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家慧被貶得體無完膚時,她惱羞成怒的拿出溫綠菊的弱點加以威脅,揚言她若不繼續提供花費的費用,她將帶兩個孩子離開。
一個她打算賣給酒店當公主,一個丟到孤兒院任其自生自滅,讓溫綠菊終身後悔未善待她。
通常她只要一使出這招便能達到目的,予取予求的吸乾繼女的每一滴血,逍遙自在的在外招搖,把一雙兒女丟給她打理。
可是這一次溫綠菊是有備而來,果斷的拒絕她的任何要求,並以她虧欠茶莊五百萬為由,要她先付清欠款才能離開,否則她將提出控訴。
想當然耳,手邊沒錢的張家慧是理虧的一方,她改用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哭訴她命苦,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嚷著繼女欺壓孤兒寡母。
她的無賴行徑並未獲得眾人的同情,反而嘲笑她活該,自作自受,因此她更加的哭鬧不休,怎麼也不肯少拿一分錢。
「或許你們需要一位律師解決所有的問題,誰有錢誰就能聘請我打官司,我的價碼非常合理,只要給我一個茶莊的老闆當老婆就好。」
躲在暗處看了大半鐘頭好戲的初行雁不免歎了一口氣,出聲相挺心愛的女人。
現在他才知道她為什麼老是不開心,有這種貪得無饜、寡廉鮮恥的繼母,就算是聖人也會被她逼著跳河,不敢再世為人。
難怪她眉鎖重愁一副身不由己的神情,像是心中有著排解不開的千結萬絲,在他沒看牢之際轉身走得匆匆。
「你怎麼來了?」說不出是驚是喜,溫綠菊愕然的眼底是一股酸澀。
是期待,也是心驚,她多想朝他走去,任性的抱著他痛哭,訴說她有多想念他,想得心都痛了。
可是她不能,她的責任在綠菊山莊,她無法走開。
「有名字,有地址,人一得空就來了,你不知道戀愛中的男人都很瘋狂嗎?就算爬過千山萬水也要找到逃走的愛人。」
初行雁半開玩笑半認真的朝她眨一下眼,在眾人好奇的眼光下將她擁入懷中,並深切而熱情的吻得她暈頭轉向。
山不就我,我就山。
「初行雁你……你讓我難堪了。」真要命,他怎麼不改專製作風,她還要做人耶。
「少掉姓氏我會更開心,畢竟咱們的關係非比尋常,你怎麼能那麼見外呢!」擁著她的感覺真好,心都滿溢了。
傻瓜才一個勁的喝悶酒,要不是Kin的開悟,他真要浸在醋桶裡發酸,懷疑自己的男性魅力降到零度C,一蹶不振的當個酒鬼。
幸好他醒悟得不算晚,終於瞭解茶和酒的同等道理,她要的很簡單,不就是一個專心的情人嘛!根本難不倒他,他絕對是隨傳隨到,沒有距離的背後靈。
溫綠菊不知該瞪他還是先摀住他的嘴。「你非要大聲嚷嚷讓人看笑話嗎?」
大家都在看他們了。
「呵……菊,你難道沒想過逃跑的下場嗎?法律不保障背信的人。」他笑得很愜意,一臉春風得意。
「你是故意的。」她又惱又氣的發現他是個愛記恨的男人,而且挑明了要她受點教訓。
初行雁大笑的拍拍她的頭,舉止自然的吻她臉頰。「我喜歡聰明的女人。」
「不,我很笨,沒能及時發覺你的邪惡本性。」她無奈的一慨,不想自己太聰明。
好懷念的懷抱,她真的離不開他了。
這個可惡的男人。
「抱歉,我偽裝得太成功了,可惜你來不及後悔。」想從他手中逃開是不可能的事,天涯海角他追到底。
邪肆的一瞅,他眼中含著濃烈深情,像一杯不加冰塊的威士忌,直衝向她眼眸深處,攫住她隱藏不了的感惰。
溫綠菊柔媚的一笑,將心底的情意釋放。「你還是一樣的自大。」
「你錯了,吾愛,是自信,不過被你打擊得所剩無幾。」他裝出可憐男子的神情,好像真受了不少委屈。
「有一種生物叫草履蟲,不管人家怎麼橫切正剖,它永遠只有單細胞不會改變。」正如他。
「嗯哼!有犯罪前科的人還想罪加一等,審判日快到了,我親愛的羔羊小姐。」居然形容他是蟲,簡直不知悔改。
沒關係,他向來是個小氣的人,人家欠他多少,他會連本帶利的討回來,叫她償還一輩子。
「別鬧了,你不用工作嗎?」律師的事務應該很忙碌,不可能任他悠哉悠哉的閒晃。
「工作可以暫時擱下,老婆跑了可就不行。」有事好朋友代勞,不然和仲強十幾年的交情算什麼?
