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憐失蹤了!
同事們說她前一天晚上在海邊遇到鬼,又說憐憐不信邪想再去求證一下,沒想到就此消失不見。
海產店老板說憐憐被水鬼抓去作替身了,救難搜索人員在海邊連續找了三天,但一無所獲,只能停止搜救行動,等待屍體浮出海面。
沈家親屬淚流滿面、茫然互視。再是怎麼樣的大克星,總也是養了十九年的親生女兒!當年那位高人只說有人會來接她,可沒說是讓鬼給接走了啊!
沈媽媽心中默禱著:女兒啊,你要是在天有靈,記得回來看看我們,順便提示我們一下,永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在哪兒啊?
※※※
憐憐在微微的晃動之中醒來,她睜開眼,只見象牙白柔和的天花板。
這不是我的房間,我一定在作夢,她想。隨即閉上眼命令自己醒來,十秒過後,她再度睜眼,依然看不到她房間天花板上該有的破敗污漬,她眨眨眼,還是沒變;緩緩撐起上身,她迷惑地打量身處的陌生環境。
除了天花板和地毯是柔和的象牙白外,其它全是黑和金的搭配顏色,這是一間豪華尊貴氣息濃厚的臥室,除了化妝台,所有該有的一應俱全,大電視、小冰箱、大書桌、立體音響……
那面鏡牆後該是嵌牆衣櫃吧?她猜測。走過去打開口一看,果然是一間更衣室,三面全掛滿了男性服飾,而且清一色是黑的,她皺眉退出,再打開旁邊另一扇門,黑亮潔淨的浴室——正是我急需的,她想。
解決過生理排洩後,她來到奇怪的圓形窗戶前往外瞧——
耶?是一望無際的海平面!
恐怖記憶終於一古腦兒地回到她腦海中。她碰上妖怪了,妖怪要吃她,又不吃她,然後又反悔要吃她,接著她就昏倒了……老天,真丟臉!
但是……妖怪呢?她又怎麼會跑到這兒來的?她是在某條船上嗎?是誰救了她?為什麼不送她回家?
她滿心疑惑地打開第三道門探頭出去,是一條長長的通道,她往通道那頭的樓梯走去,才爬到樓梯一半,耀眼的陽光便令她頭暈目眩地閉上眼。她反射性地抬手擋住日光後才繼續往上爬。
這是一艘巨大的豪華游艇,但是潔淨寬敞的甲板上卻空空蕩蕩的看不到半個人影。她心裡不禁毛毛的!這不會是一條鬼船吧?
呸呸!光天化日之下,鬼怪遠避!她考慮了一下後,往她認為的前方走去,駕駛艙是在前頭吧?總該有人駕駛這艘船吧?
她順利地找到了駕駛艙,也果真有人在裡頭。那是一個褐發褐眼的高大外國人,三十多歲年紀,臉上帶著一副溫和親切的笑容。他一看到她出現後,笑容更為擴大,頑皮地朝她眨眨眼。
“睡美人醒了。”他以英文說道。
憐憐不好意思地點點頭,猶豫了一下後,以不熟練的英文一字一句地問:“我想……你大概不會說中文吧?”
出乎意料之外的,他竟然點頭。
“我會。”他改以標准好聽的京片子回答。
“真的?!”憐憐驚愕地楞了楞,隨即眉開眼笑,“太棒了!那我們絕不會有溝通不良的情況發生了!”
他笑笑。“我叫莫森,小姐呢?”
“憐憐,沈憐憐。”
“憐憐……。”他喃喃咀嚼了一下?又瞧了瞧她後直點頭。“不錯,名副其實,名副其實。”
憐憐不高興地皺了皺鼻子。
“我最恨人家這麼說我了。告訴你,我可是名不副實的最佳例子,誰要是敢惹我,我絕不會可憐兮兮的任人欺侮,我包准整得對方哭爹喊娘、抱頭鼠竄!”莫森懷疑地斜睇她。
“別不信,以後你就知道了。”她保證似的點點頭。“喂,莫森,是你救了我嗎?”
他似乎很訝異,“救?”
“是啊,敢從妖怪手裡救人,你一定很厲害嘍?”憐憐挺佩服地說,“你是不是有超能力什麼的啊?告訴我沒關系,我保證不會告訴別人的。”
“妖怪?”莫森的臉色非常怪異。
“超能力?”
