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紅出應也有數日了,葉小憐無時無刻不在心裡算計,怎樣才能把冷戀紅趕走。但老天顯然不理她,讓她一直沒有機會出手,就連冷熾也沒見上一面。
日子又過了三天,她終於見到他了。那個讓她癡迷成狂的男人,昔日的俊挺只剩下頹廢,往日的英姿早已被酒氣取代,與她記憶中的印象天差地別。葉小憐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酒氣沖天的流浪漢就是冷熾。
驚訝過後的葉小憐發現了身旁冷戀紅的不忍,她知道此刻戀紅對冷熾的怨在動搖。不!絕不可以讓他們有和好的機會。
同樣的,陪在冷熾身旁的沈嚴也看到了戀紅的掙扎。他知道戀紅有一項纖細善良的心,只有打動戀紅,才有可能讓她原諒冷熾曾犯下的錯誤。
「戀紅,原諒他吧!不要忘記,無論他曾犯過什麼錯,他都是一個最愛你的男人。」沈嚴真誠的語言迴盪在戀紅耳畔,「一個愛我的男人?」喃喃地,戀紅重複著這句話。她不明白,為什麼愛一個人就可以毫無緣由地傷害對方;她不懂,假如愛就是這樣的,她不知道能否接受。
對著動搖的戀紅,沈嚴低沉的聲音又再響起:「男人和女人對愛表達的方式是不同的。對於一個男人來講,一旦他認定一樣東西和人是屬於他的,他會霸道無理地用男人的方式去表現,其他人都絕不可以侵犯,否則一場風暴是避免不了的。這就是男人的霸道,冷熾亦然。而你對他是不同的,你是他這一生最在乎的人,認定你是用於他的,當他知道你決定嫁給水若寒時,他幾乎瘋了。」
「戀紅……我不能沒有你,我……愛你。為什麼、為什麼?你就……不肯原……諒。」酒醉的聲音懇求著,清晰地落在冷戀紅的心中。
「熾哥哥,你為什麼要這樣折磨你自已,也同時折磨著我呢?」彷彿承受不住內心的痛苦和對冷熾的心疼,沉默的戀紅傷心地開口,心痛於他的消沉,他何苦呢?
可惜冷熾早已醉得一塌糊塗,不然他會欣喜發狂的!
一定會!
「熾哥哥……」她不要再這樣彼此折磨對方了,她是愛熾哥哥的,而熾哥哥也愛他,那麼為什麼相愛的人要相互折磨呢?戀紅突然一笑,想通了一切,她現在的心情似乎重生一般。相守不一定能相愛,相愛為什麼不相守呢?
「沈哥、你先扶熾哥哥回去吧I現在他醉著,有什麼事的話,明天我自會去找他,我懂了。」相信以後他們會更信任彼此,更愛對方的。以往的誤會,讓它隨風一起走吧!
「沈哥,記住我要親口說哦。」甜甜一笑,戀紅嫵媚的容顏頓時回復往日的光彩。
沈嚴俊逸的嘴角揚起了放心的笑紋,那個活潑又有點刁鑽的小丫終於回來了。
「沈嚴,我不是在吹風閣嗎?怎麼又回到這了?」指著自己所熟悉的屋子,冷熾挑眉。
「是屬下帶您回來的。」沈嚴故意省略那段會叫莊主興奮的片段。
「你?」為什麼他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只有你?送我回來的?」他做了白日夢嗎?夢裡戀紅竟對他露出了甜蜜的笑容?這是夢,但為何會這般清晰真實?
「是的。」沒有多大起伏的聲音,只有嘴角扭曲的詭異樣子洩露了事實。
「嗯?」輕哼一聲,不怒自威的聲音隨之而來,「沈嚴,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嘛,連我這個莊主你也敢玩?」
「屬下不敢。」他就知道什麼事也躲不過莊主的眼睛。
「不敢?還說不敢?你昨天明明去了仙閣。」
「是,屬下是和莊主『一起』去了仙閣。」沈嚴特別強調「一起」,他一個人可不敢隨便去見戀紅,免得被打破頭還不曉得是怎麼一回事。
「戀紅對你笑了。」那脫俗嫵媚的美,像烙印般烙上了他的心頭。想到昨天戀紅對沈嚴綻開笑顏,冷熾的心中不覺酸氣直冒,「你說你是不是喜歡她,想把她從我身邊搶走?」他的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不過他是不會讓任何人從他手中搶走他的戀紅的,誰也別想!
