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正在延燒。
可是一想到阮金花冰塊般的臉,和平之日遙遙無期,她簡直是千年老妖的化身,拿男人精血來煉丹。
人家說薑是老的辣還真有道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好不容易解決貪慕虛榮的尋死後母,卻在七十老婦手中栽個跟頭。
女人的心真是水做的,柔得不可思議,為了兩個弟妹的未來,他的小菊花居然犧牲他和老妖婆交換條件,要他做足三個月茶奴才准他們正式交往,否則要取消兩人的教育基金。
其實以他的收入多養兩個小鬼綽綽有餘,偏偏綠菊用來制約繼母的招數為老人家所用,反過來將她一軍,讓她無從選擇的必須留下。
而他呢。只好委身為奴等冰融化,好把他的愛人拐回家。
殺菁、攤涼、初烘、攤涼、初包、復烘、乾燥、精製,毛尖是清香持久、滋味醇厚、湯色翠綠、葉底鮮嫩,爪片翠綠有光、香氣清高、滋味鮮醇、湯色清澈。
唉!沒想到多年後還得再當學生,死背和茶有關的資料,拉拉雜雜的茶葉名稱和品種琳琅滿目,光是采收日期和生茶、熟茶之分就搞得他精神快錯亂。
老夫人絕對是故意整他,明知城市裡的人作息不定,常常熬夜必須晏起,特意派給他的工作卻是採茶,天未亮四、五點就得起床,趁露重時分摘取嫩芽。
瞌睡蟲都還沒清醒呢!先讓茶園的新露凍醒,他猛打哈欠猛看表,希望時間快快過去。
「未來的姊夫,你這種摘法會被老祖宗罵死,你眼睛到底睜開了沒?」拙劣的手法真叫人看不下去。
斜眼一瞧不到他肩膀的小女孩,睡意仍濃的初行雁發誓自己看見她眼中有著失望和同情。
「看到葉子,摘下,程序上沒有問題吧。」不摘葉那摘什麼。
「你沒喝過茶嗎?」要是用他摘的茶葉烘製,可能有不少人會痛哭。
「一杯二十元的紅茶算不算?」手搖冰,添加糖水和冰塊。
天哪……她會暈倒。「有茶葉的那一種呢!用頂極泉水沖泡而成。」
「茶就是茶,還分頂極水或自來水嗎?放在飲水機下一衝不就成了。」初行雁說的是沖泡茶包。
白眼一翻的溫香苗忽覺自己任務重大,肩上扛著的茶籃特別沉重,怎麼會有人的想法這麼單細胞,茶的境界若如此膚淺,怎會有愛茗者砸大錢購買?
大姊的托付她大概要辜負了,他根本連新手都不是,近乎茶癡──不懂茶的白癡,有關茶的最基本概念都沒有。
他想通過老太太的考驗真是難上加難,要她教會他何謂茶只怕茶樹都老了,真正懂得喝茶的茗者不會用飲水機的滾水泡茶,那根本是糟蹋茶葉的行為。
都過了快一個鐘頭,他的籃子裡只有稀稀鬆松的幾根雜草,真不知他生一對好看的眼睛做何用處,連一腳踩上爛泥都沒感覺。
「拜託你別再傷害我們的老茶樹,茶葉要摘取嫩芽部份,你不要連沒用的老葉也摘光。」想到制茶工人得挑出他摘的葉子,她很想裝作不認識他,免得被牽連挨罵。
「嫩芽?」茶葉泡的不是葉子嗎?這小小的一根芽要摘到什麼時候。
放在手心才一丁點大,得摘多少才能泡一壺茶。
「啊!不對、不對,我說得是一芽二葉或一芽三葉,只摘芽心太浪費了,那種超頂極的茶葉還不到季節。」通常只有春茶才適合,芽也最鮮嫩。
好想哭喔!其他的採茶工都在笑了,她一定會被師傅罵到臭頭。
嗯!真麻煩,分什麼芽呀葉的。「你們都這麼早上茶園摘茶葉?」
簡直是凌虐人的方法,他才剛躺下就被叫醒,分不清東南西北只想找個地方睡回籠覺。
「不早了,為了你特別延一個小時,你看茶葉上的露水快蒸發了,製出的茶口感會較差。」還不是大姊怕他睡眠不足。
現在看來是白費工了,他仍一臉尚未清醒的模樣。
「露水也是制茶的關鍵?」一芽三葉是吧!摘久了也會順手。
「對,不過過程太深奧,解釋給你聽也沒用。」城市鄉巴佬。
深奧?
