剋夫乞兒 第十章
    佟念禧想過了,最後還是決定離開。

    朔揚天不准,她只好找別的人選。

    來到客居,佟念禧想見的人是盂蘭,孟蘭是客人,自然有辦法助她離開。

    踏入客居院落,佟念禧看見盂蘭的隨身丫環,蹲坐在距離涼亭不遠的樹下打著盹。

    想必孟蘭一定在涼亭內,佟念禧沒有吵醒丫環,悄然走近涼亭,卻發現另一道不屬於女人的高大身影。

    「蘭兒?」

    佟念禧帶著迷惘踏上涼亭,亭內兩道相黏的身影,霎時狼狽分開。

    另一人是誰,佟念禧也看明白了。

    「你?!」佟念禧當場驚愣。

    「表嫂!」

    「夫人,呃……別怕。」

    她沒看錯吧?「司徒——」

    「噓……」不能大聲嚷嚷的。

    司徒易和孟蘭兩人一起把食指放到嘴前,很慎重、很神秘地噓聲。

    「你活著?」佟念禧覺得不可思議。

    司徒易點點頭。這下有說不完的解釋了,他的頭隱隱作疼。

    「蘭兒你也知道?」

    「前幾日才知道的。」最該瞞的受害者出現了,孟蘭有點過意不去。

    蘭兒也是幫兇?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你們誰能告訴我?」

    盂蘭看看司徒易,司徒易也看看孟蘭,他們都清 楚,「人贓俱獲」,再瞞也瞞不了多久。

    「我說。」司徒易深吸一口氣,為了公理正義,他豁出去了!

    「不,表嫂,聽了對你沒好處的。」孟蘭忍不住阻止。

    雖然也對佟念禧的遭遇深感不平,但人,有時候還是無知一點,比較幸福。

    「我不聽的話,你們還要瞞我多久?瞞我多少事?」佟念禧突然覺得自己好悲哀,她的命,是否冥冥之中總是被拉向悲哀?

    司徒易暗歎,試著用最委婉的方式讓佟念禧知道,這一切都是朔揚天有計劃的「計劃」,著重在姚樺的殘忍陰險,想將傷害減到最低。

    聽完,佟念禧反而異常平靜。

    「迎娶我也是計劃之一?」

    司徒易和孟蘭不知如何開口,說是,太傷人。說不是,白癡都不會相信。

    「夫人,我希望你能體諒爺的用心,他已經盡力保護你了。」

    「是呀,表哥他不是一直沒讓你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佟念禧明白司徒易和孟蘭的好意,他們在說服她,朔揚天是不想傷她的。