「你這倒是猜對了,我是喜歡戀紅,不過……」話還未說完,就聽見一聲悶哼。嗅!這個冷熾下手也太重點了吧?
老天,這真的是「冷面紅鷹」嗎?他還沒說完呢?還有「不過」的下文呀!
「兄妹情,是兄妹的喜歡。」語畢,沈嚴毫不示弱地還了一拳。又是一聲悶哼,但是這次是冷熾發出的。
沈嚴吃痛得氣憤難平。但看見一臉歉疚的冷熾,他也只好咕噥幾句出出氣算了,誰叫他是老大呢?一人挨一拳也算是公平。
不失力道的大掌拍向冷熾、沈嚴在他耳邊略帶捉弄地輕聲說:「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丟下這句不明所以然的話後,他便悠閒地離開了,留下呆站在原地的冷熾。
這邊,葉小憐正以她的三寸不爛之舌遊說戀紅離開紅鷹莊、永遠離開冷熾,可惜成果不大。
「小憐,你不要再說了,我想通了,我不能離開這裡。」
美麗的臉蛋因為心情的轉變,更有一股異樣風情。
「戀紅,你太善良了,也許這又是他的一個陰謀騙局。」葉小憐的語氣越來越尖酸刻薄,她一定要阻止他們在一起,「你不要忘記,老爺還病著呢。他的半白華發是因你而生的,你能忍心看他風燭殘年的還要為你擔心嗎?」
挑撥不成,換人情倫理來上陣,他可是她爹呀!看她的心還能有多硬?
「爹?」決心留在莊內的信念,被葉小憐的一番話而動搖。
「戀紅,你自己好好想吧!」小憐知道自己已成功地打動了戀紅。但她更明白,話點到為止最妙,此時不適合硬磨,否則只會讓計劃落空。
聽見房門被關上的聲響,冷戀紅又迷茫了起來。她想離開紅鷹莊嗎?不,她不想,也不願離開,離開這裡就代表離開冷熾。她愛冷熾,不想離開他,她想每一天待在他身邊。
但——她不可以只顧慮到自己。小憐說得對,爹就她一個女兒;失去她,又有誰去照顧他?誰去盡子女之責呢?
不論小憐的出發點是什麼,她說的都是事實。這種進退兩難的境地叫人難以抉擇,她離不開冷熾也捨不得爹,魚和熊掌不能背得,不管捨棄哪一方都會使她心如刀絞。
冷戀紅的遲疑和為難終於讓葉小憐有計謀得逞的快意,滿心得意的她正要往後院,忽然一個人影擋住了她的去路,她抬頭準備怒斥來人,卻一怔。
是沈嚴!葉小憐的腦中閃過狐疑,他擋住她要做什麼?縱使一肚子的疑問,她仍揚起笑容,輕聲細言地問道:「沈大管家,不知您擋住奴婢有何貴幹?」冷戀紅的存在,使她在莊內有些身份,因此溫柔的語氣中有著掩飾不了的張狂。
顯然的,沈嚴並不甩她,「你到底是誰?」這個女人,儘管言語謹慎、舉止婦靜,但那做作的虛偽感覺總是不時地湧上他的心頭。不用具體的理由,他對她就是有一種戒懷防備。
「我?沈管家你真健忘,我是你們莊主送給我家小姐的『禮物』——葉小憐啊!」她當初得知自己竟然是冷熾送給冷戀紅的禮物,差點沒當場嘔得吐血。
「葉小憐?」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看不出她是戀紅口中忠心護主的那個葉小憐,她眼中的世故是掩蓋不了的,似乎她的心中有著一股很深沉的不甘,準確地說是敵意,可這份敵意究竟是從何而來的呢?
