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那天,桑瑜心中感觸萬千,熬過一千多個日子,這些年朝夕相伴的同學就要各奔東西了,因為有他們充實了她的生活,想到再也不能天天見面,心中很是捨不得。
白立遠知道她心中的感慨及難過。
他樣樣周到,精心策劃今晚的約會,在氣氛浪漫的餐廳裡享受殷勤的服務,流洩的輕音樂將他們帶到自然原野的懷抱。
“希望這裡你會滿意。”
這個男人尊重她,顧慮她的喜惡,而不像仲諾一般一意孤行要她跟著走。思及此,傳統日本婦女卑微認命,踩著碎步追著丈夫跑的畫面浮現眼前,而仲諾需要的正是這種沒有聲音的女人。
“為什麼皺眉?”白立遠見她神色一黯,暗忖:她不喜歡?我白費力氣了?
“你做的這麼好,我再挑剔的話也未免太不知足了,我很高興你為我安排的一切。”
他很欣慰,伸手握住她的手。“以前我常常取悅女人,但最讓我快樂的是看到你開心的笑容。”
桑瑜含羞的低頭。
“你沒有炫人的美貌,可是氣質清新,易於親近;雖沒有引入遐思的身材,可是你健康有活力。”
“你這麼優秀,人品卓越,才干出眾,我搞不懂自己什麼地方吸引你?我平凡得像許多女人一樣。”
“我就是愛你這種平凡。”
“為什麼是我?”
“在芸芸眾生中,上天安排機緣讓我倆相遇。”
多詩意的一句話。桑瑜此刻相信她是受上天恩寵的幸運兒,當然如果沒有仲諾那只夜蜘蛛困擾她的話。
夜風習習,桑瑜偎傍在白立遠身旁,享受鬧市中難得的靜謐,他體貼地配合她的腳步,噓寒問暖,她迷醉在他的保護中。他真是個完美的情人。
他們站在山上,俯瞰夜城的燦爛,擁抱自然的山風。
天上的星星大而明亮,遙遠的天際蘊藏著神秘與奧妙,她感覺自己的渺小,也因為被愛而感到幸福。
白立遠載著她滿山跑,她拉下車窗讓風灌進來,她情願讓風吹亂自已的發,也不願放棄呼吸沁涼夜風的舒暢。
把車停下,兩人相偕坐於石椅上,仰望數不清的星子。
她靠著他,他摟住她的肩,晚風輕拂她如雲的秀發。
此刻桑瑜非常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先去洗了頭,不然現在肯定是一頭不卒睹的鳥窩了。
“等待是一個美麗的過程。”
“嘎?”為什麼他的話總是充滿哲理與詩情。
“其中有猜疑的酸澀,失落的淒苦,也有幻夢的甘甜。”
桑瑜張著不明所以的大眼令他發噱,像只可愛的小鹿。他覺得他們的心靈產生感應,他愛她的秀麗,大而化之,沒有心機。
“不過等待是值得的,尤其是你。”
他要行動了嗎?她心跳加速如戰鼓擂鳴。
他微微一笑,“你讓我心慌意亂。”
他輕吻她的額,桑瑜並沒有退縮,默默的接受。
“天上繁星無數.我不要最大最亮的那顆,我要豎定而持續散發光芒的星子,那就是你。”
他想品嘗她紅嫩而潤絕的唇,兩手扶住她的臉,手指輕柔地摩挲她嬌嫩的肌膚……
雖然自己平日很懶散,可是這點基本的保養她還是做到了……她為什麼這麼心不在焉,這時候還想這些做什麼?她應該努力感受才對,她集中意志力,甩掉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
相對於她的不專心,白立遠倒很專注,他抬高她的下巴,印下他感性而深情的一吻。
沒有心悸,沒有動情,人類的雙唇是最敏感的器官,它可以傳遞愛情,但桑瑜並未感覺愛情降臨。
可是在仲諾的吻中,她總是無助又歡愉,狂喜且悲哀。原來愛情不能勉強,她的眼蒙上水意。
白立遠的舌與她接觸的瞬間,她震了一下,連忙推開他,淚水潰堤而出。
“對不起。”她捂著唇,“對不起,立遠,我不能。”
她的淚與歉意如青天霹靂,“不能還是不願?”
