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筱筱一個人關在偌大的浴室裡,面對著鏡子中那張悲郁慘淡的清顏。
今夜,是她的新婚之夜。
這裡是凌徹,她的丈夫,位於瑞典首都斯德哥爾摩的住處。
兩天前,她在法國巴黎遇見了她以為此生都不可能再見到的凌徹,他以殘酷無情之姿,決定了她的未來——成為他一輩子的禁臠。
兩天後,他們在巴黎公證結婚,現場除了證婚人外,沒有其他觀禮人,沒有美麗婚紗,沒有紅地毯,沒有音樂,沒有花童,一切形式簡單得不能再簡單。
與他攜手站在結婚禮堂完成最神聖的結婚儀式、接受眾人的祝福,是當她確定凌徹是她永恆不變的摯愛時,就深藏在心中的夢想。
如今夢想成真,她卻感受不到絲毫幸福,因為她知道就算成為他的妻子,也依舊不配擁有他的真心。
真心……
為什麼她到現在猶仍希冀著凌徹的真心,為什麼還不覺悟他對她根本無心?
愛情,難道非得讓人傷得千瘡百孔、體無完膚,任心痛一次又一次凌遲知覺,痛久了,才會有麻痺的一天嗎?但她明白,除非她不再愛這個男人,否則,這份痛楚將永遠不會休止。
央筱筱痛苦地閉上眼,感覺臉頰上有些涼意,抬手去摸,才發現……
自己怎麼,又哭了。
「你如果希望『我們』的新婚之夜是在浴室裡度過,我不介意。」
門外傳來凌徹低沉淡漠的嗓音,他刻意強調的字眼讓她微微一驚,水眸倏睜,看見鏡中慌亂的自己。
她聽得懂他的意思——如果她不出去,他就進來。
她沒有忘記他的警告,如果不想讓她父親遭遇不側,就最好不要有逃離他的念頭。她把自己關在浴室超過一個小時了,他也許察覺了她逃避他的心理。
央筱筱慌忙擦掉頰上未干的眼淚,打開門扉,走出浴室。
「上月出來了?」凌徹刻意問,一雙深漆如夜的黝眸,緊盯著神情局促的她。
雖然兩人已經有過不少次的親密行為,這倒是他頭一次看見她穿睡衣。
她的睡衣一如她的個性,保守得沒露出多少肌膚。
純白的棉質長衫寬松地覆住纖瘦嬌小的身軀,領口、袖口緊密地圈著她的頸項與皓腕,長長的裙擺下只露出兩截白淨的足踝。
但是,即使如此保守樸素,他仍知道睡衣底下是一副曼妙成熟的女性胴體,記得她每一寸柔滑的膚觸,每一個起伏的弧度——
凌徹驟然驚覺,原來她全身的曲線早已深深刻在他腦海裡,光是想像,都能令他身體微微發熱,感到一股躁動在血液裡激蕩,直沖下腹……
他並不容易動欲,女人對他來講一向可有可無,如果之前是為了誘惑她沉淪肉體交歡而動欲,那麼現在呢?
黑眸一冷,他甩去腦中的欲念拒絕深究,頎長身軀越過她,進入浴室。
察覺他眼中的冷蔑,央筱筱神色微黯,苦澀地走向房內那張深藍色大床,惴惴不安地看著床鋪,仿佛一靠近就會被它吃掉。
不知在床邊站了多久,最後,她牙一咬,掀開被單躺入被窩中,背對著另半邊的床位,縮在床沿。
直到浴室裡傳出來的水聲歇止,感覺身後的床位因某種重量而稍微下陷,縮在床邊的嬌軀立刻緊緊繃起。三月天的北歐,夜裡依然干燥寒冷,她卻緊張得手心冒汗。
凌徹瞪著床上那只盡可能遠離他的「蝦米」,看出她寧可摔到床下也不願靠近他的念頭,一股濃濃的不悅從他心口竄升而起。
會娶她,雖然另有隱情,但不代表他容許她不把他放在眼裡!!