「對,葉小憐。如果您沒事的話.請容許小憐告退。」葉小憐故意謙卑地請求.不仔細是不會發現那嬌顏中的陰沉。
揮了揮手,沈嚴發誓這個葉小憐絕對有問題,她不是如外表所表現的那樣單純。
走出後院,葉小憐還在想著沈嚴的話——「你是誰?」
真是白癡,她不是葉小憐又會是誰?可是此時她也不得不問自己,她真的是葉小憐嗎?昔日那個善良、飽受後母虐待卻依舊溫婉的葉小憐到哪裡去了?她是不是太不知足了?
「小憐。」一聲低啞的呼喚打斷了葉小憐的冥想。今天還真是有意思,老是有人喚她。漫不經地看來人,她的心狠狠地被撞擊了一下——是他!自己日思夜想並且費盡心機要得到的人——冷熾。
比起昨日的消沉,今日的冷熾帶著銀色的半邊面具,與他的氣勢搭配得無懈可擊,讓他更添一種致命的吸引力。這般清楚地近距離觀察冷熾,小憐的心似乎就要跳出來了。
「小憐!葉小憐!」冷熾連喊兩聲,都沒得到回應。難不成自己真的如此可怕,把她給嚇著了?
「啊!」回過神的葉小憐,立刻發現了自己的失態,馬上浮現出膽小受驚的神色。
「你不用害怕,我不會對你怎樣。」看她那害怕的樣子,冷熾不由自主地皺起硬冷的劍眉。
「你——是誰?你想幹嗎?」聲音抖得如風中殘葉,連同那小小的身子也跟著發顫,彷彿稍受到一點刺激她就會給馬上昏倒。
「我想問問戀紅最近好嗎?」不想嚇壞眼前膽小的丫環,冷熾強壓住心底的煩燥。現在他無法不懷疑,他有這麼可怕嗎?眼視她發抖的身體,彷彿自己是吃人的惡魔,隨時會一口把她吞人四中。
又是冷戀紅,葉小傳低垂的眼中瞬間閃過了一絲憎惡,逼迫自己柔順地點了頭。
克制住心底的不耐,冷熾握緊手掌,「戀紅真的還好嗎?」
「嗯。」隨意地應上一字。
簡簡單單的回答使他的一顆急躁不穩的心平緩了不少。「那……她有沒有提起我?」
「戀紅她一字未提。」這下葉小憐的回答乾脆利落,絲毫沒有方纔的怯懦,早忘了她現在是一個膽小並不起眼的小丫環。
即使心裡已有準備,還是被如此肯定的答案刺傷了。呵!他不該奢望在傷了她之後擁有她的在乎啊!
他失望受傷的臉龐讓冷眼旁觀的葉小憐對戀紅更加怨恨,方纔的置疑與動搖消失得無影無蹤,一絲心軟都沒有。
「沒什麼事,你走吧。」他不願任何人看見他的脆弱和痛苦,他是強者,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憐憫。
冷熾落寂的身影映在葉小憐的眸中,一向陰森的眼睛裡溢滿了痛苦和苦澀。她多想安慰他,多想就此取代冷戀紅在他心中的地位,多想告訴他「我愛你」,多想……但她什麼也不能做,只有躲在無人的角落為他心疼、為自己悲哀。她的情愛為何他看不見?
拖著沉重的身軀和沉重的心情,冷熾回到自己的書房。他想獨自一人療傷,把所有的悲痛全發洩在無人之處,當他再走出去,冷熾還是強者。
砰砰砰!「熾,你在裡面嗎?」是誰?這個聲音多像她啊!他又在做白日夢了,戀紅又怎麼會親暱地叫他,她可是恨透了他的。門外的人大概是等了半天見無人回應,所以悄悄推門而入,「熾,你在嗎?」親暱的詢問聲再度傳來。
是戀紅!真的是她!她來有什麼事,她不是一點都不想見他嗎?她不是恨死了他嗎?她來找他幹嗎?冷熾想要故作淡漠,鼓躁的心跳卻是控制不了的激動,她……她來讓他放她離開嗎?離開他?
有了此項猜測,沸騰的情緒瞬間降至冰點,他還真爭氣啊!明知他們很難再有結果。他的心依舊希望會有機會.還報著一絲奢望。快快清醒吧!面對不願不想面對的現實吧!你想再逃避嗎?