    她知道夫君年幼的事,只是不知道,她是被利用來製造災難假象的「計劃」。

    原來,他要她的原因只有一個,是她一直問不出來的疑問——仇恨。

    她的心又回到當初昏倒在雪地裡般的無助,這次,還多了纍纍傷痕。

    心,在泣——

    是一種聽不見聲音的痛。

    「不說這個了。蘭兒,有件事,我想跟你單獨談。」佟念禧扯出一個微笑。

    司徒易與孟蘭對望了一眼,對佟念禧佯裝堅強的表憎感到擔憂。

    「司徒易你放心,我不會把你娘子給搶走的。」

    佟念禧看出他們的深情了,那樣的對望,似乎包含了無限默契,讓曾經以為擁有幸福的她,好羨慕,好羨慕。

    司徒易和孟蘭的臉頰都微微泛紅,司徒易點頭走開,留給她們空間。

    「表嫂,你還好麼?」孟蘭關心地問。

    「蘭兒,幫助我離開這裡,不再回來。」

    「幫你離開?不成,表哥不會允許的!」

    「我不該待在這裡……既是仇恨的延續,也是無法心安理得的歉疚。」

    佟念禧的一句話讓孟蘭無言了。她現在才知道,原來佟念禧表面上開朗純真,其實內心背負了多少不公與恐懼。

    朔府,就像個牢籠,讓佟念禧更加不見天日。

    沉吟了半刻,盂蘭決定了——

    「我幫你。」

    *********************

    正月初春,是全國一年一度的洛陽競馬大會,各家牧場,都會互相競價駿馬,竟得最高天價的馬,將會被命為「天汗寶馬」進獻給貞觀皇帝。

    而識馬能力非凡的朔揚天,更是每年皇帝欽點的座上賓,皇帝總會和他討論養馬選馬、西域買賣。

    臨行前,佟念禧依然忙進忙出地為丈夫打理一切,朔揚天這一去,沒有半月一月是回不來的。

    朔揚天看著佟念禧,又將裝了一袋棉襖的包袱搬上馬車,大包袱整個阻擋了嬌小人兒的視線。

    他挑眉,健臂一攬,將剛從車上爬下來的佟念禧一把摟住。

    「別忙了!」他低斥。

    「夫君,禧兒還有一袋氅衣沒搬。」

    「不用。」再搬,他都沒位子可坐了。

    「初春開始融雪,會更冷的,得多帶一點御寒的唔……」佟念禧的話被朔揚天以唇堵住,直到他吻夠 了,才放她自由。

    「我會盡快回來。」他的眼凝著她道。

    佟念禧默默垂眼。因為,她知道,當他回來的時候,她已經不在。

    朔揚天發現,他愈來愈不愛看到她落寞的樣子,他多想帶她同行,只不過,競馬的勞頓,和眾多男人聚會的地方並不適合她。

    「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

    「嗯,禧兒知道。」佟念禧突然紅了眼眶。

    他的溫柔最為了她,還是為了報仇?都是,都不是……別再想了。

    佟念禧吞收回早已清晰的謎底,漾開巧笑。「我去把氅衣搬來。」算她最後一次照顧他吧。

    「我來。」朔揚天早她一步,將放在門口的包袱拎到馬車上,人也進了車內。

    佟念禧跑到車簾邊,船起腳尖往車裡探,眼裡只有朔揚天。「夫君保重……」

    朔揚天愛憐地輕撫她的尖細的臉蛋,馬車緩緩前行。

    兩人都放手了……

    他走了,她也該走了。

    街角邊,佟念禧地大眼始終不離愈行放遠的馬車。

    *******************

    翌日

    姚樺固定上香的日子,她和提著香籃的侍女荷兒,坐上了造價名貴的馬車。

    突然,原本溫馴的馬卻開始焦躁嘶嗚,在原地亂步紛踏,驚動了車內車外所有人,馬車搖晃不已,車裡的人更是頻頻尖叫。

    匡隆——匡隆馬車被搖晃得發出巨響。

    「啊——救命呀——」荷兒只顧尖叫。

    「外頭的人快制止!」姚樺驚懼地抓著座板,朝外喝令。

    「大家救人!」僕隸小廝丫環們一個比一個緊張,雖然嘴上這樣說,卻沒有人敢靠近快要抓狂的馬匹。

    帶著小三兒,佟念禧隨孟蘭來到朔府大門正準備離開,看到這一幕,都被嚇了一跳。

    「車裡有人?」佟念禧急忙抓了個丫環問。

    「有……是、是老夫人和荷兒!」

    娘?!

    佟念禧一聽,丟下手中的包袱,一個人接近幾乎發狂的馬。

    「表嫂!」

    「夫人!」眾人均為此而驚呼。

    「馬兒乖……別怕,沒事的,別怕……停下來,乖……」佟念禧柔聲安撫,一步一步走近馬蹄亂揚的馬。她雖然也怕,但想起朔揚天的話,知道自己不能表現出害怕,否則馬兒不會相信她。

