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外細雨飛濺,春意闌珊。
冷冷清清的街道,彷如子夜未醒殘夢,將晨光襯托得分外淒楚。泥濘地上一截水印,照映昨日的憂鬱,和她滿腔的惆悵。
殷虹佇立窗前良久,才頹喪轉身換上外出服。
離開學校之後,戀愛成為她「謀生」的手段之一。在談過幾次無傷大雅也不刻骨銘心的戀情之後,她決定嫁給第十五個相親的對象。
過程非常匆促,匆促到連對方的鼻子嘴巴都沒看清楚,只因對方答應訂婚之後願意送五百萬當聘金,她便束手就擒了。
其實以他的姿色和學識條件,根本不需要用這種老八股的方式擇偶。為了錢,一切都是「孔方兄」作祟。不得已走到相親這一步的男人,泰半經濟狀況穩定,收入頗豐,當然啦!年紀也勢必一大把,而且長相絕對「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她一點也不在乎。這並非說她特別著重內在涵養,要求靈性的契合,不是,真的不是。論到底還是那句老話錢,她真的非常非常需要一大筆錢。
今天她和對方約好了,一起到攝影禮服公司合拍結婚照。
「何必勞民傷財呢?」她提議不如把這筆錢省下來,折現給她,但對方硬是不肯,堅持非拍六十組作紀念不可。
他是個十足怪胎兼詭異的男人。相親那大,她和介紹人在餐廳等了三個小時,從中餐吃到下午茶,都不見他的鬼影子,直到她忍無可忍。抓起皮包正要走入時,他才匆匆忙忙趕來,卻連一聲抱歉也沒說,買完單又兀自離去。三天後,介紹人涎著曖昧透頂的笑臉到住處告訴她,那個叫姜野的傲慢傢伙對她非常滿意,準備花一大筆錢把她娶進門。
「滿意?」怎樣滿意?他甚至連她長得是圓是扁都沒啥概念,這滿意之說從何而來?「我為什麼要嫁給一個陌生人?他搞不好有暴力傾向、惡疾、或家世不夠清白?」
介紹人並沒有回答她所提出的疑問,她便理所當然的也沒加以追究,在聽到對方應允的林林總總優厚的條件之後,殷虹早把一肚子怒火拋到九霄雲外。
自從在《刺鳥》那本小說控讀到:「好男人是有,但,一半跑去當神父,一半成了同性戀者。」之後,她對情愛就不再憧憬了。
現在,她什麼也不變,只愛鈔票,因為上帝會懲罰世人,國家會漠視百姓,只有白花花的鈔票不會辜負主子,誰擁有它,誰就可以呼風喚雨,可以作威作福,可以快意恩仇。
仇!有十一年了吧!她從沒一刻或忘那迷離恍惚的炙痛。不知打何時開始,她喜歡吟誦一首這樣的詩:有家不得歸,有若無處訴,有淚暗自垂;
有法不公正,有理難昭彰,有冤難伸張。
那天,噩耗傳來時,她正在操場上體育課。
殷虹就讀私立自強高中二年級,因成績頗優異,獲選為二年愛班的學藝股長。
教務主任前來通知他的時候。班上同學正為了是忠班的導師還是仁班的導師把隔壁班的英文女老師的肚子睡大,而爭論不休,殷虹和其他乖乖牌的學生一樣,目瞪口呆地注意聽著要寶玉高家祥,繪聲繪影地把女老師被逼去墮胎的過程,血淋淋的重述一遍。就在酷熱的大操場上,笑聲、驚歎聲和汗水為他們捕風捉影的揣測之辭畫上駭人的句點。
訓導主任把她叫到一旁,摟著他的肩膀,告訴她:「殷虹,又有一個壞消息,你要堅強!你爸爸,今大早上,因為心肌梗塞,在台大醫院過世了。」
殷虹用心地聽著,淚水不由自主地在眼眶內打轉。
「又」一個壞消息?是,前一個月她媽媽才因心臟衰竭撒手人寰。據說內情沒那麼簡單,街坊鄰里盛傳的是另一個版本的陰謀論。
殷虹也相信是後者。她十幾年來,從沒聽說她媽媽有呼吸道或心臟血管方面的毛病,怎會突如其來地發作,不到一天一夜的光景就走了?