「看來你還沒搞清楚你的身分。」他掀開被單,伸手扳過纖軟的嬌軀,將神色驚慌的人兒困在他未著上衣的赤裸胸膛下。
他用力摟抱住她,鷙猛的俯吻強霸地攫住她逸出驚呼的小嘴,濕熱的唇舌撬開她柔軟的唇瓣,在她檀口中翻攪交纏,炙熱的大掌縱恣地一把扯開她睡衣前襟,伸進她衣內。
「唔……」雖然早有心理准備,但突如其來的煽情撫吻仍是讓她一驚,慌張地掙扎。不要!她不要這樣!
她的抗拒,讓凌徹暫停了動作。
他抬起陰酷的黑眸,鎖住她痛惡的目光,冷聲道:「你是故意還是無知,不知道與丈夫上床是妻子的義務?」
他無情的提醒,宛如一條扼住她意志的鐵鏈,央筱筱原先的恐慌、掙扎,全化作驚懾的低喘,掄成粉拳抵在他胸膛的小手,也失去力量似的緩緩放下。
見她緊閉著眼,渾身顫抖著,躺在他身下一動也不動,美其名是柔順溫馴,實則強忍著恐慌與屈辱,莫名的惱意卻反而席卷了他的理智。
「睜開眼!吻我、摸我、取悅我!你又不是不會,不要像只死魚一樣不動!」他抓住她的雙手,貼在他平坦精實的胸膛上。
她聽話地睜眼了,抖瑟的柔荑一手輕輕拉下他頸項,指尖在他發尾處的肌膚輕揉著,一手沿著他胸前遒勁的肌理緩緩游移,發顫的粉嫩唇瓣一小口一小口吮含著他的薄唇……
但,即使是這麼輕淺笨拙的挑逗,卻讓凌徹已經在體內悶燒的欲火燃得更加熾旺,黝黑糾結的肌肉緊繃著,渴望著她渴望到近乎疼痛。
該死!
不該是這樣!
能深深影響對方的人不是她,而是他!
他反手攫住她柔弱無骨的雙手,將它們緊緊箝制在她頭頂上,再度俯身而下,像只餓極了的野獸,狂烈吮咬她纖細柔滑的頸項、形狀優美的鎖骨,大手也野蠻地扯散了她蔽體的衣物,以火辣煽惑的愛撫,不放過點燃嬌軀任何一處熱情,執意要她臣服、要她意亂情迷!
央筱筱被他猛烈狂放的撫吻嚇住了!
如此孟浪直接、又挾帶著慍怒的強悍需索,與之前每一次纏綿激情卻不失溫柔的溫存完全不同。
思及他一無須戴上誘惑她的面具,就不再在乎她的感受,而她會在這張床上,完全只因為是他洩欲的工具,她再也強忍不了深切的驚惶與痛心,破碎的嗚咽從她刷白的顫唇中逸出,悸駭的淚水沿著發紅的眼眶,沒入耳邊凌亂的發絲。
在柔嫩小臉上肆虐的薄唇嘗到了苦澀的鹹味,高大的身軀驀地一僵。
看著身下狼狽驚駭的淚人兒,凌徹下顎一緊,雙手抽離了她,拔身而起,抓起放在床邊的睡袍,離開了主臥室。
房門「砰」地一聲,關上。
央筱筱以被單裹住裸身的自己,不爭氣的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珍珠……
☆☆☆☆☆☆☆☆☆
央筱筱以為凌徹對她的強悍需索,在新婚之夜只是個開始,結果卻不然。
接下來半個多月的「新婚生活」,她在這個「新家」裡反倒過得很平靜,因為自從那晚她與凌徹不歡而散後,他就沒有再碰過她,她也幾乎沒有見過他。
她原以為凌徹不屑待在有她的地方,所以沒有回家,但某天夜裡,她比平常晚入睡,才發現實際上是他每天早出晚歸。
