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歌 第一章
    如果我那時沒有見到你,如果你那時沒有看到我,如果一切的如果都沒有,那麼,你同我的生命會不會更完整,或者,更殘缺………

    五月的微風如少女纖細的手掌輕輕撫過舒歌蒼白而木然的臉頰,留下些許的涼意……

    「皇上,這是臣妾親手做的,請皇上品嘗。」

    白玉般的纖手配著雕花青瓷煞是好看,恍若輕燕的窈窕身姿盈盈前傾,一身火紅的精致宮妝更是襯得艷若桃花,腮抹胭紅,深情款款卻又高貴無比的望著坐在上方的皇帝,帶著一絲怨恨一閃而過地睨了眼偎在皇帝懷裡的美人。

    「嗯……」慵懶的聲音緩緩響起,皇帝頭也沒抬的順口一應,便又望向懷中的美人,旁邊打扮得花團錦簇的眾妃一副幸災樂禍看好戲似的譏笑模樣,使得面前的麗人更為尷尬,咬咬牙,蓉妃略為上前,更為嬌媚地輕啟朱唇:「皇上,這湯冷了就失了准味,要趁熱吃才能品到其中的香氣呢!」

    上方的皇帝終於抬起頭,緩緩開口:「呈上來,你,下去吧。」

    蓉妃本以為會像往常般被召至旁側侍奉,卻是讓她回到原位安坐,雖有不甘,但終歸目的已達成一半,半是恨恨的坐回自己的席位。

    「玄妃,這個你吃了吧!」那碗煞費苦心的羹湯就被皇帝輕描淡寫的賜給了懷中的佳人。

    「皇上……」再也沉不住氣的蓉妃蹭的站起,又是惱怒又是急促地喊道:「這是臣妾專為皇上精心准備的,玄妃只不過是個通人,怎麼配吃臣妾做的東西?」

    「哦……」皇帝直了直腰,倏地眼眸一睜,冷凜的目光如寒冬的飛雪一掃眾人,停在了蓉妃身上,久久不語,四周瞬間安靜下來,面前的蓉妃雙腿發軟,恨不得收回剛才一番話,只是,自己怎麼也是僅次於皇後的地位,絕不能在那賤人面前失了威風。

    「蓉妃……」恢復懶散柔和的聲音讓她心中定了定,正要得意,卻見皇帝上身一傾:「你好大的膽,連朕的話也敢置疑!」眼中陰戾漸起,「難道連朕賜碗湯給妃子也要經你同意,哼,來人,把這碗東西撤走,還有,你不是嫌玄妃身份低,不配喝你做的湯嗎?那好,」皇帝本是陰寒的臉上竟露出一絲笑容,眾人倒抽口冷氣,好美,那張絕美的姿容竟蓋過這花宴上所有的艷麗花朵,可惜……從那優雅的唇瓣中吐出足以令人下地獄的聲音,「從今日起,蓉妃降為柴人,扣奉銀兩月,玄妃升為軸人,封貴妃,並且,蓉柴人要天天做湯給玄貴妃,連續三月,不得有誤,蓉柴人……」皇帝拿起旁邊一杯水,抿了抿,「現在你覺得配了嗎?」

    「皇……皇上……」

    「嗯……」皇帝眉一挑,冷冷盯著已癱軟在地的蓉妃,「怎麼?蓉柴人還有異議?」

    「不,不……臣……臣妾謝主隆恩。」高熾的氣焰早已褪盡,只剩下一身的惶恐和無力。

    「嗯,朕有點累了,眾妃自行取樂吧,玄妃,扶朕回宮。」

    「是,臣妾遵命。」

    懷中美人開了今天的第一次口,清雅得如白蓮花般緩緩起身,扶著皇帝朝後殿走去,直到看不見兩人為止,周圍才嘈雜起來……

    「唉,真是好命,進宮一個月居然連跳三級,成了貴妃,怎麼著,下一步想當皇後不成?」

    「哎,姐姐,這又有什麼不可能,那玄妃這麼美。」

    「哼,老實說,這皇宮有誰美得過咱們的皇上……」

    是啊,眾人皆露出又是愛慕又是神往的神色。

    「說真的,要是皇上能常常寵幸我,就是不當皇後也甘願。」

    「你,哼,算了吧,看那蓉妃高貴艷麗,極盡得寵,昨兒還是貴妃,稍稍說錯一句,就被貶為柴才,等於進了冷宮,你還不如那蓉妃一半好看呢,要輪也得先到我。」

    「妳……」

    「好了,別爭了,現在哪還輪得到你我,玄妃已霸占皇上雨露,我們一干都成了廢人。」

    「哼,那個狐狸精,我看她能囂張到幾時……」一行人漸行漸遠,一場賞花宴也落下闈幕。

    舒歌望向一步一頓的蓉妃,這個剛才還是容光煥發,身份顯貴的女人,現在卻氣勢殆盡,容顏萎靡,仿佛一時間蒼老了幾十歲,心中不由一陣同情,在這瞬息萬變的皇宮,前一刻還如臨天堂,下一刻就被打入地獄,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倘若那蓉妃別抱那麼高的期望,別去挑戰皇權來證實自己身份,恐怕憑家世資歷真能再往上攀。