“不是你從妖怪手裡救了我嗎?”
“呃,”他尷尬地咳了咳。“不是我帶你上船來的。”
“不是你?”憐憐愣了愣。“那是誰?”
“主人。”
“主人?”憐憐斜睨著他。“那是什麼玩意兒?”
“主人……”莫森啼笑皆非地不知如何回答。“就是我家主人嘛。”
“喔,就是你家主人喔……。”憐憐了解似的點點頭。
莫森松了一口氣。“對,對!我家主人。”
“不懂!”
莫森無奈地歎了口氣。“我還是帶你去找我家主人吧。”
他把手動駕駛改為自動駕駛後,便帶領著憐憐往船後走去。
這是晴朗溫和的一天,微風不斷吹拂。頎長的背影無懼地高高穩立在船尾舷欄上,濃密的長發隨風微微飄拂著,海浪時而濺到他身上,他卻似乎一無所覺。
他身後不遠處的中年灰發男人轉頭往莫森與憐憐這邊望過來,莫森朝他頷首示意,同時拉拉腳步越來越遲疑的憐憐。
不會吧?那個主人不會就是那個妖怪吧?可是……
那頭常人少有的長發……那副熟悉的身影……。
終於,心中的疑慮和畏懼讓憐憐的腳步完全停了下來,同時也順手扯住莫森的手臂。
“等、等一等!莫森,那個……他……。”她指著站立舷欄上的人,“……不會就是你家主人吧?”
“那就是我家主人,是他帶你上船來的。”
“是他帶我上船來的……?!”憐憐臉色大變、失聲叫道:“那她不就是那個妖怪嗎!”
莫森和海奇同時驚喘出聲!
“妖怪”聞聲回轉身來,憐憐不由得倒退一步。
“妖怪”躍下船舷,憐憐再退一步;當“妖怪”往她大步走來時,她更是連連往後倒退不已,然而,就在她看清“妖怪”的相貌時,卻又不由自主地止住倒退之勢。
瞪大眼睛,微張著小嘴兒怔愣地盯著“妖怪”。
天啊!好美的人哪!不,那不是人,當然更不會是妖怪,那絕對是天使!沒錯,一定是天使!只有天使才會有那麼脫俗驚世的絕美容貌!
“天使……。”她不自覺地脫口道:“原來你是天使。”
但是……天使的翅膀呢?
她往下看,接著,她更加震驚地瞪著他裸露的上身,卷曲濃密的胸毛性感地密布在碩健的胸膛上,寬肩、細腰、窄臀、修長勁健的雙腿,原來“她”不是飛機場,“她”根本就是個男人嘛!
她往上瞧他絕美的姿顏,再瞄一眼結實胸肌上的茸毛,不禁皺眉。
“根本不搭軋嘛,”她嘀咕著。
“不會是人妖吧?”她斜瞟著對方低聲咕噥。
對方立刻不豫地瞇起雙眸。
“好、好!對不起,對不起嘛!”憐憐忙道歉。
“這也不能怪我啊,誰叫你明明一副天使容顏,偏又配上一副絕不是天使的身材……呃,這……不會是假的吧?……。”她忍不住伸手去觸摸性感撩人的胸毛。
“哇!是真的耶!”她抓起一把胸毛揉搓著。“天哪!比嬰兒的頭發還要柔細耶!”另一手也忍不住加入享受的行列,兩只小手在密密的茸毛中輾轉摩挲著。
“哇!好舒服,摸起來真的好舒服喔!”索性,她連臉頰也湊了上去。
黑聖倫面無表情地俯首盯著幾乎整個人趴在他胸前的女孩不斷發出滿足享受的低吟。她在干什麼?
一旁的海奇和莫森驚異。不敢置信地望著他們。主人一向厭惡別人碰觸他的身體,不管男或女都一樣。即使是不小心碰到,他也會很不高興地立即一巴掌甩過去,逞論如此磨磨蹭蹭地在他身上摸摸揉揉。
先是莫名其妙地抱回一個陌生女孩,還讓那女孩占據他的艙房睡床,然後又如此容忍那女孩放肆無禮的行為,甚且連一絲絲不高興的神色都沒有。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好半晌之後,憐憐才依依不捨地離開黑聖倫的胸前,不好意思地撫平被她攪得亂七八糟的胸毛。
“真不好意思,嘿嘿,我太忘形了,太忘形了!”一邊抬眼偷窺他冷漠的神情。
他那雙綠得有如春天早晨青草的眼眸在此時雖然深邃如海、明亮懾人,卻毫無一絲不正常之處。她狐疑地蹙了蹙眉。那兩道陰森森的綠光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塊大巖石又是怎麼一回事?她在作夢嗎?不是吧?又看錯了?她怎麼不知道自己有亂視?還有……他為什麼把她抓到這裡來?
