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愛你的壞 第五章
    「你們是什麼人?」映然看著眼前橫屍遍野的傢俱,不忍卒睹的凌亂,夢魘又在現實中再度上演,與前次不同的是,這回屋內還多了兩個高頭大馬的外國男子。

    「原來就是你們把我可愛的家弄成像第三次世界大戰的戰場。」震驚過後的反應不是溜之大吉,而是憤怒,熊熊怒火噴發而出,映然平日慣用的調侃語氣也增添了幾絲火氣在其中。

    忙著翻箱倒篋的兩名男子,乍見主人歸來,一時亂了陣腳,彼此面面相覷。但看似乎只有映然一名弱女子,兩人很快恢復正常,互使了個眼色,低聲交談幾句。

    又是義大利話,還帶了點托斯加那省的腔調,自己最近跟義大利特別有緣哪!映然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心中還是沒有想逃走的念頭,她只想問個清楚,她到底是怎麼招惹了這些人?依蝶說得沒錯,這些人別有所圖,不是單純的闖空門。

    「你們是誰?我跟你們有仇嗎?」櫻唇中吐出成串的拉丁文。這些人真沒常識,所謂入鄉隨俗,到台灣來當然要學幾句中文,還要她這個做主人的遷就他們。

    歹徒臉上微微露出驚訝的神色,又嘰嘰喳喳地交頭接耳,其中一人瞥了映然一眼,忽然臉色大變,像發現新大陸似地大喊,「在她身上!」

    在她身上?什麼啊?映然一頭霧水,看著兩人逐漸逼近,一副誓在必得的模樣。

    見大勢不妙,憑著站在門口的地利之便,映然轉身拔腿就跑。歹徒們見狀,眼明手快地追出,仗著手長腳長的優勢,眼看就要追上,陡地,一隻高大的黃金獵犬衝到映然眼前,緊接著,清亮的男中音響起,懶洋洋地切入這場追逐戰。

    「這麼好玩的遊戲,可不可以讓我也參一腳啊?」語音剛落,一道頎長的身影擋在映然身前,兩名不速之客,輕輕鬆鬆地築起一層防護網,阻隔了入侵者的追逐。

    疾風、凌昊?不可能啊!他們現在應該在英國,映然靈光一現,她知道他們是誰了,「凌-!」

    及時出現的凌-臉上綻開迷人的笑容,「看來我跟迅雷來得正是時候,不過現在這種情況,似乎不太適合作自我介紹,對吧?迅雷。」一旁擺開戰鬥姿態的黃金獵犬低聲吠叫,算是回應主人的問話。

    「你早該來了。」凌-的出現讓映然猶如吃了一顆定心丸,接下來就看他如何解決這些人了,她只要在旁邊看戲就可以了。

    「早點來的話就湊不上這場熱鬧了。」凌-吊兒郎當地反駁映然的指控。

    一旁的歹徒們不甘被冷落,又懾於凌-和迅雷的氣勢,遲疑半晌,其中一人鼓起勇氣大喝一聲,試圖喚回映然和凌-的注意力。

    凌-掏掏耳朵,「他說的是哪一國鳥話?怎麼聽起來亂刺耳一把的。」他愛理不理的態度挑明了不屑。

    「義大利話。」映然親切地給予解答,「說不定是義大利黑手黨的。」她胡亂猜測,玩笑的成分佔了大多數。

    「那可有趣了。」凌-非常配合地彎起唇線。

    兩名歹徒當中的一人沉不住氣,無視迅雷的低鳴,掄起拳頭攻了過來。凌-輕描淡寫地閃開,順勢箝住男人的手臂,稍一提氣,一記漂亮的過肩摔使出,「啪吱」一聲,男人的手臂應聲而斷,痛得他緊撫斷臂,連聲低哼。主人表演的同時,迅雷瞪大猩紅雙眼,警告餘下那人勿輕舉妄動,一人一犬,合作無間。

