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她哭什麼呢?胡亂拭去淚痕,她強綻笑意,向他搖了搖頭,便轉身走入辦公大樓。
她——
「喂。」下意識揪住她的手,在她困惑瞧向自己時,一時語塞。「你、你哭什麼?」莫名的難受在胸臆間泛開,他粗聲粗氣地問,霸眸卻凝聚著無解的擔憂。
哭什麼?她淡笑,不想讓他擔心。「我剛才突然想到一首詩,覺得難過感傷,就哭了。」見他愕然,她擤了擤鼻,隨興敷衍:「美人卷珠簾,深坐顰蛾眉,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你說——」
「夠了、夠了,求你別再念啦。」噴!光聽頭就痛。雖然小暖爐吟詩誦詞的嗓音低軟嬌嗲,但……也不用每秒每刻都念得他頭昏腦脹。
她莞爾,眼睫微垂時瞧見兩人交纏的雙掌,「啊!」啥時讓他握住的?忙不迭抽回,卻收到他不悅的瞪視。「這樣不好,要是讓你女朋友看見……不好……」紅著臉囁嚅,腦海又浮現方纔那幕令她臉紅心跳的畫面。
啊……冷!打了個哆嗦,無法理解她說的是哪裡不好?他為她佇立於冷風呼呼的街頭已經很偉大了耶!「快點進去吧,冷死人了。」邊顫邊抖,狠狠將她摟人懷中蹭暖。
俯首瞅著懷中的小暖爐,卻發覺她眸底未掃盡的憂,明白她方才也只是胡亂找借口在搪塞,壓根兒不是想到什麼鬼詩詞而心傷……哼!告訴他又不會少塊肉,硬是積鬱於胸,小心遲早悶死自己!
「笨女人……」哼、哼、哼!
「啊?」他能不能別再摟著自己啦?她……很彆扭哪。
「你別一直亂動啊。」不滿地捉回她滑出懷中的身子。
感受到他不斷顫慄的身子,她無法置信地瞅著他……怎會有男人畏冷到這種程度?「你很冷的話,可以去抱你的女朋友啊,不要一直抱著我。」
「為什麼不能一直抱著你?」
「這樣不好。」他不懂嗎?她擰眉。
瞥見她眉心鎖緊,他不由得跟隨著她的情緒起伏。「為什麼不好?」他就是喜歡抱著她的感覺,甚至連蘇珊珊摟抱在懷的感覺都末及她的香暖來得令他舒暢,雖無法解釋這股滋味,但他卻是非常喜愛這份感受。
「因為就是不好嘛。」為什麼他就是不懂?
「哪裡不好?」她鬧什麼情緒?!
惱得臉龐脹紅,她噘起唇,「你可以去抱你的女朋友,為什麼一定要抱我呢?我又不是你的女朋友,這樣每天跟你摟來抱去的……很、很奇怪耶。」
很奇怪?他挑眉。
做、做什那樣看她?「反正就是很奇怪啦。」撇開視線咕噥著,她順勢滑出他的懷抱,腳步飛快,不再讓他有任何機會將她摟住。
「梅迎喜!」脾氣不佳的火爆浪子氣得怒吼。
嚇死人的咆哮!梅迎喜吐了吐舌,低著頭走得更疾速,
「現在是辦公時間,別玩了。」
「誰在跟你玩啊?!」她到底在想什麼啊?大邁步伐衝上前,冷風強灌入衣,凍得他猛縮頸,本欲伸手摟住前方現成的小暖爐,卻在憶及她的排斥後,賭氣般地鼓著雙腮收回。
她淡笑,將他孩子氣的嘟囔盡納人心。
怎麼這麼個大塊頭似的霸氣男人,會有如此令人心動的赤子之心?他直率、粗獷、大而化之,而她自卑、內向、多愁善感。
兩人之間差距如此之大,距離卻是如此地貼近。
真不可思議。
「好啦、好啦,我不是有意說的,不要生氣了。」她卸下心防,首次在他面前展霹輕鬆的一面。
「哼,這次就饒你。」好心胸寬大的語氣。
霸道的語氣逗笑了她,她睨了他一眼,當眼角餘光瞧見了大姊的身影,她方浮掠出的笑,就像曇花一現,消匿。
咦?怎麼不笑啦?哇哇哇!他要她可愛的笑容!