    可惜……可惜她忘了當今的皇帝是大良國最冷情,最乖張和最……美麗的皇帝,一個漂亮的男人,一個只須一眼,便足以奪人心魄神智的冷酷男人,一個絕不允許去挑釁的男人……舒歌收回目光,自己地位低下,根本無瑕去管別人的事,還是把這桌上的好菜多裝一點,帶回去也給小宮女解解饞,平日很難吃到這些的,要不是皇上開恩,今天自己也沒資格來這裡。

    在這大良國,在皇後之下,妃嬪共分為四等,按軸、未、通、柴依次排列,除了女妃,還有男妃,這是依照這個國家的傳統,但男妃向來是陪襯,即便是同級比起女妃仍矮一籌,因此,歷代最受寵愛的也僅是封為未人,而自己就是個男柴人。

    依照父親資歷,並沒有進宮選妃的資格,可貪慕虛榮,崇享榮華加上旁人慫恿的父親,極盡賄賂,巴結同僚,終於把兒子給送進了皇宮,本想從此坐收漁利,哪知平素攀結的官員被另一黨派擠壓,成了權勢斗爭下的犧牲品,沒過多久就郁郁而終,而自己也受到牽連,不過當今皇上為了顯示寬厚仁義,只把自己從通人降為柴人,並搬到靠近冷宮的一角,除了重大事宴,是見不到皇帝一面的。

    其實在這皇宮內,除了幾個地位頗高,和一時受寵的妃子,大部份一年未必見得幾次,像自己這樣的,恐怕面對面的走過,皇帝也不會認出,更不會理會。

    這樣也好,舒歌動了動抱滿食物的雙手,以後就會順利出宮了,這裡有個規定,做柴人的進宮四年還未向上升一級,便可離宮返家或是留下做雜役,這樣既可節省開支又可替換因年老而遣散的宮人,這也是當今皇帝臨朝以來對後宮的改革。無可否認,這個大良國最年輕的皇帝除了有絕艷的風姿,更有極強的能力,作為皇帝,他的政績是無可非議的。

    舒歌昂了昂頭,藍藍的天空鑲了幾朵玉般的白雲,自己已入宮三載,還有一年便可脫離這牢籠般的皇宮,從此,再不受任何拘束,再不用時時壓抑,刻刻掩飾,再無需提心吊膽,只有海闊天空,自由自在……這是何等痛快,又是何等舒暢,想著想著心裡就萬分雀躍,腳步也加快幾分,那個小宮女還等著自己的好東西呢。

    走過九曲十二橋,走過美輪美奐的假山石林,越來越荒僻的道路代替了先前的雍容華貴,自己住在冷宮旁,平素是沒什麼人往這兒來的,這裡空曠安靜的嚇人,死氣沉沉,毫無人氣,被打入冷宮的妃子不是郁郁而終就是不及待老便已瘋顛,站在這裡,時常能聽到憂怨的啜泣和淒厲的喊叫,與那歌舞升平的另一端相比,這裡儼然成了被詛咒與憎恨的地獄。舒歌緊了緊雙手,小跑起來。

    「嗯……啊……」一陣曖昧的聲音時輕時重,在這仿若郊野的空間格外刺耳,不會吧,舒歌皺了皺眉,這奇怪的聲音怎麼聽都有點像……雖然沒經歷多少情事,可也非初始朦朧少年,深宮內院住久了,總有些耳熏目染。舒歌放輕腳步,想繞過那發出聲音的地兒,無奈竟是靠在主道邊的假山裡,唉,定是哪個懷春的宮女耐不住深宮寂寞,為自己尋覓良緣了。悄悄地,還有幾步就可越過他們了。

    鬼使神差的,舒歌抬頭一望,本是緊緊交纏的軀體微一分開,俯在上方的人竟抬起身,一雙鷹隼般的黑眸直直盯入自己的眼中,冷漠帶著欲望如火焰般燒入心底,生生地被拽住,男人先是一愣,料不到這裡有人,隨即嘴角一翹,用力往前一頂,引得身下人兒一聲嬌喘,「嗯,輕……輕點……啊……」

    「怎麼,你不是喜歡這樣嗎?」

    男子眼睛未離舒歌半分,身子又是重重地抽 插幾下,「舒服嗎?」磁性而低啞的聲音如情人般撫過舒歌耳際,該死的,那男人竟然在交歡時還不忘挑逗自己,咒罵著,臉上卻已飛起兩朵紅雲,只覺兩腿發軟,似是被粘住似地動也動不了。