“你叫什麼名字?”他的聲音渾厚低沉,性感迷人至極。
好加在!他也會說中文,她慶幸。
“沈憐憐。”說完後不忘追加一句警告:“別說什麼人如其名、名副其實什麼的,小心我揍人!”她揮揮小拳頭以示認真。
他瞥一眼那可笑的小拳頭。“餓了嗎?”
“早八百年前就餓了,就等你開口問我了。”她老實不客氣地說。
“那就走吧。”他帶頭往前行,長腿大步邁跨。憐憐兩雙可憐的小短腿在後頭辛苦地半跑著。媽的!欺負我腿短是不是?!她埋頭往前沖到他前面停下。
“我走前面,你跟在後面!”她喘息著說,隨即轉身就走,可不能又讓他跑到前面去了!
可是……餐廳在哪裡啊?
倔強不認輸的她帶頭在甲板上繞了一圈,沒有!那就是在下面艙房了。她往後偷瞥一眼,長發男人仍然面無表情地跟在後頭,海奇和莫森則悶笑不已。
當她想往那道她上甲板時走的樓梯下去時,莫森終於忍不住輕輕叫了兩聲:
“沈小姐,沈小姐。”
“干嘛?”憐憐回頭,沒好氣地問道。
“呃,”莫森悄悄瞥一眼主人淡漠的態度。“餐廳在另一頭,這個樓梯下去全是臥艙。”
“是嗎?”憐憐深深吸了一口氣,強制壓下心中的怒氣。她慢吞吞地回轉身,故意貼著後面三個男人往回走。
經過長發男人時,她狠狠踩了他一腳!
“抱歉,抱歉!沒看到你的大腳丫子。”
就是你!沒事把我抓到這船上來干嘛?
走過莫森身邊時,她用力給了他一肘。
“對不起,一時拐了腳。”
還有你,為什麼要等我出丑了才告訴我?!
當海奇已然在她身後時,她往後踢了一腳,繼而一聲悶哼傳來,她不知道踢中什麼,反正有踢中就行了。
活該!光會看人出洋相!
在莫森和海奇頻頻暗示之下,憐憐終於順利的“帶領”大家來到餐廳。她和長發男人分別在餐桌兩頭坐下等候的用餐,莫森則在一旁准備酒杯和酒。
她雙肘拄在餐桌上,兩手撐著下巴,直盯著那個漂亮得沒天理的男人。
“喂,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呢,總不能老是喂呀喂的叫你吧?”
端起酒輕啜一口。“黑聖倫。”
“哦,黑聖倫。”她盯著他又喝了口酒。“喂,黑聖倫,你……不會發酒瘋吧?”
他斜睇她。“不會。”
“是喔,喝醉了的人從來不會承認自己喝醉了。”
“我從來沒喝醉過。”
海奇端出兩盤奶油蘑菇湯,由莫森分別放在黑聖倫與憐憐面前。
喝了一會兒湯後,憐憐無意間抬眼看到黑聖倫根本沒在喝湯,只是一逕盯著她。她垂眼繼續喝湯,管他怪不怪異,先填飽五髒廟要緊。
主菜龍蝦上來後,黑聖倫只吃了兩口就不再碰了。
於是,憐憐迅速解決完自己那一份後,招手引來莫森。
“什麼事,小姐?”
“既然他不吃了,把他那份拿來給我。我媽說的,食物不吃完是會遭天打雷劈的,”接著她又加了一句。
“我這是救他一命,他該感激涕零才對。”
莫森為難地望向主人,主人不和人同食,不食用他人吃過的飲食,也不樂意讓人食用他吃剩的東西。總而言之,他不和任何人分享任何東西。
但是,再一次的反常,黑聖倫點點頭。
於是,兩份龍蝦都游進了憐憐的腹中。
然後,她瞪著後來的蟹肉沙拉吞口水,望著紫米布丁舔舔嘴唇,瞧著香烤鱸魚直喘氣,還有一杯百匯聖代……
“莫森……。”
“小姐?”