    「好啊!」映然大聲喝采,毫不吝嗇地給予熱烈的掌聲,不枉依蝶強力推薦,凌-真的有兩把刷子,花花公子也滿管用的。

    凌-輕鬆平淡的面容瞬間被一股暴戾之氣取代,他冷冷地對映然說道:「義大利話你懂吧?」

    「比國語好一點點。」映然勾起笑容,謙虛說道。

    「很好,告訴這兩隻毛絨絨的大猩猩,我剛剛已經很慈悲地給他們逃走的時間了,再這麼不知好歹,我會很樂意送他們去見閻王。」鷹隼般的銳利眼神為他的恫喝助長聲勢。

    映然依言照辦,一字不漏地轉述,這種落井下石的缺德事她最愛了。

    可惜就是有人這麼不知死活,方纔的前車之鑒並未讓兩人得到教訓,凌-的挑釁更激發了他們的凶殘本性,兩人目露凶光。

    映然忙補充說明,指著他道:「這是他說的,不關我的事。」將責任卸得一乾二淨。

    看映然那張急欲撇清的嘴臉,凌-即使語言不通,大概也能將她所說的話猜個八九不離十,他哭笑不得地道:「現在才要跟我畫清界線,好像太晚了點吧!」

    喲!這小子滿精的嘛!映然見事跡敗露,掩飾性地輕咳幾聲。

    兩名外國男子互看一眼,陰狠的笑容浮現嘴角,自懷中各掏出了一把手槍,洋洋得意地看著凌-和映然。

    「哇!亮傢伙了,你的面子滿大的嘛!」敵人明顯佔了上風,凌-卻仍舊一臉毫不在乎,還有心情調侃映然。

    「哪裡。」映然客氣回禮,「這都是你的功勞吧。」她可是一點都不敢居功。

    哇!現在劇情急轉直下,這場戲可看性愈來愈高了,她興致勃勃地看著對峙的三人,壓根兒忘記自己才是主角,盡職地扮起觀眾來。

    「那麼……我不該讓他們失望嘍!」談笑風生間,凌-和迅雷身形一晃,不給敵人任何開槍的機會,主動出擊。

    「砰、砰!」

    映然只覺眼前黑影一閃,接著隔空響起兩聲震耳欲聾的槍響,心中陡地狂跳一下,看向前方正打得難分難解的三名男子。

    凌-攫住其中一人的手腕,手刀飛腿齊揚,兩人的手槍同時滑落,迅雷伺機猛撲而上,擾亂敵人攻勢,咬得兩人是鮮血淋漓,狂吼不已。凌-再一翻身,乘機補上兩拳,歹徒應聲蜷曲身子癱軟在地,痛苦地撫著腹部和心口,不停抽搐哀鳴。

    一場好戲就在電光石火剎那間火速落幕,映然為凌-神乎其技的表演報以最熱烈的掌聲。

    可是凌-顯然不想讓這齣戲草草結束,他慢條斯理地撿起掉落的槍,踅到躺臥在地的歹徒身旁,驅走壓制兩人的迅雷,臉上揚起無害的笑容,與幽暗懾人的眸子形成強烈對比。

    「喂!你該不會是要宰了他們吧?」在映然眼裡,一臉邪笑的凌-,恍然幻化成死神的化身,正緩緩揮舞手中勾魂攝魄的奪命鐮刀,欲取走世人的性命。

    「你說呢?」凌-蹲下身,舉起手中的槍,玩笑似地在兩人眼前晃了晃,倏地對準其中一人的眉心,「我生平最討厭的一件事,就是有人用槍指著我的頭,這是他們自找的,怨不得我。」

    映然連忙阻止,「你想做掉他們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請你顧慮一下我的立場好嗎?」她動之以情。

    「怎麼說?」

    「這房子可是我千挑萬選才選中的,要是成了兇案現場,豈不壞了我的好風水?而且毀屍滅跡很麻煩的,萬一做得不好,你教我怎麼跟那些警察伯伯交代?」映然講得頭頭是道,可惜凌-不為所動。

    「那得看他們的表現啦。」他扣住扳機的手依然一動也不動,「翻譯小姐,幫個忙吧!」雖然是小角色,不過應該還能問出一些東西。凌-的視線稍稍轉移,草地上一個閃閃發亮的東西,突兀地跳入他眼中,什麼東西?他瞇起眼。

