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北風蕭颯,強韌風勁將緊閉窗扉吹撞得聲聲響。極舒服地窩於溫暖室內的健碩身軀懶懶蠕動,半掀半台的眸因烘暖室溫,幾乎滿足得要睡去。
「大哥,拜託……」倘若現下來杯香醇熱咖啡,就更美妙了。
東方焐由文件中偷閒,睞了他一眼,「待會兒好不好?」
死賴在沙發上的身軀繃了繃,懶懶散散又意興闌珊,但也不過半晌,緊閉的門扉忽地讓人打開,不期然吹刮人一陣冷風,竄進他毫無防備的衣領內,眨眼間,就見健壯身軀跳抖顫不停,雞皮疙瘩粒粒起。
「該死,把門關上!」暴怒嘶吼,孬種的套上外衣緊裹。
方入門的東方煦見狀,唇角的笑容燦爛非常。「二哥,你別老是待在這兒纏著大哥。」
咕噥咒罵著的東方爆沒好氣地睨了東方煦一眼。
「對了,我聽說了一件事。」天外飛來一句,東方煦雙眸隱笑。
懶懶趴回沙發臥躺,東方爆睞也不睞他一眼。
「聽說昨天二哥捉著一個小妹妹死摟著不放,還威脅小妹妹寒假非得來公司打工,是不是有這回事啊?」
「我才沒有威脅她,是哪個沒事找事做的人在那添油加醋的?」霸氣俊臉微慍。
東方焐揚眉探問:「有這麼一回事?」
「是啊,聽說——」
「你哪來這麼一大堆的聽說啊!」不耐的掏耳嘖聲,東方爆斷然截去東方煦的話,自動招認:「我承認我是有叫她來打工,不過那也是因為她泡的咖啡實在是太對我的胃口了!更何況那小妹妹……抱起來真的很舒服哪……」
像個小暖爐,香香暖暖又軟軟,真棒呵!
啪的一聲皮肉響,霎時打散東方爆陶醉的美夢。「你發情啦二哥?」
「你真的很欠扁……」陰沉沉的雙眸瞇細,喀嚓作響的指節正蓄勢待發。
東方煦機靈地避向門邊,「你真的要扁我?不考慮一下?」手掌伸至門把輕轉,得意洋洋的抬高下顎睨著東方爆乍然顫慄的身軀。
「你你你……你想幹嘛?」他連退數步,忙著拿起擺於一旁的厚重外衣。
「沒什麼,只是突然覺得好熱。」綻著迷人笑意,東方煦好不開心地捧腹發噱。
好窩囊!
東方爆吹鬍子瞪眼,卻無法抵制自己太過畏冷的體質。
鈴鐺個鈴、鈴鐺個鈴……
東方爆接過響個不停的手機,沒啥子好氣地粗聲道:
「喂?」微怒的霸臉瞬間乍現光采。「考慮得怎樣啊?」口吻雀躍飛揚,十足十的自信。
聽著他過分喜悅的語調,東方焐不免抽些注意力到他身上,只見他原是歡欣的神情轉朋間沉鬱,爾後暴怒,東方焐再也無法專注於公事上。
「她是東方所屬的model嗎?」得到了對方確切的答案,他
掛斷電話後,氣得咬牙切齒:「誰是梅迎月!」
「我知道、我知道!」好奇寶寶東方煦連忙舉右手發表意見。
「說!」不論任何人事物阻擾,他就是要定了小暖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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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亂的腳步聲夾雜著幾絲急促喘息踏人緊繃室內,梅迎喜揮汗如雨,焦急的眸四處梭巡,總於見到了將她急召而來的大姊。
小跑步至大姊身旁,直到驚見大姊鐵青的臉色,不禁頓住步伐,細聲喚道:「大姊?」
「怎麼這麼久!?」沒好氣的問,不耐煩的神情明顯得傷人。
「有事耽誤了。」梅迎喜刻意迴避那刺疼人的眸光,「大姊找我來有事嗎?」
梅迎月抿嘴怒道:「是你去向東方爆告狀?」
告狀?她不解,搖首。
氣惱於她的反應,梅迎月的嗓音更尖銳:「不就是你對他說是我不准你去打工的嗎?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會害死我?他可是我的上司耶,要是得罪了他,我就要喝西北風了!」
迭聲炮轟,罵得她更為納悶,「大姊,我沒有!」
「你還狡辯!明明就是你,你這個討厭鬼!從小就愛打小報告,每次都把我害得好慘。你說,這次你還想要把我害到多慘!」圍觀的人愈來愈多,梅迎月原是尖銳粗劣的嗓音轉瞬成矯飾哽咽。
她搖首,再搖首。
除了沉默,她怎麼也無法去應對此刻的梅迎月,唯恐一旦出口辯駁,更多、更重的誤解便要接踵而至,壓得她無法承受。
耳畔傳來的可憐悲泣令她麻痺了所有感官,不自覺緊握著拳,一再告訴自己別去聽、別再意、別難過……但拳握得太緊,好疼;心酸得太過,好澀。
面前這個人是自己的至親,為何面孔瞧起來卻如此生疏?