「梅迎喜,我終於找到你了,我還有話沒跟你說話耶。」孔逸傑急匆匆走向她,毫無察覺梅迎喜僵化的神情。
梅迎月急急尾隨於孔逸傑身後,在瞧見梅迎喜慘淡的小臉時,臉上不自主地展現出壞心的竊喜。
「有事嗎?」她細問,閃躲的眼神左顧右盼,就是不想觸及大姊傷人的神情。
「我——」
「你是?」奇怪,啥時冒出這個男人?他眉斜挑,淡淡的不悅摻雜著連自己也天法解讀的佔有。
梅迎喜莞爾,「他是姊姊的朋友。」
孔逸傑客氣有禮地對東方爆稍頷首,欲再度啟口與梅迎喜交談,卻又讓霸氣的東方爆給截斷。
「她沒空,下次再談吧。」東方爆理不清滿心悶氣,連聲招呼也沒打,便急忙忙地將僵直的人兒拖走。「小喜,你該不會常常跟你姊姊的朋友做朋友吧?」
依他對梅迎月的人格瞭解,相信她所來往的狐群狗黨也不會好到哪去,正所謂物以類聚。所以他反對、堅絕反對讓小喜接觸梅迎月的所有朋友。
而讓東方爆強拖帶拉走的梅迎喜像是鬆了口氣,一旦離開了大姊的視力範圍,她才得以鬆懈。
「沒有啊。」她憨道。
「沒有?」他語調揚高,「那以後可別再跟那個姓孔的有任何來往。」就他所知,孔逸傑在公司裡可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他可不希望他單純又可愛的小暖爐被污染。
她緘默,雙眸卻不由自主地盯著他諄諄告誡的神情。
這個男人,怎麼總是霸道得令人無法不去忽視,但卻也讓人無法真對他心生厭惡。
「你是不是很怕你姊姊?」他一語道破她心靈深處的脆弱,卻在瞧見她一瞬間露出的受傷神情時,後悔了自己脫口而出的問話。
「沒有啊。」答時,唇畔噙著澀澀的笑意。
哼!還敢說沒有!他偷瞟了下她的神情……瞧那幾乎快皺一團的苦澀,搭配上強扯出的笑容,真是有夠——難看!
「希望是沒有。」
梅迎喜緩抬首,凝著他的視線倏然泛上笑意,「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這麼的保護我?甚至……」疼愛她呢?別說她遲鈍,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她很難看出潛藏於他眸底的疼憐。
厚實大掌撫上她的發,細細揉著,「小喜,你知道嗎?」他彎下身,與她對視,「你瞭解什麼是投緣嗎?我與你就是屬於投緣的那種。」
投緣?她靦腆一笑,「嗯。」
看著她顯露出來的可愛笑容,不知怎地,他一下子心花怒放。「好乖。」
他好乖又好可愛的小暖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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剁剁剁……先放蔥花、再打蛋……
埋首苦幹的人兒,絲毫未覺自己身後多了道纖細身影。