他回家的時間很晚,都已經是她熟睡的時候了,他出門上班時,她根本還沒醒來。
就如同現在。
凌晨一點,縮在被窩裡的央筱筱半睜著困眸,聽見窗外樓下有車子的聲音。
她立刻起身奔至窗邊,掀開窗簾一角,就著屋外庭院中昏黃的夜燈。
覷見凌徹走出車庫,目送他走向屋子,直到看不見他的身影,她才躺回床上,然後她知道,他會上樓、整夜睡在書房。
不知為何,自從曉得他沒有撇下她離開,等他回家,似乎成了她每天入睡前必做的事情。
她不去想凌徹為何不回房間,不去想他為何不再逼迫她同床,不去想自己在這場婚姻裡的定位,什麼都不去想,唯有如此,她才能偷偷在悲傷中找到假想的片刻幸福。
央筱筱臉頰貼在柔軟的枕頭上,合上輕泛濕意的水眸……
突然,房門從外面被打開,有人走進房間。意識到這棟屋子裡有誰會走進這間主臥室,她微訝,下意識僵直了身體,選擇裝睡,卻沒注意到自己小心屏息著。
「我知道你還沒睡。」
凌徹的聲音,拆穿了她欲蓋彌彰的小動作。
她倏然睜開雙眸,從床上坐起身,不是由於裝睡的行徑被拆穿,而是因為背後那道似乎壓抑著痛苦的沉啞嗓音。
果真,他的臉色非常難看,緊擰的眉宇說明了他正強忍著某種極大的痛苦。
她從未看過這樣的凌徹,心頭也隨著他的痛苦揪擰起來——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又說話了,像是緊咬著牙說道:「跟你說一聲,未來幾天我只能是狼形,會待在家不出門。」
語畢,緊繃的高大身軀走出房間,然後她聽見隔壁書房的門開了又關的聲響,房外沉寂無聲,她的心卻忐忑鼓噪。
凌徹到底怎麼了?跟他說的「他未來幾天只能是狼形」有關嗎?
他的狀況讓她看得好心驚,她沒有辦法對他坐視不理,可是如果直接去問他,他會不會覺得她很煩?
躊躇了半晌,憂急的情感仍是戰勝了理智,央筱筱來到書房門口,鼓起勇氣敲門。
門從裡面被打開。
凌徹彎臂支靠著門邊的牆壁,臉色依然很差。
看他身上僅著長褲,赤裸著精狀健碩的上半身,意會他應該正在換衣服,她赧然地半垂下小臉。
「有事?」他盯著她的頭頂。
「凌徹,你生病了嗎?需不需要看醫生?」
一張盈滿擔憂的小臉填滿了凌徹的視線,他胸口猛地被不知名的情緒一撞,清峻的眉頭蹙得更緊了——
在他惡劣以對之後,這女人為什麼還能像從前一樣,毫無芥蒂地為他擔心?她不恨他,不怨他嗎?
「不需要。」由於體內負荷著難受的煎熬,未經半點掩飾的眼神,比平時更為尖銳冰漠,冷冷看著她。
捕捉到那雙清眸中此時浮現的受傷,他喉嚨一緊,想撫平她眉眼間的悲郁的解釋,就這麼不經大腦脫口而出:「狼族人每隔一段時間,有幾天無法以自由意志變身,只能以狼形現身。這時體內的基因變化劇烈,身體會有些難受。這很正常,每個狼族人都是如此,不需要看醫生。」
見那張專注聆聽的小臉恍然大悟,眉眼間的憂急終於褪去,他喉頭的窒悶感也因她的釋懷,奇異消散了。
「還有疑問?」他僵聲問。
「沒、沒有了……」他真的不要緊嗎?