如今,母親去了。
父親也走了。
自此,她似乎一點家族的牽掛也沒有,孑然一身。
「殷虹,你千萬不可太傷心。記著,還有一個龐大的企業需要靠你撐持。」
沒錯!母親死因不明,父親英年早逝,只剩她。她咬著牙,強把淚水留在眼眶裡,不教它滴下來。
然而,短暫的堅強,不代表她就有能力扛下整個企業的重擔。何況,還有一些包藏禍心、虎視耽耽的人等在一旁。果然,國中尚未畢業,她已被莫名其妙地取走百分之三十的股權,高三那年,她從掌握質權的董事長,變成有名無真的名譽董事長;而今,她則淪為可有可無的董事,名下的財產被瓜分、侵佔得斯騰無幾。
她尷尬地抬頭看看那個叫姜野的男人,他也正巧抬起眼臉睇視著她,嘿!這男人長得不差嘛!不,正確的說法應該是挺俊逸的,他年經、卓拔、眉宇出塵、身量岸偉,這樣的男人為什麼要經由相親來娶老婆?
殷虹腦袋瓜子裡馬上閃過十數個駭人聽聞的名詞,他不會是……他可能是……管他的!橫豎她原本就沒打算嫁給他,忘了嗎?他是專門招搖撞騙的女騙子,等弄到一大筆錢之後,便溜之大古,他有沒有什麼毛病。關她什麼事?
猶豫了好一會兒,由於攝影師堅持那個鏡頭是「經典」之作,她只得硬著頭皮,讓姜野抱住他的小蠻腰,騙過那麼多蠢蛋,就屬這次吃虧最大;這男人好似故意地,緊貼著她,將她抱得死緊……緊得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休息時刻,殷虹把自己關進女廁所裡,點上一根涼菸,賭氣似地狠狠的吸、狠狠的吐,腦中片刻不得閒,像一部壞掉的放映機,不斷播送著噩夢似的膠卷。她偽裝得很辛苦,一派天真爛漫的淑女模樣,不時巧笑倩兮地回望姜野,哼!他甚至不曉得她會抽菸呢?
殷虹又深深吸了一口於,報復性地把尼占丁趕往五臟六腑,藉以懲罰自己。她痛恨自己的虛偽,但為了生存,為了……事實上她並沒窮到沒飯吃的地步,之所以這麼做,全起因於不正常的復仇心理。她把滿腔怨尤轉移到這群同樣腦滿腸肥、利慾薰心的男人身上。如果不是他們的權利鬥爭,她也不至於家敗人亡。所以她恨~很病態是不是?沒錯!她也承認這樣做的確很不理智,可她已經無法自拔了,兩年多來,她樂於沉迷在此等爾虞我詐的遊戲當中,一方面宣洩憤恨,一方面撈錢圖利,可謂一舉兩得。
老實說,她相親的對象都是經過嚴格挑選的。先由她相準某家公司或財團的小東或負責人,再找介紹人前去說項。由於她年輕貌美,學歷上又登載著「大學畢業」,因此屢試不爽。截至目前為止,只除了這個叫姜野的,是自個兒找上門之外,其餘的全是她精挑細選的目標凱子。
他為什麼找上她?殷虹很懷疑他的居心。
希望他不要像孟磊一愫,妄想用癡情的伽鎖把她擄回去當妻。她早早患了恐婚症,還是最末期、最無可救藥的重症患者。
看看他的死黨玫珍就知道,結婚百分之百是女人在自掘墳墓。想起她婆婆那副苛薄的嘴臉,殷虹就忍不住毛骨悚然。
困,幾個高難度又險象環生的閃躲,已將車陣拋在腦後,揚長朝前狂馳。
殷虹征愣地觀望了好一會兒,才把自己塞進招來的計程車裡。車子繞過圓環,皮包內的BB.Call忽地響了起來。是攻珍,她怎會在這時候找她呢?