好奇怪,她總是不懂這感覺,也討厭這感覺。
遠步踱來的東方煦觀看著異常熱鬧的片場,「哇!怎麼這麼多人圍在這裡?」
原是心不在焉的東方爆隨意一瞟,卻意外瞟見那抹日思夜盼的嬌小身影,原先的鬱悶隨即一掃而去,神采奕奕地飛奔竄去。
她她她!那個小暖爐、香香的小暖爐!
怎她看起來卻那麼可憐兮兮?東方爆加緊步伐,雙臂下意識擁住她細不盈握的腰,「你決定好了?決定要來打工了?」欣喜的口吻飛揚著,就連他那張俊美霸氣的臉龐也滿溢燦笑。
恍惚撞入一具堅硬胸膛,梅迎喜推了推歪斜鏡框,抬首瞧視來人。
「小喜!」梅迎月從未間斷過的嗓音又拔高,一時忘了偽裝而失去了她平常慣有的矯揉造作。
雙肩一僵,梅迎喜瞭解大姊口吻中的警告意味,連忙施力推拒這太令她心動的避風港。
東方爆欣喜的神情在面對梅迎月時立即拉下,「我在跟她說話,你插什麼嘴?!」粗聲斥喝時,雙臂不忘攬回稍稍退離的香暖。「你現在就來打工好不好?我好想喝你泡的咖啡喔,我大哥忙到都不肯幫我泡了。」俊臉立即堆滿笑意。
呃……一個人的表情怎能變換得如此快速?她呆愕。
「我好可憐耶,都沒有咖啡可喝。」
他是在向她撒嬌嗎?呆愕瞬轉錯愕。
「反正你要來這裡打工,就這樣決定了。」
不容反駁的口吻雖霸氣,卻令她滿心感動。
頭一遭感受到如此被需要的她,心坎頓漾幸福,悄悄滋長的喜悅緩緩蔓延全身,烘暖了她方才冷麻的僵軀;但太過不切實際的幸福,令她不禁質疑起自己究竟有何條件能讓他這般堅決地需要自己?
「東方先生,我曉得你已經有女朋友了,請你別招惹我妹妹好嗎?我妹妹可是很單純的,你別看她好欺負就硬拖著她。你若需要個助理小妹,人選多的是,為何偏偏執意要我妹妹?」梅迎月尖酸刻薄的斜睨。
要問出口的話讓大姊攫去,梅迎喜怔忡著,胸臆間充沛的雀躍剎那冷卻,只因大姊的話雖太過直接傷人,卻是無法抹滅的現實問題。
「我的事用得著你來管?!」他嗤哼,冷眼睥睨梅迎月乍青乍紫的臉色。
「小喜!」氣不過的梅迎月又是跺腳,又是以眼神威脅一旁顯得侷促不安的悔迎喜。
「不准你再威脅她!」東方爆氣急敗壞的嘶罵,萬般不捨於面露為難的梅迎喜,「我該說的話都跟你過了,如果你投有聽進去,你最好好自為之!」瞇眼撂狠話.他擁著梅迎喜香軟身軀大步離去。
哼!臭女人,敢與他搶小暖爐,門兒都沒有!