    「樂意之至。」映然蓮步輕移,驀地驚呼出聲。「小心!」

    被抵住要害的男人見凌-注意力轉移,認為機不可失,奮力起身,猿臂一展,想搶回凌-手中的槍。

    但凌-豈是省油的燈,眼明手快地閃開,冷哼一聲,「找死。」順勢抓住男人的手腕,藉力使力,用勁一扳,「啪!」自作聰明的男子,落得與前一人同樣的悲慘命運,手腕傳來的劇烈疼痛,疼得他冷汗直流。偷了個空,凌-將適才撿起的東西不著痕跡地放入口袋中。他再轉向另一人,微微一笑,笑得那人毛骨悚然,渾身直打哆嗦,忙拚命揮手,表示自己不會輕舉妄動。

    「連斷兩人手腕,好狠哪!」映然蹲到凌-身旁,為他的殘酷無情咋舌不已。

    「我已經手下留情了。」換作平常,這兩人早就躺在地上,成為兩具死屍了。敢用槍指著他的人,他從不輕饒,只因這兩人還有點利用價值,「好,遊戲繼續。」凌-將槍再度舉起。

    「哼。」被槍指著要害的男人口吐白沫,昏了過去。

    「嘖!真沒用,這樣就昏了,不玩了。」凌-無趣地將槍隨手一拋,冷冷地丟出一句,「滾!」

    餘下的男人不懂凌-的意思,瞼上表情驚疑不定。

    「喂、喂。」在一旁的她明顯地吃了一驚,「你不會是要放走他們吧?」

    「有何不可?」凌-皮皮地問道。和這種癟三窮攪和是降低自己的格調,他已失去了問話的胃口,而且在他心中已然有了算計。

    「可是……」

    「告訴他。」他截斷映然的抗議,「說你現在受『赤煉盟』,誰要敢再動你,就是擺明了與我凌-為敵,如果不想死,行動之前最好先想想。」

    「這樣會有用嗎?」映然低聲嘀咕。人家是義大利人耶!怎會曉得「赤鏈盟」是什麼東西?她雖然懷疑,卻還是乖乖傳話。想不到那人聽完她的話之後,大驚失色,眼中的畏懼又加深了幾分,讓她看得嘖嘖稱奇。

    「講完了嗎?」凌-問。

    映然點頭。

    「很好。」凌-說完,接著出人意外地彎下身,在昏迷男人的胸口使出一記重捶,男人隨即悠悠轉醒,他再比了個手勢示意兩人離開。

    兩個歹徒愣在原地,不相信自己竟然如此好運。

    「你真的要放走他們?」映然愕然。

    「我自有打算。」凌-將雙手插進褲袋,橫掃了定住的兩人一眼,「叫他們快滾,不要在這裡礙我的眼,等會要是我改變了主意,後果自行負責。」

    拳頭大的是老大,老大都這麼說了,映然只得悻悻然地重複一遍。只見兩人馬上如遇大赦般,飛也似地落荒而逃。

    「可否請教一下,你把他們都放了,那我該如何知曉他們是為了什麼原因,要這樣接二連三地找我麻煩?」映然的貓眼中有著顯而易見的不滿。

    對於映然的質問,凌-充耳不聞,他只是加大嘴角的弧度,「跟昊哥說得一樣,你真的非常有趣。」普通女人碰到剛才那種場面,應該早就嚇得暈過去了,至少也會尖叫幾聲,表現一下女人的嬌弱。可是她沒有,不但沒有,反而還有閒情逸致與他抬槓,在欲置她於死地的歹徒面前談笑自如,該說她沒大腦到忘了害怕,還是精明過頭視恐懼而不見呢?這女人,不愧為依蝶的莫逆之交。

    「別轉移話題,於情於理,你都該給我個交代吧?」她堅持要凌-給自己一個解釋。這傢伙到底在耍什麼把戲?

    「那是當然,不過,這裡似乎不是談話的好地方,可以進屋去談嗎?」歹徒一走,凌-的玩世不恭又自動歸位,迅雷也變了個樣,收起陰森獠牙,伸出舌頭呵呵喘氣,在凌-腳邊磨蹭。

    真是人狗一個樣,映然不由得被逗笑,火氣也消減了幾分,「好吧!」她領著凌-和迅雷走進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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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進門,不堪入目的凌亂豁然呈現眼前。「哇呼!破壞得真徹底,敢情他們是把整間屋子都翻過了一遍,是吧?」凌-語音帶笑,幸災樂禍的意味不言而喻。