“你們每天都在過年嗎?”她喃喃道。
“嘎?”
“我是說,”她的視線一逕緊緊盯著面前的美食一瞬不瞬。“你們天天都吃得那麼好嗎?”
莫森憋著笑。
“是啊,小姐,我家主人一向都要求最好的。”
“你確定?”
輕咳兩聲。“當然確定,小姐。”
憐憐大大松了一口氣。
“那就好,要是就只這麼一餐吃好的,就算硬塞,我也要把它們統統塞到肚子裡去,肚子脹破了也無所謂。在我家啊,恐怕就算省下一年的菜錢也吃不起這祥一餐呢。”
然而她還是硬把蟹肉沙拉給吃光了。端了一大口氣之後,她把那一大杯百匯聖代挪到面前有一口沒一口地舀著。
“黑聖倫,我能不能問你一件事?”
黑聖倫依然端著酒,這已是他的第三杯了。
“什麼事?”
她斜睇他一眼。“你干嘛把我抓到你的船上來?”
“高興。”
“高興?……哈哈,當然,還會有什麼更好的理由。”憐憐嘲諷道。“這麼簡單漂亮的理由我居然沒想到,瞧我多愚蠢哪!”
黑聖倫依然面無表情。
憐憐歎了口氣。“好吧,我認了。那你什麼時候要放我回去?”
黑聖倫不發一語。
憐憐狐疑地望著他。“你不會想綁我一輩子吧?”
黑聖倫輕啜著酒。
“不是吧?”憐憐喃喃道。“我一點也不漂亮啊,我的身材也不怎麼樣,我還喜歡打人、罵人,既不溫柔也不可愛,你綁我一個累贅在身邊干嘛呀?”
“高興。”
“是,是!你高興,我知道,可是你也要高興得有點道理吧?”憐憐不耐煩地說。
“我做什麼都不需要道理,只要我高興就夠了。”
黑聖倫狂傲地說。
這人是個標准的無賴!
憐憐瞪著他,“那你到底要我留在你身邊做什麼?煮飯打掃嗎?”
“我要你做我的女人。”黑聖倫平板地說道。
憐憐嘴巴驀地張得大大的,兩顆眼珠子幾乎沒掉出來,“我?你要我做你的女人?你瞎了嗎?憑你的長相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恐怕你閉著眼隨手抓一個都比我好,你要我干嘛?告訴你,你可不要被我的外表給騙了,千萬不要把你那莫名其妙的保護欲浪費在我身上,我可是一點也不會領情!”
比憐憐更震驚的是海奇與莫森,他們最清楚主人和女人的關系。就如憐憐所說的,憑主人的長相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主人絕美的容顏,令女人癡癡迷醉。即使他一身的冷栗寒酷氣質,卻更令人既畏又愛;就像飛蛾撲火似的,明知危險,卻又身不由主的被吸引。
主人並不是禁欲者,但是同一個女人主人絕不會“使用”超過三次,現在他卻要收個女人在身邊長期“使用”!這……實在太令人吃驚了!
“喂!你說話啊!不要像個啞巴似的,老是問三句你才答一句,你累不累啊?!”憐憐煩躁氣憤地叫著。
“老天!我怎麼這麼倒楣啊,沒事被某個神經病抓到某艘莫名其妙的船上,又叫我做他媽的情婦……你怎麼都不問問我願不願意啊?”
“不需要。”
“不需要?!”憐憐不敢置信地瞪著他,緊接著又大吼一聲:“不需要?!你把我當成什麼東西啊?!”
“你不是東西。”
“你才不是東西!”憐憐怒吼。“我告訴你,你不要以為你長得好看我就非迷上你不可!你也別想任意擺布我,我絕不屈服!我絕不做你的女人!我寧死也不屈服!你聽到了嗎?我、不、要、做、你、的、女、人!絕不!”
黑聖倫突地站起來往她走過來。
驚慌地瞪著黑聖倫陰沉的臉色,憐憐忙亂地跳起來往餐桌另一邊躲。
“你……你想干嘛?”
黑聖倫快步繞過她的椅子追上前,憐憐跑著,往對面樓梯沖過去,就在她的手剛碰到樓梯扶手那一剎那,她的腰猛然被一只鋼鐵般的手臂緊緊摟住。
“啊!你想做什麼?放開我!你這不要臉的人妖!放開我!”