「東、東方先生……」她詫愕地在他懷裡扭動,不停回首探視大姊,唯恐大姊又不高興,回家後又得挨一頓罵。
「別擔心,你大姊從今以後不會再干涉你來這裡打工了。」察覺到她的不安,他放緩步伐安慰。
推了推厚重鏡框,她囁嚅;「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
他堅決的神情令她頓挫,眉心微擰起,再次疑惑起他渾然天成的霸氣與自信究竟由何生起?「那麼……能不能請你告訴我,為什麼一定要我來這裡打工呢?」嬌細的嗓音蕩著幾絲不明確。
「什麼?」他傾耳細聽,仍無法聽仔細她過分模糊的字句。
「能不能請你告訴我,為什麼一定要我來這裡打工?」她不厭其煩地重複一次,這次音調微微揚高。
「你說話總是這樣小聲嗎?」他咕噥,皺眉細聽,仍無法將她口中字句完整拼湊出一句。
除了父親之外,從未有人會去細聽她的話,就因如此,她說話總是輕聲細語,就連父親也非常習慣了她如此的說話方式;但,眼前粗枝大葉的他,似乎不怎麼習慣。
稍感困惑地偏頭,她抿了抿唇,清了清嗓:「能不能請你告訴我,為什麼一定要我來這裡打工?」
嬌嫩嗓音依舊聲小如蚊,他暗暗低罵了聲,索性湊過耳去,「你再說一次吧,這次我一定會聽清楚。」
突然拉近的距離令她稍感不適,他俯身將耳湊近自己的唇,更是將她熨擁於他胸前,莫名感受到兩人親密的貼近相當不合宜,她臊紅著臉,忙著要將他推開,但以她的力氣想與他對抗,只是多此一舉。
「快說啊。」知曉她在掙扎,他不怎麼在意地又將她擁得更緊。
呃!她快不能呼吸了。
「能不能請你告訴我,為什麼一定要我來這裡打工的原因?」她深吸了口氣,「你把我勒得好緊,我快、快不能呼吸了。」
雙臂不情願地稍放鬆,一張俊臉卻在瞬間璨亮,綻放光
采,「你說話很好聽嘛,為什麼不大聲點說話,讓人能夠更清楚的聽到呢?」
他的小暖爐說話起來嗲嗲嬌嬌,嗓音雖不似那種能嗲到令人骨頭酥麻,但多了份可愛的童音,軟軟綿綿地,聽入耳裡格外舒服暢快。
她喘了喘氣,「我說話好聽?」
「非常好聽,我喜歡!」他滿足又興奮的將她摟人懷中蹭了又蹭。
除了父親之外,沒有人誇讚她的嗓音好聽。
他總是令她受寵若驚。「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喔,」他猛然回神,「那是因為……」思及此,他臉龐頓時脹紅,支支吾吾了起來。
他總不能直接跟她說,他打算抱著她這個小暖爐度過整個冬季吧?那必定會嚇壞她的。「因為我喜歡喝你泡的咖啡。」嗯,這麼說總沒錯了吧。他咧嘴笑開。
「就因為這樣?」她不信。
「當、然、不、是、嘍。」掛著炫麗燦笑的東方煦眨眨眸,直勾勾地打量著羞怯的梅迎喜。「你就是傳言中的那個妹妹吧?」
傳言?她疑惑。
似有若無地瞥了瞥她與東方爆相貼的身軀,東方煦唇畔勾勒出抹頑劣,掌臂一伸,疾快地攫去她鼻樑上的厚重鏡框。
「哇!好可愛喔你,叫什麼名字啊?」
「啊……」她低呼,一向安心藏匿於鏡後的眸在失去那份重量支撐後,極度不安。
「真的、真的好可愛喔!」在兄長的狠瞪下,東方煦更加肆無忌憚地偎近嬌小可人的梅迎喜,「快跟我說你叫什麼名字,我就告訴你我二哥為什麼非你不可。」
「死阿煦,你是不想活啦!」趕忙將懷中人兒摟得更緊,卻精心的未察覺到她幾乎快僵成化石的身軀。「小喜,不要聽他亂說,你什麼時候可以來這打工?」
他非得將她摟在懷裡才能說話嗎?