梅迎喜專心地依照食譜作菜,卻沒想到正轉身欲走至冰箱取蛋,硬是讓身後的障礙物給擋去了路。「哎!」她踉蹌退後,恍惚抬首。
「喔!好痛!小喜,你是故意的!」梅迎月佯裝疼痛而皺成一團的俏臉,蒙上了層刻意的憎厭。
「大姊,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站在我身後。」梅迎喜慌了起來,在接收到大姊刻意似地唾罵,原是平靜的思緒再起波瀾,無法再忽視那隱隱作疼的心。「你有沒有哪裡傷到了?」
她小心翼翼地抬手輕觸梅迎月的肩。
「走開!」像是極為厭惡,梅迎月想也不想,揮開了梅迎喜那只善意的手。
澀笑著,梅迎喜輕撫瞬間刺疼的手背。
「你最近在公司跟東方爆相處得如何?」梅迎月像是隨口,問問,閒散的步伐,輕晃至流理台。
梅迎喜見大姊似乎已無任何異狀,便提振精神,不願再讓自己如此膽怯。「很好啊。」腦海中閃掠過那個孩子氣又霸道的東方爆,嘴角不禁勾勒出一道笑。
「很好?!」完美的嬌嗓有些微地破碎,梅迎月回眸狠盯妹妹所流露出的愉悅神情,忽覺刺眼,抬手便將砧板上剁碎的蔥花撒翻。「啊——」
梅迎喜聞聲,立即旋身,驚恐眸光在觸及眼前的景象時,心跳險些停住。
只見本擺放在砧板旁的菜刀,不知為何竟滑落,鋒銳刀口頃刻劃過梅迎月細嫩的手臂,血珠迅速泌出,讓梅迎喜瞧了不知所措。
「大姊,你沒事吧?!」她低呼,卻忽略了梅迎月剎那陰狠的神情。
「你走開!」討厭!梅迎月大喊。
梅迎喜因大姊突如其來的反應過度而驚悸。
討厭、討厭!她最討厭小喜露出那麼滿足的笑容了!「好痛!好痛喔……媽——」她撫著泌血的手臂,無辜的眸轉眼間已泛紅,盈眶的淚更在溫秀月入廚房的那一剎滾燙落下。
「怎麼回事?」溫秀月匆匆走人,在見到梅迎月手臂的傷勢時,吃驚地低呼了聲:「這、這是怎麼一回事?迎月,你是怎麼受傷的?」她急急忙忙欲拖女兒出廚房,但梅迎月卻執拗地佇立原地啜泣。
「媽,是小喜。」哽咽著,梅迎月指責的目光尖銳地射向錯愕的妹妹。
她?!梅迎喜只覺頸部、膝部漸漸僵麻,內心惴惴不安。
「小喜?!」溫秀月嚴厲地注視著小女兒,卻見她幾乎失去
血色的臉蛋以及怔忡出神的模樣,不由得勾起她這做母親的憐惜。「怎麼會呢,也許是小喜不小心的吧,迎月,來,我們去客廳,媽幫你敷藥。」
「媽!」梅迎月不悅,蹙眉怒瞪梅迎喜。
「走啦、走啦,快點敷藥。」擺出母親的威嚴,硬是將梅迎月拖出廚房,臨去前才對梅迎喜撂下一句話:「小喜,快把廚房整理、整理,還有,飯快煮好,你爸爸快餓死了!」
「……喔。」鬆了口氣,梅迎喜垮下雙肩,突然覺得好累。
大姊……的傷勢不知道嚴不嚴重啊?她邊思索著,邊彎下腰身,拾起掉落於地的砧板以及滿地散落零碎的蔥花。
當手觸及那把掉落的刀,她的視線霎時迷濛了起來。上頭,還沾著血呢。
大姊疼不疼啊?