面對央筱筱關懷的善良眼神,凌徹突然深覺自己對她的所作所為非常殘忍,此刻不知為何,無法一如往常灑脫拿出與她敵對的宿命論調,來平衡自己失重的良心譴責……
「去睡吧。」他僵著俊臉離開門邊,高大的身軀突然一個顛躓。
「小心!」見狀,她連忙跨前幾步,想也不想地伸出小手,撐住他健碩身軀。
但她畢竟嬌小柔弱,要不是他及時穩住了重心,收回倚靠在她纖瘦嬌軀半數以上的重量,她差點就被他沉重的身軀壓倒在地。
他咬牙低喘著,眉間痛苦地絞擰。
「凌徹,你還好嗎?」她緊張地問,環視著偌大的書房,發現能讓他躺下來休息的地方,只有角落一張沙發式的躺椅。
他這半個多月以來,每晚都睡在躺椅上嗎?這是必然的,因為這棟屋子的擺設與他在台灣那間高級公寓沒什麼兩樣,除了他會出沒的客廳、廚房、書房、和主臥室有簡單實用的家具外,其他空間真的就是名副其實的「空」間。
理應看起來溫馨優雅的歐式別墅,給她的感覺,卻是與平安夜從他身上感受到的孤冷一模一樣,不帶半點感情。待在這座仿佛是依照他心建築而成空洞冷清的城堡,她的心總是為他的孤獨冷漠隱隱作痛。
他的家人或朋友不會來訪嗎?他們如果要來住幾天,該睡哪裡?難道他們沒有來過這裡?抑或,根本就沒有那些人……
「我扶你回房間休息,好不好?」
話甫落,發現他古怪盯著她看的眼神,央筱筱驀然意識到自己直覺說了什麼,羞窘地咬了咬下唇,低下頭吶吶解釋:「我、我的意思是……房間裡有床,你躺著會比較舒服……我知道你不想見到我,我會到客廳去——」
「不必。」他打斷她的話,逕自走向書房角落。
央筱筱只好扶著他,由他倒臥在躺椅上,四下卻找不到一床御寒的棉被。
「我去拿棉被來給你。」她離開椅畔,手腕卻被他扯住。
「不要——」「走」字末到舌尖,就被凌徹吞了回去,他僵聲改口:「用不著棉被。」
聞言,央筱筱微愣。
「你睡覺不蓋被子嗎?」天氣這麼冷,不蓋被子怎麼可以?
「變成狼形就沒有必要。」他無力地放開握著她纖腕的手,皺眉緊閉雙眼。
「沒有必要?」為什麼?
突然,眼前的畫面讓她屏住了氣息。
凌徹表情痛苦,仰頭嘶吼出某種像人又像獸的低狺聲,出於非自願的變異,讓他的外型開始不由自主獸化。
這不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的變異,她曾見過他擁有琥珀色眼瞳、撩牙、獸爪、獸毛的狼形,雖然只是片刻,但仍令她印象深刻。
大概是受腦海中根深蒂固的「傅說故事」影響,她對於他的狼形並不會太大驚小怪,但是他高大身軀那宛若科幻電影特效忽而人形、忽而狼形的反覆轉變,尤其他痛苦的低嚎,仍是教她心驚不已,手捂唇瓣,發不出聲音來……
「會怕的話,不要杵在這裡!」暫時變回人形的凌徹趴在躺椅上粗喘著,咬牙嘶聲說道,沒一會兒又變成狼。
央筱筱輕搖螓首,屈膝蹲跪在躺椅前的地板上,擔心地注視著一下是「他」、一下又是「它」的丈夫,心中似乎也能感受到他的痛苦。
她蹙著眉頭,忍不住探出一手,掌心貼在狼只後腦勺,由上而下來回輕撫它灰黑色的柔軟毛皮。這是她頭一次觸摸狼只,但她沒有絲毫興奮、雀躍或害怕,滿心只想為他做些什麼,好讓他的痛苦能減輕一點。
凌徹陡地一怔———
他沒有抗拒她的撫觸,任那只棉軟小手安撫似的觸碰著他,糾結的峻凜眉頭也在不知不覺中放松了。
「凌徹,你有沒有覺得好一點?」她這樣做有沒有幫助?
細細柔柔的嗓音響起,凌徹半瞇著眸子,在心裡輕嗤她的天真——
當然沒有。
他此時的痛苦來自於體內,當然不可能因為外來區區的觸碰而減輕,可是他不得不承認,他並不排斥央筱筱觸摸他,因為這種感覺……該死的好!