她只是一逕的搖頭,說不出話。
“不能跟我有肌膚的接觸,不願意背叛‘他’。”他替她說了。
桑瑜一愣,定睛瞧他。
背叛,他一針見血道出她最不願承認的事,原來她的遲疑不決,坐立難安,只有一個原因,她愛仲諾,所以無法背叛他。
“原來你的白馬王子另有其人。”
沙啞的哭聲讓他心碎,“為什麼欺騙我?我的滿心期待全讓你毀了,我小心翼翼不敢嚇到你,像含苞的花蕾一樣呵護你,你怎麼忍心這樣傷我?”
她的視線模糊,“我不是故意的。”
“文芬呢,你們兩個聯合起來騙我,看我笑話?”
“不關文芬的事。”
“你想利用我挑起那個人對你的注意,是不是?”他煩燥地用手耙了耙頭發。
“沒有。”
“那為什麼這樣對我?”
一開始就是她的錯,她不該利用白立遠驅除仲諾在她心中烙下的痕跡,不該因為污穢的罪惡感而尋求他這個避風港,更不應自私的拿白立遠當擋箭牌。
今天會走到這般地步,都怪她。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別再說對不起了,為什麼不讓文芬知道你心中有人了,害她一頭熱的忙湊合。”白立遠歎了口氣。
“那個人不存在。”她兩眼迷茫地說。
白立遠倒很驚訝,“我居然比不上一個不存在的人!”
“他只是我幻想的人,所以我不敢告訴文芬。”
“你畫了一個情人在你心裡?”白立遠挑起眉毛質問?莫非她有幻想症。
“可以這麼說。”
“他可有相貌、聲音、動作?”
桑瑜微微頷首。
白立遠大好的心情,沒了;希望,破滅了;愛情,付諸東流了;君子風度,還在。
他長歎口氣,對著山下閃亮的城市說:“你真是把我從山上推到山谷去了。”
“對不起。”
“別再說對不起,這是今晚我最不想聽到的話。”
四周飄動的風把她的淚吹干了,白立遠知道淚不是為他而流。
“走吧,我送你回去。”
她怯怯地問:“還是朋友嗎?”
他凝視她,然後爽朗大笑,“當然是朋友。”
桑瑜這才破涕為笑,可惜這位心胸寬大的人不能是她的情人。
***
款款的情意教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在床上翻來覆去像只蠕動的蟲。
“氣血翻湧,心思難定,藏了什麼心事在心裡?”
桑瑜坐起身看他,欲言又止,囁囁嚅嚅好一陣,最後一言不發地躺回去,怕他看出自己未表已洩的感情,抿起唇,背對著他。
對於仲諾她從不會對他說出心裡話,不論是痛苦、快樂、哀傷。她商量傾訴的是朋友、同學,伸出援手的對象也是周遭的人,他從來不能承擔她的喜怒哀樂。
仲諾對著此刻已無心看下去的書本自言自語:“哼,算我多問好了,即使我的關心像冬天的雲層那麼厚,恐怕你也是不屑一顧。”
“關心?”
她重復的問句狠狠打了他一悶根,她從來就不在乎。仲諾為自己心痛,他的愛被她丟到河裡隨著水流沖得無影無蹤。
見她默然不語,他猛地將她抱個滿懷,她推開如餓虎撲羊向她傾壓下來的仲諾,“饒了我好不好?”
反正她向來是拒絕先出口,後來就任由他了,他嬉皮笑臉的說:“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身體讓我上癮了。”
她覺得自己好賤,他只對她的身體有興趣。
推開他巨大的身軀坐起來,憤怒地撩起被子往他頭上蓋,自嘲地說:“你讓我感覺自己像個妓女。”
仲諾在被子尚未罩住他前,報快地把它扯下來。她侮辱了自己,也侮辱了他。仲諾鐵青著一張俊逸的臉,說:“我不是嫖客,為什麼要貶低自己?”
“問你。”
“我有生理需求,挑了你是緣分注定。”
那可真是孽緣!若上天有知,她的歎息早傳到了天庭。用不著與他角力戰,反正輸的永遠是他。
“你只注重感官享受,從沒問過我的感覺。你不是神通廣大,法力無邊嗎?只要出入歡場,憑你俊秀的外貌,願與你交歡的女子多的是,何必苦苦糾纏我?”
本來嚴肅的臉現在更令人不敢冒犯,“說過不下十次了,你是我挑上的。”
她不知要為他無法扭轉的大男人主義吐血幾次,“我痛恨你這種強詞奪理的行為,無法無天,自私狂妄。”
仲諾不理她的控訴,湊上臉說:“我也盡力讓你高興了,為什麼不承認?”