    「啊……快……快點,好……」女人繼續在浪叫,男人更是賣力的運動著:「嗯,寶貝,你那裡好濕,好爽,我可要去了……」與火熱的語氣相反的冷然表情顯示著男人根本未陷入情欲之中,突地,望著僵立不動的舒歌,眼神一暗,「你也想讓我做嗎?」雙手抓向女人的胸脯,狠狠的一陣揉捏。

    舒歌猛地一驚醒,踉踉蹌蹌地退了幾步,撞上身後一棵小樹,嘩啦,抱著的食物掉了一半。

    「啊……什……什麼聲音?」激情中的女人似要抬頭,實時被男人壓了下去:「沒,一只偷食的小貓,哼哼,」男人邪魅的一撅嘴,竟作了個親吻動作,舒歌抬起腳就往前狂奔,直到很遠,那道灼熱還好象要戳穿自己似的粘著,膩著……

    終於,來到屋裡,急速心跳的快要虛脫,挨著椅子就癱在上面。

    ***

    「呀,主子,這麼多好東西啊,這個看起來好好吃,這個也是……」

    舒歌看著眼前自進宮就跟著的小宮女,有時候,跟主人就像投胎一樣,跟錯了人就猶如投錯了胎,隨著自己,怕是永無出頭之日了。

    「蘭兒,過了明年我就要出宮了,你呢?」

    「我,」小宮女吃得不亦樂乎,「我也跟著主子出宮。」

    「跟我?」舒歌不禁訕笑,「那有什麼好,在宮裡至少還能有得吃有得穿,出去了,只怕連遮風擋雨的地都沒有。」

    「那主子干嘛要走?」

    舒歌笑著抹去小宮女撐得圓鼓鼓的腮邊的糕屑,「我想出去透透氣。」

    「唔……那蘭兒也去透氣。」

    舒歌搖搖頭,忽然腦海閃過剛才的畫面:「呃,你還記得瑞王嗎?」

    「啊,當然記得,瑞王耶,每年的賞花宴,除了皇上,就是看瑞王了,今天也有來吧,可惜我沒資格去。」

    「嗯,今天沒來,不過,」微一頓:「我好象看到了。」

    「啊?」

    「你慢慢吃吧,我有點累,進去休息會兒。」

    不再理會小宮女的疑惑,舒歌徑直走回內室,如果沒有記錯,那個放肆的男人應該就是瑞王,唯一一個可以進入後宮的親王,當今皇帝的同母弟弟,擁有一半兵權的最高權貴。與完全承襲母親美貌的皇帝不同,瑞王恰恰是先皇的翻版,俊魅如雕刻般的剛毅,矯健偉岸的身姿,在在顯示出的純男性與皇帝一起成為這大良國最無法抗拒的出色男子,而狂放荒淫的私生活也與當今天子有過之而無不及,兩人同是引人心碎的根源,今天沒到花宴還令眾多公主、嬪妃失望,哪知……

    舒歌想到那淫靡的情景又是一熱,咳咳……皺皺眉,反正以自己的身份也不會和這種人有多大瓜葛,倒是該打算下出宮後要去哪兒呢,還有外面那丫頭,真的要一起帶走,倚著床頭,一會兒歡喜一會兒憂慮的慢慢睡著了……

    ***

    啊,舒歌伸伸腰,望著屋外一片陽光明媚,這麼好的天氣不去走走就太浪費了,踏出門外,一股清新的味道襲面而來,少了繁榮華麗,少了香氣熏人,這破敗、荒涼的庭院反而顯得寧靜、安然,讓人怡然自得,好不安逸。

    記得小時候,和伙伴們漫山遍野的跑,累了就往地下一倒,餓了就摘些剛長的芽苞葉片往嘴裡一塞,然後再繼續男孩們的追逐,打鬧,半人高的野草和著微風撲撲打在奔跑的身軀上,痛快的淋漓盡致,還有那一坡坡金燦燦的太陽花,每次捧回家總被母親笑,母親一笑,父親也跟著笑,那時候是快樂的。

    後來,家裡來了二娘,有了弟弟妹妹,後來,母親臉上沒了笑容,再後來,母親去了……最後,自己來到了這裡,嚼著口中的樹葉,不過癮的又采下一片往嘴裡送,這次的有點澀澀的……