「二哥,你快把她摟到窒息了。」東方煦揶揄,有意無意偷窺她低頭的無措。「還有,大哥找你。」
「焐找我?啥事?」捨不得放開懷中暖香,他頗不情願地蹙眉。
「大哥煮好了你要的咖啡。」
咖啡?!不情願的臭臉乍綻光芒,「那、那、那……那你幫我照顧一下小喜,我馬上來!」言訖,人影飛離似煙散。
看著他毫不眷戀的離去,她只覺困惑。並非一定要她,他也能喝到他最喜愛的咖啡啊!有些暈眩的頭昏腦脹,她想:應該是那似陣颶風的他刮得她無法適應吧。
抬首,卻撞見東方煦燦爛笑容,她眉心微擰。
「我二哥不一定需要你。」他輕柔道:「但他不能沒有你。」
把玩著手中厚重鏡框,秤了秤那重量。
「小喜,你戴著這眼鏡不重嗎?」拐了個彎,將她由他話中帶話的迷思裡帶出,嚴肅的俊臉再度漾滿燦笑,並將手中的眼鏡遞給她。
接過眼鏡戴上,思緒繞回他那令人百思不解的話。
抬首盯著笑容可掬的他,她更為困惑、不懂,她真的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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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初放,梅迎喜尚未做好心理準備,便讓東方爆連拐帶騙地硬是進了公司:不如他是用何方法讓大姊再也沒出聲反對她打工,但是大姊從那日後就沒再同她說過話。
無奈輕歎,她百般無聊的一手拿著抹布、一手捧著歷代詩詞,喃喃吟誦:「尋尋覓覓,冷冷清清……」
突開啟的門隨著來人走進,狂猛力道像是發洩似地全使在門扉上,聲響似驚雷。「該死!不是說不准遲到嗎?!你曉不曉得全部的工作人員都在等你一個人?啊?」狂風刮人,暴跳如雷的男人氣得臉色脹紅。
「路上塞車啊。」理虧的女模特兒縮脖囁嚅。
「淒淒慘慘慼慼……」嬌喃聲愈是低切,偏頭思索著易安居士作詩時該是如何寂寥的心情。
「你不會早點出門嗎?這點該有的常識你都不曉得?」紅透半邊天的關公臉有著即將腦溢血的危險。
「我、我……」
「你、你,你什麼你?早上的拍攝進度全因你一個人延遲了,這些損失你要怎麼賠償?」跺腳、再跺腳!
「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三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
「對不起。」敵不過他沖天怒氣,女模特兒輕吐歉語;但仍無法消弭他的怒氣,她原木無畏的姿態漸展顫慄。
「你哭什麼哭?!自己造成的後果要自己承擔!」
「對不起……嗚……」
「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滿地黃花堆積,憔悴損,而今有誰堪憐。」捧著詩詞,她緩挪步伐,整個思緒已墜入遠古時代去,沉溺在自我世界中。
抵不過女人的啜泣,強硬的態勢有些許緩和。「念你是初犯,也就算了。」
「嗚……」女模特兒眨了眨哭得朦朧的眸。
「守著窗兒,獨自怎生得黑。梧恫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只一個愁字了得……」
「唉。」因詩意而歎的柔膩。
「唉。」因無奈而歎的低沉。「你出去吧。」挑起的眉,全因發覺了身旁那失神人兒毫無察覺他的存在。
滿是好奇地湊近她,發覺令她全神貫注的東西竟是會惹他頭疼的鬼玩意兒。「媽的!你喜歡念這東西?」他錯愕,修長的腿倒退有數步之遠。
突如其來的嗓音嚇得她驚跳,「你、你什麼時候進來的啊?」
「剛才。」他撇嘴,伸手輕拍她的背脊,為她撫去驚悸。「原來剛才在旁邊雜念的是你喔。」他還以為是誰那麼大膽,竟敢在他發飆時刻還能氣定神閒地吟詩誦詞。這小暖爐,不可思議得令他訝異,卻也可愛得令他喜愛。
剛才?剛才有發生什麼事嗎?她不解,卻無心去深入瞭解。「咖啡我煮好了,在那裡。」纖指懶懶一指,頭又埋回手捧的詩集上。
「萬歲!」歡呼一聲,連忙衝往咖啡醇香處。
開心的歡呼聲反倒拉回了她再度沉陷於詩集中的思緒,梅迎喜抬抬鏡框,目光不由自主膠著在那道高大身影,萬般不解他為何能因咖啡而喜悅成如此。
原先認為的繁重工作從未預料過會是如此輕鬆,他所交代的工作除了煮咖啡外,還是煮咖啡;偶爾她閒暇時間太長而覺得煩悶,便自動為他清理辦公室等等,大多時間,她只能吟誦詩詞打發時間。
「好喝、好喝!」
拉回遠飄思緒,凝視著他品嚐啜飲的滿足神情,她偏頭輕訴:「喝太多咖啡對身體不好喔,很容易造成骨質疏鬆症。」
「可是我就是愛喝啊。」任性的語調,仍是心滿意足地細啜。
「為什麼愛喝?」跟爸爸好像。
「因為好喝嘛。」
與父親重疊的聲調與神情,不由得令她會心一笑,「我爸爸也跟你一樣耶。」
首次驚見她的笑容,他有些驚喜,心坎底不如為何多了份淡淡甜味,使人心曠神怡。「好可愛的笑容。」因為她的笑容稀少,所以更顯珍貴。
雖然他總是無法弄清為何自己在見到梅迎喜時,心底所蕩漾出的一股滿足感及歡欣喜悅,但至少她在他身邊,能令他快樂並身心舒暢,尤其是將她嬌小身子擁於懷中的觸感,溫暖得不可思議。
他愛死了這個小暖爐!