揉了揉濕燙的眼眶,她趕緊加快動作,整理好所有的一切。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在難過什麼,淚水就這麼決堤似地崩潰,像是流也流不完的洪流。
「小喜?」渾厚慈祥的嗓音,不用回頭,也能猜想出是她所尊敬的父親。
「爸。」微弱的嬌嗓還含著顫慄。
「小喜,你有沒有哪裡傷到?」梅望夫溫柔低問,看著那忙碌的瘦小身影,心底泛起疼憐。
梅迎喜搖首回應。
「慢慢來,我並不餓,還是爸爸叫外送pizza好了,想想我們好久沒吃了耶!」
她知道父親已在她身旁,一顆頭垂得更低。「可是媽媽跟大姊會想要吃嗎?」
「沒關係,我是一家之主,我作主有誰敢有意見?」說罷,梅望夫的大掌輕緩落在那雙巍顫顫的瘦小肩膀,「別太在意你大姊,好嗎?你只管做你自己就可以了。」
忙碌的小手停歇了工作,「嗯……」她真的、真的怕極了大姊。
「小喜,你還沒答應爸爸呢。」梅望夫輕柔地將自己珍愛的小女兒擁人懷中,讓她這荏弱的雙肩有所依靠。
「噎……嗚……嗯……」迭聲應允,她點頭如搗蒜,忙著鑽入父親寬闊的臂彎尋求溫暖。
不知已有多少次如此應允父親這般的要求。
但,怯懦的她,還是無法做得來。唉!就讓她好好地在父親懷中大哭一場好了。什麼時候……她才能做到父親所說的呢?不要再去在意、不要再去難過?
「好了、好了,愛撒嬌。我們去叫外送嘍。」梅望夫揉亂她的發,將她帶離他懷中,並為她拭去滿臉淚水。
「嗯。」但願,那天的來臨不會太晚。
她抬首,朝父親綻露燦爛笑容,期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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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喜,今天幫我泡的這是什麼咖啡啊?」坐在辦公桌上的男人臉色難看地皺起,濃眉更是豎得老高。
梅迎喜低垂著頭,「Cappuccino。」
「Cappuccino怎麼會這麼甜?!你加了多少糖啊?」粗嗓不可置信地揚高,雖然他並無責怪之意,但那沙嗄微揚的語調,總讓人不免要起誤會。
「二哥,你幹嘛對小喜這麼凶?」甫入門的東方煦不可思議
地盯著橫眉豎目的東方爆,再瞧瞧沒什麼精神的梅迎喜,更加肯定是東方爆對梅迎喜發怒。
「我哪有對她凶!」他疼這個小暖爐都來不及了……只是今天的梅迎喜真的有些怪異,瞧起來很頹喪,也很失常。
平常只見她不是正經八百地捧著詩集吟誦,不然就是整日端著一張笑兮兮的可愛臉蛋衝著人笑,討喜的模樣讓東方家的三兄弟都非常疼愛。
怎麼……今天她是怎麼啦?「小喜?」東方爆托著腮,目光專注地盯著正在拖地板的梅迎喜。「小喜,那個地方你已經來回拖過十次了,乾淨得都快變成鏡子了,別再拖了啦。」
用力拖著地的人兒佃了僵,這才溫溫吞吞地轉移陣地。「喔。」
「二哥,還說沒凶她,你這不是凶嗎?」東方煦存心找碴地調侃。
噴了聲,狠狠瞪向東方煦,示意他閉嘴後,東方爆這才再度啟口:「小喜,你不要再拖了,這整間辦公室已經被你拖得夠乾淨了,」他起身,推了推那道嬌小身影,「去去去,快去將這些拖把什麼的給我收起來。」
「喔。」梅迎喜拖著拖把,順著東方爆的推勢走出辦公室。
隨著梅迎喜的步出,門扉隨後又轉入一道頎長身影。東方煦一見來人,不免暗驚,悄悄將步伐往後挪,祈禱著自己的蹤影沒被他發現。