從書櫃間走出來,偽裝好自己的冷熾望向令他放心不下的人,彼此的目光相互糾纏著——他(她)瘦了,這是他們雙眸檢觸後閃現出的第一個想法。
脆弱的偽裝被抽絲剝繭般扒開,冷冷的情緒再度燃燒。冷熾內心充滿了不捨和哀痛,他好想擁她入懷,用自己的雙臂擋住所有的風霜,不讓煩惱優愁糾纏她,好好珍惜她。他違背了曾經的誓言,他沒有資格了。這些日子,他壓抑著對她的思念,不想她因為他而傷心。難道又錯了?
不然她為什麼看上去如此傷心,臉色蒼白得令他不知所措。
凝視他黑眸中的深情,淚水在戀紅的眼中打轉,她逃避地轉頭向窗外,不願掉落的淚珠被他發現,直到今時才明白自己的愚蠢和不該,怨恨使對方都痛苦受傷,那為什麼不選擇愛呢?
她來到這裡卻連看他一眼也不願意嗎?冷熾的心一陣緊揪,剛粘湊在一起的心又裂了,但他不怨,是他活該,他們之間的溫情是他親手破壞毀滅了。
比賽似的,兩個人就這樣沉默著,誰也不願打破她不容易得來的安寧時刻。
「看夠了嗎?」不用回頭,她也能感受到灼熱的目光緊盯自己。
「一輩子都看不夠。」話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
「你……油腔滑調。」沒料到他的直接大膽,害她心裡亂哄哄的。
她又羞又急的俏顏彷彿是無盡黑暗中的一絲陽光,他的心又活了,「不要質疑,這全是我的肺腑之言。」
「我能相信嗎?在你絕情的對待以後?」坦白過往傷心的事實,她該完全信任他嗎?
複雜的情感讓他啞然,她總能輕易挑起自己的罪惡感,同樣也是他心底最深的痛。驀然瞥見他眼中閃逝的痛楚,冷戀紅跟著心痛起來,她是不是太殘忍了?
「不要折磨我了好不好?我們把那些不愉快都忘記好不好?讓我們重新開始,原諒我好不好?」他在卑微地祈求,想到即將要失去她,什麼尊嚴什麼面子都是狗屁。他愛她,他的人生不能沒有她,其他的什麼都不重要。
抬起頭正視他一臉的懇求和一雙緊握成拳的大手,戀紅輕輕合上眼瞼,在心中告訴自己:過去的事就讓它風起風落,雲消霧散吧!「好呀!」儘管結果不能預料,至少她努力過,總比遺憾終身好。
她說她……原諒他?冷識整個人一震,面對戀紅的寬容,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反應,這一切使他有點難以置信,衝擊力太大了。
她的寬容使冷熾更加內疚和羞愧,他的妒忌、小心眼,使他們兩個人陷入痛苦的深淵中。
以為聽到自己的回答,冷熾會激動地擁她人懷,可是半晌之後,得到的是他滿臉的呆怔。難道,那些日子的歉意,頹廢僅是一場騙局?另一個報復的詭計?
「你——可惡!你這個沒心沒肝沒肺的死人,我這樣委屈求全,我的諒解還依舊無法消除誤會?為什麼你還要利用我的真心來報復我?你不覺得可恥嗎?你這個殺千刀的!」
「不!戀紅!」狠狠地擁她人懷,承受著戀紅的粉拳,冷熾內心的狂喜怎麼也無法遮掩,「我太震驚了,我的愚蠢和無情傷得你那麼深,你應該恨我怨我的。但你卻寬恕了我,我真的不曉得還能說些什麼。」能再次擁住她,此生他別無所求。他緊緊地擁住戀紅,生怕眼前是南柯一夢,軟香溫玉的嬌軀是真的!冷熾捧起她的小臉,粗糙的修長手指來口地撫摸著,「對不起,我知道我是罪無可恕的.是一個狼心狗肺的人,是一個混蛋至極的壞蛋。你真的決定原諒我?」一下子他還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實。
「你不怨我,不誤會我了?」可憐兮兮的淚眼迷濛地對上一雙滿載深情的黑眸。
「傻瓜,我祈求你原諒我都怕來不及,哪還敢誤會,一次就夠了。」這次的教訓已經足夠他體驗了,他再也不敢犯這種錯誤了。
「哇」的一下放聲大哭,戀紅埋入冷熾的懷中像隻貓咪似的摩挲著。
「戀紅,怎麼了?」冷熾頓時手忙腳亂,不明白又做錯了什麼事,「別哭了,我是該千刀萬剮的。戀紅你這樣……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剛才說得好好的,為什麼變成這種局面?
