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婚花花女 第一章
    我不要結婚,不要結婚,不結婚……啦……

    結婚?!

    不、可、能。

    我就是不要結婚如何,你能拿我怎樣。

    蓬髮垢面的女子半裸著背趴在溫暖的床上,急速翻動的眼皮表示她很得意,即使她正在作夢。

    一道曙光由窗簾後打了進來,又是一天的開始。

    廚房裡有道忙碌的小影子東摸西摸,一下子煎火腿,一下子將蛋翻面,切去土司邊抹奶油,撒上紅蘿蔔絲和肉鬆,技巧熟練得像個家庭主婦。

    冰箱裡滿滿的存糧在食用了一個星期後告罄,最後的一瓶牛奶在昨天飯後喝光,看來只能喝媽減肥用的優酪乳,雖然沒多大成效。

    先將就了,明天再拜託傑生叔叔去補貨。

    三明治放在兩個籃子裡,一大一中的兩杯優酷乳擺在桌上,剩下來的工作可是件大工程——要把大懶蟲挖起來。

    拖著絨毛兔拖鞋,小影子推開半掩的門走進母親的房間,輕輕推推床上睡死的懶女人,很沒力地撥開她面上一堆發草,掐她眼皮。

    「我要米蘭市記得我。」

    還是沒醒。

    大吼一聲的女子翻個身正躺,渾圓有致的胸前春光盡現,刻意曬的小麥色肌膚勻稱亮澤,參加天體營是她的樂趣之一。

    她不能說是胖,應該是略顯豐腴的東方美,她最引以為傲的是那一雙局部塑身過的長腿,以前打架留下的疤痕全在保養品的呵護下消得不見蹤跡,修長得勾人犯罪。

    她非常愛美,瓶瓶罐罐的化妝品琳琅滿目,與眾多的保養品特別用「專櫃」置放,每一款式的價格在千元美金左右,而她花起來毫不心疼。

    會賺就一定會花是她的座右銘,而她真的很會賺錢,月入數千萬不是問題,如果她肯勤快些。

    可是她總是很忙,花蝴蝶似的穿梭在眾男子當中,時間永遠不夠用的趕場,有時連她母親大人要召見她,還得先透過秘書小姐預約。

    「媽,起床了,你今天還要開會。」窗簾一拉開,刺眼的陽光透了進來。

    「滾開,我恨你。」她眼未睜地手摸著床,拿起枕頭往臉上蓋。

    「我知道你在說反話,你愛我。」小影子找出二十七個鬧鐘設定時間。

    五分鐘,剛好夠我穿好制服。

    我的媽很與眾不同,個性衝動又莽撞,而且非常溺愛小孩,從我身上就得以印證。

    有一回,我小學的運動會她沒來得及趕上開幕,要助理先來代表她這個做人家家長搖旗吶喊,聲音沒喊啞要扣錢。

    在比賽時難免會有所擦撞,一位高年級學生故意撞了我一下,並以輕蔑的口氣嘲笑我是矮種東方人,還向我受傷的膝蓋吐口水,嚇得助理都快哭了。

    這時候,復仇女神似的母親出現,一腳踢向那位美國學生。

    不用懷疑,我有多重國籍,而且住過很多國家,像侯鳥一樣的周遊列國。話說回來,媽她這樣踢了人家一腳還不夠,接下來扯著人家的耳朵到司今台認錯。

    那件事好糗哦!好在我們很快的又搬家了,不用面對眾多「關懷」的師長眼光,以為我活在暴力家庭之中。

    「鈐——」

    石破天驚的鈐聲在五分鐘後響起,接著是重物落地聲和各國流利的問候語(髒話),那是她學得最快的語言,我想她永遠做不好身教。

    幸好我們住的是獨門獨院的歐風別墅,地下室有雙車庫,前面兩座小花圃,隔音設備好得沒話說,因此不怕吵到人,哦對,我們還有游泳池。買了別墅之後自建的。

    有一點一定要聲明,媽她根本不會游泳,而且死也不肯學,所以我們家的游泳池只有六十公分深,直徑五十公尺,設計成向日葵花型,每次放水不能超過四十公分深。