「小爆。」冷然的嗓音注入一股唯有寒風中才蘊有的冽意。
「……嗯?」東方爆視線仍留在梅迎喜步出的軌跡裡。
「你還待在這做什麼?」
東方爆讓東方焐問傻了,他收回視線,呆楞楞地望向東方焐。「大哥,我不在這要在哪?又沒有case。」
「沒case?」東方焐低啞地嘶喃,冷漠到凍人的目光轉向身後的東方煦。「小煦沒跟你說是嗎?」
「大哥……這點請你聽我解釋。」東方煦接收到那簇冷冽的目光,忽覺渾身發顫,「我真的要跟二哥說了,只是我看二哥在忙,所以才——」
「狡辯。」東方焐淡道。
「東方煦,我什麼時候在忙了?你一進來就只懂得跟我要嘴皮子,根本不像是要談正經事的樣子!」東方爆上前,當場賞東方煦一記爆栗子。「死小子!你真的愈活愈不耐煩了。」
「真的嘛,還不是因為我看到小喜心情不好,想逗逗她,所以才耽誤了正事。」東方煦揮開東方爆再次呼來的拳頭。「臭二哥,我這是在關心小喜耶!」
「哼!小喜的事用不著你來操心,死雞婆!」
「……小爆。」東方焐聞言,連忙以雙臂環住東方爆的頸項。「小爆,你真的這麼關心小喜嗎?」
「是、是……吧。」東方爆彆扭地囁嚅。
「那……有沒有想要將她佔為已有呢?」
又來了!東方煦抬頭朝天花板拋了記白眼,頹軟的身子隨即往後方靠去,盯著眼前每隔三、四天使會上演的「親親愛愛兄弟情」肥皂劇。東方煦有時候真的很想不承認眼前這兩個黏成一團的男人是他的胞兄。
「大哥,你想太多了,我還有珊珊呢。」
「是嗎?我倒覺得你最近跟小喜相處的時間還比較多。」
Oh,MyGod!眼見他們倆愈黏愈緊,東方煦索性閉眼,來個眼不見為淨。
真不知大哥是來辦正事還是來與二哥重溫兄弟情的?唉……他真的很難想像大哥、二哥因小時患難而培養出來的黏膩情感,這種匪夷所思的手足之情,有時還真有點令他羨慕呵。
懶掀的眸,在瞥見呆楞於門外的嬌影時,倏然瞪圓。
「小喜!」東方煦見她那滿是震驚的神情,愕然出聲喊叫,卻見她像是受到什麼打擊似地轉身離去。
一定是誤會了、肯定是誤會了、絕對是誤會了!東方煦上前急忙將東方焐及東力爆兩人扒開,「二哥,我剛才看到小喜一臉受打擊的樣子跑出去了。」
東方爆聞言,心一驚,急忙追出。
「呵。」舊事重演。唉。
東方焐的冷眸,緩酸暖意.「小煦,你記不記得這種事情,珊珊也碰過一次?」
呃?經大哥這麼一提起,東方煦這才想起了似曾相識的場景。
「小爆他只是還沒發現而已,」東方焐柔哂,「他還沒發現自己有多在乎那個小女孩。」
而追出去的東方爆,一邊咒罵著,一邊急邁著步伐,迫尋著前方那低首疾步的嬌小身影。
該死!她到底知不知道她這種走路不看路的方式很容易跌倒啊?!
「梅迎喜,你給我站住!」
眼見前方的小人兒壓兒未將他的怒吼給聽進去,他更是邁快步伐跟上,一把將那差點兒撞上柱子的人兒撈人懷中。
「笨蛋!我叫你站住你是沒聽到哦!」
「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我輕輕的招手,作別西天的雲彩。那河畔的金柳……」她像是受驚似的,口中不停叨念著。
「你在念什麼啊?」他偎近她唇畔,細聽她張合的小嘴中所吟出的詩。
她真的沒看見、真的沒看見……爆先生跟焐先生兩人擁抱在一起的纏綿畫面!啊!腦海一旦浮現那畫面,她就覺得整張臉燙熱如火。「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敢情這小妮子在吟徐志摩的詩?!他真是……敗給她了!