她不解地瞅著他,見他兀自陷入冥想,也就不再出聲打斷他的思緒。
「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
吟哦聲再度響起,他順耳聆聽她嬌嗲細小的嗓音,落地窗外陰鬱冷天緩降雨絲,她喃喃輕歎的細吟與雨聲滴滴答答、滴滴答答地溫柔配合……
好舒服!唉。雖然這些鬼詩詞在以往總弄得他頭疼、頭痛外加一個頭兩個大,但如今由她口中吟出,竟如絲緞般柔密得悅耳。
「方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砰!門扉倏然掀啟,打破這處寧靜,東方爆不悅地掃向來人,讓人打斷悠閒的惱怒突增。
「嘿嘿,二哥,你看我帶誰來嘍!」嘻皮笑臉的東方煦不知死活地邁向東方爆。
東方爆的惱火在瞧見東方煦身後的人便消弭,但他仍是不情願的咕噥:「以後有事進來先通知一聲。」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打擾你的。」佇立於東方煦身後的女人滿含歉意。
吟哦嬌嗓乍,她眨眸瞥向聲源,才瞧了那美麗的女人一眼,便讓東方煦給拖了出去。「啊,煦先生……」還未來得及反應,她已讓他拉至門外。
「噓,別進去打擾他們。」
「啊!她是爆先生的女朋友?」後知後覺的人兒低呼。
頷首應答,他笑歎道:「我說可愛的小喜啊,不是要你別老是焐先生、煦先生、爆先生的叫嘛,這樣聽起來很彆扭耶。」
「可是……」她頗為困擾,「總不能都叫你們東方先生吧?這樣我會弄混的。」
東方煦聞言,頓了,便忍俊不住地發噱:「不然不然……我問問看二哥的意見好了,沒想到你為了這個問題困擾了這麼久啊。」笑得險些岔氣,他邊捧腹邊拉開門扉,壓根兒忘了裡頭存在的不止東方爆一人。
「喔。」她轉身欲回東方爆的辦公室,卻在驚見其內乍現的纏綿春色而錯愕低呼。「啊!」
尖銳的呼聲令在場三人錯愕。
「不能看、不能看!」梅迎喜忙摀住自己的雙眼,還努力踮腳掩去東方煦的視線。
本是纏綿熱吻的兩人尷尬分離,東方爆卻因梅迎喜過分貼近東方煦而起了絲微躁意,他蹙眉,灼灼盯視他倆,卻忽略了懷中擁著的佳人。
「小喜,不能看什麼啊?」東方煦好氣又好笑地伸手掰開她
緊捂著他雙眸的手,卻見她像是嚇著了,雙掌緊張兮兮地捂著小臉蛋,耳根燙紅的程度蔓延到粉頰、頸項,像只煮熟的紅蝦。
她猛烈搖首,喃喃自語。
東方煦好奇湊近,貼近她唇瓣細聽。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哈哈哈!」梅迎喜再度成功地令他發噱,這小可愛,真是人間難得一見的奇葩!
「笑什麼?」東方爆不解。
「沒、沒什麼……噗哧……哈啥啥!」
「你笑什麼?難道你沒聽過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嗎?」讓人笑惱的梅迎喜悄悄叉開手指,由指縫中偷覷東方煦,但東方爆卻不知何時湊近,令她本已恢復運作的腦子又見停擺。
「啊!」叉開的指縫再度緊緊密合。
「幹嘛?」東方爆伸手緊捉她的手腕。
「我要出去了!」她急忙抽回手腕,雙肩抖顫,像極了只觸著貓的膽小鼠輩,溜得疾快。
「喂!」東方爆低喚,由門縫探出頭瞧探,卻已不見她的人影。
搞什麼!他搔發,一旁的東方煦已笑得前仰後合。
「真這麼好笑嗎?笑、笑、笑,遲早笑死你!」沒好氣地怒瞪著,卻沒發覺自己已經嚴重忽視了身後佳人。
「爆……」輕柔的低喚聲暗藏了些許擔憂。
東方煦僅餘的破碎余笑,全因蘇珊珊蹙起的眉而盡散,他盯著大而化之的二哥回身將她摟回懷中,真不知該怎麼說二哥究竟是神經粗,還是笨到極點!方才二哥在蘇珊珊面前對梅迎喜表現出的疼寵姿態,教人怎麼相信他倆關係單純?