熱氣噴在她臉上本有煽情的作用,可是今晚不管用了。
她咪著眼看他……“我帶了利爪,當心讓我抓得血肉模糊。”
口氣帶著很重的怨毒,他流氣的箝著她的腰,啄她的唇,桑瑜驀地一張嘴,差點咬了他一口。他識趣地離她遠點,而這一拉扯中,只見她皺起了眉頭,撫著腳。
“腳怎麼啦?”
“干你屁事。”這種人何必與他多費唇舌,拿著自已枕頭,“與你同床共枕是老天對我的懲罰,太痛苦了,我睡地板。”
看著倔強的她一跛一跛走下床,他不禁頭更疼了。
“回來。”
“休想要我聽你的。”她忍住腳上傳來的陣陣劇痛,彎腰放妥枕頭。
見桑瑜不妥協,他不來點威嚴是治不了她的。“不要忤逆我,否則我會把你丟上床。”
桑瑜不睬他,找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倒頭就睡。
“你上床來,我不會打擾你。”
她心裡犯嘀咕:“誰領你的情!”
他的聲章從背後傳來,“我出去了,如果我發現你還睡在地上,明晚我有辦法把你搞得筋疲力盡,讓你下不了床,這不是嚇唬你,別懷疑我的決心,你知道我說到做到。”
聽到關門聲,她才回頭對門板做鬼瞼,“不要臉的蜘蛛精,葫蘆裡又賣什麼爛藥。”
想想還真窩囊,血液裡就是有不敢違抗他的因子存在,她又乖乖撿起枕頭,一跛一跛走回床鋪。
再醒來卻是這種情形,仲諾居然在幫她敷藥!
他的溫柔讓她很不習慣,“你干什麼?”才縮腿就讓他牢牢抓住。
“別羅嗦。”不改冷漠的神情,“明天紅腫的現象會改善,走路就不會疼了。怎麼樣?我的傳統不輸你的科學吧?”
“神氣什麼!”她不敢苟同,傳統中藥的慢性溫吞,哪比得上科學藥方的神速?
“不信?等著瞧吧,是非必見分曉。謝謝你毛毛躁躁的性子成了我們辯證的實驗,真不好意思,你又成了小白老鼠了。”
“如果你錯了怎麼辦?”
“我不會錯的。”
哪有人自負到這種地步?
“不如來打個賭,你贏了,接下來十天我聽你的;輸了你可要聽我使喚。”
“什麼便宜都給你占盡了。”他偏頭輕視的睨著她。
她哇哇大叫,不滿這種條件,“喂,這很公平,賭有輸贏,贏了當然有甜頭,輸了我也會認命付出,什麼叫我占盡便宜?”
“你忘了你根本沒有賭注,偏想投機取巧。我說草是藍的你也不能指正,我說月是方的你也不能奈我何,想賭你的自由?門都沒有。”
她能怎麼辦呢?沒辦法,強龍難壓地頭蛇。
從他一刻不延遲的幫她找藥的舉動來看。這絕對是關心,但桑瑜仍不這麼認為,她蓄意壓抑對他的好感。
但那些高燒不退的夜晚,是誰為她帶來冰枕?在她意識模糊的時候,誰守在身旁給她安全感?當她口渴的時候,誰又適時的端茶來?那些瑣碎的關心,全隱藏在她的滿不在乎背後;支離破碎的不在乎,如今一串串拼湊出來了,從內心深處蜂擁而出,滿滿的包容,究竟蘊藏了多少愛意?一遍遍撫順她發絲的溫柔,宛似催眠,那種呵護,不叫“愛”叫什麼?林林總總的蛛絲馬跡,使他霸道的拘禁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這個發現使她驚喜的坐起身來。
仲諾高傲地睨著她難測的舉動,她要譏諷他?怒罵他?還是搬出聖人的大道理?他知道他有點不夠君子、小小的耍賴以及一點點的自私,那又怎樣?古老聖賢、至理名言這頂大帽子是扣不到他頭上來的。
他就愛我行我素。
猜錯了,都不是。他偏過頭看她,發現她眼中喜悅的愛意,心中半驚半疑。
他按著她的額頭試體溫,“沒發燒。”抓起她的手量脈搏,“心跳得這麼快,哪裡不舒服快告訴我,對我不滿意盡管說,你那樣癡癡傻笑的樣子挺嚇人的。”
“什麼模樣?”奇怪,她現在的心情竟是出奇的好。
“從來沒有的表情,好像中了邪一樣。”
她露出盈盈淺笑,“你本來就是怪物,撞見了你,不等於中邪?”
