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葳回到事務所裡,她一個大步走了進去,剛巧撞到劉恆義。「對不起。」她說了一聲,側過身,大步回到位子上,乒乒乓乓地收了東西。一言不發地開了電腦,辟哩啪啦地打字。
事務所的人,全用眼角餘光掃過去。
怪怪的,孟葳這一早的陰氣沈沈,變成了莫名其妙的殺氣騰騰。所有人只有一個結論,那就是避開為宜。
大門打開,齊軒磊回來,不過他不是走回自己的位子,而是來到孟葳的旁邊。
怎麼回事?大家都在看著。
「你太感情用事了。」齊軒磊板著一張臉。
哇∼∼齊軒磊找死啊?旁邊的人,眼睛霎時瞪大。
孟葳一聽這話,唰地站起來,冷眼對上他。「大律師,是我感情用事,還是你利益薰心?」她的語氣絲毫不客氣。
齊軒磊看著她。「要吵架嗎?」
孟葳哼地一聲。「不屑理你。」
劉恆義看情形真的不大對,終於出聲了。「好了,兩個人火氣不要這麼大。」
孟葳冷冷地轉過頭。
沒想到齊軒磊反而揪住她的手腕。「敢吵架嗎?」
「笑話。」孟葳猛地抽手,揚高聲音。「怕你是烏龜。」
「好。」齊軒磊轉對上劉恆義。「劉律師,我和小孟在這個case上,兩人的看法有些需要溝通的地方,為了避免干擾其他的人,我和她去外面討論一下。」
說完話後,齊軒磊在其他人驚愕的目光下跨大步伐走出。
孟葳跟了上去,一出門口,就冷冷刺他。「不錯嘛!現在真的是出過社會的樣子。吵架就吵架,還跟老闆說得有模有樣的,一張嘴這麼厲害,不愧是律師的料啊∼∼」
「你想做的,不也是律師嗎?」齊軒磊緊咬著她的話。「你想過什麼是一個律師嗎?」
「你這話什麼意思?」孟葳只覺得他的話繞著彎在罵,教她聽了更是火大。
「律師不是拿人錢財、為人消災的道士。」齊軒磊表情認真而嚴肅。「律師法第一條開宗明義就說,律師以保障人權、實現社會正義以及促進民主法治為使命……」
孟葳眉頭一皺,表情不耐地打斷他。「別說得這麼正義凜然,讓人覺得噁心。你要是真的知道什麼叫做正義,你就不會接下這個case了。」
「為什麼不?」他咄咄反問。
「他是強暴他鄰居的人渣。」怎麼樣?他是要她罵出髒話,他才聽得懂嗎?
沒想到他的態度,比她更逼人。「你是檢察官,你是法官嗎?你做了偵查?你能作下判決?不是,你是律師,你代表犯罪嫌疑人辯護。你要用你所知道的法條,你要用你所能收集到的證據,爭取嫌疑犯在法律上的正當權利。他是不是強暴他鄰居,那是由法官來決定,不是你,也不是我。」
理智上,她說不過他,可是她卻還是不能接受。「雖然我只能用他的眼神語態來作判斷,雖然我沒有收集到證據,可是我知道他就是那種衣冠禽獸。我才不相信,你們男人有哪個是好東西。」
她喊得很大聲,他卻平靜下來,沈下聲音。「你知道我為什麼說你太過感情用事嗎?」他頓了一頓,才用冷靜的聲音接續道:「你不該把你對男人的恨意,放進了這件案子之中。」
她卻被激起所有的防備。她急切地吼道:「我沒有!」
她的聲音引來路上行人的側目。
他不畏懼人群的目光,逼近了她。「你有。」
他透徹的眼神,他欺逼的氣息,讓她慌了手腳,她一把推開他。
他稍微僵了下,她也有些錯愕,怔愣地看著他。
他與她對看,語氣突然一柔。「你不要再把所有的男人都看成壞人。」她不知道這樣的態度,讓她在許多事情之中,額外擔負了許多,也許她永遠都不知道這一點,但這卻讓他一直為她難過。
