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真是該死,沒想到那群保守到近乎迂腐的巡邏員居然會朝我們開槍,他們瘋了是不是?」
草率的用搗碎的植物敷上傷口,一名膚色較淺的盜獵者一手扶著被子彈射穿的手掌,一面嚼著煙草嘟嚷出師不利,遇上狠角色。
以往他們一行人出動都順順利利,沒什麼阻礙便能獵到所要的動物數目從容離開,沒有想到這次會遭遇伏擊,全都中槍無一人能避開。
有的掌骨碎裂,有的腕關節被打碎,有的整隻手臂都廢了,雖然不敢喪命卻嚴重影響日後生計,少了開槍的手怎麼捕獲獵物。
廣大的草原有著無限生機,野生的動物本就是無主之物人人可得,偏偏死要面子的政府受國際輿論壓力立法保護它們,害他們不能光明正大的射殺。
什麼瀕臨絕種不得獵殺,數量稀少也要保護,物競天擇是自然界法規,動物本來就是讓人使用它一身可用之處,弱肉強食天經地義,人民都快活不下去還為一群畜生著想,他們的福利又在哪裡?
之前到山巖地帶獵捻角山羊、巖羚羊時被不明物攻擊,臉上的疤還是當時留下的,損失了一把槍不說還跌斷了條腿,足足休養月餘才能下床行走。
前陣子和友人入雨林捕捉紫蘭金剛鸚鵡、純毛猴、獅毛猴好賺錢,這些東亞地區的銷路最好,一隻的價格可讓一家子快活整個月。
誰知一道形似豹子的影子晃過,眾珍貴的野生動物-地逃逸無蹤,一棵樹無端的傾倒壓毀一輛吉普車。
要不是他機靈跳得快,准和車子一樣被壓成肉泥,再也甭想大口嚼肉,大口飲酒,找酒吧女侍調情做愛,瘋狂一整夜。
這幾年真是背呀!運氣糟到做什麼都不順,再不撈筆大的恐怕非餓死不可。
「我看不是那群傢伙開的槍,他們雖然恨我們恨得牙癢癢的,可是礙於法令只敢示警式的對空鳴槍。」
另一位有歐洲血統的男子朝地上吐口唾液,一副吊兒郎當的神態不在乎手臂上的傷口直冒血。
反正血流久了自然會凝結,不必太在意,最重要的是如何取回他們的獵物,拱手讓人太可惜了。
「我的想法和德斯亞相同,這的確不像他們的作風,槍法準得我這條手臂都麻了。」
能不能用還是個問題。
「別說你的手臂了,我的腿也中彈,不挖出子彈絕對撐不久,會報廢的。」一口嗆鼻的烈酒仰頸一灌,高鼻的南斯拉夫人取出小刀消毒,準備自行取出於彈。
不過是挖塊肉而已,小事一樁,家常便……呼!飯。額頭直冒汗,他痛得嘴都歪了。
「一條腿廢了還有另一條腿,咱們的交通工具沒了怎麼載運獵物?」空手扛物不成。
十幾人開了五部吉普車,兩輛貨車打算大撈一筆,這會兒全都成了廢鐵一堆,不是輪胎掉了撞在一起便是油箱起火,鈔票沒賺到手先損失一筆小錢。
各自逃散的他們只剩三五人成群,其他人的狀況肯定不比他們好到哪裡,能不能走回鎮上還是個疑問。
入夜後的叢林危機四伏,他們得趁著天未黑之前趕緊離開,不然獅子一出來,一個也走不掉。
「你想伊諾雅會讓我們載走獵物嗎?」一名安靜包紮傷口的黑人忽然開口。
「伊諾雅?!」
「你是指叢林之後……」
哎呀!他們怎沒想到是她。
但她會用槍嗎?
