲音。「只要你交出伊波拉跟……司徒青青,就免你一死。」

    「這叫妥協?」杜頡剛冷冷笑著。

    「金,要是其他人,早就不知道被長老會殺死幾百次,現在長老會只要求你交出司徒青青跟伊波拉,一切可以既往不咎,你還是金翼騎士。」顧選祺開口道。

    「沒錯,對以前的我來說,金翼是最重要的,但是,對現在的我而言,我再也戴不了理性的皇冠,這個躺在病床上的女人,才是我的一切。」杜頡剛的手仍愛憐的撫著司徒青青披散在白色枕頭上的黑髮,看也不看身後的人們一眼。「別說了,沒有人勸得動他。」白易儒明白,惟有真正陷入愛裡的人才能體悟,愛情是命運之神賜福與降禍的手段,不幸與災難由此而生,快樂與幸福亦然。

    「難道我們只能眼睜睜看著金為了一個女人而死?」范禮鴻此刻可沒心情對病床上的女人憐香惜玉,他只關切同生共死的夥伴。

    「對。」仇劍羽冷冷的應了一聲。

    「藍、黑,或許我還該感謝你們各送了青青一槍,讓我明白誰是我今生惟一的摯愛。」杜頡剛嘲弄的牽動嘴角。

    秦素素沉吟了一下,然後開口。「我來想想辦法。」

    「你能想什麼辦法?」白易儒皺著眉看她,他知道素素算是長老會那邊的人,她要是去和他們談條件也比較容易成功,但是,她要以什麼去跟長老會談?

    「我再怎麼樣也是長老會裡的神算,他們十分倚重我,我去勸他們放過司徒青青一命。」

    「真的可以?」杜頡剛總算肯回頭面對他們。

    「我盡量試試,但是,至少先把伊波拉交給我吧!」秦素素點點頭。

    「我不知道伊波拉在哪裡,青青說把它交給了她的師妹,一切等她醒來再說。」然後他憂愁的把視線調轉到上官蘭若身上。「紫,她什麼時候會醒過來?」

    「這問題從她出了手術室你就不停的問。」上官蘭若笑了笑。「應該再兩、三個小時就會醒來了。」

    「好吧,那時候再問她了。」秦素素歎口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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