    映然睥睨他一眼,「這次是第二遍了。」她沒好氣地補充。上次清理善後的腰酸背痛,讓她至今仍心有餘悸,想到同樣的痛苦要再來一遍,她不禁在心中哀歎連連。「到二樓吧!那裡的情況或許會好一點。」

    「迅雷可以進屋嗎?」凌-問道,不想把愛犬撇在屋外,又怕犯了映然的忌諱,他面有難色。

    「為什麼不?映藍小築不拘人畜,一律歡迎。」她輕鬆解決凌-的難題,貓都可以在屋內橫行無阻了,何況是狗?說到貓,她那些貓仔仔一隻隻不見蹤影,亂怪異的,出事了嗎?她有點擔心,可是轉念一想,那四隻小貓精得很,或許是見苗頭不對,避難去了吧!她放下一顆心,眼前還有更重要的問題要解決,由不得她胡思亂想,她帶頭走上二樓。

    映藍小築一樓和二樓的構造截然不同,裝潢擺設也大異其趣。一樓分成數個隔間,分別是客廳、主臥室、廚房、視聽室兼書房,還有一間客房。每個廳房都是映然的精心傑作,樸實簡單的佈置,以自然舒適為原則,再加上她周遊列國搜括來的小玩意兒,主人特有的風格顯露無遺。

    而二樓,更是跌破專家眼鏡,二十坪的偌大空間,就只有一張茶几加四個軟墊,不過若以為只有這樣,那可就大錯特錯了。二樓最引人注目的是三面牆壁,五彩繽紛的色彩看似雜亂無章,仔細一看,卻拼貼出了當代大師馬克?夏卡爾的名畫,豐富絢爛的色彩予人無限的想像空間,也彌補了空間的空洞感。再加上一方落地窗捕捉住的迷人景致,這房間的確稱得上獨一無二、舉世無雙。

    「這房子設計得真不錯。」凌-再三驚歎,這種怪房子不曉得是哪個天才設計出來的。

    「承蒙公子謬讚,奴家受之有愧。」還好,二樓沒什麼損傷。映然稍稍鬆了一口氣。

    「你該不會是在暗示我,這棟房子是你設計的吧?」他挑了個軟墊坐下,不怎麼相信的反問,迅雷跟著坐臥在一旁。

    「你說呢?」一向信奉氣「D.L.Y主義」的映然,房子的設計裝潢自然不會假手他人。「可以進入正題了吧?為什麼放走他們?你這樣做,等於是剝奪了我知道的權利。」

    「他們找上門的原因,我想最清楚的應該是你吧?」凌-閒閒地吐出驚人之語。

    「我?」映然猛然記起歹徒說的話——在她身上!什麼東西在自己身上?她蹙起柳眉,「我不認為我身上有他們想要的東西。」

    「哦?那這個……」凌-從口袋中掏出一樣東西,「這是你的沒錯吧?」

    那東西是映然再熟悉不過的,她下意識地摸摸耳際,真的不見了!在凌-手上的,正是她不知何時遺落的扇貝耳環。「他們要的是這個?」歹徒要她的耳環做什麼?

    她點點頭,「更正確的說,是耳環裡的東西。」

    「耳環裡的東西?」映然根本不信。

    凌-將耳環放在耳邊搖了搖,「這耳環是中空的,要放點小玩意在裡頭並非不可能。」他一拿到手上,就覺得這東西有問題,耳環中隱約的聲響更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可是,我這對耳環是從不離身的……」

    「是嗎?你要不要再仔細想想?」

    「嗯……」映然閉起眼,努力在腦海中搜尋,一道靈光閃過,「兩個禮拜前,在羅馬機場,我正要搭機回台灣……」

    凌-的一雙利眼緊盯著她。

    「要通過登機門的時候,一個男人突然叫住我,說我的耳環掉了,然後就將我的耳環還給我。」映然睜開眼,「要說有,也只有那一次了。」

    「那應該就是了。」

    「當時我還覺得那個男人的眼神很奇怪,以為他想藉故搭訕,道了聲謝就趕緊走了。」

    「你確定是這一隻?」

    「嗯。」映然非常肯定。

    「大概是接頭的時候出了什麼差錯,才會陰錯陽差落到你手上吧。」凌-依據自己的專業素養推論道,「小黎,這個借我一下。」他揚揚手中的耳環。

    「你要做什麼?」

    「當然是解剖開來,看裡面藏著什麼玄機嘍?」是什麼東西會讓人從義大利千里迢迢追來台灣?這裡頭的東西肯定非常有趣。

    「你要弄壞它?」映然大驚失色,聲音不覺拔高了幾分,引來凌-的側目。

    「對啊!不然我要怎麼拿出裡面的東西?」見映然臉色不對,「這東西對你很重要嗎?」從不離身的東西自然是她的寶貝,怎麼會忽略了這一點?