    根據她母愛式的說法,是怕我笨得把自己溺死,為了有人替她送終,因此她只好委屈些。

    「於問晴,你這個死小孩,你想把你媽害死好謀奪家產啊!你好深的心機呀!」

    哇!鬼呀!我的媽喲!「媽!生日快樂。」媽剛起床火氣大的尊容,實在叫人不敢領教。

    於弄晴愣了一下看看牆上的日曆,「我的生日是昨天,你記錯了。」

    「你昨天回到家時已是凌晨,我上床睡覺了,你沒看見卡片嗎?」唉!不能指望。

    果然——

    「卡片?!」她抓抓三天沒洗的頭,一副很苦惱的樣子思索著。

    「我用雙面膠貼在你的床頭櫃上。」黏得好辛苦吶!卡片一張十塊錢,禮輕情意重。

    「噢!你說那張看起來像包裝紙的垃圾呀!」沒創意的小孩。

    什麼包裝紙,她可是挑了很久的耶!「告訴我它在哪裡?」

    「垃圾當然在垃圾桶裡,我還揉了好幾下才投出,籃內空心吶!」於弄晴得意揚揚的用大夾子夾住要散不散的鳥窩頭。

    「媽——」

    好吵的小孩,早知道就不生了。「好啦!好啦!待會我去撿回來燙平再加框,四處向人宣揚是你的孝心。」

    「不要啦!丟死人了。」臉一紅,後悔自己幹麼多事提醒她。

    「去啦!去啦!偶女兒素天下第一號女。」她用荒腔走板的台語說,拍拍女兒的頭。

    在台灣出生,在台灣長大.有個台灣籍母親,可是她就是學不會台語,倒是罵人的話學得很溜,像膨肚短命、猴死囡仔、你母卡好之類的。

    於問晴很認命的想著,媽媽生她的原因大概是預料她是語言天才吧!她們走過世界各國皆由她充當小小翻譯官,而且是不支薪的那種。

    她們每每在各大城市待的時間不超過三個月,剛剛好是她學會當地語言的時候。

    「媽,你不要三八好不好,'號女'是哭死人的。」孝女白琴,台灣特有的文化。

    「也對,離開太久了,一時忘記了嘛!」真是的,大早就觸霉頭。

    「我們回來三年了,你不會也忘記了吧!」有可能,媽是習慣性健忘症患者——她自創的病名,好應付約了人自己卻不到的壞毛病。

    於弄晴瞪了女兒一眼,「你這麼會記恨的個件到底是遺傳到誰?我不過把你的卡片當垃圾丟掉而已。」

    「我才沒有。」說不過人家就翻臉,典型的歇斯底里。

    「沒見過像你這種小心眼的小女生,明明心裡嘔得要命,還裝做若無其事,你好做作哦!」她故意戳了女兒下。

    「媽!」於問晴一吼。

    她嚇了一跳差點打破杯子。「干……幹什麼,醫生說我心臟很脆弱禁不起嚇。」

    「吃早餐。」心臟脆弱的人會跑去高空彈跳?她騙小孩呀。

    「吃早餐就吃早餐嘛!你幹麼叫得快破嗓,待會記得去泡蜂蜜喝潤喉。」她可不想有個破鑼嗓子的女兒,帶出去多丟臉。

    這就是她的媽,罵完人之後不忘表示關心。不是每一個人的媽都像她粗中有細,明明操心這擔心那,可是永遠帶著開朗的自信和無畏的樂觀說沒什麼。

    「媽,那個三明治是我的。」她自己的不吃,偏要吃人家的。

    「囉唆,做人不要太小氣,以後會長不大。」她狼吞虎嚥的咬著缺了一角的三明治。

    有我的口水耶!於問晴翻翻白眼,突然想起一件事,「外婆找你。」

    「什麼……咳……」於弄晴驚隍失措的瞧著四周,生怕她夜叉似的娘會突然蹦出來。

    「媽!你小心點,我是說外婆在電話裡留言,說她有事要找你。」媽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外婆,幸好。

