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妻登門 第四章
    就這樣楊壽秋與牛布平一大一小,不知煩惱為何物、看似天真無邪的他們買東西買到痛快,楊壽秋更是付錢付到手軟。

    他們從街頭逛到巷尾,當轉進另一條熱鬧的大街時,買得高興不已的兩人依舊興致不減。

    短短三個時辰不到,他們的後頭就跟著兩男三女,都是楊壽秋剛買的僕役。他們不是賣身葬父就是無家可歸,還有一個年僅十二歲的小姑娘,她差點被繼父賣進妓院,楊壽秋以五十兩解救了她。

    暫且不管這些人賣身為僕的理由為何,他們現在都做著同樣的事——幫忙搬運楊壽秋所買的東西,若搬不動再請人送到牛府。

    「小後娘,你好大方喔!一口氣就買三串糖葫蘆給我,而爹就是小氣中的小氣;上次我跟爹央求了好久,爹本來只願意買一顆給我,要不是賣糖葫蘆的小販不止目賣,爹肯定只買一顆給我。」

    牛布平兩隻小手各拿著一串糖葫蘆,另一串還是請楊壽秋幫忙拿的,什麼只要爹不要娘的宣言,他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楊壽秋沒想到小孩子這麼容易被收買,幾串糖葫蘆就搞定了。他不但一直叫她小後娘,還嘰哩呱啦的說了一大串。

    雖然不是很滿意他稱她為小後娘,不過還算差強人意,總有一天,她一定要讓小布布叫她一聲娘。

    他們母子倆快樂的繼續買東西,殊不知有一場大風暴在等著他們。

        

    牛布袱一早就約了人談生意,一發現他的五千兩不翼而飛,卻又離不開身,心裡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他昨日才收的五千兩,怎麼會不見了呢?昨晚回家時還在的,要是掉在房裡還不打緊,最怕是掉在外頭,便宜了別人;若不是眼前這筆茶葉生意,每個月可坐收上萬兩的利潤,他老早就衝回家去找五千兩了。

    「牛老闆,你好像心不在焉?」對方發現了牛布袱的焦躁不安。

    「對不起,我們繼續。」

    牛布袱只好先暫時忘了五千兩的事,趕緊先談妥這樁生意,他才能早點回去。

        

    待牛布袱十萬火急的趕回牛家,已是黃昏時分。

    他如同往常一樣,走到家門口就準備進去,不過今日還未踏進大門,他內心裡就起了個疑惑。

    這是他家嗎?

    也許是他心急那五千兩,所以走錯地方,他如此安慰著自己。

    等他看看左右兩邊的景致,而匾額上也寫著牛府,他才確定這是他家沒錯。

    問題是……他家何時有如此氣派的門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該不會連裡面也變了樣吧?

    牛布袱著急得跑進去,像踏進陌生環境般的東瞧西瞧、前後確認,隨後他安下心,還好裡面的景致沒變。

    先不管這事,快去尋他的五千兩才是要緊事。

    牛布袱認為五千兩最有可能掉在房間裡,所以他先直奔房裡。

    「布袱,你回來啦!」楊壽秋的心情很好,因為今天買了一整天的東西,她才剛回來,正想喝喝茶喘口氣呢。 

    牛布袱四處梭巡,不放過任何角落。

    「布袱,你在找什麼?要不要我幫你找?」坐著歇腳的楊壽秋好心的問。

    「五千兩。」

    「咦!五千兩?」

    「你有看到?」她有看到,真是太好了!

    「嗯,我有看到。」可是沒了……

    「那五千兩呢?」牛布袱伸出手,沒拿到錢他實在不放心。

    楊壽秋不解的看著他的掌心。他不是要給她的嗎?怎麼現下又跟她要?

    「那五千兩不是你要給我的嗎?」

    「不是!那是我不小心掉的。」牛布袱氣急敗壞的說。

    糟糕了,不是給她的!完了!她已經花得所剩無幾,要怎麼向他交代呢?

    「快說,五千兩呢?」遲遲不見五千兩,牛布袱快失去耐性了。

    「沒……了。」

    「沒了?你說沒了?」牛布袱幾乎失控地大叫出聲。

    「因為……因為我以為那是你要給我的,我昨晚跟你說要上街逛逛,所以,就以為是你要給我花用的嘛!」

    「那也用不著一口氣全部花光吧?」就算錢全部用完,也要有看到買的東西。

    「啊!還剩十七兩。」楊壽秋趕緊將懷中的十七兩拿出。

    「那剩下的四千九百八十三兩呢?」

    「這……」楊壽秋的目光飄忽不定,不敢直視牛布袱。

    牛布袱看她支吾其詞,這時他也發現房裡似乎多了許多東西,方纔他急著找五千兩,沒注意到房裡多了這些東西,難道……

    他氣憤的指著那些東西,「這些……該不會就花了四千多兩吧?」

    「當然不可能。」楊壽秋睨了他一眼,現在的牛布袱看起來好像隨時會發飆。

    牛布袱仔細一想,從他進家門的那刻起就看見許多怪事,一定也都是她的傑作。

    「門口的那兩尊石獅子呢?」

    提到門口的石獅子她就很得意,那可是她今日所買的東西裡最有價值的。「不錯吧?那對石獅子看起來不僅威風凜凜、雄壯威武,模樣更是栩栩如生。那可是我從一個老師傅的手上買下的,而且你知道嗎?其實老師傅很不願意割愛,要不是他覺得自己年邁,離躺進棺材裡的日子不遠,他才不願意呢!