    「還好……也不是那麼重要。」映然神色殊異地道。

    「用完後,我會將它黏好還給你。」凌-允諾道。

    「不用了。」映然眸光微黯,「也該換一副了。」她呢喃低語。

    凌-看了映然一眼,雖覺奇怪,也不再多問什麼。

    「那接下來呢?」知道了歹徒的企圖,也該想想怎麼杜絕後患了。

    「接下來當然還是看你的嘍!」凌-莫測高深地對她眨眨眼。

    映然輕歎一聲,「OK,我知道了。」

    「嗯?」

    「我會乖乖等那些催命鬼再度上門。」映然一臉認命,躲不掉的事情,她一向坦然面對。剛剛來的那兩人只是小囉嘍,要保證以後永無後顧之憂,當然得把大魚釣出來,而很不幸的,她正是最好的釣餌。

    「哈哈哈……」凌-放聲長笑,「你的存在,讓我對女人的智慧完全刮目相看。」通常長得漂亮的女人,頭腦一定不怎麼靈光,「胸大無腦」其來有自;相反的,會用大腦的女人,長相能見人的實在是少之又少,所以一個美麗與智慧兼具的女人,可稱得上是稀世珍寶。

    「那是因為你挑女人的眼光太差了。」看凌-眼中露出獵艷的曖昧光芒,「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她挑明了講,猛然想起依蝶的那通電話,不曉得那個損友跟凌-嚼了怎樣的舌根。

    「你這麼說可傷了我的心啦,我一向是人見人愛的耶!」不是他自誇,從小他就很有女人緣,長大後更是「釣」遍天下無敵手,與其兄凌昊堪稱台灣黑道兩大金童。大哥的死會,自然粉碎不少癡心女子的夢想,他的身價也因此跟著水漲船高,身邊女伴一個換過一個,後面還有一卡車以上的女人等著他垂青,像他這樣的男人當然有本錢誇下如此海口。

    「對其他的女人或許是如此,可是抱歉得很,我對俊男一向免疫。」凌-面如冠玉的堂堂相貌的確是世間少有,但對她起不了作用,不然三年前,她看到凌昊時,早就跟依蝶搶成一堆了。

    「昊哥叫我要好好照顧你。」他意有所指,挑逗地對映然眨眨他那雙勾魂眼。

    「免了,笨蛋都知道他所謂的照顧是什麼意思,本小姐一個人過得輕鬆自在,還沒飢渴到需要男人的地步。你的好意,我只能心領了。」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恩寵,被映然毫不遲疑地斷然拒絕。一個藍斯已經夠她頭痛的了,再加上一個凌-,她平淡寧靜的悠哉日子鐵定大亂,她才不會笨到自找麻煩。

    「想不到今天跑這一趟,竟然使我的男性自尊嚴重受創,我實在不該來的。」凌-有點哀怨。

    「請施主節哀順變。」映然拱手合掌,將同情心完全捨棄。她好玩似地審視他的哀怨神情,眉心稍攏,「為什麼我覺得你對我感興趣的程度,似乎有待質疑?」凌-眉眼間的細微變化全落入她眼中。

    「哈哈!好像什麼事都瞞不過你,看來我低估你的智商了。」他憂鬱的下垂唇線瞬間上揚,恢復成平日的吊兒郎當,「我承認我是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不過我挑女人可是很有原則的,有一種女人我從來不碰。」