出自一名十五歲少女的口中,他覺得被侮辱了,他只是對茶的認知不夠透徹,尚無法體會飲茶之美。
若是換成他專精的法律常識,他可以三天三夜說個不停,每一條文清楚明白的列出,從中詳解律法的奧妙和精神,准讓她目瞪口呆得說不出話。
抬頭一看正往上攀升的太陽,鼻頭冒汗的初行雁身體力行的瞭解茶農的辛苦,一葉一芽得之不易,他摘得手都酸了。
一行有一行的辛苦,他在法庭上的鋒利言詞在這裡根本派不上用場,看到大家純樸滿足的笑容,他實在無法體會快樂在哪裡。
他出一次庭打贏官司的代價是他們一年的薪資所得,為什麼廉價的工資打不倒他們,反而安貧樂道的唱著山歌,好像與世無爭的生活正是他們所追求的。
「小草苗,你幹麼倒掉我的葉子?」溫香苗不會是老人家的「同黨」吧?
「是香苗啦!你不要記錯人家的名字。」她氣呼呼的糾正他的錯誤。
香草的幼苗,可入味,可入菜,香料極品,真是沒知識。
「好吧!香苗妹妹,麻煩告訴我你在做什麼?」他不解她的用意為何。
噁心,什麼香苗妹妹嘛!「我在幫你忙湊足二十斤茶葉,你忘了老太太的要求了嗎?」
啊!他當真忘得一乾二淨。「你叫她老太太?」
不是外婆嗎?她和綠菊是姊妹。
「她規定的,我們是她收留的寄生蟲,沒資格和她攀親帶戚。」這是老太太常掛在嘴邊的一段話,提醒他們要懂分寸。
溫香苗毫無受傷神色的說著,習以為常似的說出大家都知道的秘密,一點也不覺得為難。
綠菊山莊本就是老太太所有,他們一家除了大姊之外都是外人,她願意收留他們是看在大姊的份上,不然他們早流落異鄉喝西北風了。
「你真的很愛我姊姊嗎?」大姊這些年過得很辛苦,看得她都心疼。
初行雁沒好氣地敲她額頭。「你以為我現在在幹什麼,閒著沒事享受茶鄉之樂嗎?」
百忙中抽空的代價起碼減少了千萬進帳,三個月的奴工是沒薪水可拿,而且任人使喚。
「抱歉,我很笨,麻煩你說得具體些。」她還是沒聽到她要的答案。
人小鬼大,少了天真。「我愛她,成了吧!」
「說得好沒誠意喔!你可別一時貪新鮮……啊,你不要敲我頭啦!我會腦震盪。」她只是把心底話說出來嘛!有必要拿她的頭當椰子殼敲嗎?
「小草苗,我很不喜歡人家懷疑我對綠菊的感情,否則我手部的自主神經會失去控制。」他笑著扳動十根手指頭。
喔!瞭解,識時務者為女豪傑。「香苗不是草苗,你要我說幾遍才記得牢?」
「我故意的。」他惡意的逗她。
「你……」太可惡了,她真不該幫他。「算了,只要你對我姊好一點,不要欺負她。」
眉一挑,初行雁戲謔地拍拍她的頭。「小孩子別裝出大人的口氣,急著長大對你沒好處。」
他在她這個年齡是玩、讀書、交女朋友、和同學一起惡作劇,什麼憂天憂民不在計畫當中。
「你怎麼和大姊說一樣的話,她也要我安心當個小女孩別管大人的事,可是她卻常常躲起來哭。」
「哭?!」初行雁心口一陣波動,輕鬆的表情微凝。
「大姊為了我們放棄她的人生,她對茶莊的事根本不感興趣,是老太太硬逼著她學,她從七歲開始就接受一連串成為茶精的訓練……」
人家一下課不是做功課便是陪弟妹玩耍,而她放下書包的第一件事是先到茶莊認茶,然後學著如何分辨茶葉的好壞,得聚精會神不能有錯誤。
大概到了十二、三歲左右,老太太要她自己去摸索學會基本制茶,烘、炒、蒸、曬四步驟,讓她由茶葉中領悟何謂茶的精髓。
聽說那時她常被炒茶的鍋子燙傷手,兩手都是傷痕的咬牙硬撐,她不曾喊過一聲苦的站在小板凳上,和制茶工人一起工作。
後來感恩出生了,她又得挪出一些時間照顧他,兩邊忙的得了重感冒轉成肺炎,差點死在醫院裡。
「感恩有心臟方面的毛病,原本考上南台灣餐飲學院的大姊,為了他的開刀費用不得不向老太太開口,中止她為自己安排好的未來。大姊真的很愛做西點,她的願望是當糕點師傅,我和感恩都吃過她做的小點心,比外面賣的好吃一百倍。」
可惜老太太不准她把時間「浪費」在這些小事上,要她專心的管理茶莊。
「你真的要對大姊很好很好才可以,不然我不把大姊給你。」溫香苗裝出很凶的表情警告他,可是在他看來卻像在扮鬼臉。
「小鬼,你還沒長大,我對你大姊好不好只有她清楚,用不著你來操心。」保有她的純真就好,用不著杞人憂天。
「什麼嘛!你不要老是拍我的頭當我是小孩子,我十五歲了。」再過一年就能行十六歲成年禮。
古時候的女孩十六歲早就結婚生子了,她算是剛剛好,不大也不小。
初行雁忍笑地擺出一臉正經。「失禮了,我今年二十八,所以十五歲的你還是個孩子。」
「你……你真的很惹人厭耶!我不幫你了。」讓他湊不足二十斤茶葉。
氣嘟嘟的溫香苗將臉轉開不理他,孩子氣的神情叫人莞爾。
「說你是孩子還不承認,大人沒那麼容易生氣,一翻臉就要討回糖果。」小孩子天性。
「我不吃糖。」哼!