他霎時剛正不阿起來,“我對得起天地,而且從未害過一條人命。”
她收起笑,略瞇眼,舉起手指頭在他面前搖了搖,“此言差矣,你害了我。”害我愛上一個非人的妖怪。
害?居然說他的愛害了她,可見她多瞧不起這份愛情,或許……是根本看不起。仲諾老羞成怒,蹦出兩聲冷笑。
半晌,桑瑜不吭聲,目光直直落在他身上,害得他注意力瘓散。
響亮有聲地將厚重的書合起來,“好啦,有事說吧,你不會無緣無故的看著我發呆,更不會像傻子一樣沖著我笑。”
她手腳並用,爬了兩步停在他身旁,不看他的眼,低著頭,跨坐在他身上,嫌燈光太刺眼,橫過手熄了燈。
仲諾驚詫得不明所以,腦筋一片空白,想不出要說什麼,黑暗中發覺桑瑜以手指輕撫他的唇,溫柔地來回撫觸。雖隔著衣裳,可是光想她跨坐在他身上的姿態就撩人,更何況溫暖柔軟的膚觸緊貼著他,一陣陣的激情猛烈沖擊他的心。
她從沒有主動過,對桑瑜來說,挑逗男人對她來說是很困難的,可是心中感情已經沸騰洶湧無法再隱藏,她試著學他對她的方式來對付他。
她極輕卻有魔力的啄上他的唇,徐緩的滑動有如狂風般強大的魔力,震得他癡傻呆愣。他不知她心裡在想什麼,只能等待她下一步的行動。真丟人,居然有種受寵召的興奮。
然後,她以舌舔了他,以濕潤的舌尖去挑逗他心裡的渴望,他難以置信,什麼時候,拘謹又保守的她成了小野貓了,她在玩啥把戲?
桑瑜把舌探進他的唇齒中,決定了一生與他纏綿糾纏,仲諾再也忍不住了,他緊環住她,讓自己與她的嬌軀緊貼一起,沒有細縫。他太意外了,桑瑜的熱情令他急切的想與她共赴雲雨,他享受紅唇釋放出的激情,粗魯地撕開她的衣,像只野獸般需索她的身體。
“我愛你。”她輕輕囈語。
一句話澆熄了他的熱情,看見她半瞇眼沉醉的銷魂模樣,心底的怒火點燃了。
他忿恨快捷的打開燈,不留情的說:“張開眼看清楚你面前的男人是誰!”
她滿臉錯愕,她會莫名其妙地坐在一個陌生男子身上嗎?
“你啊。”
“我是誰?”仲諾再一次重復。
明顯聽得出有壓抑住的怒氣,倏地她明白了他的怒氣來自何處,她巧笑輕盈。
“我怎麼知道你是誰?愛當人就當人,愛當妖就當妖,多變的身分我怎會捉得住?我管你是誰。”故意說得語意含糊。
他的眼神黯了下來,“你把我當誰了?”
“你想當誰呢?”
她可樂了,這種玩火的貓捉老鼠游戲實在太有趣啦,還有他打破醋壇子的樣子真可愛。
“我要當我自己。”
她又把燈關上,傾身要吻他,卻被他一把推開了,“我不是別人的替身。”他又伸手開了燈,“看清楚我是誰!”
“‘食言’嘛!”
“別開玩笑,這件事我很認真。”沒忘記她曾嫌他“重諾”兩字違反了他與她的協定,給他取了相反詞抗議,可現在不是胡鬧的時候。
“你最喜歡做這種事,今天怎麼突估反常,真掃興。”
他冷冽的說:“我跟你做愛是因為我知道對象是你,你卻想在我身上找別人的影子!”
桑瑜但笑不語。
“我說中了,請你下來。”他心裡痛死了,恨不得在這個女人身上打幾巴掌,偏偏他從來不欺侮女人。
她又把燈熄了,“我愛你。”
他用力按亮了燈,對她喝道:“為什麼不敢亮著燈對我說?桑瑜,我警告你,不要再玩這種游戲,若是失控了,我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
她一點也沒讓他的大嗓門嚇到,反而柔情似水,“仲諾,我愛你。”
這回她趁他驚愕之余,成功的吻住他,“我沒有把你當成別人的影子,相反的,我一直試著把你的影子逐出我的腦海。結果你知道,我失敗了。我應該恨你的,你擾亂了我的生活,控制我的情感,因為你的身分,我不能說出這段戀情。只能無怨無悔的接受這份見不得人的愛情。到後來我管不了那麼許多,我就是愛你。”她盯住他的眼,“你是我唯一的男人。”
他的表情不再緊繃,反倒有點……感動。
全盤說出自己的感情,桑瑜難為情的羞紅了臉,“關燈好不好,我怕你笑我。”
“不要,我想看你!”阻止她抬高的手。
他貼著她的臉,輕聲在她耳邊呢喃:“你常毫不留清的譏笑我冥頑不靈,不夠民主,不懂人與人的平等對待,把我說得一無是處,那麼你愛我什麼地方?”