    死小孩,她要是噎死會記得找誰索命。「你外婆找我什麼事?」

    「外婆說她朋友的女兒結婚,'要'你負責總攬婚禮事宜。」外婆說的「要」是含蓄的必須——肯定用語。

    「去告訴你外婆,我到西元二零零五年前都沒空。」誰有時間去做她的人情,搞不好又是一場騙局。

    誰不曉得她的媽是標準的交際花,在古代稱之為三姑六婆之類,一心要和人家比長比短,連家裡的母雞生了幾顆蛋也絕不輸人。

    自從她未婚生子那年,她媽就整天嘮叨著,希望她早點嫁出去,別留在家裡吃米糧。

    真是天大的笑話,打從她十歲時設計出第一件轟動世界的晚禮服,多少服裝學苑及服裝公司表明要長期培育她,她早就不需要家裡養了。

    可是舊時代的傳統婦女老是不開竅,不管她飛向哪個國家,總有辦法電話追蹤,老說著誰家的兒子多優秀,誰家的兒子是科技新貴,要她和人家見見面。

    哼!結婚。

    女人就一定得仰賴老公才能活得下去嗎?她的原則絕對不會更改。

    像是四十歲前絕不結婚啦!反止她已經有個女兒,不必急著生小孩,四十歲差不多是可以定下來的年紀,而且是女人最有智慧的時期。

    還有,基於初戀的失敗經驗,所以她還決定要談一百次戀愛好好犒賞自己,等累積到足夠的歷練再結婚,才不會被人嫌。

    另一項用來敷衍老媽的原則,是她不賺到五十億不結婚,此項原則說出來時,當場嚇白了她頭髮,直嚷著去搶銀行也不可能。

    所以說她不結婚,不要結婚,死也不結婚,當個單身媽媽多快活,早、晚餐有女兒包辦,中午吃外頭的。

    「媽,你不要想躲,你知道外婆很厲害的。」FBI若來找她當幹員,肯定不會發生飛機撞大樓的事件。

    我愛當鴕鳥不成嗎?「別管你外婆一肚子的陰謀詭計,厲害能當飯吃嗎?」

    難講。「你的優酪乳。」

    「喔!」咦!為什麼她的杯子比較小?「喂!有心機的,我是你媽吧!」

    「媽,你沒時間管人了,你妝還沒化,牙垢還在……」噢!暴力媽媽。

    「閉嘴,別來找我拳頭的麻煩。」打是愛的教育之一——疼在娘心。

    恐怖的晚娘面孔一現,她發出巫婆笑聲的揚揚拳頭,吞下最後一口三明治還偷喝女兒的優酪乳,神氣兮兮地走回房間梳妝打扮。

    大約過了半小時,一位容光煥發的高姚美女走下樓,一身優雅的飄逸套裝襯托出她慵懶的企圖心,看似無害卻霸氣。

    「於問晴,你吃飽了沒?再拖拖拉拉就不等你了。」她拿起車鑰匙邊走邊戴耳環。

    結果她一打開車門,穿好制服的女兒已端坐在前座,並守法地繫上安全帶,純真的眼睛瞅著她似乎在說:你好慢。

    ×××

    「媽,你到底在趕什麼?這裡不能左轉啦!警察會開罰單。」

    「又不用你繳錢緊張個什麼勁,我們要抄近路比較快,讓人家等不好意思。」

    喝!瞧瞧她說的像人話嗎?別人不能等,她的客戶就必須延期呀!

    總統夫人要嫁女兒也得先預約,公司才能排進年度計劃表,什麼重要人物非要十萬火急的找她幫忙,台灣沒服裝造型公司了嗎?

    夏季服飾趕著上市,美國方面急催件,還有米蘭的秋裝展示會快開幕了,她答應薩丁諾設計十件新裝去應應景,今年應付應付就好,反正獎她拿多了,再多得一座金裳獎也沒意思。

    再來是巴黎的威尼來電告急,說她剛設計的二十款流行時裝已被搶購一空,要她無論如何救救命,若同意,同款式冉追加一千件,他願多付兩成的價錢。

    一樁樁燃眉之急的事全堆在一起,她都快沒時間戀愛了,還要應付老媽不時地給她出狀況,這下子她非再找個國家住住。

    嗯,最好住到南極或北極,而且絕對不帶電話。

    於弄晴一臉狐疑。「你不會又想設計我相親了吧?」醜話要說先,以免被她賣了。

    張網巧掐了女兒大腿一下,「要你結婚又不是逼你跳火坑,你給我鬼吼鬼叫個什麼。」

    「咱們把話挑明了免得你埋怨我不孝,要是你騙了我,別怪我掉頭走人。」她才不留下來任人品頭論足。

    於大媽,你女兒真漂亮,在哪兒高就?

    於大媽,你女兒生得真標緻,怎麼沒人追呀!