「小喜!」
「嚇!」她嚇得雙肩一聳,「我、我真的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看到……我沒看到爆先生跟焐先生抱在一起——」
唉!她怎麼這麼容易受嚇啊?「小喜,那根本就沒什麼,不止你看到了,全公司的人也都曾經看到我跟大哥抱在一起的畫面。」他明白自己一旦跟大哥纏在一起,那畫面很難不讓人去聯想到另一層面的意思。
但,那是他與大哥表達手足之情的方式之一啊。
「小喜,我跟大哥感情很好。」
「我、我知道。」她慘淡的小臉蛋仍是佈滿著不可置信。
「我跟大哥之間,只有手足之情,不是你所想像的那種關係。」一瞧便知道她小腦袋瓜裡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小喜,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梅迎喜呆呆頷首。「我有在聽。」
「所以,你下次若再見到,你敢再跑走一次看看!」他語帶威脅。
那麼……並不是她所想像的那樣嘍?哎呀,好羞哪,「對、對不起啊,我真的不是故意亂想的……」她垂首,將自己赧紅的燙臉蛋埋人雙掌內,不敢見他。
他沒好氣地曲指敲了敲她的頭顱,「知道就好。」
不過,爆先生與焐先生的感情真的很要好哪,她緩抬首,吶吶問道:「爆先生跟焐先生之間,為什麼能夠維持那麼好的感情呢?」
「這個啊,」他乾笑,「說來話長,以後有時間再說給你聽。」
「喔。」她不懂,既然有人對待自己的手足如此關愛,為何她與大姊卻從來不曾有過呢?憶及,她紅腫的雙眸似乎又泛起刺疼感。
見她又低下頭,他不禁輕抬起她的下顎,讓她的視線能夠與他對望。
此舉,才讓他清楚地瞧見她腫脹的雙眸。「哇!你的眼睛是怎麼回事?」看起來像是讓人狠狠揍過一似的。
「沒什麼。」她撇開他的掌,揉去眼角泌出的淚。
還沒什麼?!聽那哭嗓哭調的,活像是讓人給欺負去的小媳婦。「怎麼啦?是不是被人欺負?」他鼓起雙腮,帶著薄慍地問著,並順勢將她摟入懷中煨暖,抵拒那不斷由腳底竄上的冷意。
「沒有。」她搖首。
「真的沒有?」他挑眉。
她鄭重搖首,「爆先生,我們快回去吧,要是耽誤了你的公事,那我會很過意不去的。」
他喟歎:「小喜啊,你就是這個性,什麼事情都要往自己身上攬、什麼錯都要說是自己的錯,偶爾,任性一下也不錯啊。」
「我沒有。」她細聲反駁。
索性將她拉至空蕩的會議室裡去,一入門,他立即讓迎面來襲的寒風凍得顫抖,整個人幾乎緊縮成團,趕忙將暖呼呼的她擁人懷中。「該死!怎麼這間會議室這麼冷。」嘀咕著,抱著她拉張椅一同坐下。
「能不能……不要抱著我?」她扭動著,不懂為何每當與他相處時,總是得偎在他懷中。
「是不是跟你姊姊吵架?」不理會她的掙扎,他開門見山地便問。
「沒有。」她繼續掙扎。
鐵臂將她摟得更緊,只因那冷風絲縷竄人衣縫,凍疼了他全身上下每處毛細孔。「除了跟你大姊之外,我在想不出來究竟誰有這個能力把你弄哭。」依他對她們姊妹妹的相處模式看來,定是小喜又讓她那惡魔姊姊刁難了。
唉,他單純、可愛又善良的小喜,好可憐!