    喲!這可稀奇了,花花公子的原則不就是來者不拒嗎?「怎樣的女人?」映然興致勃勃,「該不會是醜女吧?」如果是的話,她會很失望。

    「不不不……」凌-連聲否認,「醜女也有生存在這世上的權利,而我凌-對待女人,不論長相美醜好壞,都盡量做到『皆大歡喜』。」他趾高氣揚地自吹自擂。

    「那究竟是何種女人這麼不受教呢?」她興致愈來愈高昂。

    「這世上只有一種女人我不碰,那就是……」他稍稍停頓,不急不緩地揭曉謎底,「像你這樣的女人。」

    「像我這樣的女人?」映然瞪大美眸,「怎麼?你對我『這種女人』有何高見?」她特地加強語氣,唇邊也緩緩勾起一絲淺笑,風暴在她眼底積聚。

    「唉!我就說吧。」凌-雙手一攤,「聰明的女人是最難搞定的,所以我都很有自知之明,不去惹你們這種女人。」

    「我該慶幸自己不屬於危險族群呢,還是該感傷被凌-少主排除在獵艷名單外呢?」她輕歎,左右為難,「不過至少我能肯定一點。」她突發奇語。

    「哪一點?」

    「我們兩個恐怕都要讓凌昊和依蝶失望了。」

    「是啊!」凌-輕笑,「可是我一點都不會覺得傷心。」

    映然故作驚訝狀,「真巧!我也是耶。」

    兩人笑成一團,清脆巧笑和悠揚朗笑與遠方傳來的浪潮聲相互應和,而趴臥在地小憩的迅雷,被兩人笑聲吵醒,微掀眼皮察看動靜。

    「凌-,我決定從現在開始對你完全改觀。」若不考慮他花花公子的本性,凌-是個值得深交的朋友,他跟自己可說是一見如故。

    「怎麼?決定放棄整我的念頭了?」臨行前依蝶嫂子千交代萬交代,要小心映然無辜笑靨下所隱藏的整人伎倆,不要落得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的悲慘下場。本來他還半信半疑,今日一見,才深信映然的確有把人整死的本事。

    「一定是依蝶跟你說的對不對?」什麼嘛!竟然把她惟一的好友講成如此不堪,改天一定要找她算這一筆帳。

    「我可沒說。」凌-事不關已的興風作浪。

    映然偏頭沉思了一下,「凌-,這件事暫時先別跟依蝶說。」

    「怎麼?」

    「可以免除一些麻煩。」她不想因為自己的事而打擾到好友。

    「如果你要求的話。」凌-點頭應允。

    「對了,你不是前幾天就該來了?怎麼拖到現在才過來?」講到依蝶就免不了想到上次的通話,她如果沒記錯的話,在自己抵達映藍小築的同一天,凌-就該出現了。

    「幫裡有些事,我處理完了才過來。」影忍去日本,凌昊在英國,幫內的某些事物自然就落在他頭上。「我本來以為只是依蝶嫂子太小題大作了,沒想到這件事還真的不太單純。」

    「你確定他們會再來嗎?」想到從今以後要提心吊膽地過日子,就有一股鬱悶之氣糾結在心頭,不得抒發。

    「一定會的。」凌-肯定地道:「沒得到他們要的東西之前,他們是不會罷手的,我相信他們很快就會再度行動。」

    「他們到底是什麼人呢?」映然螓首微垂,沉吟道。

    「我回去幫你查查。」

    映然瞇起漂亮的貓眼,「回去查查?你是說要放我一個人在這,等那些凶神惡煞大駕光臨?」

    「放寬心,赤煉盟遍佈全球的資訊網路可不是擺在那裡好看的,我等會回去,大概明後天就會回來了,那些人今天吃了苦頭,應該不會那麼快就捲土重來。」凌-自信滿滿地說。

    「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她的信心明顯差了一截,「算了,如果我注定年紀輕輕就魂歸九泉,那也是我的命。」樂觀灑脫的個性是她最引以為傲的優點之一。

    「嘿!滿看得開的嘛。」他又安慰道:「我不會讓這種人間慘劇發生的。」

    映然吐了吐粉舌,表示回應。

    「我下次來一定給你個交代。」凌-說著說著就站起身來,「為了爭取時間,我走啦!」

    「不送。」映然擺擺手。

    他嘴角微揚,「迅雷。」喚醒愛犬,他瀟灑轉身,帶著迅雷在樓梯口消失了蹤影。

    「真累人啊!」她疲倦地伸了個懶腰,支手撐額,望向窗外水乳交融的碧海青天,「以後可有得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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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敗了!」一聲怒吼從山邊一間廢棄的小木屋傳出。小木屋聚集了數名男子,居中一人有著一頭燦爛耀眼的金髮,怒吼聲就是出自他口中。「連一個女人都對付不了,你們還有臉回來?」