「你又在胡說什麼,誰是你老婆?」溫綠菊微惱的一嗔,怕人家聽見的拜託他小聲點。
處之泰然的初行雁依然我行我素的和她談情說愛。「你喏!我的心全被你綁走了,還能三心二意嗎?」
「呿!你當我是土匪不成?少了我你還會有別人,我並不是不可取代……唔……」他……他在發火?
難道她說錯了嗎?
女人重情、男人重事業,以他的成就不難找到地位相當的伴侶,男人在選擇對像時不都是以家世為主,以期助其事業更上一層樓。
在她的認知中,愛情不過是男人生活上的點綴並不是全部,他們以愛為佐料享受人生,感情對他們來說並非必需品。
一旦在有所抉擇的時候,他們會選擇對事業有幫助的人,而不是心愛女子。
「菊,你真的很讓人生氣,要不是我真愛慘了你捨不得傷你分毫,否則你會『痛徹心扉』的瞭解你有多不可取代。」他愛她,卻也惱她。
這個矛盾的女人呀!真懂得傷男人的自尊,他有那麼不可信任嗎?
「呃,是我聽錯了吧!你沒有在磨牙?」不可言喻地,女人心中最柔軟的角落已然填滿蜜意。
「得寸進尺呀!女人,你大可放聲嘲笑我,我這叫咬牙切齒。」別以為他沒瞧見她唇側那抹竊笑。
太得意了。
一抹笑意留在眼底,溫綠菊伸手一點他薄抿的唇。「別惱我,這些日子我也不好過。」
「哼!活該,看你敢不敢再亂買番茄醬。」他的牙床放鬆,不平的情緒獲得舒緩。
來之前他有一肚子「道理」要讓她羞得無容身之地,可是滿山的茶綠逐漸化開他的戾氣,心平氣和地回想兩人相處的種種,他知道自己也有不是,不該只顧自己而未為她設想。
在一片純樸的茶園中生長,與茶性相近的她沒有大起大落的情緒,平雅中但見不凡,心清如鏡坦蕩無偽,就像一碗清茶甘而不膩,解渴消暑。
也許他就是愛她那份平靜之美,眼眸中透著祥和,自然而然穩定他煩躁的心,改變他對篤定事物的看法。
Kin說得極是,情是由兩個人共同付出,所以有了調和,沒有誰去遷就誰的偏袒,一杯「大草原」若少了白色可可酒就會失了味道,互相包容才能調出最適度的酒。
知錯能改,現在換他來融入她的生活,不懂茶沒關係,他懂她就好。
「綠菊,你幾時交了個體面的男朋友,向老太太報備過了沒?」沒能在金錢上討得半分好處,心頭不快的張家慧故意打斷兩人的濃情蜜意。
雖然死了丈夫她仍交遊廣闊,要不是捨不得放棄每日游手好閒仍有錢可拿的生活,她可能早就丟下一雙兒女跟男人跑了。
不過她往來的對象都是些市井小民,沒什麼家底的,因此四十出頭的她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希望第二春能開得亮麗又荷包滿滿。
但是以她刻薄又貪小利的-性來看,她這輩子是沒指望釣到大魚。
眼神一閃,溫綠菊差點忘了招惹是非一流的繼母。「慧姨,你打算還錢了嗎?」
「別拿錢這頂帽子扣我,有本事你把他帶到老太太跟前請安,我不信你還能笑得出來。」她就是沒錢,怎樣,要剖幾塊肉去賣嗎?