原想請司機讓她下來回個電話,轉念又想,橫豎也好久沒見到玫珍了,不如直接到內湖找她,一個滿口媽媽、女兒經的家庭主婦,應該不會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才對。
這位計程車「運將」不僅開車技術超凡,對路況也相當嫻熟,不一會兒,已載著她上了民權大橋。殷虹失焦的雙眸,空洞地瀏覽著車外呼嘯而逝的景物,驀地,她好像又看見了那輛白色的跑車。會不會眼花?定睛往前方十餘公尺處細看……是他沒錯!
一抹惡作劇的念頭飄進她腦海。她笑著問司機:「你有本事跟上那部保時捷嗎?」
「要不要賭一把?」司機先生興致勃勃地加足油門。
「好啊!賭一千塊。」為表示誠意,她馬上打開皮包掏錢。
「不用那麼多,五百塊就好,贏你太多我會不好意思。」他臭屁地咧著大嘴,露出兩排白得發亮的牙齒。「抓穩喔!」
「嚇?!殷虹一不留神,險險從座位上滑下去。
司機大哥果然不是蓋的,三下兩下已經貼近距離姜野座車不到十公尺處,眼看他的五百元大鈔就要飛了,怎料,姜野那魯男子居然來個一百八十度太回轉,衝著他們迎面而來「媽的!這個人不要命了是不是?」司機被他大膽的舉動嚇出一身冷汗。
說時運那時快,殷虹驚魂未定,他已錯車挨近玻璃窗邊,拋給她兩道陰冷冷的星芒,旋即沒入混亂的車陣當中。
「現在怎麼辦?還要賭嗎?」
「不,不用了,這五百塊是你的了。」殷虹惶惑地躺回椅背上,心口猶怦怦跳個不停。
他到底是何方神聖?為何用那麼深的敵意待她?她不記得曾經得罪過這樣一號人物呀!可,倘使他不喜歡她,卻又為何要娶她為妻?
但無可否認的,他是懷著目的而來,有所圖謀的。殷虹的思緒一下子飄等好遠好遠,最後停駐在一個高高帥帥的大男孩面前。
他叫孟磊,如果硬要揪出他的過錯,就只有他夠資格。她不認為和那些口沫橫飛地的男人周旋牟利有什麼錯,他們是一方願打、一方願挨,兩不相欠,可同,他對她的好是無人能及的,然而最後,她仍是辜負了他,在他付出全部感情的時候。
殷虹永遠忘不了,那日午後臨近黃昏,孟磊用單車載她到海邊。偌大的沙灘平整、寧靜、細緻的躺灑在血紅的夕陽下。閃著一層淒迷濛朧的光暈,似夢幻般虛無而空蕩。
他牽著她的手,在沙灘上脫下他的鞋,攬腰將她抱起,緩緩朝水面暖的海水弄濕了他們的衣裳,孟磊提議,不如光裸著身子盡情嬉戲一番。她只稍稍躊躇了一川會兒,便大方地解開白色制服和百褶黑裙。
想像學校的教官和訓導主任若目睹他倆犯下的「滔大大罪」,鐵定氣得臉紅脖子粗,雞貓子鬼叫,她就益發地興奮。她的胴體美麗得如同一尊希臘白瓷雕塑,光滑、粉嫩,陽光更錦上添花地為她鍍上一層柔柔的光暈,令她望上去彷彿透明出塵的仙子。
霎時,她成了海邊一幅不可或缺的風景,點綴著大海,大海也點綴著她。那兩粒飽滿欲滴的粉紅色蓓蕾,懸浮在胸口,艷絕美絕地向孟磊低訴一個古老、永恆、關於愛情的傳說。
他被她那種無盡誘惑的美驚呆了,他屏住呼吸,像崇拜女神般跪在她面前凝望著她,淚水於不知不覺中模糊了視線。他們激動地相擁而泣,細細呢喃的囈語宛如一首地老天荒的歌,從最深處揚起,在最高最激越處迴盪。
她纏綿且溫柔她偎進他懷裡,由著他的手笨拙地撫觸她柔軟、未曾見過陽光的私密肌膚。這是他們之間最親密的接觸,害她緊張得半死。好在他的手滑至他的肚臍眼後就停住了,在她下腹徘徊良久。他畢竟是個好男孩,才能努力克制住,使她亢奮又慌亂的心緒得以不必考慮下一步要接受還是拒絕。