「人家……太高興了嘛!」吸了吸紅通通的鼻頭,戀紅凶巴巴地道。
「嚇壞我了,下次高興請不要哭。你知道我會心疼的。」略帶寵溺又霸道地下命令,他不許他的小女人流一滴淚,他要她天天笑容滿面。心痛地為她拭去淚水。
「好!你壞!你壞!你凶我。」故意撇起小嘴,明眸大眼蓄滿淚水,好似馬上要絕境而下,氾濫成災。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凶你,保證以後是你凶我。」他只是不想她哭嘛,倒是他的不是了。唉——他活該,誰讓他栽在這個小女人的手中,但是他樂意之至,巴不得她天天凶他。
「這是你說的哦,我可沒有逼你講。」男子漢一言即出,駟馬難追,沒人拿刀逼他,冷戀紅得了便宜又賣乖地想。
知道自己被耍了,冷熾啞巴吃黃連有苦往肚裡吞,誰叫他愛上了她呢!無奈地搖了搖頭,「鬼精靈。」輕吻上她的如雲秀髮,不知有多少次是在她的髮香中醉醒的,以為她就在身釁,他何其有幸!
「你不可以後侮,而且你後悔也來不及了。」
「不,我不後悔。你能開心,我願為你做任何事,你愛我嗎?我是不是太貪心了?你不是這樣認為?嗯,我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不希望我們的感情是我一個人單方面的付出,你懂嗎?」愛上一個人,當然希望對方付出同等的愛,而不是單單他一人,那樣的感情太苦澀、太無望。
冷戀紅斂起了捉弄的笑容,一張勾魂攝魄的傾城美顏閃動著虔誠與堅定,「熾,我愛你。」柔情的愛語安定了他那顆剛硬又脆弱的心,這是她對他的今生承諾。
冷熾的大手撫上態紅的小臉,嘴角明顯地微微發顫「擁有你的愛,今生我無所求,你每天都要對我說這句話才行。」他並不喜歡甜言蜜語,只是想確定她的愛,安撫他驚慌的心靈。
靜靜地、柔柔地、兩個人沉醉在對方深情的目光中。
不需要任何言語,他們就已經能體會彼此的感受。
經歷了重重阻難,他們的未來會一帆風順嗎?
整個莊園內的人都發現了,發現他們的莊主有種脫胎換骨的感覺。從前的莊主好心而不熱心,今天只要和莊主有所接觸的人都能發現冷漠的莊主不再冷漠。打從那位美麗得好似天仙的姑娘來到莊內,他們的莊主沒有一天不在變臉,時而憂悶、時而暴躁、時而憔懷。現在終於雨過天晴了,真是皆大歡喜,他們的大莊主如今是春風拂面、神采飛揚,要問他們喜歡什麼時候的莊主,大家準會異口同聲地大聲回答:當然是現在的啦!
莊子裡的人衷心盼望莊主永遠這個樣子,給人以沐裕春風般的和煦,臉龐輪廓柔和、不再剛硬,更冀望園內永遠擁有歡聲笑語,處處蕩漾幸福的悅耳歌聲。
除了一個人——葉小憐,她用力阻止的事沒得逞,冷熾和冷戀紅還是破鏡重圓了。她好恨啊!她的心思全白費了!不行!她不甘心,她一定要破壞眼前令人厭惡的畫面,冷熾是她的、是她的!誰也別想搶走他,冷戀紅你別得意得太早,好戲還在後頭呢!