「這是我個人的私事,和你欠茶莊的款項無關。」溫綠菊不想在她面前暴露太多私密,她不是貞淑賢雅的好長輩。
落井下石的可能性居多,在她限制她的花費之下,她不會善待她的。
張家慧表情一變又要呼天搶地了。「死鬼呀!你幹麼死得那麼早?瞧瞧你的貼心女兒對我做了什麼,不顧我的死活,閉口開口都是錢,你也顯顯靈說她兩句,別讓我晚年淒苦,連口稀飯都沒得喝。」
她常這樣嗎?初行雁用眼神問道。
不多,一個月平均三次。早已習慣的溫綠菊用唇形回答他。
辛苦你了。他的眼中有著憐惜。
當是上天在考驗她吧!人生的旅程不一定順暢。她想得透徹。
「你到底有沒有聽見我在說話,別盡顧著和男人眉來眼去,是不是要我搬出你父親的牌位才肯看我一眼?我為什麼那麼命苦喔!遇人不淑又兒女不孝,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呃!這是什麼。
哭到一半忽然停止,瞪大眼的張家慧瞧著平空出現的白色繩索。
天哪,不會真是她家老鬼顯靈吧!
「那邊那棵樹的樹幹很結實,很適合上吊。」如果不想活了倒是很方便的選擇。
看向繩索的另一端,她頓時氣結地漲紅了臉。「你是什麼居心,居然叫我去死?!」
「是你哭喊著活著沒意義,我隨手做做好事幫你解脫,省得你痛苦地哭啞了嗓子。」很無辜的初行雁笑得斯文,無害的笑容再度展現。
「我哭我的干你什麼事?!少缺德敗俗的鼓勵人家尋死,小心生兒子沒屁眼。」她不死了,她要活著詛咒他一生不幸。
他揚手捏碎一片落葉,看似自然的動作卻給人一股威脅性,令她瑟縮的縮回脖子。
「我不喜歡人家在我面前演戲。」
「你喜不喜歡關我……」奇怪,怎麼突然覺得背脊發涼。
「這位想死又不肯死的女士,你知道這世上有多少種死法嗎?」他樂意為她簡介其中幾種。
她吶了吶猛吞口水,非常不安。「你……你別告訴我,我不聽。」
活得好好的幹麼要死,她不過說來嚇唬人,哪有膽子真去死?又不是活膩了!
「真可惜,我倒是興致勃勃的想傳授你幾招無痛死法,你真的不聽?」初行雁的表情未變,可是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惡人無膽指的就是她這種人,面容微顫的張家慧退了幾步看向她的繼女。
「綠菊呀!你上哪找來這個可怕的男人,快……快叫他走,不然真要鬧出人命了。」她還真有點怕他。
明明看來斯斯文文像個教書的,可是那雙眼令人不由自主的發抖,好似野獸要吃人。
「他的個性和你差不多,都屬於銅牆鐵壁型的臉皮,我可能沒辦法成全你的顧忌。」溫綠菊逗趣的說著,眼角含著興味。
沒錯,他們兩個都是厚臉皮的人種,趕也趕不走。
而且能言善道,理由一堆。
「菊,我的哭功不致驚人。」語氣不快的初行雁,不准她將他歸納在她繼母那一型。
他還沒有驚世駭俗的本事。
「我沒聽你哭過,示範一次便見真章。」也許山崩地裂是他引來的。
他笑著警告她,他還想要面子。「難得看你有輕鬆的一面,看來我這趟沒白來。」
「我應該告訴你,我很高興見到你來。」原本她打算放棄他了。
「認命了?」他的眼中多了寵溺。
溫綠菊溫雅的一笑,主動挽起他的手。「是想開了,與其逃避的過一生,不如勇敢面對,我總有一半的勝算。」
「我喜歡你的決定,不過司法常勝軍的我沒輸過,你將會有一位律師老公。」另一半勝算來自他。
他要定她了。
「律師老公?!」
一聲嚴厲而略帶低啞的沉重粗嗓由身後傳來,對此聲音不陌生的溫綠菊先吸口氣才轉過身,端雅的秀容如臨大敵的繃緊,冷淡而不帶溫情的低喚──
「外婆。」
身形瘦長面帶威嚴,兩旁顴骨微微凸出,多年飲茶養生使得她不見老態,還算平滑的臉頰顯得年輕,她已年近七十,但外觀看來頂多五十出頭。
端坐正堂的老婦沒有一絲笑容,僵冷的神情似許久不曾展露歡顏,嘴角兩側的肌肉已然僵化,宛如石像一般動也不動。