    「呵呵,小貓又出來偷食了。」

    舒歌一僵,困擾了昨兒一天的聲音從背傳來。

    「這個東西很好吃?」

    舒歌眼前一花,攝人的男性氣息便籠罩過來,只覺唇瓣一涼。

    「唔,我來嘗嘗。」

    啊,對方的唇便貼上了自己,靈巧的舌勾住了另一條急於退避的濕熱,細細的吸吮,纏繞,制不住的熱情灌滿整個口腔,越吸越快,越繞越緊,直到兩人肺腔快要爆炸,才陡然放開。哇……舒歌全身無力,臉色潮紅,本欲推拒的手早已軟軟的搭在對方的肩上,正在努力平緩氣息,卻覺身上一涼,衣服已被拉到了腰畔,舒歌渾身一個機伶,清醒了一大半。

    「住手,住手,」提起右腳就踹了出去。

    「哎,原來還是只小野貓啊!」男人輕而易舉的箝住了踢過來的腿,並往自己腰上一掛,身子就擠進了舒歌的雙腿之中,那手也順著腿線慢慢滑進了兩片臀瓣,技巧的來回摩挲,愛撫,最後握住了那處男性,反復的、不停的擠壓,揉捏……

    不太明亮的月光穿過小屋灑在舒歌略微蜷縮的身軀,泛著青白而慘綠的氣息,卻奇異般浮上淡淡的笑容,四周更靜了,月光也更弱了,那床上的人兒,別去打擾了,那片刻的幸福,也別去戳穿了。

    太陽花,那滿山的太陽花,舒歌裂開嘴,加深了那個淡淡的笑容。

    ***

    或許是窮人命賤吧,或許是那藥起作用吧,躺了兩天的舒歌已能下床,望著仍擔憂的問長問短的小宮女,舒歌扯開嘴,刻意的轉了個圈,只要別去觸動它,動作慢點,就可以跟平常一樣的活動了,小宮女愣愣地瞅著,舒歌伸手晃了晃:「蘭兒,怎麼啦?」

    小宮女頭一歪,臉上微微泛紅:「主了很好看呃。」

    「好看?」舒歌疑惑的摸摸臉:「小丫頭越來越會哄人了」

    皺皺鼻:「我是說真的,主子。」

    「哦,我這樣都叫好看,那玄宮的玄貴妃就是天人了。」那清雅的如蓮花般的美人當真是萬千寵愛於一身,榮冠後宮啊。

    「主子,你跟她們不同,蘭兒說不來,總之,蘭兒感覺主子跟這宮裡的娘娘都不同,」小宮女撇撇嘴:「蘭兒覺得呀,主子一定有出頭之日。」

    舒歌搖搖頭:「蘭兒,你知道的,我不想待在宮裡。」

    「是的是的,主子想出宮,不過到時可別忘了帶上蘭兒,不然蘭兒就是……就是……」小宮女擾擾頭:「啊,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追到主子。」

    噗哧一聲,舒歌拍拍眼前那個小腦袋:「傻丫頭,這些話是要對著你的情郎說的。」

    啊,小宮女更是窘了窘:「主子,你明白我的意思。」

    「嗯,蘭兒,你不是要出去嗎,我也出去走走,曬曬太陽,對身子也好點兒。」

    這屋裡陰冷潮濕,躺久了越發難受,外面的暖意些許能讓人輕松點兒,柔柔的陽光很溫和,如絲綢般輕輕地蓋在身上,暖暖的,也懶懶的,身子骨似乎好受了許多,舒歌不知不覺來到了御花園,這裡和自己住的地方可是兩個世界,鳥語花香,蔭林密茂,處處透著華麗與尊貴,繁榮與昌盛,那些花兒可真漂亮啊。

    舒歌暗歎,自己很少到這兒來,平時盡量避開公主嬪妃,達官顯貴,少沾一點,就少惹麻煩,今日許或是花香太濃,無意就走了來,看著那一片艷麗的花海,不知有沒有那花,舒歌隨即好笑起來,這裡可是御花園,栽的自然是些名貴品種,怎麼會有那種荒野外、無名的、如雜草般的小花呢,只怕隨便一顆青草都比它來的貴重吧,下意識的捏起一朵,呆呆的盯視著,渾然未覺身後一行人漸漸移近。

    「前面何人?」高亢的聲音陡然響起,舒歌一驚,一個轉身便看見了那美麗的皇帝和身邊同樣美麗的玄妃,兩人如同畫中走出來的玉人般,無限和諧卻又無比威儀的站著。

    「大膽奴才,你是哪個宮的,見著皇上還不叩見?」

    舒歌一激靈,雙腿一屈,跪倒在地:「臣下舒柴人,拜見皇帝陛下,貴妃娘娘。」

    原來是個男柴人,難怪……旁邊另些妃嬪輕蔑的瞄了瞄,那打扮還不及奴才。

    「舒柴人?」皇帝冷漠的聲音自頭頂響起,略帶詢問地側向旁邊,資歷較深的宮人立即上前:「皇上,舒柴人是前些日被判賄賂之罪的舒和的兒子,三年前入宮,他父親判罪沒多久就病死了。」