    於大媽,你好福氣,養個女兒一副好命相,看來好生養孩子……

    天呀!她一個月賺多少錢干卿底事,生得美是善於裝扮,她幹麼要坐在那裡像個傻瓜,虛偽的回應婆婆看媳婦的滿意眼光。

    「我敢指望你有一粒老鼠屎的孝心嗎?上次你就讓我丟夠臉。」不提了,省得生氣。

    上次?「喔!你是指那個在矽谷有間公司的歸國華僑,準備討個老婆回去當董事長夫人那件事呀!」

    「人家陳先生有哪裡不好,方頭大耳又好脾氣,剛好順著你不易起爭執。」她就看人家挺好的,對她客客氣氣地噓寒問暖。

    「媽,麻煩你有空看看新聞,那位陳先生在美國欠了一身債,他是想找個有錢老婆替他還債。」她還算小有資產,屬於有錢人階級。

    「什麼,他那麼壞呀!」居然想騙婚騙錢,人財兩得。「那新竹的李先生為人忠厚老實又孝順,你該沒得嫌吧!」

    孝順的孩子不會變壞。

    「拜託,那個人開口閉口都是我媽媽說,連點個餐都考慮老半天,你看不出他有戀母情結嗎?」優柔寡斷不乾脆地讓人生厭。

    「嗯。」好像是有點,不過張網巧仍不死心。「那游先生總沒問題了吧?長得好看沒話說,人品學識更是一流。」

    於弄晴很想跳車。「媽,你挑人的眼光真不是普通的爛,他是同志圈有名的零號。」

    交遊廣闊的她有不少三教九流的朋友,她早就耳聞過他的大名了,只是那是人家的私事,她也不好去點破。

    「不會吧?他看起來很正直而且還是個年輕有為的檢察官吶!」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呀!

    「媽,總而言之你就別操心我的事了,這世界上沒幾個好男人。」全是群上帝錯手的瑕疵品。

    「你這孩子……」是不是打算不嫁人了?

    「小姐,你這樣說不對哦!我們男人也有顧家、負責的啦!」一道男音在狹小空間裡響起。

    母女倆突然嚇了一大跳。怎會有男人出聲?繼而才想到是今天於弄晴送完女兒上學要到公司途中,發現車子出了點毛病,所以送廠保養了,因此她們才搭了計程車。

    「呃,運將先生,我指的當然不是你,你是少見的好人。」坐人家的車,命在人家手中,好聽話多說無礙。

    運將先生咧嘴一笑,「小姐,你很會說話哦!好像事業做很大。」

    「沒有啦!破公司一間混口飯吃吃而已。」現在的治安很壞,實話說不得。

    車流順暢不塞車,隨口哈拉兩句就到了黎園餐廳,付了車費說拜拜,於弄晴硬是被母親扯進餐廳,滿心不情不願。

    直到見到雅座有位圓呼呼的婦人向她們搖手招呼,她瞧了瞧她身邊只有一位低垂著臉的小姐,這才放心的走過去。

    被騙多了總是比較多疑點。

    ×××

    「網巧呀!這是你女兒?」有點不太置信的季太太瞇起眼打量著於弄晴。

    「是呀!不怎麼成器,只會做衣服給人家穿。」享譽國際的名設計師到了她口中,成了不起眼的裁縫師傅。

    「你客氣了,我看她面相生得好,在公司的職位定是不低。」光是那套名家設計的服飾台灣就買不到。

    「沒什麼,一間破公司而己,吃不飽、穿不暖,就是餓不死。」張網巧順著女兒對運將先生說的話再誇張一番。

    季太太掩嘴笑了。「網巧,你是怕我借錢不成,誰不知道星雨服裝造型公司可是台灣最有實力的公司,聽說股票快上市了。」

    是已上市兩年了,子弄晴在心中更正。可是不愛招搖,盡量由公司的員工認股分紅,以免有心人士趁機架空併吞。

    「有嗎?她都沒跟我說。」她狐疑地瞧瞧女兒。

    「媽,你不跟我介紹一下嗎?」我幹麼跟你說,你已經A了我一幢透天厝。

    「瞧我糊塗的,來,這位是媽的好朋友秀子,你叫她一聲季媽媽好了。」只顧著聊天都忘了這回事。

    「季媽媽好,我是星雨的於弄晴,希望我的服務能令你滿意。」堆起笑臉,於弄晴客氣而職業化地問候。

    「你是於弄晴,二零零一年轟動上流社會,春裝發表會的服裝設計師於弄晴?!」她驚訝的瞠大眼。天呀!是於弄晴耶!

    而原本意興闌珊的女孩也抬起頭直視著她,眼中有著意外和好奇,不相信能遇見素有「衣服的魔術師」美名的名設計師。

    聽說她設計的服飾是流行的先驅,每每一推出就蔚成風潮,必須先預約才能穿到限量銷售的華服,等到發表會時,通常已被訂購一空。

    而其晚禮服的款式只限一色一套絕不重複,售完即不再裁製,讓穿著者享有獨一無二的尊榮感。

    還有,她很少設計結婚禮服,入行以來只設計出五套風格迥異的白紗禮服,分別被全球五大婚紗公司高價買走,當成招牌地擺在櫥窗供人欣賞而不出借或轉售。

    「是,我是於弄晴,你好。」她順手取出名片一送。

    她的名片是自己設計的,梅花形狀的五片花瓣對折,一掀開是姓名、公司地址及電話,沒有任何頭銜或個人資料。

    「你好,我是季緲緲,準備結婚的新娘子。」她害羞地對她打招呼。

    於弄晴笑著拿出記事本,「什麼時候結婚?」

    「七天後。」

    「等等,你再說一遍,是七個月後吧!」放下筆,她懷疑自己聽錯了。

    季太太插口解釋道:「本來是預定年底才結婚,可是鄭夫人,也就是親家母的身體不好,希望他們能提早幾個月進禮堂。」

    怕看不到兒子成家立業。

    「不過也太趕了吧!七天能做什麼事,我本身的事也很多……」開什麼玩笑,媽和外人聯手耍她吧!