噴!真有個性,給他看她的後腦勺。「瞧!那是誰來了?」
溫香苗不理他。
「是你大姊喔!你不看一眼嗎?」王牌大律師豈會搞不定一個孩子。
「真的嗎?大姊……」咦!哪有人?
「唉,小孩子真天真,令人好羨慕呀!」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否曾有過天真。
記憶太遙遠,不想也罷。
她當下臉一紅的嘟起嘴。「你騙我。」
「說騙太認真了,我是考驗你的臨場反應,免得你以後被別人騙了。」他用心良苦呀。
拿自己的名譽做機會教育。
「太陰險了,我要告訴大姊。」叫她甩了他,他是名副其實的大壞蛋。
「可惜她不在這裡,愛告狀的大草苗。」初行雁捉弄地掀掀她的小草帽。
可惡的臭大人,她是香苗啦!「大姊,他欺負我。」她朝他身後道。
她要學周處除三害。
他轉頭,「哈……有潛能喔!現學現會,小毛毛蟲要變成蝴蝶了。」他大笑一聲,整個精神都提起來了。
初行雁的瞌睡蟲飛走了,他覺得摘摘茶葉的工作也不錯,起碼有助於娛樂效果,吸吸茶葉的自然清香使頭腦清明,不嗜睡。
還有山歌好聽,偶爾當成休閒倒是挺有意思,不用到健身旁也能健身,曬出一身健康的小麥色。
「我以為你會苦不堪言板著臉做事,原來是我多慮了,你適應得比我想像中好太多,看來我白走一趟了。」
看他笑得得意的神彩,溫綠菊心中百感交集,五味雜陳,說不上是欣慰還是感慨,他的適應能力和蟑螂一樣,隨遇而安。
原本他是都市裡的雄獅昂首跨步,在專精的領域中受人推崇,過關斬將的享受工作帶給他的成就感,和醇酒美女一起度過浪漫的夜晚。
為了她他甘於放下身段忍受外祖母的刁難,從清茶渣、洗機器、裝茶罐做起,按部就班的由最基本開始,他的表情始終沒變過,意志堅定。
雖然做來笨手笨腳不太順利,可是他的用心大家都看得見,儘管外祖母三申五令過不准旁人幫他,但私底下暗助其力的人不在少數。
自從香苗懂事後,她就沒見過她近乎孩子氣的舉止,總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努力做事。
其實她知道她也很想和同年齡的孩子相處,但是貼心的她擔心她工作過度而累倒,所以小小年紀隨著她在茶園裡走動,賺點微薄工資好減輕她的負擔。
小孩子還是要有類似父親角色的男性長者陪著成長才會健康,瞧她紅潤的小臉多有活力,即使氣嘟著嘴仍然朝氣十足。
「啊!你來了,我以為小草苗誆我呢!」上前給予一吻,初行雁不避嫌的表現情侶間該有的親匿。
「是香苗,你別再逗弄她了。」都幾歲的人還和小女孩開玩笑。
他假裝抱歉的啄了她鼻頭一下。「你不覺得她臉小小的像一根小草,一推就倒。」
雜草的繁殖力很強,不管在何種嚴酷的環境中生長,看似不堪一擊,隨時會枯萎,但其韌性是其他植物所比不上的,任憑風吹雨打仍不折不撓,風雨過後依然挺立,而且更為茂綠。