她恨他,因為他的話,一針就扎到她的心口。因為他的目光很溫暖,因為他的聲音很溫柔。
但她的嗓音卻冷冷地響起。「你要我怎麼能相信男人,你不也騙了我?」
突然之間,他們兩個都愣呆住了;突然之間,卻也同時都明白了。
整個案件中,她激烈的情緒,只是反映她纍纍的傷痕,而最深的一道,是他捅下的。
她很堅強,所以雖然成長的路上傷痕纍纍,她也能偽裝得很好;可是同樣的,她也很脆弱,只要是他,就算只是無心的一刀,都能教她對男人的信心崩潰。
原來他在她心中的位子,竟然是這樣重要。
她悚然心驚,扭身逃開他。
他比她快了一步,擋在她的前面。「那件事我可以解釋的,只要你給我機會。」
她倔強地說:「我懶得聽你解釋,你讓開。」
他橫霸住她的去路,低聲溫柔地說:「我小時候是真的有點怕蟑螂,可是我後來發現,你在這個時候,會過來保護我,願意讓我賴在身邊。所以雖然後來我已經不怕蟑螂了,可是我還是習慣在你身邊裝死。」
兩人相識太久,糾葛太深了,他一句軟軟的話,就可以勾動她無數的回憶,這對她來說,太不公平了。因為她會很容易被他打動,可是她卻不敢確定,在自己被打動之後,是不是製造了一個讓他傷害她的機會?
他的氣息竄入她的鼻翼,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樣沒用,鼻頭竟然酸了。
即使如此,她還是無情地指控他。「你在我身邊裝死,然後在別人面前裝英雄嗎?」
反擊,向來是她第一個反應。傷痕纍纍的人,特別需要用這種方式保護自己。
「星期六那天,她說要謝謝我幫了她,所以請我吃頓飯。飯後,她找我陪她逛街……」他小心翼翼地措辭,希望能彌補自己造成的傷痕。
她勾了下嘴角,打斷他的話。「英雄救美、感激、吃飯、逛街,再繼續英雄救美,好甜蜜啊!恭喜哪∼∼這是好的開始。」
「不是這樣的。」察覺她話中的酸味,他急急地解釋。「我對她真的沒有別的意思……」
猛然間,孟葳意識到--她的吃醋、他的慌亂,她的逼問、他的解釋,反而讓他們走向情侶的對話模武。
他的話還沒說完,又讓她強硬地截斷。「你跟她有沒有意思關我什麼事,我只是不爽被你騙了而已。」她也急了,急於撇清對他的心意。
他卻看穿了她的忐忑和心虛,他的手臂一伸,將她滿懷抱住。「我沒有騙你,可是你卻不斷地自欺欺人。承認我在你心中的位置,有這麼難嗎?」
他知道她滿身荊棘,但他深信擁抱可以是溫暖的表示。
她一愣,紅著臉,扭動著身子。
開始有人朝他們指指點點,她低聲斥責他。「有人在看,你快放開我。」
他不放,一點也不介意讓人看到。「如果我在這裡抱住你,如果我當著別人的面,宣佈我對你的感情,會不會讓你相信我?」
她不知道他的臂膀是這樣有力,她不知道他的甜言蜜語是這樣溫柔,她不知道……她的心怦怦地跳著。
不行,她沒有準備好啊!但他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擾亂她的原則和生活秩序。「你走開啦。」她猛地推開他。
他失衡地後退撞到牆壁,砰地一下,這一下撞得不輕,眉頭都皺了。
她看了他一眼,以為自己的心臟就要狂跳而出。
他與她相看,眼裡有著錯愕。
她好強地抿著唇,反身轉入事務所裡。