她給人的感覺不只是疏離,還帶著一股天生的冷漠,好像她一生下來就不會笑,決心和這個世界為敵。
當她用冷冷的銳利眼光一掃,十之八九的人會以為置身北極,手腳驀然發冷地顫個不停,急著找件冬衣御寒。
沒幾人知道她也曾有過飛揚的青春和歡笑,但是為了自家茶園的生存忍痛揮別愛人,下嫁年紀大她二十歲的中年漢子為妻。
從她出嫁那日起她就沒再笑過了,連輕輕扯動嘴角的動作都不曾有過,面容冷肅一天沉過一天,終於成功隔離眾人對她的喜愛。
而她也孤獨了一生。
「你的職業是律師?」
不受她冷厲眼神影響的初行雁,態度自若地迎向她。「是的,我是律師。」
「菊兒沒告訴你,我最痛恨貪婪的律師嗎?」阮金花語氣深責的瞄了外孫女一眼。
「並非每一個律師都貪婪,我自認為品行端正、為人正直,堪稱受人贊許的好律師。」他鏗鏘有力的回道,不帶一絲逃避。
「你沒為作奸犯科的人做過辯護?你沒讓殺人犯無罪釋放?你看到貧苦無依的受害者會主動伸出援手?你沒用誤導的手法讓無辜者反成被告?」她字字句句都含著令人無法狡辯的控訴,好像她是受過迫害的法官,正嚴詞厲色地斥責不法之徒,考慮加重刑罰判處死刑,不得上訴。
眼睛瞇了一下,初行雁不疾不徐地開口,「人都有自新的機會,犯過錯的人一樣有重新做人的選擇,不能因他們犯的錯而完全抹殺這個人。」
「強詞奪理。」律師靠得是那張嘴吃飯,豈能不鋒利。
「理字站在法上得到公平對待,無心的過失值得寬諒,世界上沒有聖人,誰又能擔保自己不會犯錯。」律師為人辯護不分對象,這是職責所在。
不管當事人有沒有罪。
「年輕人,你還真善待自己,就算殺了人家一口子人也能不當一回事,你的心比我老人家還狠絕呀!」阮金花不留情地冷斥他助紂為虐。
好人得不到保障,壞人逍遙法外繼續為惡,這不就是律師造成的結果。
法律只保護有錢人。
表情略微一變的初行雁額側開始冒冷汗。「法律講求證據,有罪的人還是難逃法網。」
「如果證據是捏造的或被銷毀了,那麼你就是幫兇,你能問心無愧嗎?」她的雙眼凌厲,像要一箭射穿他的斯文面具。
「我……」
頭一回他有被打敗的感覺,老人家的犀利幾乎叫人招架不住,每一句問話都切入重點,直接堵死他的退路,讓他有捉襟見肘的窘境。
她若生在古代必是女巡撫,替天行道毋枉毋縱,只要犯了罪的人一律處重刑,不得翻案的老死獄中。
現在他終於知道為什麼一提到這位老人家,所有人的聲音立即消失,戰戰兢兢的斂起笑臉不再交談,如臨大敵的進入備戰狀態。
幸好她和他的年代不同,不然他這王牌大律師就沒得混了,只有挨轟的份。
「無話可說了吧!正直之人也不過是妄言而已,驕矜自大又豈是品行端正。」阮金花的眼中只有冷意,沒有一絲歡迎之意。
看了一眼心愛女子,初行雁冷冷的露出邪肆之笑。「難道老人家你不曾犯過錯?一生清廉不負於人,能在百年之後自稱高風亮節。」
冷目略微一厲,她的薄唇抿得更緊,但出口的話仍是傷人於無形,「攻擊是律師的本能,只要被逼到極限就會為了保護自己而開始反擊,完全枉顧對手是誰全力出擊,只為求勝,不擇手段。」
她轉而對溫綠菊道:「菊兒,這才是他的本性,連老人家都不放過的加以鞭笞,日後感情由濃轉淡時,他會善待你嗎?」
話鋒一轉,她出人意外地點出重點,先前的嚴詞利鋒成了試驗,而他是不及格的應試者。
說實在話,每個人臉上或多或少出現錯愕的神色,大家都以為她純粹為反對而反對,故意找理由刁難讓對方難堪,沒想到她是藉機測驗人性。
「我對我所愛的人抱持絕對的真心,一旦認定了不會再更改,你對我的評論並不公平,我只是反擊你對我的攻擊,這是人性不是律師的本能。」
不管誰遇到攻擊都會適時保護自己,與職業無關。
「口才不錯,可惜我不喜歡你。」阮金花的結論正如所有人所料,反對是唯一的答案。
她不允許一切超出她的掌控之外。
「是很可惜,但我不是你,我愛他。」溫綠菊早知他的本性如何,所以不意外他會伸出利爪。