    「啊!夫人小心!」

    「表嫂,危險!」

    好幾次,佟念禧差點被馬蹄踢到,眾人又是跟著驚呼,還有幾個男丁想上前幫忙,為人和善親切的佟念禧,早已擄獲朔府上下的心,除了姚樺。

    「你們別過來,它會怕。」佟念禧制止。

    「乖馬兒,好乖,等會給你吃草草,好不好?沒事了……」佟念禧溫柔的撫摸馬鬃,緩緩順著它的鬃毛。

    車裡的姚樺,有了不一樣的心情。

    奇跡發生,焦躁的馬在佟念禧的安撫下,漸漸溫順下來,佟念禧也趕緊將荷兒和姚樺扶出馬車。

    「夫人謝謝你……」驚魂甫定的荷兒哭了出來。

    「你來幹什麼?放手!」姚樺防備地盯著站在面前的佟念禧,把她的手像從廢物一樣甩開。

    佟念禧上前一步,姚樺便後退一步,當佟念禧是個可怕的瘟神,可是,沒有再口不擇言地罵她,頭卻撇向一邊不看她。

    「我是來跟您辭行的。」佟念禧的眼裡有濃濃的悲傷,被人排斥的傷口,怕是只能找個沒人認得她的地方,慢慢舔舐了。

    姚樺沒有看向佟念禧,佟念禧繼續把話說完。

    「禧兒知道,您一直都很討厭我,擔心我會對朔家不利、對您不利、對揚天不利,惟有禧兒離開,才能還您一個平靜的晚年。」

    佟念禧掏出襟內的環形黑玨,解下紅繩,遞到姚樺面前。

    「這玄玨,該還給朔家的,請老夫人代禧兒交給揚天,讓他將玄玨贈給該得的女人、他的妻。」將玄玨交出去的同時,她的心在淌血。

    姚樺遲遲不碰玄玨,是孟蘭抓過玄玨,執意塞入姚樺的手中。

    「表姨娘,拆散他們這樣您高興了吧?大可不必的!其實您都清楚,您既非揚天表哥的親娘、揚天表哥生病亦非表嫂的緣故、司徒易更沒有死。

    這樣為難表嫂,讓她難過地放棄愛表哥的心,這樣您高興了吧?請原諒蘭兒的無禮,蘭兒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

    孟蘭言罷,司徒易也不知道從哪棵樹上跳了下來,眾人一陣驚呼,更大聲。

    「司徒——」

    「嘿嘿,我裝死的啦,在我的極力爭取下,爺有給我一個大紅包喔!」司徒易搔搔頭。大家見一樣的大塊頭、一樣的俊美、一樣開朗健康的司徒易,確實是活生生的,還跟他恭喜道賀。

    「蘭兒,該走了。」佟念禧出聲輕喚,眼底的不捨顯而易見。

    拍拍小三兒的頭,她把小三兒抱上馬車,自己也坐人車中。

    「表姨娘,揚天表哥不會娶我的,我再也不會到朔府作客。」上車前,孟蘭正色道。

    「蘭兒……」聽孟蘭這樣說,司徒易有點緊張。

    她們啟程了,還不准司徒易跟,司徒易在後頭哇哇大叫,還不忘回頭。「老夫人,今日救您的人是念禧夫人,沒有她,發生在您身上的不會只是驚嚇而已。」說完又哇哇跟上。

    姚樺,沉默了。她抬頭望天,湛藍的蒼穹清明而朗潤。

    從頭到尾,她都錯了嗎?

    一個月後 洛陽  客棧裡二樓廂房內的氣氛僵煞人。

    不曾如此面對面,姚樺和朔揚天之間只有沉默。

    「念禧已經離開朔府了。」姚樺打破沉默。

    「該死的你對她做了什麼!」朔揚天凝拳重擊木桌。碰——

    「在你眼裡,我是該死。」一個月來彷彿老了好幾歲的姚樺,失去了往日籌傲的氣焰,蒼老的聲音中只剩下老邁婦人的感慨和……平和。

    「你到底想說什麼?」朔揚天的拳頭沒有松過。

    「我會留在洛陽無量寺裡清修,彌補我對你娘和你的虧欠。」

    朔揚天依然握拳,沒有說話,只有眼底閃過一抹幽深的沉痛。

    「也許,你心裡正在指責我『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沒錯,我該還的是『當初』,用我所剩無幾的這輩子來還。揚天,你非常恨我,對吧?」