那一堆擠在門口偷看的同事立刻一哄而散,趕忙竄回自己的位子,假裝忙碌著手邊的工作。
孟葳坐了下來,低頭看著資料。
奇怪,那些字在寫些什麼,她竟然完全串不起來。
齊軒磊走進來,他踏下的每一個步伐,她都聽得很清晰。不要回頭看,千萬不要回頭看--孟葳不斷地在心裡告訴自己。
有高跟鞋聲音響起,正朝著齊軒磊走去。
「齊律師。」
孟葳嚥了下口水,那是許倩蓉的聲音。
「你剛剛撞到牆壁,還好嗎?」許倩蓉關心地問。
齊軒磊坐了下來,完全沒有抬頭看她。「我沒事,謝謝你的關心。很抱歉,我還有事情要忙,不招呼你了。」
許倩蓉慘白著一張臉,狼狽尷尬地轉回自己的位子,傷心地暗泣。
孟葳回頭,想偷看齊軒磊。齊軒磊正好抬頭,兩人視線一觸,孟葳又急忙地轉回去。
她趕緊翻著完全入不了眼的資料,翻著、翻著,心亂了,亂了。
※ ※ ※
回到家之後,孟葳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頭。
平常這時候總是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可是今天卻沒有任何人交代她做任何事。其實這樣也好,因為她現在根本什麼事情都做不了。
不過,時間突然一多,她竟然不知道該怎麼打發才好。
看電視嗎?電視在客廳,她不想和齊軒磊打照面,不可能去看。
孟葳看了一下手錶,已經七點了,她把耳朵貼往門邊。
奇怪,沒有聽到齊軒磊的聲音,難道他今天不回來嗎?
她仔細聽著,一屋子都是空寂,沒有聲音。
好……好冷清啊!她低低地歎息,聲音意外地被放大。她懷疑自己會被冷清和孤寂吞掩。
孟葳突然覺得有些害怕,她趕緊打開收音機,播放熟悉的曲子。
她蜷著雙腿,輕輕地跟著哼唱。在齊軒磊還沒來之前,她只要這麼做,就會覺得寂寞並不是那麼難熬的事情。
然而此刻的她哼著哼著,眼眶竟然微微地濕潤了。
孟葳擦著眼淚。她討厭自己脆弱,討厭自己害怕孤單,討厭自己……想念齊軒磊!
孟葳環視著一房間的空蕩,下了決定,拿起手機,撥了出去。
「喂!」她以前的室友杜小月接起電話,
聽到她的聲音,孟葳稍微覺得心安,她揚高了聲音,讓自己聽來開心一點。「小月啊∼∼」
杜小月聽到她的聲音,興奮地尖叫。「小葳,你怎麼會打電話給我?」
孟葳嚥了下口水,她說不出來,因為她害怕寂寞,因為今天是她二十五歲的生日,所以她想聽聽老朋友的聲音,想要她們陪在她身邊,讓她不覺得孤單。
「想知道你好不好啊?」孟葳用一貫輕鬆的語調和她說話。
「好啊。」杜小月甜甜地笑起。「今天難得峻笙有空,打算和我去外面吃一頓好的。對了,你吃過了沒?要不要出來和我們一起吃飯?」杜小月熱情地邀請孟葳。
孟葳差一點要點頭,可是後來還是改口。「我還是不要去當電燈泡好了,改天我們開個姊妹會,再一起聚吧。」表面上說是不想打擾他們兩個,其實她心底竄掠過一抹陰影,她不想看他們幸福的模樣,她怕這樣會害她又想念著明明就在身邊的齊軒磊。
杜小月在電話那頭噘了嘴。「那也不知道還要等多久?……不要這樣啦……我在和小葳說話啦……」
官峻笙回來,正從後面環住她,低啃著她滑膩的香肩,害她聲音變得嬌軟。
「我不打擾你們了。」孟葳識趣地掛掉電話。
孟葳改撥電話給另一個已婚婦人--余綺紅。