唉,二哥這個傻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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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是什麼滋味?
撫著跳得劇烈的心臟,脹紅著臉的梅迎喜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會心臟無力,腦海中再次不經意浮現剛才瞧見的畫面。
啊,好羞哪。
他們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在光天化日下當眾親吻呢?
「梅迎喜!」
「喝!」太過沉溺於思緒中,因耳畔忽響起的叫喚聲驚跳了下,她撫了撫已經無力到幾乎快衰竭的心臟,怯怯抬首。
「是我啊,孔逸傑,你還記得我嗎?」他大刺剌地搭著她纖弱雙肩,卻沒注意到她侷促的神情。
略浮尷尬的笑意,她悄縮回肩,避開了他大掌的碰觸。「嗯,孔先生好。」
「耶,叫我逸傑就好了嘛。」
「……喔。」笑容頓逝,只因瞧見了迎面而來的大姊。
「孔逸傑,你在這裡做什麼?」梅迎月笑容滿面的迎來,卻在瞧見了那嬌小身影後,雙眸乍現厭惡。
「我碰見你可愛的妹妹了。」
「可愛?!」梅迎月不可思議的瞠目冷哼。
大姊似乎更加討厭她了。察覺到這項事實,她的神色不免黯淡,「我有事,先走了。」
還來不及挽留那抹可愛嬌彤,便讓身旁的梅迎月揪住衣袖,他有些喪氣垮肩,「迎月,你做什麼?我只是想多跟你妹妹聊幾句而已嘛。」無可奈何地睨著梅迎月刁蠻的俏臉。
「我妹妹既無趣又乏味,跟她會有什麼好聊的!」她厭惡的
挑眉,刻意揚高聲調,讓尚未遠離的梅迎喜足夠聽清楚她的話。
孔逸傑蹙眉,「梅迎月,那是你妹妹耶。」
她不想再聽了!梅迎喜邁開的步伐漸漸加快、加快再加快,身後那雙銳利的視線就像把利刃,刺得她渾身是疼;直到她無意識地奔出辦公大樓,杵立街頭時,這才茫茫然回神。
面對強勢的大姊,她能反擊嗎?
反擊的信心還未建立完成,她已因自己的懦弱而潰敗,虛軟無力的全身沒半絲多餘氣力。「啊!」赫然想起現在還是上班時間,她怎麼可以擅離職守?!
回身的步伐在憶及東方爆時,遲疑了半晌,原是慘白的臉色頓時綻放紅艷,她捧著熱燙雙頰.尷尬得不知該如何回去面對東方爆。
「哇嗚……嗚……」
響亮的童稚哭喊聲突地在街道上擴散開來,引人注目,梅迎喜納悶回首,只見一名年約二、三歲的小女娃跌趴於地,吃疼地放肆哭喊,她立起惻隱,想上前攙抱起那小女娃,卻因一名十歲左右的女孩前去而頓住。
從此,她的目光再也無法離開。
「妹妹不哭、不哭,姊姊秀。」十歲女孩吃力地抱起小女娃,用媽媽遞來的面紙輕拭妹妹滿臉的淚水。「乖乖,不疼、不疼,姊姊……」像個盡職的姊姊,她輕輕搖晃著抽噎的小女娃,邊走邊搖晃著身軀。
為什麼她與大姊從未有過如此的情感呢?
發楞著,心卻無意抽疼。
「梅、迎、喜!」
那高大的身影夾雜著驚天霸氣,步步走向杵在門的呆呆身影。
「梅——迎——喜——」該死!終於找到她了,而這笨女人竟然杵在門口發呆!
她撫著發熱心口,企圖在回憶中尋覓出些許令她感動的姊妹妹情深,卻沒有大姊對自己有過任何疼愛舉動的印象,甚至連媽媽也沒有。
「梅梅梅、迎迎迎、喜喜喜……」
擰眉,她抬首凝視不停在耳畔吵嚷的人。
「梅——媽的!」東方爆不可思議的睜眼瞪她,瞪著她臉頰上那滴滴似乎是、可能是、也許是叫做淚水的東西。「你你你……哭什麼?!」這丫頭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哭?她抬手輕拭,觸著了那顆顆晶瑩淚珠。
原來並非是漠不在乎的,她仍然渴望著大姊與母親的親情疼愛。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