她給他的感覺就是剛萌芽的小草苗,有著無限的發展空間,可以是小小一株在風中輕搖,也能漫生一片綠意帶來生氣。
「臉小是遺傳,她像我父親比較多,臉瘦五官深。」再過個幾年她會出落得如同一朵茶花,嬌艷而動人。
溫綠菊好笑的看著初行雁一身茶農打扮的模樣,一雙膠鞋頭戴斗笠,肩上橫掛著一條新毛巾,采青的竹籃掛在腰側,十足十是採茶工人的樣子。
經過這些天日曬的結果,他的皮膚漸漸由紅轉黑,看起來像健壯的農家子弟,不知情的人還真以為他是土生土長的在地人。
「不過你比較漂亮,她還有待觀察。」小時了了,大未必佳。
什麼叫有待觀察,是她有很大的「發展」空間,以後她會和姊姊一樣漂亮。在兩人身後拚命裝鬼臉的溫香苗齜牙咧嘴,非常不滿地想引起他們的注意。
這張嘴真是不饒人。溫綠菊關心的問:「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本來累得四肢俱廢,看到你來全活過來了,生龍活虎得可以跑一座山。」初行雁暗示的咬她耳朵,表示他還沒累得不能做某件事。
會意的溫綠菊嗔視他一眼,故意忽視他的話。「你採了多少茶葉?」
有經驗的採茶工人一天最少要采百來斤才夠生計,而他的手腳向來慢了點,能有個五、六斤就算不錯了。
他臉不紅氣不喘的拉過籃子炫耀。「滿滿一籃,再過一會兒就有二十斤了。」
怎麼樣,他算半個專家吧!
「全是你採的?」她懷疑的瞧瞧妹妹的竹籃,心下明白了。
「當然,我一早就勤奮地採茶不懈怠,你瞧我還懂得摘一芽三葉的嫩青,絕對能讓你製出好茶。」他現學現賣地說得好不認真。
嗯!好想吐,這種騙死人不償命的話也敢說出口,山神肯定吐了一地黃泥,他怎麼臉皮特厚不怕打雷,明明是她偷渡給他的嘛!
溫香苗在他背後伸舌頭表示不齒,見狀的溫綠菊噗哧的輕笑出聲。
「小草苗,你顏面神經抽搐了吧!需要我幫你瞧瞧嗎?」初行雁笑得和藹可親,但笑裡藏刀的警告她別扯後腿。
哼!過河拆橋的小人。「姊,我聞到蛋糕的味道,你帶了點心是不是?」
不理他,瘋子一個。
「狗鼻子,味道早散掉了還聞得出來。」溫綠菊從提籃中取出盒裝的蛋糕。
這些是她昨天晚上先烘烤好冰在冰箱,打算讓他們當早點食用,但是昨晚忘了事先知會他們一聲,一到早上又匆匆上了茶園,因此錯過了。
不過當點心也好,在滿是茶葉清香中品嚐香濃可口的蛋糕別有一番滋味,青山綠水環繞自有一股茗閒情。
「哇!是抹茶蛋糕,還有茶蒸蛋、綠茶糕,我真是太幸福了……」啊……我的蛋糕……
有賊,偷她的蛋糕。
張口欲咬的溫香苗忽然發現手中的蛋糕不翼而飛,等她回過神來才知道遇到土匪。
「小孩子吃太多甜點容易發胖,我替你消化。」幸福應該由他一人獨享。
「大人搶小孩子的東西不覺得可恥嗎?我還在發育當中不怕胖。」嗚!一口一個,他好貪心哦!