他沒有開口回應,但也沒有拒絕,她於是抱膝坐在地板上,繼續安撫著他。
「坐上來。」瞥見她坐在冰涼的地板上,凌徹眉峰微挑,淡淡地開了口。
「好。」聽他這麼說,央筱筱總算有了信心,聽話地坐到他身邊。
她的掌心下,有時是野獸的毛皮,有時是男人的頭發。漸漸地,她撫摸獸毛的時間變長了,直到他的變異停止,完全成為一頭狼。
時間在鴉雀無聲的靜謐中一分一秒流逝,夜,更深更深了。
感覺身上的撫觸趨於停緩,趴在躺椅上的黑狼,半瞇的琥珀色獸瞳瞄向那個幾乎合上困眸,一邊點頭打盹、一邊還不放棄撫摸它的女子。
它嘴角輕扯,小心翼翼讓自己離開那只雪白柔荑,腳掌試探性地碰了碰她。
見她沒有反應,知道她的知覺已經被濃濃的睡意霸占,它便以頭顱推撐著她輕輕側躺而下,然後跳下躺椅,到主臥室咬來一床棉被,密密實實地覆蓋住她,只露出一顆小腦袋。
它正想再度跳下躺椅前,又看了熟睡的人兒一眼,但當那張揉合了嬌柔與清純的白淨小臉映入眼簾,它就再也無法移開視線,只能一瞬也不瞬地注視著她甜美恬靜的睡顏。
最後,凌徹放棄離開躺椅,在她身旁趴下。
☆☆☆☆☆☆☆☆☆
接近午餐時間,央筱筱在廚房裡忙碌著。
前幾天雖然只有她一個人在家,不過每到用餐時間,在公司的凌徹就會叫一份外送食物到家裡給她,所以她自結婚後都還沒機會下廚。
今天開始他沒有去上班,即使他沒說,她也沒忘記身為「妻子」的自己該盡什麼責任,於是早上便去附近的生鮮超市買了食材,打算准備他們的三餐。
但食材買回來了,卻發現家裡很多該有的廚具都找不到,例如開罐器。
今天午餐的湯品,她打算煮玉米濃湯。現在,湯底、牛奶、雞茸、香菇、佐料都准備好了,就差這罐打不開的玉米。玉米不是非吃不可,可是沒有玉米就不能叫玉米濃湯了吧……
央筱筱翻遍廚房還是找不到開罐器,看著手中的玉米罐頭,決定請「屋主」幫忙,畢竟他比較清楚家中的小東西收納在哪裡。
打定主意,她上樓來到書房門口。
「凌徹,是我。」
她敲了門,然後自行打開門扉,探頭看見一頭狼正趴在落地窗前,懶洋洋地享受冬未春初的暖陽。
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狼軀上,色澤黝亮美麗的毛皮,泛出一層銀灰色的薄薄光暈,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她忽然覺得,他就算是一只狼,也是只美得令人目眩的狼。
巨狼抬起頭來,美麗的琥珀色瞳眸瞥向她。
不曉得自己有沒有打擾到他,央筱筱遲疑地開口。
「我想問你開罐器放在哪裡,我買了玉米罐頭,可是找不到開罐器……」她突然想起,變成狼形後的凌徹都沒有開口說過話,猜想現在的他也許無法用人類的語言說話,於是補充:「可以麻煩你帶我去拿嗎?」
狼站直了四肢,走向門口,漫步下樓,姿態慵懶卻又優雅。
她見狀,尾隨它下樓。
來到廚房的狼,在桌面上看到她所說的玉米罐頭,便輕巧地躍上椅子,低頭以尖利的獠牙,在罐頭封蓋邊緣戳穿一個大洞,方便她以菜刀挖開封蓋。
原來,家裡真的沒有開罐器……看樣子好像也不需要開罐器。
「謝謝。」她輕聲道謝,發現它無聲地瞅著她,她忙不迭別開眼,拿起玉米罐轉身到流理台前忙碌。
知道身後的狼溫吞跳下椅子,離開了廚房,央筱筱在它面前佯裝若無其事的淡然,隨著肩膀輕輕垮下。
她今天早上醒來,發現自己睡在書房躺椅上,身上還蓋了原本放在主臥室床上的被子。家中只有他和她,她不難理解是誰所做,心口不由得發暖。
對於凌徹,她一直無法學會真正去厭惡、去憎恨他,甚至在他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情後,她也無法對昨晚虛乏痛苦的他置之不理,仍會因為他簡單的溫柔而感動,她真的是無可救藥了……
苦澀的歎息,幽幽縈繞在她心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