    「舒和……」聲音略一頓:「如果朕沒記錯,他應是個地方小官。」

    「皇上聖明,舒和官階低下,只是地方一個小縣官。」

    「哦……舒柴人,抬起頭來」

    舒歌暗暗鎮定,仰頭對上了那絕美而冰冷的容顏。

    「哼……」眼微一瞇,無情帶著絲厭惡:「想必你父親當時花了不少錢讓你進的宮吧,否則憑你這資質和樣貌……哼!」語氣裡盡是鄙夷之色:「朕最討厭那些貪享虛榮,攀權附貴之流,父親是這種的,想必兒子也好不到哪兒去。」聲音更是寒了幾分,「怎麼,今天到這御花園裡是來攀什麼權啊?」

    「臣下不敢,臣下只是……只是……」瞥見手裡的花,連忙道:「只是來摘些花。」

    「嗯?!」鳳目一挑:「摘花??」

    「是的,皇上,臣下真的只是來摘花的……」舒歌急促的,身子更是彎了彎。

    「好,那你今兒就去摘那花,」皇帝手一抬,指著前面的那處茂盛的玫瑰:「今天就給朕摘一百枝,不能多也不得少,還有,不准用任何剪子。」

    舒歌唇色發青,頭垂得更低:「謝……謝皇上恩典。」隨即站起,來到那火紅的一處,咬咬牙,伸手就去采了第一朵,枝上的尖刺猶如野獸的獠牙,深深嵌進送上的獵物的肉裡,貪婪的吸取鮮美的精血,滴滴的溫濕沿著徑葉落在了旁邊的一片紅艷的花瓣上,迅速的,又跟著滴落另一瓣,再另一瓣……

    「舒柴人……」

    「是。」舒歌木然的轉身,手上已有為數不少的一捧玫瑰,火紅的花朵卻艷不過那指上的縷縷紅絲,如同纏著根根紅線,襯得那捧玫瑰竟生生透出一股妖媚。

    「今日起,連續四日皆用手采這花,不得有誤!」最後冷冷地看了眼舒歌,轉身便離了開去。啊,有同情的,有嘲笑的,有看好戲的……竊竊私語一番,便緊緊跟上了前面的皇帝。

    一陣和風飄過,帶起了滿園的花香,沾上了舒歌的發間,衣上……數了數懷中的花朵,還早著呢,今天先用右手,明天再用左手,替換著來,應該挨得過去,繼續伸手采下一朵,喃喃低語:太陽花,好漂亮,采一朵太陽花,再采一朵太陽花……

    手中的艷麗越來越多,流淌的紅絲如溝壑般滴落進花壇,瞬間被吸入泥裡,再堅持會,舒歌用手背抹抹汗,不能停,一旦停了就會受不了,好象負荷超重的貨物,離那巔峰只差一步,如果這時一打閃,便會功虧一簣,六十……八十……灰白的臉卻透出異樣的光亮,猶如枯萎的籐長出新芽般奇特,九十……一百,啊,長長吁出一口氣,終於完成了,欣喜、愉悅、興奮,唯獨沒有刑罰後的痛苦,舒歌貼上那捧怒放,深深的嗅著,好香,好漂亮啊。

    站在回廊處的瑞王靜靜凝視,從他數數開始,自己就被釘在了那裡,這個舒歌,這個男柴人,真是……深吸口氣,再深歎口氣。那人艷紅的花朵下是更加艷紅的手,敗舊的服飾也有幾處點點暈紅,主人毫無特色的臉卻是安詳的寧靜,陶醉的幸福,立在華麗的花團錦簇中是那樣的寒酸,那樣的格格不入,那樣的……瑞王瞇了瞇眼,該死的,卻是那樣的動人,美麗的,漂亮的,華貴的,見過不少,但這動人的是很不多見的,那是種心底的感覺,一種很不容易的感覺。

    「舒柴人,好興致呀,來采花!」

    舒歌一跳:「臣下見過瑞王殿下。」

    「不必多禮,咱們用不著這麼見外吧,」手往前蓋上了那已呈紫色的五指上,惡意的用力一捏,那刺又深了幾分,那紅絲又多了幾縷:「怎樣,很疼吧,只要你依了本王,本王就有法子讓皇兄不再為難你。」

    「多謝殿下,只是臣下再是卑劣,也是皇上的妃嬪,這朝綱倫理臣下還是懂的。」

    「哦,那簡單,本王去向皇兄討了來。」輕巧一笑:「你不過是個柴人,皇上一定樂意做個人情,何況……」不以為然地昂了昂下巴:「這種事以前不是沒有過。」

    由於和當今天子一母所生,因此皇帝也格外器重這個弟弟,並有把自己的妃子賞給了同樣看中的臣弟,據說當年那妃子還頗為得寵,但瑞王一要便毫不猶豫的給了,後來沒過兩日,與同樣喜新厭舊的哥哥一樣,看上了另一佳人,把那前妃早就忘到了九霄雲外,如此狂放的舉動也只有這兩個男人才做得出。舒歌掙了掙手,便定定看著:「叩謝殿下抬愛,臣下身份低劣,不配侍奉左右,況且,」頓了一頓:「舒歌也是人。」