人家好久沒吃到大姊做的蛋糕,他怎麼可以像小偷一樣連籃子都偷,一個也不分給她的獨佔。
老太太十分睿智,說得一點都沒錯,連老弱婦孺都不放過且連本帶利欺負的人絕非善類,他是繼秦始皇以來最殘暴不仁的大暴君。
她要開始唾棄他,用她最漂亮的大眼睛瞪他。
「搶輸人家就承認是小孩子的行為更可恥,你的發育停止了吧!」他指的是身高。
可是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兩姊妹一個悶頭笑,一個氣紅臉,讓他一頭霧水的楞了一下。
但他隨即反應過來的發出一聲大笑,明白她們想到哪去了。
「行雁,留一塊給香苗。」她真的非常需要「營養」。
「不行,我一個大男人食量大,餓昏了你抬不動我。」自私是人之本性,他不過擅長髮揚光大。
「什麼,才一塊呀!大姊未免太偏心了,你重色輕妹。」她要拉白布條抗議。
兩人同時嚷嚷著不平,不情願地互相對視,誰也不要少吃一口,對著提籃內尚未拿出的其他茶制糕餅虎視眈眈。
溫香苗年紀小又沒人家的塊頭大,搶也搶不過的直跳腳,兩眼含水蒸氣的用力瞪著行徑如強盜的大男人,嘴巴一扁像要哭給他看。
溫綠菊瞧在眼底啼笑皆非,不知該先說哪一個才好,為了蛋糕翻臉似乎太不理智,真是兩個小孩子。
「本來明天還有茶蒸魚、雙色茶融、白毛茶酥和茶末豬肉水餃,我想可以免了。」
話一出,爭議不休的兩人馬上槍口一致的改口──
「小孩子是該多吃幾口,瞧她瘦得皮包骨多像衣索比亞難民,我們要同情瀕臨死亡的弱者。」
「姊呀!我已經長大了不跟他搶,上了年紀的老男人沒人照顧很可憐,我施捨一些憐憫心給他。」
什麼衣索比亞難民,她是青春洋溢的茶莊美少女,他到底會不會說話,虧他的職業還是律師!
說他是沒人照顧的老男人,她可真是歪了眼扭了脖子,鑲鑽鑲金的都會貴族身價非凡,封閉社會的小女生哪看出他的價值。
兩道對峙的電波猛力衝擊,為了爭取多一點注意而敵意直生。
溫綠菊受不了的看著他們,「你們兩個不會為吃大打出手吧?時候不早了,還不去工作。」誰都別想吃,她帶回去給感恩。
「嘎?!」兩敗俱傷。
兩人互視一眼,決定絕地大反攻。
「初行雁,別忘了你的二十斤茶葉。」這對寶的企圖未免太明顯了。「溫香苗,你不用幫他湊數,自己的工作自己做。」
提籃往後一藏,溫綠菊誰也不偏袒的喝止他們的妄念,臉上的決定無比堅定,不讓他們有胡鬧的機會。
茶園的採茶時間通常是由凌晨四時到上午九點,此時採出的茶葉吸足了水氣能製出最優良的茶,一過九點便準備收工不再採集。
但夏天太陽出得早又炎熱,不到八點半葉片已曬得發燙,所以製出的茶品質較差,如非必要,這時間的茶葉是不採的。
而冬天夜長日短,氣候較涼爽,十點左右仍有零星工人在採茶,端看那時期茶芽的發育情形而定。
「誰說我的茶菁是那小鬼幫的忙,沒證據的事可別無的放矢。」啊!指甲斷了。
怎麼又摘到老梗,當場破功。
含著笑,她不說破他的笨拙。「需要驗指紋嗎?茶葉十之八九不是你採的。」
現代科技精良,容易斷定真偽。
「菊,你越來越像法官了,要不要驗驗我是否身有隱疾。」好幾天沒碰她了,他憋得難受。
她沒好氣的一睨。「正經一點做事,你不想被外婆瞧扁吧!」
一提到阮金花,氣餒的初行雁雙肩一垮的見葉即摘,不管好壞。「我倒胃口了,我決定吃素。」
那個人根本是活的監視器,不論走到哪裡都能聽見她警告的咳嗽聲,要他舉止收斂不得放肆,在她的屋簷下不能有任何超過禮教的事發生,尤其是他愛做的事。
有幾回他差點偷香成功,可是半途中被神出鬼沒的她打斷,害他幾乎要成為煞車失控的肇事者,上演活春宮任人欣賞。
「肉食主義者吃素,你真……」讓外祖母嚇住了。
話說到一半的溫綠菊忽然不適的按著胃,臉色發白的乾嘔兩聲。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放棄採茶工作的初行雁連忙撫撫她額頭,看她有沒有發燒。
她笑得很虛弱的嚥下一口湧上喉間的酸液。「沒什麼,大概吃壞肚子了。」
「要不要去看醫生?你的體溫很低。」這種情形不算正常,待會得載她下山檢查檢查。
「不了,一點點難受而已,我休息一下就沒事了。」最近她常常有嘔吐、反胃的現象,可能是氣候炎熱的關係所致。
「真的沒事?」初行雁不放心的將她抱在懷裡,輕輕撫著她的背舒緩壓力。
「嗯……」
初期的症狀來得快去得也快,略微舒壓後比較沒那麼難受,她的臉色回復先前的潤紅,忙著幫他採茶,趕在九點鐘前收工。
笑聲是茶園中歡樂的泉湧,誰也沒預料到一條小小的生命正著床茁壯悄然成長,律動的心跳聲強而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