傳說她是豹養大的孩子,具有豹的靈敏以及鷹的銳利,殘忍似狼,狡猾如草原之狐,以保護叢林裡的動物為己任。
有人稱她為現代女泰山,但在他們心中卻是揮不去的陰影,魔魅化身,處處與他們為敵。
「我看見開槍的是一名穿著豹皮的黑髮女子,草原上的風捲動它的長髮,如我們信仰的塔妮拉女神,英勇而無畏的守護這塊上地。」
「我們是鬥不過她的,她擁有這片叢林的生命力,她是神的女兒。」
一說完,他的下巴多了拳頭般大小的紅瘀。
「少說些長他人志氣的喪氣話,我們這麼多男人會輸給一個藏頭縮尾的女人嗎?」其實他心裡也是害怕的,故作鎮定的手直抖著。
「說……呃,說得也是,我們何必怕她,我們有槍。」膚淺男子死命的抱住自己的槍好防身。
「她也有槍。」不然他們不會一個個狼狽的棄車而逃,連獵物都扔下不理。
「塔克,你可不可以少說一句,想打擊我們的士氣呀!」他才不信一個女人有多大作為,純粹是運氣好。
不過他的神情是緊繃的,轉動的眼珠子不時注意四周的風吹草動。
他也不想,可是觸怒女神會招來不幸。「她還有叢林裡的動物為後盾。」
「你……你不能換個話題呀!想讓大家更緊張是不是!」酒呢?他需要喝上一大口壯壯膽。
叢林中隱藏著一雙黑色大眼,足音輕如山豹弓著身,以樹葉為掩蔽,籐蔓當助步工具,隱身暗處窺探未經允許的擅闖者。
她有著豹的利爪能撕裂人的咽喉,野獸般的眼神充滿威脅性,身形極快如陣風,能在瞬間攻擊下速之客全身而退。
她是盜獵者的夢魘,揮之不去的陰影,每個受利所驅的獵人都怕遇上她,盡量以黑夜掩護行動,進行獵捕。
但是這次所收的訂單過於龐大,黑夜的狩獵無法滿足所要的數量,因此他們才艇而走險的在大白天出擊,瘋狂掃射不顧後果。
先前他們已派人在其他地方引起小事端,假裝盜獵好將巡邏員引開,以免壞了好事,延緩他們搬運獵物上車的速度。
原以為他們的動作已經夠快,沒想到還是讓人逮著了,逼得他們不得不加緊獵殺好,達到僱主指定的數目。
到頭來卻什麼也沒有,損兵折將的一身傷,他們怎麼向僱主交代。
「你們別自己嚇自己,當務之急是找回我們的獵物,別讓它們成為泥體裡的養份。」
一時的失利不算什麼,重點是要能準時交貨、顯然是領頭的歐洲人士德斯亞獰笑的說,不讓到手的財富平白溜掉,故鄉的房舍要翻新就看這次交易了。
「老大,你說得倒輕鬆,我們自顧都來下及了,哪有能力奪回獵物。」簡直癡人說夢,他還想多活幾年。
沒志氣。他冷嗤一聲的望向塔克。「保育人員會將動物屍體集中在何處處理?」
他怔了一下似在思考,但在槍管的威脅下勉強啟齒。
「一部份會送到動物實驗所加以解-,作成標本,大部份動物屍骸會移往月亮山。」
就地掩埋。
「月亮山?」那是什麼地方?
「那是擁有巨大的奇異花卉森林,滿是千里光和半邊蓮的魯文佐裡山。」連蚯蚓都巨大得足足有七十五公分長度。
「什麼?!運到魯文佐裡山?」未免太遠了。
「通常他們會在收集完屍體後第二天,集體運往動物墳場,隔天再派機器挖土掩埋。」以防發臭的屍體造成某種污染。
尤其聞到血腥味的肉食性動物會蜂擁而至,造成處理上的困難,他們必須在它們發覺前先除去氣味,免得更多的動物爭食而自相殘殺。
「不行,我們得在他們運走之前將獵物搶回來。」咦!好像有什麼閃過眼前?