電話那頭傳來余綺紅酥柔嬌甜的聲音。「喂,是誰啊?」
孟葳一笑。「是我,小葳。」
「死沒良心的。」余綺紅輕嗔。「怎麼這麼久都沒和我聯絡?」
孟葳喊冤。「喂,明明就是我打電話和你聯絡,還說我沒有良心?還好我早知道你頭腦本來就不大好,不跟你計較了。」
通常這時候,余綺紅會跟她唇槍舌劍一番,但今天她卻是客客氣氣地說:「是,感謝你大人不記小人過。」
孟葳揚眉。「怪怪,你今天說話怎麼這麼客氣?」
余綺紅笑笑地說:「胎教嘛!」
「什麼胎教?!」孟葳喊了出來。「難道你懷孕了?」
余綺紅嬌聲說:「可能啦,等一會兒我和我老公要去醫院檢查,再做一次確定。」
孟葳愣了一下,一笑。「你長得醜,還是像你老公好了。」
「喂。」余綺紅正要抗議,在旁邊的崔霆勳卻已經大聲笑出來。
孟葳聽到兩個人的聲音,勾動嘴角。「好了,我不打擾你們夫妻了。」
「等等。」余綺紅怕她要掛電話,趕緊說了一句。「小葳,我心裡一直都是感謝你的。」在她戀情低潮的時候,孟葳給過她很溫暖的協助,她一直記在心底。
「神經病。」孟葳輕笑。「這有什麼好說的,趕快去醫院檢查吧,有什麼消息,再告訴我,掰∼∼」她關了電話。
那一刻,所有的聲音消失,只有音樂流瀉,走漏她的寂寞。
朋友再好,曾經相伴走過再多時光,總是會在生命的岔路轉彎口走散。
真的會有一個人陪自己到最後嗎?
不安的感覺淹沒了她,她把音樂開得更大聲。吶喊,有時候是因為寂寞沒有出口,有時候是因為寂寞恐慌了。
電話鈴聲突然驚響,孟葳調低了音量,打開房門,快步去接電話。「喂。」
「生日快樂。」齊軒磊的聲音溫柔地響起。
孟葳不敢相信,她的視線竟在那一刻模糊。
電燈啪地一下,突然整個暗了,小小的火苗亮起。
「祝你生日快樂……」齊軒磊輕哼著生日快樂歌,端著插上蠟燭的小蛋糕,從他的房間走了出來。
火光映照著他的笑容,光與笑疊合成一輪暖暖的光環。
她眨了眨眼,鼻音有些酸重。「神經病啊,幹麼花錢去買蛋糕?你知不知道,二十五歲是女人老化的開始?一點都不值得慶祝。」
看著她眼瞳中泛亮的水光,他笑了。她就是這樣,沒有情調,不懂浪漫,故作堅強,抵死逞強,還好遇到了他,不然,誰來疼她啊?!
「可是這表示我們認識了二十五年啊。」他把蛋糕放在小桌子上,虔誠地跪在蛋糕前面。「我感謝這個日子,因為我生命中一個重要的女人,是在這一天誕生。這個女人讓我看到原來一個女人可以蠻悍、可以堅強、可以善良、可以脆弱、可以保護人,也可以引動人呵護的情緒。這個女人,讓我好喜歡、好喜歡。可是她很凶,我只好冒著生命危險去喜歡她,去猜測她到底喜不喜歡我。偏偏,這個女人從來不說她喜歡人,可是又偷偷吃醋……」
都怪他,害她不爭氣地哭了。「我才沒有吃醋。」
「可是我是真的喜歡你。」他抬眸,澄澈的眼睛和她相看。
「……」她咬著下唇,才說:「你應該知道,我很沒有安全感的。」
她父親是個不忠實的男人,本來家境不錯,但他卻花了大筆的錢在不同的女人身上。她感受不到父親對母親的愛,同樣的,她也感受不到父親對她們的愛。
所以她無法去愛男人,也無法讓男人愛。
齊軒磊移到她身邊,掛著一張笑臉,橫擺在她的面前。「你應該知道,我很有耐心的。」他會慢慢修補她心中的不安。
「萬一你不耐煩了,萬一你變心了呢?」她不安地問,深深地瞅著他,歎了一口氣之後,她低聲說:「我一定會受不了的。」