“你在糗我嗎?”仲諾在她身上游移的撫觸令她起了生理變化。
“不敢!”愛他還學不會開口,但是感謝天,她讓他不再猜疑。
“把燈關了嘛。”她堅持不肯放松。
“我想看你的樣子。”
“羞死人了。”
兩人討論關不關的時候,理智回來了。
“我對你的身體已經那麼熟悉,有什麼好怕?”
“既然已經熟悉,還有什麼好看,你關不關?”
仲諾定定的看著她。
“不要拉倒,我睡覺了。”
桑瑜從他身上爬下來,他圈住她的腰不許她走。無言地熄了燈,昏天黑地,她就膽大起來。
“喂,你不要亂來好不好?”
“不動怎麼做?”他納悶的問。
“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采取主動,可不可以請你別那麼主動。”
過了一會兒,仲諾實在忍不住了,推倒她,壓在她身上,“雖然是我教你的,可是你的技術不及格,我想對你而言是難了一點,以後慢慢累積經驗,這次還是由我來吧。”
終於,這回只聽得見彼此的心跳聲,才拉下她的底褲,就聽到她大叫:“不行!”
“又怎麼啦?”可想而知他的臉比苦瓜還皺。
“我‘好朋友’來了。”
他從床上跳起來,“什麼!你什麼意思?今晚是你挑逗我的耶。”
好迅速地把衣服穿上,伸了伸舌頭,“人家忘了。”
“那我怎麼辦?”吃了紅又帶勁的辣椒不滅火是不行的。
她萬分抱歉的說:“沖個冷水澡吧,聽說很有效。對不起,委屈你了。”
交代了幾句後,桑瑜便兀目作她的美夢去了。
仲諾呢?當然是接受她的建議,拿蓮蓬沖消自己的欲念與……對她無奈的怨氣。
***
碧藍的艷陽天,她青春的心不再飛揚,飄蕩的雲絲劃不去心中那抹愁,世界變了,不再是她熟悉的模樣。
細心的陸文芬察覺了她不快樂,“怎麼啦?”
陸文芬一句關懷的問候竟惹得她滿腹愁腸,聲淚俱下。
最後她告訴陸文芬,自己決定辭去工作,出去散心時,文芬才赫然發現她隱約有種屬於失戀女人的幽憐的美麗。
“為什麼?”
“想轉換心情。”
文芬擔憂地說:“要聯絡,雖然不知道你發生什麼事,但是,別想不開。”
桑瑜在心中想過千次萬次,“為了那個殘酷狠毒的人,不值得。”
仲諾走了,無聲無息地,未留下只字片語。她的心也跟著破碎了。
在她正打算交出自己的一顆心,編織他們的未來時,他居然如此瀟灑地離去。
“真的再也見不到他了?”
夜夜在焦慮的心情折磨中以淚洗面,盼了一夜又一夜,哭了想,想著又哭。不相信他的無情,不相信他的離棄。不斷說服自己,他們之間是個錯誤,她是不愛他的。但如果事實真是這樣,為什麼心會如此痛?”
傻呵,一廂情願編織屬於兩人的美夢。她想,他要的就是這個吧,他完成了他的報復,以她的身與心交換。
她一直把他嘴邊的話當成承諾。“我會好好待你。”笨蛋!這算哪門子狗屁承諾!
既然生活已被自己摧毀,傷痛是不能忘的,只能隨時光流逝而復原。她要沉澱他的一切,斷絕有關他的所有回憶。
所以她學徐志摩的灑脫,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桑瑜,以自然界主宰神之名,那些驟然而降,加諸於你身上的不幸遭遇、痛苦記憶,從此刻起全部消失;自然神保佑,那股邪惡的力量將不再侵蝕你。人妖兩界,正邪對立,讓一切回歸塵土,讓心事歸於純淨。自然界諸神啊,請驅趕這股邪惡的力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