是鳥吧!不要疑神疑鬼。
「可是我們沒有貨車呀!」搶了也載不走,白費工夫。
「想辦法去借,去偷,去搶,難道還要我教你們怎麼做嗎?」一群笨蛋。
錢最迷人,除非他們想挨餓。
「偷到手又如何,我們躲得過伊諾雅的追捕嗎?」她有豹的追蹤本能,鼻子一嗅也知道他們在哪裡。
想到此,南斯拉夫人不由得害怕起來,緊緊抱著槍審視陌生環-,希望他心裡所想的不會成真。
「你非要提起那個神出鬼沒的野人嗎?她沒那麼多心思緊追其後。」呸!連他都不安的起了擔心。
草木皆兵,他憤恨的眼神中有著恐懼。
「那可不一定,上一回西塔那夥人不就是被她逼得跳進鱷魚群,差點沒給咬成碎片。」能活著回來真是萬幸。
光是想像就夠叫人直打哆嗦了,他們可不想也少了半邊臉。
聽說那回過後,西塔改行回鄉種可可,再也不敢提起叢林狩獵一事。
「真的嗎?我以為他賺飽了鈔票回家去享福。」一名不知內情的黑人驚訝道。
「才怪,他是嚇怕了……啊!那是什麼東西?」好大的黑影竄渦。
突然的驚呼讓好不容易喘口氣的同夥嚇得眺了起來,不約而同的將槍托高拉開保險,全神戒備的沒人敢掉以輕心,全副武裝應戰。
巨大的嘉多利希蘭動了一下,他們的喉結也緊縮了一分,口水直咽地屏住氣息,僵硬的四肢猶如化石動也不動地等待。
惶然、恐懼的情緒浮於臉上,其中夾雜著對叢林的敬畏,任由冷汗無聲的滑下。
這是一場生與死的對決,不能有絲毫差錯,誰也承擔下起失敗的後果。
驟地,巨蘭又搖晃了一下,像有什麼駭人生物隱藏其後,他們的心口也跟著咚了一下,冒汗的手心握不住槍,凝結的鮮血再度溢流。
他們的傷不適合再握槍,可是為了生存不得千逞強,否則只能淪為獸食。
太陽偏西,黃昏的氣溫慢慢下降,高聳的植物遮住大半陽光,一抖一抖的蘭花瓣看來煞是驚險,彷彿有無數雄兵伺機而動,他們與之對峙。
時間消失在分秒間,幾乎過了半世紀但其實只有十分鐘左右,一隻黑白相間的臭鼬悠哉悠哉的冒出半個身子。
眾人見狀連忙跳得老遠,雙手掩鼻地生怕它噴出令人惡臭一個月的氣味。
「老大,它的皮毛看起來不錯,當個領巾或皮包都很適宜。」自己送上門的寶不妨多加利用。
不無小補,多少賺點蠅頭小利。
「嗯!大小適中,上流社會的仕女一定喜歡。」燉點鼬鼠湯補血也好。
但是誰要開槍呢?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心有餘悸的不敢亂射擊,萬一沒射著它反而被它的臭液沾到,不是得不償失。
遲疑了一會兒,一道幽幽的冷音傳來。
「要不要我代勞呀?」
「好呀、好呀!別射壞那身美麗的皮毛……呃!老……老大,怎麼有女人的聲音……」
早一步僵立的德斯亞寒毛直豎,半晌不吭氣地想找出聲音來自何方,未戰先懼的冒出一身冷汗,麻木的傷口已不知疼痛。
「咯……叢林中稱老大是不是太不尊重我,那我算什麼?」低低的一咆,原先散步的臭鼴忽然翹起尾椎倒立。
不用說是排氣了。
「伊諾雅……」
驚訝聲尚未落下,順風散開的臭味當場讓盜獵者眼淚直冒,來不及躲避的全在它的影響範圍,禍福與共的同享它的招待。
「不用替我打響名號,我還記得自己的名字。」飯前點心希望他們笑納。
「你……咳咳!好臭……你要幹什麼……」天呀!臭死了,一年沒洗的臭襪子都比它香-
而在東、-而在西的身影詭異莫測,眾人人心惶惶地互相靠攏,生怕一個沒留神遭到暗算。
「來者是客豈能怠慢,你們對伊諾雅的照顧感念在心,來吃口蜂蜜吧!」
沒人知道她如何動作,風聲剛由身邊呼嘯而過,黏稠的蜜汁讓他們大驚失色,想辦法要將它們弄掉,不留一絲絲在身上。
在叢林中可怕的不只是具有威脅性的動物,有時候不起眼的螞蟻也是兇手之一,它們能在半天之間將一頭小鹿肢解,肉骨分開的帶回蟻穴儲藏。
「開……開槍,快開槍……別讓她再靠近我們……」驚惶失措的德斯亞跌了一跤,一隻碩大的黑螞蟻往他小指一咬。
痛讓他恐慌,不假思索的下令射擊,不管手下的手臂是否舉得起槍,只要手指頭還能扣扳機就好,死活不論先要她的命。