金黃色的晚霞逐漸幻化成怵目驚心的血紅,重重層層裹著她的身。他忽爾翻身壓住她,哭著喊她的名字:「殷虹,殷虹!我要一生一世惦記著你!」
沒來由地,他這句滿是柔情蜜意的話,她當時聽在耳中,竟如聞見一個恐怖的偈語,不禁機伶伶地打了個冷戰。寒徹四肢百骸。
她只有被動地,緊緊抱住他,除此之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輕輕拂開她額前的散亂劉海,指腹順著鼻樑停在兩片紅潤的肩瓣上。
「無論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你,知道為什麼嗎?」
殷虹凜然凝睇著他,背脊暗暗轉為冷涼。她害怕他此刻的神情,像一隻憂傷的猛豹,嗜血地等待反噬作弄、戲侮他的獵人。
她對他從來不夠認真,難道他已察覺,她擺盪的心還不肯為他停泊;抑或他隱隱知曉她們在尋覓,尋覓一個讓她願意死心塌地、相守偕老的人?她心田深處,那塊缺口的靈魂,實非他所能填補?
驀地,他張狂地縱聲大笑。「小虹,哪天你若敢丟下我獨自離去,找將在全世界通緝你。通緝令上寫著:茲捉拿愛情逃犯殷虹,此人頸項有一道兩-長的傷痕。」翌日,玫珍打電話給她,告訴她孟磊出車禍了。整輛機車翻落山谷,摔得面目全非。
她始終沒有去探望他。她當時的想法是,萬一他不幸死了,她會用一輩子的歲月償還他;如果他幸運活了下來,與其牽絲攀籐糾纏不清,倒不如讓他恨她,從此煙消雲散,各走各的路。
「小姐,是不是這裡?」司機先生突然一問,將他的魂魄生生拉回。
「呃!是的,總共多少錢?」
「不用啦!你剛剛才給我五百塊。」很少見到這麼阿沙力的運將。
「那怎麼可以?那個錢是你賭贏的,車資還是應該照付。」殷虹已經跨下一隻腳,就等著找錢。
「嘿!小姐你有點囉嗦耶!趕快下車啦!我還要做別的生意。」
「噢!」他的大方反倒顯現她不擇手段「A錢」的可鄙,害她覺得頗不好受。
當下不再和他「囉嗦」,抓著皮包,拾階走向一棟巨大的宅院。
玫珍的婆家是地方的富豪,在這寸土寸金的台北,景致優美的郊區,擁有一棟佔地四、五百坪的超大型別墅。
「我前世造的什麼孽,生的女兒沒一個好命……阿珍啊!你就給我有志氣一點。你姐姐上個月才離婚,你妹妹挺著大肚子還給我跑回娘家來,現在你又……要傳了出去,我面子往哪裡擺?」
甫進內,就是一陣呼天搶地。殷虹凝神一聽,認出是玫珍她媽媽的聲音。怎麼那麼巧?
「阿虹,你來啦!」玫珍的婆婆趕緊拉著她往樓上走,眼角還不忘嫌惡地自一眼老親家。「你快上摟去,好好安慰安慰玫珍。」
「她怎麼了?」屋子裡火藥味好濃,此外還有一股沉肅的氣氛。
「還不是讓他家兒子給害的。」玫珍的媽媽氣不過,站在客廳涕淚縱橫。「沒天沒良的,我們家女兒水當當一個大美人,一到了別人家就變成破病雞,包準是被虐待出來的,」
如此明顯的指桑罵槐聽在攻珍婆婆耳裡,真是萬蟻鑽心,馬上頂回去。「白賊話說大多會被閻羅王割舌頭。」
瞬間爆發一場大戰……殷虹見苗頭不對,匆忙越過樓梯口,快步走入玫珍夫婦房裡。
「天……你怎麼啦?」殷虹立在床邊,呆望著玫珍蒼白瀛弱的臉孔,以及……以及手腕上包著紗布,透著血紅的傷口。
玫珍見到老同學未語淚先垂。她老公趙賦文這些年也不知吃錯了什麼藥,盡在外邊搞七沾三,經常十大半個月不見人影,偶爾回來一趟卻悶不吭聲,老擺著張臭臉,活像做錯事的是玫珍而不是他。
「你這人,數落別人時伶牙俐齒,碰到自己的事就傻得像只無頭蒼蠅。」他搞外遇,你鬧自殺,豈不正合了他的意,替他解決難題?笨!