「綠菊。」我也愛你。初行雁重握住她的手,眼神中傅遞了對她的不悔。
愛情是兩個人的事,第三者無權插手。
但表情變得嚴厲的阮金花冷哼一聲,鋒利的眸光如箭射出,定在兩人交握的手上。
「菊兒,你忘了和鹿谷陳家的婚事嗎?」她決定的事不容改變。
身子一僵的溫綠菊難得有驚愕的神情。「我以為我已經拒絕了這件事。」
「當了幾年家還這麼天真,你可曾聽我親口同意你的拒絕?」泥鰍再滑溜也逃不過漁夫的網子。
她所下的決定不會有錯,陳家的孩子憨厚踏實,不重名利,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好男人,將來她會感激她,不致落個同她母親一樣的下場。
當年女兒要是肯聽她的安排下嫁茶行老闆,今日是一方富商嬌寵的妻子,兒女繞膝,而不是貧賤夫妻百事哀,到頭來為錢反目而芳華早逝。
她這雙老眼還沒看錯過人,誰才是適合菊兒的對象她心裡清明,沒人可以忤逆她。
「外婆,你算計我?!」很可悲,祖孫情薄得不如一張紙。
「用不著用怨懟的眼神看我,我阮金花的血脈要學會精明,教了你這些年還學不到皮毛嗎?」她唯一的弱點是心軟。
利眼一瞟,阮金花看向一臉寒蟬的張家慧,她也是她手上的一張牌。
冷吸了口氣,溫綠菊端雅的露出微笑。「不,我只是沒學到你的絕情。」
情絕,才能對所有人無情。
「哇!你又排奇怪的塔羅牌,你不煩嗎?」James正看反看一張也看不懂。「滾遠些,讓我耳朵清靜。」沒人比他更煩,成天利用一張陽光般笑臉騙取女孩子的芳心。
「不要啦,人家喜歡你嘛!我們來搞男男戀如何?」他們倆站在一起就很像了。
「蔚、傑,你皮在癢了。」Hermit一拳揮了過去,可惜他太滑溜了。
呼!好險,他閃得快。
「明明名字裡有個柔,而且美得像詩,為什麼本人和名字不符呢!粗魯地像個男人。」而且愛裝酷。
最恨人家拿她名字──桑詩柔開玩笑的Hermit隨手拿起抹布一扔,準確無比的丟向他最引以為傲的俊臉。「不要挑釁我。」
嗯!有白蘭地的味道。「好嘛、好嘛!我乖乖地當小狗,你別再欺負純潔善良的小動物。」
「你純潔?」他兼差賣衛生紙不成?
「喂,請別用懷疑的眼神懷疑我的貞節,人家可是純情一處男,心中只有一個她。」嗚!他的大小姐會不會惦記著他?
暗戀真的很辛苦,不能明說又必須嚴守禮教,只能愛在曖昧不明時,偷偷地看她幾眼,然後再偷笑好幾天,假裝她也同樣愛著他。
唉,青澀的戀情呀!他又想吟詩了。
不過怕被某人踹一腳,他還是收起豐富的涵養別賣弄,免得她自卑。
「Kin,麻煩你把這個傢伙丟出去,我不想吐了你一地。」她最討厭整理善後。
「沒關係,咱們有侍者打掃,你大可吐個痛快。」他絕對不會阻止他們自相殘殺。
熱鬧嘛!
James趕緊跳出來發表聲明。「打烊了,侍者不加班。」
是打烊了。
身為大學生的James也只有小週末和週末和他們一起下班,因為要上課嘛,總不好磨到天亮才上床,即使他愛極了酒館……那面貼滿照片的牆。
所以他特別珍惜難得的相聚時光,專門鬧某人鬧得她氣得跳腳,拿他沒轍。
「我算加班費。」Kin打趣的說道。
「老闆,你虐待童工。」James委屈兮兮的噘著嘴,眼底笑意不曾散去。
「你二十歲了,不算童工。」而且他遵守台灣法律,十八歲以下禁止進入。
「唉!我就知道你不疼我,誰叫某人比我俊俏又帥氣,你想跟某人來段男男戀……」啊!他被偷襲了。
正用六芒星占卜法占卜的Hermit翻開第二張牌──女帝,目前的狀況是「愛」與「和平」,以及「生命」。
不過她還分心的用柳丁擲人。
一旁的Kin咧開嘴一笑,不置一語的望著正收起樂譜的Narcissus,心裡想著:美麗的故事在茶莊展開,那只醉雁該找到他生命中的那朵菊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