叢林間的法則是強者生存,誰掌控了全局誰就是叢林的主人,沒有心軟的餘地。
所以他一聲令下槍聲大作,一看到樹影晃動就開槍,瞄不準沒關係,他們求的是個心安,就算射不中也讓她近不了身。
「你們讓我生氣了。」
逆光處出現一道黑色身影,立於高高的枝幹單手攀籐,深幽的雙眸燃起一簇簇焰芒,深深震撼了所有人,提槍的手變得虛軟。
叢林怒吼了。
吼——吼——吼——
吼——吼——
吼——
風聲鶴戾,草木皆寒,萬獸齊動吼音陣陣,彷彿叢林動了起來,遠遠近近的動物咆聲直上雲霄,幾乎要震破耳膜。
「啊!有蛇。」
「糟了,我被咬了。」
「快……快趕走它們,怎麼那麼多……」
蛇鼠先鋒部隊足下亂竄,見人即咬毫不客氣,數量之多叫人避無可避,就算爬上樹頭它們也會跟上去,如影隨形。
像是一場人與動物之戰,遍體鱗傷的盜獵者跪地求饒,涕淚齊下的一再保證再也不敢了,無力反抗的任由蛇鼠爬滿一身。
他們真的怕了,沒力氣再與叢林為敵,面對死亡的恐懼是最嚴厲的處罰,勝過世上任何一條法律。
現在他們知道先前的同行為什麼死也不肯再進入叢林,因為暴利雖然富己但人命更可貴,有伊諾雅在的地方便是盜獵者的煉獄。
不要了,不要再傷害他們,他們會誠心悔過改種咖啡豆,絕不心存貪念妄想一夕致富。
蛇退了。
鼠也散了。
只留下驚惶無措的人類——
、——、——……
聽起來像是有什麼東西靠近,驚嚇過度的德斯亞已草木皆兵,稍一有樹影搖動就繃緊神經,眼神為之渙散地無法集中心神。
「伊諾雅,是你嗎?」
啊!糟了。
暗自心驚的伊諾雅隱身茂密的枝葉中,一聽見熟悉的叫喚立即想到自己的疏失,居然沒先將他安置好再離開,她太失責了。
樹葉的細縫是最佳窺視點,她瞇起眼低視底下的狀況,身子如獵豹子般低伏,心中祈禱他別自作聰明循槍聲而來。
但是她的祈求落空了。
不知危險將至的戰政拖著一隻死不肯前進的猴子,兩隻沾滿泥上的直腳出現在眾人面前,日落前最後一道夕陽正好打在他背後形成陰影。
他成了唯一的靶。
「小心,快閃。」
砰!砰!槍聲連響,冒著硝煙的槍身握在左手,德斯亞的嘴角向兩側牽扯,難以收拾的發出刺耳笑聲,久久不散的迴盪叢林中。
驀地,他的笑聲終止了。
足足有兩個男人腰粗的大蟒立於面前,張開深下見底的黑洞朝他頭頂一俯,一寸一寸的吞沒他的身體,連尖叫聲都來不及響起。
夜深了,夜行的動物開始活動。
寒冷也降臨了。
一場浩劫後的風聲顯得蕭颯,濃得雨水沖不掉的血腥味蔓延整片草原,動物的哀戚聲仍在,卻再也見不到它們活躍的生姿。
狼群在遠處低嚎。
月冷冷清清。
匡啷!精緻的瓷器由手中滑落,在少有的享受中,這套冰國進口的咖啡杯一直為她所喜愛,陪伴她走過無數的國家和寒冷的夜晚。
但這一刻它卻無端的溜出手心往下墜,碎成星狀散落腳邊,彷彿預告著什麼惡兆即將發生,不給人有挽回的機會。
心緒不寧的雲紫英望著空無一物的手心,心裡的不安逐漸加深,眉間的笑意如煙消逝,換上的是一層抹不散的淡愁。
人家說母女連心,即使她們聚少離多少有談心的時間,可是切不斷的天性仍血脈相連,不因距離而失去對彼此的關心。
當年為了訓練女兒獨立,幫她助膽,她曾承受不少來自夫家的壓力,怪她太過狠心無視女兒的哭喊,任由她在蠻荒世界自生自滅。
為了女兒的未來她咬牙硬撐,背負惡母之名在所不惜,堅持己見地將女兒帶到炎熱的非洲,比任何人都心疼的她怎麼也不肯被打倒。
眼見女兒一天比一天膽大,臉上的笑容也一天比一天璀璨,她知這她的決定沒有錯,非洲改變了他們一家人。
可是今天眼皮老是跳個下停,愈到傍晚愈跳得厲害,平靜的情緒忽起忽落的讓她坐立難安,連她最有興趣的植物也提振不起她的精神。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何她的一顆心煩躁不已,像垂掛著千斤,巨石般喘不過氣來。
難道是蘭兒出事了?