    瑞王一動,盯著眼前淡定的人兒,明明是弱勢的身軀,卻隱隱透著一絲硬氣,好個舒歌,這骨子裡竟是個人物,瑞王眼眸一亮,看來,找到個寶貝,握著的手收緊,再收緊,感到那掌下的纖指抖得厲害,十指連心,這皇兄向來殺人不帶血。

    「舒歌,你這樣只會叫人欲罷不能。」手一攏,環起那織腰就緊緊壓在懷裡,啊,那捧鮮紅被死死橫在中間,碾碎的花瓣沾滿前襟,衣袖,直至整個身體,「唔……」灼熱的嘴唇直接攻進了毫無防備的另兩片,企圖喚起主人的激情。

    呀,又是這熱辣的調情,尤為濕燙的舌如勾子般纏上自己的不放,牙齒、上腔、旁壁……無一處漏過,反復絞繞,狠狠啃咬,仿佛五髒六腑,七魂六魄都要被吸了去,啊,舒歌拚命推拒對方的肩,雖然微乎其微,但也要掙扎一番,陡的一松,對方竟主動放開,咦……稍稍一愣,也靜止不動,瑞王舉手摘下一朵玫瑰,再一拍,便把那捧火紅拋落在地,抬起那朵剛摘下的,直直別在了舒歌的鬢間,輕輕滑到被吻得紅潤的雙唇,柔柔的摩挲著。那艷紅的玫瑰鑲著烏黑的發絲,襯得小臉奇特的美艷,引得下腹陣陣緊繃,低下頭,暗啞地:「舒歌,你好誘人!」另一手已來到了雙腿之中,摀住那還是疲軟的欲望中心,進行熟悉而曖昧的挑逗。

    嗯……這次好象不一樣,舒歌心一顫,上次的是帶著戲弄的、好玩的撩撥,但今次的多了份真正的欲望,火熱的煽情,這樣的更危險、更可怕,也更……引人。

    「殿下……求殿下饒過臣下……」既然力量輸於對方,只好軟軟哀求,但柔弱的抗爭更能挑起獵人的征服。

    揉捏男根的手加重了套弄,愛撫臀部的指頭已深入縫中,按壓至菊口,一輕一重的劃著圈。

    「沒用的,舒歌,你逃不了的,誰讓你被我發現了呢……」適才還透出股隱隱的傲氣,接著又軟弱的懇求,真是奇異啊,這種獨特的人兒享受起來恐怕是種至上的美味吧,下腹熱度又高了幾分,久未有的少年般的沖動浮上心來,嗯,光是想著就能讓欲望漲到最高點呢,挑動更是急切起來,唇齒也咬上了對方的肩膀。

    「啊,別,求殿下……」再這樣下去只怕又要……舒歌咬咬牙,盡力,再盡力一次,哪怕他是王爺,哪怕後果……舉起腿用力的、狠狠的,朝男人最脆弱的部位踢去。

    啊,沒料到在這時候還能反抗,瑞王迅速一側,反手一擋,解去了不少力道,但仍掃中了小腿,那重力竟擊得生生作疼,眼裡的欲望未減,加上了另一股火焰:「舒歌,我會好好疼你的,但你得乖一點。」一把抓過踢過來的腿,錯手一扭,卡的一聲,那關節硬生生的被錯開了位,啊,舒歌慘叫一聲,斗大的汗珠瞬即冒出,天哪,好痛,我……撐不下去了,母親……

    顫著唇,慘白的瞪著:「舒……歌犯了……什麼罪?」就覺眼前一黑,身子軟軟的掛在了瑞王的身上,鬢間那朵玫瑰一抖動,緩緩的滑落下地,已然昏迷的容顏忽的一陣抽泣,兩行清淚靜靜劃過耳際,浸入了發間,瑞王怔怔的望著……