    「可是首領,除了那個女人外,還……還有一個男人。」一個纏著紗布的男人戰戰兢兢地說。

    「男人?」眾人口中的首領就是那名金髮男子——路卡?梭羅,皺起眉頭。

    「赤煉盟的二……二少主,玉面羅剎凌。」另一個男人顫抖著聲音說道。

    「凌-?!」此言一出,所有人登時倒抽一口冷氣,竊竊私語轟然炸開。

    「那女的跟赤煉盟是什麼關係?」

    「凌-親自出馬,她肯定來頭不小。」

    「凌-不是赤煉盟裡頭最嗜血的嗎?」

    「夠了!」路卡?梭羅大聲喝道,打斷眾人的議論紛紛。

    「是首領。」其餘眾人皆詫異地停止討論。

    「小小一個凌-就嚇成這個樣子,你們還算是魯西法的一員嗎?」

    「可是赤煉盟也不是好惹的。」包著紗布的男人道,「凌-真的很厲害。」他永遠也忘不了凌-那邪魅的詭笑。

    「他再怎麼厲害,終究也只有一個人而已。」路卡?梭羅說道,「我們這麼多人,拿著傢伙去,還怕擺不平他嗎?」

    「台灣畢竟是赤煉盟的地盤,難保他不會討救兵,我們勢單力薄,怕是自尋死路。」有人諫言。赤煉盟的名聲如雷貫耳,尤其當家的幾位頭頭,更是讓人間之喪膽。

    「你們不瞭解凌-,那小子自大得很,一向單獨行動,只有他父親凌威祭出赤血令時,才會出動寒月堂。」傳言赤煉盟兩位少主心狠手辣,冷血無情,兼之俊美無濤,他早就想見識見識了,現在終於逮到機會,路卡?梭羅禁不住心頭的一陣興奮。「而且他從不帶槍。」

    「不帶槍就能擺平我們兩個人了。」有人提醒他不久前的挫敗。

    「那是你們兩個人太不中用了。」路卡?梭羅厲聲斥責。

    「可是……」

    「別再廢話了,我們明天就展開行動。」他下達命令,已經忍不住想一會凌-了。

    「明天?」眾人齊聲驚呼。

    「我們明天就展開行動,給他來個措手不及。」委託人那已經快沉不住氣了,他可不想讓到手的鈔票就這麼飛了。「我倒要看看凌-有多厲害。」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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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十張大小不一的照片散亂於桌上,照片中明眸皓齒的可人兒,生動鮮明的似要從照片中走出來。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斜倚著窗欞,藍斯朝藍天碧海徐徐吐出一縷白煙。輕煙裊裊盤旋,漸化入清風,這樣的姿勢與動作,不知已維持多久。

    他到底是怎麼了?這個問題也不曉得問了自己多少遍,無解的答案依舊是無解。他,竟如此輕易就讓一個女人侵佔了自己的心。

    不可能,藍斯甩甩頭,主動關閉心底那道聲音。女人是天底下最麻煩的生物,他不可能對一個女人動情。嘴角揚起嘲弄,對自己的心聲嗤之以鼻,貓兒是一個女人,就跟天底下所有的女人沒兩樣,即使她的一顰一笑總會不由自主地牽動他的心。

    那是什麼?藍斯皺了皺眉。庭院裡的一簇草叢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那裡蠢動。他捻熄手中的煙,走出屋外一探究竟。在這種荒涼偏僻的深山中,什麼東西都有可能會出現。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撥開草叢。

    「喵!」—隻虎斑小貓,全身毛髮豎立,警戒的看著他。

    貓?這倒是頗出人意料。而且不用猜,這隻貓一定是她的,雖然只見過一次,他還有點印象,這隻貓前幾天還向他撒嬌過,怎麼今天就把他當仇人看了?

    附近草叢灑落斑斑血跡,在一片翠綠中顯得格外怵目驚心。

    受傷了嗎?不顧小貓的掙扎反抗,藍斯一把抓起,察看它的傷勢,右腳掌有一道長且深的傷口,還在滴滴答答流著血,不知是被什麼劃傷的。

    就做一次好事吧!他拎著小貓回到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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