「呸呸呸!胡思亂想,胡思亂想,我—定是太閒了,趕緊找些事忙。」
沒事的,不會有事,別自己嚇自己,女兒的本事她還不清楚嗎?何必庸人自擾的老往壞處想,八成是她最近鑽研的植物含有不穩定物質,所以她才會受到影響。
彎下腰撿拾碎片的雲紫英一個恍神,不小心讓碎片割了一下,幾滴血珠沁出指頭卻不予理會,望著它一滴滴往下落而失神。
「哎!怎麼流血了,你在作白門夢呀!」瞧!滴得滿地血。
「懷逸,我……」失笑的一搖頭,她不知該對丈夫說些什麼。
平空臆測的心慌哪能當真,受過高等教育的她怎能因一時的慌亂而亂下判斷、人總有不適的時候,休息一下就會沒事了。
「這麼大的人了還不懂照顧自己,你想試試人肉做的砧板耐不耐用?」無奈的一笑,雪懷逸替妻子的手止血上了消毒藥水,略微包紮一下。
「我是在想女兒……」不知她現在好不好,有沒有把人家的兒子給搞丟了。
她是很令人放心啦!就怕那小子不規矩,動手動腳占女兒的便宜,那點小心思還瞞不了她這老薑,和他老子一個樣,安份不了多久,一雙賊眼飄呀飄的老往她女兒身上兜。
要真有事准和他脫離不了關係,老的奸詐小的陰險,一相中目標什麼也不顧,—根腸子通到底。
他取笑的幫她拭淨污漬。「女兒有什麼好想的,丈夫才是你一生的依靠。」
「切!盡說些瘋話,靠人不如靠己,我可不敢指望你在樹上蕩來蕩去,摘來一朵蘭花討我歡心。」笑著推開他,雲紫英的心情稍微放鬆了些。
不去想自然不會心煩。
「啊!我被嫌棄了,果然年輕人比較吃香,我老了。」雪懷逸瞧了一眼窗外粗籐欷吁一聲,玩命的行為不適合老人家。
他還是摟摟老婆,看看醫學方面的書籍,靜態活動不傷神。
「你喔!少耍寶了,真要嫌棄早一腳踢開你,哪會等到現在。」她打趣的酸他。
「原來你在算計我呀!我要不要先清算清算財產總數?」不知湊不湊得足整數。
跟隨醫療團體前來根本賺不到什麼錢,政府按月撥下的款項全入了妻子帳戶,實際上他一文不名。
但是他卻是富裕的,擁有全心支持他的妻子,以及善解人意的女兒,他這一生也算過得豐富。
雲紫英一臉好笑的輕慨。「真快,一晃眼都十幾年了,我們還厚臉皮的打情罵俏,一點都沒考慮『高齡』問題。」
「情是歷久彌新,我們如倒吃甘蔗愈吃愈甜,三十年後一樣厚臉皮的你濃我濃,像巧克力黏在一起。」歲月催人老,他都有白頭髮了。
三十年……「女兒不小了,咱們好像都忘了她該找個伴。」
人生的精華在前三十年,而蘭兒都二十六歲了,只剩四年。
兒孫自有兒孫福,她想遠了。「我中意那個艾撒克,看來非常有責任感。」
「傲慢的艾撒克?!」她不以為然的瞟了他一眼。
「怎麼你們都叫人家傲慢的艾撒克,很不禮貌。」那是自信而非傲慢。
「他沒反對,我沒意見,湊合著用也挺響亮的。不過戰家那男孩可能較有希望。」雖然她一樣不看好他們。
「戰政?!」
蘭兒會喜歡那一型的男孩?
他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