    他流淚了,竟然在昏迷中。滿園的百花忽的一陣飄蕩,如波浪般起伏著,翻騰著,嗚咽著,控拆著……是起風了吧。

    ***

    奔跑,奔跑……那風,那半人高的野草刷刷刺在臉上,如火似的剽過,哎喲,摔了一跤,那腿,好疼,舒……舒……

    母親……是母親……

    我要太陽花……太陽花……

    舒……

    溫柔的聲音,時輕時重,嗯,好暖和,是母親的懷抱,一定是……

    我,這是怎麼了,眼睛酸澀得厲害,全身也疲倦的緊,轉過頭,看見趴在桌上的小宮女,「蘭兒……蘭兒……」怎麼……嗓子也干澀的很,「蘭……咳……」

    啊,小宮女一個驚跳,迅速沖過來:「哎呀,主子,你醒啦。」看著舒歌指著嗓子,趕忙倒了一杯水喂下:「主子,到底出什麼事了,那天你昏迷不醒的被瑞王抱回來,又哭又叫了一個晚上,可嚇的我呀……要不是王爺在這,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沒什麼,只是……摔了一跤。」

    「什麼?」小宮女提高聲音:「你又跌倒啦,主子,你怎麼每次跌倒都這麼嚇人呀,上次那樣,這次還居然暈了兩天。」

    兩天,舒歌皺皺眉,我……躺了這麼久嗎?那御花園,那玫瑰,那腿……慢慢的,摸上那被錯開關節的地方,咦,沒一絲痛感,如同完好的另一條,這……

    「蘭兒,我的腳……」

    「腳?」小宮女疑惑地:「什麼腳?」

    「沒……」舒歌頓了頓:「這幾天辛苦你了。」

    「我沒什麼,主子,倒是瑞王受累了,特別那天叫了一晚的什麼……花,王爺就待了一整晚。」小宮女眨眨眼:「後來呀,還把太醫叫來,把上次背上的也給一起用了藥,王爺可真是上心啊。」

    哼,舒歌低哼一聲,微微一抿嘴,忽然想起,驚呼一句:「哎呀,我的玫瑰花!」似要掙扎起身,小宮女見狀,忙按住肩頭:「主子,你才好,可別亂來,瑞王說了,要是主子醒來提到玫瑰,叫你不用擔心,王爺他會采來給你的。」小宮女掖掖被角,抱怨地:「我說主子,你都這樣了,還惦記采什麼花,真是的……」

    嗯,舒歌愣愣的,便閉上了嘴。

    低沉的腳步從外逐漸靠近,舒歌回過頭,對上了那雙炯亮的黑眸,先是一呆,接著欣喜襲上,迅速的跨到床頭,「你醒了,覺得怎麼樣,難不難受,餓不餓……」

    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俊容,上面有著毫無掩飾的擔憂,舒歌抿緊嘴,沉默不語,這個男人又想干什麼?

    瑞王看著面前警惕的小臉,朗聲喚道:「蘭兒,你去把那碗吃的端來,你主子餓了。」

    「是……」小宮女應著跑了出去。氣息一熱,那高大的身軀壓了下來,掬起幾縷發絲,一手摸上了那條腿,嗯,舒歌渾身一顫,又驚又懼:「王爺,開恩,臣下受不了……」

    「舒……別怕,那處我已經接好,只要你以後乖乖聽我的,我不會再傷你。」輕輕的按摩那關節,柔柔的語氣透著絲強悍的威脅。

    舒歌垂下頭,寂靜片刻,忽然直挺挺的跪起:「王爺,臣下樣貌平泛,身份低下,王爺位高權重,又英姿過人,實應與天姿國色相匹配,臣下如有得罪之處,還請王爺恕諒,求王爺放過臣下吧!」深深一揖,姿態誠懇,無比謙遜。

    「舒,你這是哀兵之策嗎?」懶洋洋的嗅了嗅一直捏在手上的發絲:「可我對你很感興趣,也不想放手呢,」轉了轉手,撫上略顯清涼的臉:「依了我有什麼不好,我可以讓你馬上錦衣玉食。」

    「多謝王爺,可臣下只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臣下……」

    翕張的嘴被滑過的指頭點住,曖昧的一陣摩挲:「別說了,舒,只要本王想要的,就沒有不得手的。」

    舒歌靜靜看著,緩緩順下眉頭:「臣下……明白了。」伸手慢慢摸到衣襟領扣,解開第一顆,接著第二顆……「等會兒完了以後,還請王爺早回吧。」

    瑞王看著那白晰的肌膚漸漸顯露,配著臉上一股絕然,想著之前三番四次的抗拒,現在卻主動……莫不是他想的是……

    「舒,本王倒是很樂意你投懷送抱,不過,本王不會要一次就夠了。」

    你……舒歌一滯:「你不說得了臣下就行了嗎?」

    果然,瑞王灑然一笑:「我可從未說過只要一次,我要你做我的人,一直。」

    盯著眼前邪魅的惡魔,一種從未有的怨氣漸漸匯攏,在這裡,至少能平平靜靜的待到出宮,哪知無端惹上這麼個……難道真要被箍進另一個牢籠,手指漸漸收緊,平日裡小心翼翼,從不與人生事,只盼能安穩渡過這些日子,可為什麼就這麼難呢,到底是做錯了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折磨,扭著衣扣的指節微微發白,空氣壓抑得凝重。