黑聖倫掄手把她往肩上一扔,悠然自在地爬上甲板往臥艙走去。憐憐楞了三秒,隨即開始捶打腳踢,扭身轉腰,又凶又猛地掙扎著。
“你這無賴妖怪!無恥人妖!放開我!我不要做你的女人!你聽到了沒有?!你去找別人,她們會心甘情願地舔你的腳趾頭!去找她們!不要找我!聽到了沒有?!你這王八蛋!混蛋!狗屎蛋!蠢蛋!放開我!聽到了沒……!”
海奇和莫森面面相覷。
這是頭一次有女人拒絕主人!
也是主人第一次強迫女人!
※※※
滿心憤怒不甘的憐憐坐在床上雙手壓著掩住赤裸胸脯的被單,兩顆大眼睛死死瞪著身邊熟睡的男人。
該死!她是不是該掉幾顆眼淚哀悼她適才失去的貞操?
或者,她該親手宰了這個強暴她的男人?
還是……先洗個澡再來傷腦筋吧。
她動了動,雙腿之間立即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她忍不住呻吟出聲,隨即本能地掀開床單察看,雙腿間、大腿上,甚至床單上的點滴血跡觸目驚心地映入她眼內,她呆呆的凝視著血跡好一會兒,突然間,就像炸彈爆炸一般,倏地跳起來跪坐在男人身邊,兩只手緊握拳頭猛力捶在他胸前。
“你這混蛋!你居然強暴我!還把我弄成這樣!你知不知道那樣有多痛啊?!你這不要臉的東西,竟然就這樣莫名其妙搶走了我的第一次!你知不知道女人的第一次是很珍貴的!一輩子就那麼一次……就那麼一次……”她忍不住哽咽起來,雙手的力道越來越弱。
翡翠綠雙眸朦朧地望著她。
“所有的女人永遠都會記得她的第一次,而你給我的記憶卻是那麼的不堪!那真的好痛你知道嗎?你弄得我好痛……真的好痛……好痛……!”她趴在他胸膛上傷心地啜泣著。“我從來不敢期望會有什麼男人真心對我好,我早就知道自己會孤獨一輩子,我也願意認命,難道……難道這還不夠嗎?還要我受多少苦啊?告訴我,還要我承受多少苦啊……!”
修長優雅的手在她腦後略顯笨拙僵硬地輕柔撫摸。
“我只想用我的後半生盡力讓我爸媽過一點好日子,他們為了我吃了好多好多苦!還有我姐姐,我一直想存一筆錢讓她去整容,去掉臉上的那兩條疤,那樣她就能找個好對象嫁了,哥哥的腿說不定沒有辦法治好,只要有錢,只要有錢……。”她哽咽著。“我只想為從未嫌棄過我的家人奉獻我的下半輩子,我不敢奢望自己能得到什麼,真的不敢……我就只這麼一個心願,可是……可是……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
“放了我吧,放我回去完成我的心願吧,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你……你就放了我吧……。”她哀哀泣求著。
黑聖倫一語不發,他掀開被單,輕柔地抱起哽咽不已的憐憐往浴室走去。一進入浴室,電燈便自動打開;他抱著她坐在浴缸邊,然後什麼也沒做,水龍頭就自動打開。他溫柔地搖晃著憐憐,啜泣聲逐漸歇止。
水放好後,他抱著她坐進浴缸裡,輕柔地為她擦洗,甚至幫她洗頭發。他的動作是如此溫柔,那麼地小心翼翼,憐憐昏昏欲睡地享受著讓人服侍的舒適感受。
她被放到床上,他輕手輕腳地擦干她的身體還有頭發,再為她蓋上被單,接著滑入她身旁,輕攬她入懷,輕語……。
憐憐在清晨時醒來,感覺全身酸痛,卻又有一種奇異的舒適與松懈感。
即使是熟睡中,身旁的男人依然緊緊地摟著她,仿佛防范她會逃跑似的。她心中不由暗暗嗤笑:茫茫大海中,她連游泳都不會,還能往哪兒逃啊?