原來,她今天之所以如此異常,便是因為如此啊!他早該發現她過分頹喪的心情,不該讓她消沉至此時,他真是太疏忽了。
「你看,眼睛都腫起來了,醜死啦!」
「我……我……」窩在他寬闊的懷裡,令她聯想到父親的溫暖,不禁鼻酸。「是我自己昨天偷偷躲在被子裡哭一整的……」愈想愈覺得自己窩囊極了,明明已答應爸爸不再去在意的。
「乖乖。」他輕拍撫她的背。「是為了什麼原因?」
他真搞不懂梅迎月那女人到底在想些什麼,有這麼一個可愛的妹妹不好好疼愛,真是白白糟蹋了小喜。
「也沒什麼,一些芝麻蒜皮的小事啦。」她嬌喃,一語帶過。
「芝麻蒜皮的小事,會讓你難過到哭一整晚?」不信的語調,帶著憤怒愈飆愈高,「如果她真有好好疼愛你,我沒話說,可是梅迎月那個白癡女人——」
「她是我大姊,請你別在我面前罵她。」梅迎喜十分嚴肅地抬首直視著愈說愈激昂、愈不顧言語措辭的東方爆。
看!看看!人家可愛的小喜都懂得袒護那個白癡梅迎月,為什麼那個白癡還不懂得好好疼愛妹妹?!唉……「小喜,我曉得你愛姊心切,但有時候,若你感覺到被侵犯了,就要反擊啊。」真為小喜感到不值,氣死他了!
她微抿唇,「我並沒有感到被侵犯啊。」
「天啊!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麼。」明明被欺負了,卻一副是自己錯的模樣。他不忘暗地裡啐罵梅迎月,再度對梅迎喜說道:「那麼,你要懂得捍衛自己啊。」
「捍衛自己?」她不懂。
「就是戰鬥、戰鬥!為真理而戰鬥!」他雙掌握起她的手,將其握起成拳,在空中揮來揮去。「有時候,真的不是你的錯,就要為自己辯解,不然誰知道是誰對誰錯呢?你悶不吭聲的,所有矛頭絕對是指向你。」
「嗯?」她似懂非懂,「難道,要像爆先生一樣『先聲奪人』嗎?」
「先聲奪人?」他怔忡。
「是啊,因為每次我看見那些model要為自己辯解的時候,爆先生都不聽,直接用罵的把對方吼到哭、吼到道歉耶。」
呃……經她這麼一說,好像真有這麼回事。「咳、咳,小喜,我是我,你是你,每個人的方式都不一樣嘛!」他清了清嗓。
他站起身,將她抱至會議室的大圓桌上坐著,並開始模仿拳擊手的模樣,在原地躍動繞圈,並不斷揮拳。「你要戰鬥,這樣別人才不會認為你好欺負啊,」瞥見她掩嘴咯笑,他不由得低吼:「喂!我這麼正經,你笑什麼笑?」
她只是覺得,他揮拳躍動的樣子好可愛。「嘻嘻!」
「還笑!」他輕輕揮去,將拳頭落在她粉嫩的頰上蹭轉。
「對不起。」她俏皮地吐了吐舌。
見她又是道歉,他雙臂伸前,毫不費力地將身輕如燕的她高高舉起,「還有,不要輕易說道歉,知道嗎?」她真的很讓他擔心,真的。
望向他認真的眼神,她不由自主地給吸引了去。「知道了。」
將她放下,他嘴角的弧度迅速擴大、擴大成一抹極為燦爛耀眼的笑。「小喜,來,跟我一起——戰鬥!」他雙膝一彎、雙腳—彈、雙拳一揮,又學著拳擊手那般在場地裡來回搏鬥。
「好!戰鬥!」像是讓他的活力給感染了,她深吸口氣,學著他一同揮拳斥喝。
砰!
會議室的大門忽地讓人踹開。
「嘿,二哥,時間都快不夠用了,你竟然還在這裡跟小喜打拳擊,真是服了你!快跟我走吧,大哥快捉狂了。」東方煦邊說邊將東方爆拖著走。
「放手啦,死小子!」被拖著,東方爆不忘回首朝梅迎喜綻露一記笑容。「小喜,別忘了,戰鬥喔!」
「嗯!」呵,愛操心的爆先生。她則回他一記非常絢麗的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