玫珍吸了幾口大氣,好不容易才止住淋漓的淚水,開口道:「他這回不是逢場作戲,是動了真情,他把那女人養在新店一間公寓裡。」
「是嗎?」事情居然演變到如此難以收拾的局面?
玫珍是在高中畢業那年,倉卒決定嫁給趙賦文的。當時大伙揣測紛紛,都說內情不單純,因為玫珍從來就不曾喜歡過那個看來粗粗壯壯、憨憨厚厚的男同學。
「千真萬確。」玫珍從枕頭底下摸出幾張相片。「你看,這就是證據。」
殷虹隨意瞄了幾眼,雖然對方的臉並不太清楚,但確實是趙賦文和一個女子的養眼鏡頭。曾幾何時,玫珍竟也學會委請私家偵探社,跟監自己的丈夫。
婚姻一定要弄到如此這般狠狠的地步嗎?殷虹環顧四周,不合時宜地慶幸自己還沒糊塗到去自掘墳墓,否則,今天躺在這陰陰暗暗房間裡的將會是她。
「即便是那樣,你也犯不著拿生命開玩笑,須知你還有一個女兒采采。」
「我氣不過嘛,跟了他整整七年,我努力克盡一個做妻子的責任,而他……可以要求離婚,但不該用這種方式待我。」
「冷靜點,離婚這兩個字可不能隨便說說。也許……還有挽回的餘地。」殷虹一點都不看好他們的婚姻,離婚各過各的生活,讓一切重新開始末嘗不好。可,她卻鄉願地遵照中國人的「善良風俗」勸合不勸離。
玫珍堅決的搖搖頭。「我可不是輕易開口,希望藉此要脅趙賦文。你是我這輩子最要好的朋友,一直見證著我生命裡最重要的時刻。你很清楚,我不愛他。」
「那你……」她衝口想問,那你為何要嫁給他呢?
玫珍淒苦一笑,看穿了她心底的疑惑,「因為我懷了蘇旭的孩子。」
「你是說,高三才轉進來的那個籃球校隊?」蘇旭有個諢號叫「蜂王」,是籃球隊最受矚目的新秀。他長得帥,功課差,脾氣火爆,人緣卻極佳,特別對女生而言。
殷虹最常聽他說的兩句話是。「他們太遜了,我根本是孤掌難鳴。」不曉得那麼臭屁的傢伙,怎會有人喜歡他?
玫珍是第一個栽進去的,她義務為他寫作業、抄筆記,考試前還主動替他抓重點惡補一番。可惜,在蘇旭眼裡,愛情不是一種供品,不應該浪費在等待和玩一些無關痛癢的遊戲之上。他是天生的狩獵者,喜歡追逐和捕捉,然後以實際行動體驗激越的狂潮。
玫珍清純貌美,他雖然願意多化一點時間周旋,但當時日一久,他的熱度也漸漸消退,轉把目標放在鄰校另一個女生身上。
殷虹自始至終以為他們之間就這樣完了,和平而理性地。怎知,她竟然……不用問,趙賦文一定知道這件事,虧他還肯接納玫珍。殷虹無聲地軟了口氣。
「他不願離婚,可見還愛著你。」
「沒錯,他的目的只是想折磨我,作為報復。」玫珍不得不相信,七年前他大方仁慈地接納她們母女,只是出於一時衝動,行完婚禮那天他就後悔了。
殷虹輕撫著他的背,殷切地問!「我能幫上什麼忙?」
「解鈴還需繫鈴人。要你來,是希望你務必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瞧她緊張兮兮的,害殷虹也跟著莫名其妙地忐忑。
「不要嫁給那個人,不要嫁一個你不愛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