他修長的四肢溫暖地貼著她,身體散發出來的熱氣彌漫在整個臥室裡;他的長發凌亂地披散在黑亮的絲緞枕頭上方,那股氣息摻進她的鼻翼,淡淡的情香,就像清晨的峽谷。
他實在是個性感迷人的男人,她贊歎。
她仰頭仔細打量他,他的睫毛像新月般;有如初生嬰兒般細致的肌膚,高挺柔和的鼻梁,大小適中,線條完美的唇充滿誘惑力。
他美得令人屏息,實在是比較適合做個女人。
可是……她抓一把柔細的卷曲胸毛,再捏捏結實的胸肌,接著往下看了看,她臉蛋微紅的承認——這副身軀還是比較適於男人擁有。
良久之後,她深深歎了口氣。
難道她真的就這樣做起他的情婦來了?這就是她的命嗎?她的家人怎麼辦?就這麼不管了嗎?
自己是好是壞,她可以完全不在意,但是,她對自己承諾過,她要盡一切力量讓爸爸媽媽、還有哥哥姐姐過些好日子,這一點她絕不能不顧!
她蹙眉思索著:他總要靠岸吧?等他一靠岸,就想辦法逃走,至於怎麼回台灣……只能見機行事了。
得先想辦法探探看他什麼時候要靠岸才行、或許她可以先合作一點,讓他松懈戒備心,屆時再找機會詢問,他自然比較容易松口。
對,就這麼辦!
一周後,她縮在船舷旁的涼椅上默默望著黑聖倫叉開雙腿、雙手插腰地迎風而立,他上身依然赤裸,長發狂亂地飛舞,狂野而性感。
她一點也不了解他。
他不愛說話,隨時都冷冷的不愛搭理人,絕美的容顏上永遠是那一號表情:面無表情。而霸道狂傲、冷酷野蠻則是他時而顯露的真實本性。
好悶的男人!跟她的個性完全不符,才一個禮拜,她已經悶得快發瘋了!海奇和莫森都不太敢和她多相處幾分鍾,連多說幾句話都不敢,他們怕主人誤會。所以,她連個講講無聊話、打打屁的人都沒有。
莫森私底下告訴過她,主人個性喜怒無常,平時總是一副冷冰冰的神情,但是一旦發起火來,可絕對是驚天動地、萬分恐怖。
她沒見過他生氣,也不打算見識。而且事實上,在夜晚時分,他甚至可算得上是溫柔體貼的。他的需索非常驚人,但也相對的給予她同樣的滿足。當然,在白天時,他總是讓她得到充分的休息。
海奇則說他沒見過主人和誰說話說得像對她說的那麼多。是嗎?她想,他有跟她說過什麼嗎?她怎麼不記得?她有漏掉什麼嗎?
她霍地跳起來站在黑聖倫身邊,學他叉開雙腿、雙手插腰,然後大叫一聲。
“好無聊喔!”
他瞟她一眼,又怎麼了?
忽地她靈光一閃,雙眼驀地大睜,隨即興奮地拉著他的手。
“聖倫,告訴我,你是不是有超能力?”
黑聖倫雙眉微微一揚,超能力?
“你知道的,就像那次你弄出一塊大巖石那種能力嘛!”
黑聖倫無聊地撇撇嘴角。
“不要這樣啦,”她搖著他的手。“人家好無聊喔,表演一下嘛,好不好啦?聖倫,好啦,拜托啦,聖倫……。”她拉長尾音,渴盼地瞅著他。
黑聖倫俯首凝視她片刻,然後轉頭看著前方海面,雙手開始緩緩舉起。
憐憐設想到他連通知一聲都沒有就要開始了,連忙放開抓著他的手退開一步仔細觀察他。
隨著他的手勢漸高,海面上的風勢也漸漸增強,他的長發狂飛亂舞著,倏地,碧綠的雙眸詭異地射出兩道妖魅的異光。
原來不是我看錯了!
心中的疑惑得到證實後,憐憐這才轉頭望向海面,想瞧瞧這次他又表演了什麼特異功能。視線一轉向海面,她的小嘴立刻張成大大的0字型。
這不可能是真的!
一望無際的大海中竟然出現一條通道!就像聖經傳說中的摩西一樣,黑聖倫分開了海水,在海洋中間創造了一條通道!她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通道底面的潔白細沙、珊瑚礁、巖石……就是沒一滴海水,如果她敢,她也可以下去走走,可惜她沒有那麼大的膽子。
這絕不可能是特異功能!也不是什麼超能力!
老天!這是什麼樣的魔力啊?!
直到海水恢復原狀,憐憐仍然呆楞地瞧著閃爍著鑽石般光芒的海平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