    一陣細碎的腳步靠近,門一開,小宮女托著碗遞上來:「主子,吃點吧,你暈了兩天,也餓了兩天了。」

    瑞王一手接過,舀起一調羹遞到舒歌口邊:「乖,張嘴。」

    見眼前人兒一動不動,微一沉,便一下將那勺子硬戳進柔嫩的唇瓣,舒歌眼中怨念一閃,想也沒想的重重打開,匡啷一聲,連碗帶勺的全被砸在地上。

    瑞王沒料到竟有此舉,眼眸微微瞇起,從小到大,因著身份顯貴從沒有人敢忤逆的,這喂飯侍候是頭一遭,卻被如此的不領情,天生的戾氣油然而升:「好,倒是有脾氣了,蘭兒,再去端一碗來。」

    啊,小宮女瞪大眼睛,天哪,還從來沒見過主子這樣的,居然敢對著一位親王發脾氣。

    「不用了,再端一碗來我還這樣。」舒歌也不知為何,總感到吃了就會妥了協。

    「好,好,」瑞王怒極而笑:「蘭兒,你主子今兒砸一碗,你就替你主子吃一碗,要是砸十碗,你就吃十碗。」

    啊,小宮女心裡慘呼一聲,求救似的望著舒歌,瑞王揚了揚下巴,冷冷的盯著那憔悴的小臉,哼,我就不信降不了你!

    舒歌看看在一旁哆嗦的小宮女,再看了看面前那人微翹著嘴角,冷嗤相望,慢慢偏下頭,盯著地上那已是碎了的一堆物體,忽的身子一矮,伸手抓起一把就往嘴裡塞,那小碎片,那食物,那沙粒,和著牙齒的咀嚼,發出卡嚓卡嚓的尖銳聲,仿佛寂靜的夜空突然劃進淒厲的激亢,顯得異樣又可怕……

    瑞王褪盡適才的戲謔,臉色已是一片鐵青,看著舒歌一邊去抓第二把,一邊居然艱難的吞咽,身體一傾,大手往前箍住對方的兩頰,掰開嘴,伸手就去摳出裡面的亂七八糟的東西,那小瓷片如此鋒利,劃過手指竟火辣辣的,再看那舌,那上腔、壁肉已泛出絲絲紅線,和著那堆東西浸出了淡淡血色。望著整個變紅的嘴,再望著那還抓著第二次拾起的不放,心頭更是火起,兩指往喉嚨深處一摳,另一手用力拍打背部。

    舒歌哇的一聲,俯在床頭吐了出來,瑞王轉過頭,怒吼一句:「還愣著干嘛,快端水過來。」

    小宮女手忙肚子亂的遞上來,便讓瑞王搶過就朝舒歌嘴裡灌,反復幾次,那口腔已漸漸變得干淨。

    瑞王捏著水杯,深深盯著已是有氣無力的對方,眼裡陰晴不定,明暗閃爍,突的,也用力把杯子一砸:「好,好你個舒歌,真是有脾性,哼……」轉身就大跨步出了去,一時間就整個安靜下來。

    小宮女一驚醒,連忙扶住舒歌:「主子,你怎樣了,還好吧,來,再喝點水。」回身又倒了一杯:「唉,王爺他也是好心,主子剛才怎麼……這樣呢?」

    抿了口水,疲倦地瞇了瞇:「你……不懂。」

    「我是不懂,今兒早上太醫來看時,說你已穩定了,差不多該醒了,王爺就親自與太醫一起抓了些補藥,再吩咐膳房燉好了溫著,等你一醒就可以吃了,可是,主子,」小宮女理好了被子:「你不想吃,也不用發那麼大脾氣呀,你以前從不會這樣的,怎麼暈了一次,連性子都變了呢?」小宮女疑惑的皺皺眉:「再說,他可是瑞王啊,咱們可得罪不起的。」

    舒歌心裡一動,仔細看著小宮女打掃的那堆殘破,那一小截的像是參的樣子,還有一些一片一片的,顆粒的……以為不過是碗白粥,原來還是補藥來的,輕輕的咬了下唇,嗯,一陣刺疼,想必是適才的割傷,他的手指剛才也碰過那些,不也會傷著,但這些也是他自己挑起的呀,暗歎口氣,竟竄出些許煩惱,閉上眼,一會是假山旁邪氣的面龐,一會是臉紅的糾纏,一會是御花園狠辣的扭斷腳,一會是端著碗要喂自己的樣子……

    窗外清脆的不知名的叫聲繚繞著,穿進屋子,床上躺著的人兒眼皮微微一跳,便又靜靜的合著,睡著了嗎?小宮女輕手輕腳的掖了掖被,便輕輕扣上門,留下一室的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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