    「多什麼多,難得媽的好朋友要嫁女兒,你這個沒人要的不孝女敢不幫忙?!」如果今天要嫁女兒的人是她該有多好。

    啊!她居然在桌子下偷捏人。「媽,你能不能手下留情?」

    八成淤青了,不知化淤的藥膏放哪裡,得叫於問晴找找。

    「幫不幫一句話。」她湊近女兒耳邊威脅道:「不然我哪一天幫你安排一個相親對象。」

    「幫,我一定幫,媽的朋友我怎敢不幫。」她馬上做出一副熱心助人的熟稔狀。

    可心裡正迭聲暗罵著母親沒人性,她到底是誰的媽?盡做些趕鴨子上架的缺德事。

    俗話說,胳臂肘拐裡不拐外,而她……唉!有這樣的媽是她上輩子作孽太多,這輩子遭受報應來還債的,希望她們來世別再做母女才好。

    「于小姐,那就麻煩你了。」季太太好笑張網巧的小動作,十幾年的朋友怎會沒看見她掐人的狠勁。

    「不用客……」

    「不用客氣自己人,以後你就叫她弄晴好了,別太見外。」張網巧笑咪咪的一陣搶白,當牛奶不用錢似地拚命往咖啡裡倒。

    黎國是間高級餐廳,除了供應商業用餐和各式茶點外,入了夜,吧檯還有調酒服務。

    在她們來以前,季太太已先點好飲料,要用餐的話再點菜,今天的費用全由她負責。

    「好吧!弄晴,你打算怎麼佈置婚禮?」新郎、新娘兩家都是有頭有臉的商界人士,場面不能過於寒酸。

    「佈置?!」於弄晴訝異的瞧著母親。「媽,你不是說只要打理新娘行頭就好?」

    張網巧一點也不心虛,反而理所當然的道:「順便嘛!反正你很閒。」

    「我很閒……」她在說什麼鬼話!「季媽媽,你們是準備辦中式婚禮還是西式婚禮?」

    好吧!她認命了,又不是第一次被老媽騙。

    「西式。」

    「要在教堂呢?還是一般宴客廳?」於弄晴她已在心裡勾畫起新娘禮服的款式。

    「宴客廳,我們都不信教。」先舉行公開儀式再去註冊。

    「宴客時間是中午或晚上?」她振筆直揮,勾勒出式樣簡單卻高雅的白紗禮服,領口綴著同色系的珍珠花。

    噫!可能來不及由日本空運光澤暈黃的養珠來了,改由雪紡紗纏銀絲摺成的白玫瑰好了,象徵純潔的愛,最適合純真的新娘子。

    頭紗嘛!中空綴著香雪蘭花環,長度到後腰好了,下擺以二十四顆裸鑽做成流蘇,一步一搖光彩奪目。

    「中午。晚上開宴席怕鄭夫人身子撐不住。」尤其加上鬧酒什麼的,大概會拖到午夜。

    「晚上呀!」那晚禮服得要三到五套,公司目前沒有現成的新裝,得改改其他晚禮服以免過於雷同。

    「咦?新郎怎麼沒來,他不會有意見嗎?」當事者之一不來配合,她無法做好完美的搭配。

    「剛剛Call他了,說好一會就到,應該快來了。」一說完,門口隨即走進一位高大卓爾的男子。

    於弄晴瞇著眼睛一視,覺得那身形給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記憶深處有過這個人的存在,只是一時想不起來,尤其是他走路的姿態……

    真的很像某人,他是誰?

    「夕問,你來了。我來介紹,這是婚禮佈置的負責人於弄晴小姐。弄晴,他是我未來的女婿鄭夕問。」

    「於弄晴?!」對方深邃的眼眸裡凝聚了一股不明的動力。「好久不見了,晴兒。」

    大概有十年了吧!

    「晴兒?!」

    她心裡突然感覺怪怪的,好像有什麼事即將要發生,尤其是另三雙詢問的眼正望著她。

    她該如何解釋呢?一句不認識帶過?

    啊!尷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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