    他不語。

    「那是一定的……」姚樺深深歎了口氣。

    「你還願意當朔家的兒子,不枉老爺看重你,就夠了。其他的,我不反對,包括你恨我。」姚樺將佟念禧給她的玄玨放在桌上。

    朔揚天把目光移向桌上的玄玨,紅色的細繩搶眼醒目。

    他的拳頭,鬆開了,拿起玄坯,將它護在手心。

    「禧兒……」

    **********************

    杭州熱鬧的街頭,兩匹疾馳而過的駿馬揚起陣陣塵沙,正要惹得城民怨聲載道的同時,一匹黑馬猛地揚腿嘶鳴,停在路中央。

    馬上的男子有著刀鑿俊顏,但右臉上的可怕疤痕,讓大家把到口的罵聲都吞了回去,街上陡然冒出一大堆嚥口水的聲響。

    另一匹灰馬上的男子隨即掉頭,上前探視。「怎麼了,爺?」

    只見黑馬上的朔揚天利落地翻下馬,往一個背對著大街、蹲在牆角的纖細身影走去,男子丟了一句話給司徒易。「你去忙你的,帶我的口信到孟府,要你想要的人。」

    「是,爺!」司徒易掩不住喜悅,夾腿馭馬而去,馬蹄又揚起一陣灰塵,城民們這回指著屁股罵的是他。

    朔揚天走近忙碌的小身影,頓步在她身後。

    「你又在忙什麼?」好聽的醇嗓響起。

    「喂小狗呀!」她嫣然一笑,沒有多想便回答。

    「為什麼把包子撕成一片片?」他問,寒冰般的心因她的善良而融化。

    「大家都有得吃,這樣小狗才不會搶包子、打群架。」

    「為什麼管這些動物?」

    「唉,到哪裡都有流浪狗,它們無家可歸,好可憐喔。它們也許沒有親人,孤孤單單活在世上……」她摸摸五、六隻小狗兒的頭,小狗兒馬上搖搖尾巴。

    朔揚天動容了,心頭因她言語間反映的孤獨而揪緊。

    「為什麼離開我?」他啞聲問。

    聞言,佟念禧僵住了,背脊抽直,拿著包子的手顫抖得握不住包子,包子落地往旁邊滾去,被小狗兒銜回來吃。

    「禧兒,看著我。」朔揚天一把板過恍惚的佟念禧。

    「夫……君?」是他?真的是他?,不是她又做夢了?

    「記得我是你的夫君,為何還把玄玨給人?你欠我一個解釋。」朔揚天解下腰帶上的玄玨,屬於佟念禧的那一塊,攤在手心中。

    「合該有更適合的人擁有它。」這是她的解釋。

    「你呢?」

    「禧兒不配。」佟念禧垂眼。

    「該死!」朔揚天低咒。

    「別那樣說,不吉利的——」

    「我不信。」他知道她想說什麼。

    佟念禧猛地抬頭,怔忡了……

    他的眸子還是一樣堅定、一樣不容置疑,可是    「不信又怎會……利用我?」利用她帶煞的命。

    她都知道了?朔揚天略為知道是誰說出真相了,司徒易那小子!

    這樣也好,司徒易假死不可能瞞她一輩子,只不過,怕是傷透了她的心吧?

    「那是……一開始!後來……」朔揚天語拙,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是呀!何時開始,他急著想回到有她的地方?

    何時開始,他渴望擁抱親吻她?

    何時開始,他習慣她在身邊像只蜜蜂兒忙來繞去?少了她在身邊噓寒問暖,他的心頭就彷彿失落了什麼,空得難受。

    他終於明白,對於她,他多了愛。

    「後來什麼?」他為什麼不說完?更討厭她嗎?

    後悔娶她嗎?佟念禧胡思亂想著,愈想愈難過。

    「總之,跟我回去!」朔揚天粗裡粗氣地將玄玨,塞人她的小手中,扯住她的纖腕,想拉她上馬。

    「我能拒絕嗎?」

    「不能!」

    「痛……」他抓得她好痛!

    娶她,不容她拒絕。所有事,不得瞞他。關心他,卻是煩他,那她是什麼?

    佟念禧不爭氣的淚水湧上,一屁股坐在地上。

    「要不要緊?」朔揚天放輕自己的力道,蹲下身審視她有點泛紅的皓腕,強硬的語氣中多了自責,他拿這些淚花兒沒轍。

    「你真的想要我?」

    「我要你,一生一世要你!」

    一為什麼?「

    「玄璧斷成了兩半,成了玄玨,不過它們依然是分不開的。」

    原來,他只要玄玨。「那,玄玨還你……」何必又把玄玨給她呢!