她的話裡,沒有任何甜蜜纏綿的愛語,可是他卻是湧上了一陣的感動,因為她終於願意在他面前,把自己的脆弱暴露出來。
他把她抱住,她的身子一僵,卻沒有推開他。
他溫柔地說:「你看過哪一棵樹長腳跑掉嗎?沒有。樹不會離開大地,因為他的根已經和泥土盤錯糾結在一起了。我和你也是這樣,誰都離不開誰了。要變心的話,我很早之前就可以去選擇別人了。」
她小聲地說:「你現在還是可以。」他的話,不是沒有讓她感動。只是她真的很害怕,如果義無反顧地對一段感情付出,那最後是不是會落得跟她媽媽一樣,只能用淚水療傷。
他一笑。「你是說許倩蓉嗎?」
「我不能瞭解你為什麼沒有喜歡上她?」她不安地問。
「這一點,我也不瞭解。」他答得很乾脆。
愛有它的神秘,不是每一句都要交代得清清楚楚,都能交代得清清楚楚。
她皺起眉頭。「人和人之間,常常存在著一種互補的關係。就像你說的,因為我能幹,所以事情自然落在我頭上。許倩蓉因為嬌柔,所以不管什麼事,就會有人替她擔當。她這樣的小女人,應該能勾動你心裡的大男人意識才對,你應該會喜歡上她才對。」
他突然大聲地笑了出來。「為什麼我們談戀愛要像進行一場辯論呢?難道你還要我條列出來為什麼愛你、為什麼不愛她嗎?」
她問得這樣認真,他卻笑得這樣大聲。
可惡!她繃著臉,瞪著他,他憋了笑,一臉都紅了。突然她嘴角一鬆,也笑了出來。
他抱著她的身子,伴著兩個人的笑聲,隨著音樂聲輕輕地擺動起來。
她止住了笑聲,靜靜地聽著音樂,在他氣息的環繞下,就算是孤單的情歌,在這時候聽起來也是溫柔的。
原來,有時候兩個人的相處,自然而然地就這樣感受到了,沒有辦法說得很清楚,也沒有辦法不斷不斷地追問。
她的眼角眉梢軟出情意。
他知道,她是因為過多的不安,所以才非得要追問到一個答案。
她實在不用這麼擔心的啊∼∼
他把頭枕在她的肩上。「我一直以為我愛你比你愛我還深的,可是為什麼比較不安的是你?你怕有一天我不愛你,其實,我還怕有一天你不愛我呢!」
只要都是真心付出,沒有誰是最有把握的贏家。
她笑了出來,握上他的手,他的手又大又溫暖,很厚實的感覺哪!
當她握上他的手時,他的臉上滿滿都是笑意,他知道自己已經慢慢地融化她了。
她臉上微微地泛紅。「我給你機會,你給我時間。」
「你要給我機會啊?」他眼睛一亮,馬上轉了角度,蹭上她的臉頰。「那我現在就去洗澡,你等我。」
她渾身冒了一陣紅熱。色胚!他想到哪裡去了。
她朝他手背狠狠地捏擰了一把。「我說的不是這個。」
他淒慘叫出。「啊∼∼那你用說的嘛!」
「聽好。」她反手勾著他的脖子。「我給你機會追我,可是你要給我時間考慮,我現在可還沒答應要和你在一起喔。」
他小小地抗議。「你會不會太-了啊?」
「追不追隨你啊。」反正……反正她就是吃定他喜歡她。
他皺起了眉頭,放開手。「追的是小狗。」他竟然撂下狠話。
她倏地一轉頭,黑燦燦的眼眸瞪上他。
他咧出一整臉的笑。「可是我願意作狗。」突然撲向她。
「啊∼∼」她輕呼,他竟然把她壓住。「你做什麼啦?」
「你等一下就會知道了。」他的舌頭不安分地舔著,滑進了她香軟的唇瓣。
「……」她迷軟地呻吟,在他的追纏中,初次-到關於幸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