她眼中的毒辣和嫉妒讓人膽戰心驚,冷戀紅也不知道當初一時的好心卻給自己帶回了多大的災禍!迷失自我的葉小憐完全扭曲了靈魂,榮華富貴讓人的賞心膨脹到入魔,如同一顆不定時炸彈。
可惜那對沉浸在甜蜜中的戀人絲毫沒注意到暗處潛伏的危機,不止是葉小憐……
「熾,我有件事想同你說。」冷戀紅幸福地依偎在愛人的懷抱中,幸福到多想忘卻所有的煩惱,不想破壞掉得來不易的時光。
「是不是太久沒捉弄人而渾身發霉?」英俊的面孔揚起揶揄的笑容,語氣內有著無限的縱容和愛潮,昔日的淡漠已被柔情取代。
「不是啊,是很重要的事情。」用眼一瞪,糾正他的揣測。幸福的艷麗美貌叫人目眩,那絲絲憂鬱無損這副嫵媚風俗,戀紅仰頭對視那雙如子夜般漆黑的深的回眸。
「重要的事?」
「嗯!」
「你說吧!」她又有什麼鬼主意?
「我……我想……」
「說吧!什麼時候小野豬變成小白免了?」不甚在意的冷熾拔弄著戀紅的如雲黑髮,垂首在戀紅耳邊曖昧地輕語。
「你……」嬌羞的紅雲染上臉頰。有絲惱怒,冷戀紅喃喃道:「不要理你了,我……我要回家了。」
「你要離開我?!」一句玩笑話嚇得一向鎮定的冷熾臉色大變,他死命抱緊戀紅,不留一絲空隙。
「我,不是,我只是無心說出來的。」雖然她很想很想家。但熾如此的反應她不敢再講下去,戀紅用手輕輕地拍撫他慌亂不安的心跳。
他沒有回答,只是摟緊心愛的女人,放任恐懼的感情在內心氾濫。他們終究得面對現實,只是沒料到一切來得這麼快。對於義父,他是有愧的,他知道義父是真心地疼愛教養他,更明白就是因為放心不下戀紅的安危,義父才會把戀紅交給他。義父明白這個世上不會有人比他更愛戀紅,但他也知道自己縱然擁有許多財富,他的野心依舊不會滿足,或許義父就是看穿了他的性格,才會不顧一切地將自己愛若珍寶的女兒嫁給水若寒。
他不怪義父,不怪任何人。只是歎息上蒼如此捉弄世人,今生他與戀紅是扯也扯不斷了,要他放棄,除非他死!
不,他死也不會放手。
凝視懷中那張欲語還休的臉,冷熾堅定了決心。他實在不忍她的笑顏中有一絲一毫的憂愁。握緊了她的纖纖素手,「該來的總是要來的,過幾日我跟你一同回家看望義父,回家負荊請罪,求義父成全我們!」高傲自負的他,不向命運低頭的他,為了一生的最愛,甘願「負荊請罪」,放下身架說出「求」字,是怎樣的情深意切,才讓他甘願委屈求全啊。
「不可以,你現在不能回去,倘若爹曉知是你在婚嫁之日將我擄走,必定會大動肝火,你我必定……」爹的脾氣她太瞭解了,當初步對水家堡那門親事別提有多滿意。如果知曉破壞這門親事的正是他最為驕傲的義子,豈不會氣得吐血,大發雷霆事小,氣壞他的身子事大啊!
「傻瓜,你和我是一體的。有難應該同當,我能忍心讓你一人面對嗎?」她是他的女人、他的妻子,此生絕不能再讓她受一點點委屈。
「熾,我真的好擔心……」樂觀向上的她對於這件事卻不敢抱太多希望,這個男人是她用整個生命來愛的啊,這輩子她是如何能捨得同。
「不用怕,你是我的。任何人都不能傷害你。」口裡是如此說,可內心鬱悶的像有一塊石頭壓著他的胸口,「當然我也不可能傷害你,因為你是我最愛的人。」以往他認為甜言蜜語是騙人的,此刻面對心愛的女人,深情的話語自然脫口而出,識情才知情意濃。
「你沒騙我?」她昂首尋求保證。
溫柔地抬起她的下鄂,眼神如利劍般透穿她的心底深處,「我愛你、疼你,我絕不會騙你,記住!你要永永遠遠牢記這點。」熾熱的唇吻住誘人的朱唇,這是最有效的方法。惟有如此,他這個愛杞人憂天的親親小娘子才不會胡思亂想。
「我愛你。」即使迷醉在激增中,她仍然不忘回應他。
「我也是。」這名女子是屬於他的,是他可愛的小妻子,將和他生活一輩子的人,前面再多困難他都會奮勇前進的,為了她,更為了他們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