    「禧兒!」朔揚天又多了些無奈。

    「我不值得你——」

    「我愛你。」他截斷她的自卑。

    呃?佟念禧呆愣住,像是聽見了什麼奇談。

    「笨蛋!我後來發覺我愛你,這樣值不值得?」朔楊天捏了捏她的鼻頭,想將她理醒。

    「我、我……我不……不祥、祥……」她又開始給巴了。

    「我命硬。」

    「可是你不怕我克、克……」她根本不想啟齒。

    「我幼年都從鬼門關前走過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怕什麼?」

    「老夫人不會樂見的……」

    「她後悔她所犯過的錯,現在人在洛陽寺廟裡帶髮修行。」朔揚天眼神平靜。

    佟念禧訝然,內心卻替姚樺高興,不求朔揚天的恨意完全消散,卻慶幸他學會了原諒。嗯,他的眼不會騙人的,不再冷冽、不再沉痛。

    「我——」

    「我不想聽你再說什麼不祥、帶煞、禍水之類的借口。」

    「我——」

    「你還是我的妻,不准拒絕。」

    「我——」見他又要打斷她,她搶著說:「先讓我說完嘛!」

    「我不聽借口、不聽拒絕、不聽——」

    「我、愛、你,好愛好愛。」她湊到他耳邊吹氣。

    「禧兒……」忽湧而上的感動,讓朔揚天只想好好摟住親親娘子……

    「鐵口直斷唷!不准不要錢!」他們的身邊經過了一個身穿白衣、蓄長胡的老算命仙,渾厚的老嗓吆喝著。

    「我要算!」佟念禧跳到老人面前,害朔揚天補空,錯過了柔馥的嬌軀,差點一頭撞上土牆,在一旁低咒。

    「哈哈,娃兒,來抽個簽,老山人替你解惑。」老人搖了搖手中的竹籤筒。

    匡琅匡卿……簽聲清脆的傳出,百來余只紙簽呈到佟念禧面前,她反而有點遲疑。

    「不必算。」朔揚天拉回佟念禧要抽籤的手。

    「年輕人,奉勸你人生在世,恨不能長久,情才能 由衷。」老人神秘一笑。

    這下子,朔揚天也愣住了,佟念禧更是勇敢地抽了一張紙箋。

    「老爺爺,請您看看寫了些什麼?」佟念禧把紙箋攤開,遞給老人。

    迢迢陰煞命難抗  借命得今後福馨  借命得命?難道是指……以命抵命?

    「哼,無稽之談,不用解了!」朔揚天也看到了,拉起佟念禧的手就走。

    「等等,既然都抽了,就聽老爺爺說完嘛!老爺爺對不起呀……」佟念禧對朔揚天的無禮感到抱歉。

    「哈哈!」老人朗朗而笑。「娃兒,你福薄是天命,但你的善心帶來福報,你替它物續命,等於蓄你的福、蓄你家人的福,不再克人。」

    「老爺爺,我續誰的命?我不太懂?」佟念禧一頭露水。

    「娃兒,算我倆有緣,多告訴你一些,做善事沒錯!」老人看向一旁默不吭聲的朔揚天。

    「你們當這是無稽之談也行,『無稽之談談無稽』,塵世不就是這樣嗎,哈哈哈!」仙風道骨的算命仙朗笑離去,渾厚的笑聲深深撼動每一顆塵心。

    「不必擔心了,我們回家吧。」朔揚天牽起她的手,握在掌中,不再讓他們錯過彼此。

    「做善事呀?該做什麼好呢?」佟念禧任他牽著,小腦袋還在轉。

    朔揚天有點說異。那她平時餵這些貓呀狗呀的,是在幹嘛?都不把它當善事?

    「對了,籃子是我跟蘭兒借的,我要拿去還她。」

    「這些日子你住在孟府?」

    佟念禧點點頭,晶眸瑩瑩發亮。「夫君,我的籃子裡還有些包子,把包子喂完再走,好不好?」

    朔揚天明白了,這小女人的善良,是由衷發出的,替她轉變了命運、帶來了福報。

    「好,喂完就回家。」

    「嗯!」

    兩人十指交握,蹲在一堆小狗小貓之間,相覷而 笑。

    他們的幸福,會愈來愈滿,愈來愈動人。

    因為有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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