    本來他是賣五千兩,可是賣了三年都賣不出去,有人看了雖然愛不釋手,但就是價錢太貴買不起,今天老師傅終於忍痛減了兩千兩就被我遇上,外頭的人都說咱們牛家的石獅子已經歷經風霜、殘破不堪,所以既然有這撿便宜的機會,我就毫不猶豫地買下來。」

    楊壽秋說得喜上眉梢,完全無視於青筋暴凸的牛布袱。

    「三、千、兩!」牛布袱咬牙切齒的說,那一字一字都猛烈地僮著他的心。

    她說了那麼多,完全掩飾不了她亂花錢的事實,而且他懷疑她被坑了,那種東西頂多值一千兩。

    「是啊!很便宜吧?」

    「為什麼我剛才遇到幾個不認識的人在牛家走來走去?」

    「那是我今天剛買的樸役,他們很可憐的,有的是無家可歸、有的是賣身葬父,還有年紀最小的小綠,她差點就被繼父賣進妓院,幸好遇上我。」

    看著滿屋子大大小小、毫無實用價值的東西,他的怒火燒得更旺。

    「我賺的錢不是讓你拿去散財、拿去救濟人的!你知不知道那都是我辛苦的血汗錢?」

    「我知道啊!我以為是你要給我花用,而且我也沒有全部用完。」

    「你還有臉說?我活了二十六個年頭,用的錢都沒你今天花的多,居然只剩下十七兩!」

    「其實……本來是沒剩的。」楊壽秋猶豫著該不該說,最後還是決定說出實情,好讓牛布袱知道今天其實是有賺的。「老師傅看到咱們家那破舊的石獅子,他說還可以整理一下,打造成別的形狀,所以我就轉賣給老師傅,他把身上的十七兩全給了我,真要說起來,我還幫你賺了十七兩。」

    「你……」牛布袱聽到她的說法,差點氣昏了,跟五千兩比起來,十七兩算什麼!「你被騙了還幫別人數錢,那對石獅子可是唐朝一位名臣的所有物,出自名家之手,經過百年也算是有歷史價值,最起碼也賣得了上萬兩,而你……竟然只賣了十七兩?」

    「原來那對石獅子這麼值錢哪!」楊壽秋的神情平淡,毫無惋惜之意。

    牛布袱看到她的態度更是火大。「我真後悔!怎麼會娶到你這種花錢不知節制的女人!」

    「我哪有不知節制?我一向花得剛剛好,從來不會花超過手頭上的數目;要不然,你下次別給那麼多,我就不會花那麼多了!」楊壽秋很無辜的說。

    她也很氣惱,原以為他是給得心不甘情不願才丟在地上,沒想到根本不是給她的。

    「是我不小心掉的,我沒有要給你。」牛布袱氣惱的大吼:「就算我給你五千兩,你也不該一次就花光,『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道理你不懂嗎?」

    「懂!但也有句話說『世事無常,活在當下。』我沒錢花就不快樂,所以我要花錢買快樂。我跟你要銀兩花用,誰教你不給我!當我看到那五千兩時,才會以為是你要給我的。」

    「不會有人一次就給五千兩當零用的。」她居然還強詞奪理!

    「那你早說嘛!我花也花了,你就別計較了,下次別給太多不就成了?」

    牛布袱難以置信的搖頭,說了那麼多,她竟然還不知悔改,真是家門不幸!

    「天啊!我一生省吃儉用,竟會娶到你這種敗家妻!」

    罵她敗家妻?他腰纏萬貫,花他這點小錢算什麼?況且她以為那五千兩是給她的零用,才會放心的花掉,他憑什麼說她敗家?

    「你乾脆一輩子當個守財奴,睡在用銀子鋪成的床豈不快活?睡在錢堆,死也在錢堆!娶妻生子本就是要來花你的錢,如果不是這樣,那你當初幹嘛娶我?嗚……牛布袱我告訴你,像你這種一毛不拔的鐵公雞,我一輩子都不要理你了!」  她說得聲淚俱下,也把話說絕了,頭也不回的奔出房門。

    牛布袱也傻了,他的前妻是逆來順受的,絕不會對丈夫大聲說話,沒想到楊壽秋的脾氣這麼大。

    平日見她嘻嘻哈哈的,沒想到一看見她的淚水,他整個心都揪疼著。

    以前他總把賺錢與守財放在第一順位,當初是因為喜歡她才同意這門親事,如今……唉,妻子跟銀兩—他到底該如何抉擇?

        

    「小布布……」楊壽秋傷心的跑到牛布平的房間。

    「小後娘,你的眼睛怎麼比兔子還紅啊?」牛布平像是發現什麼驚奇的事一般,倏地睜大雙眼。「我知道了,小後娘在哭!真的是,都這麼大的人了還這麼愛哭。」

    「小布布,娘以後跟你睡,還有你以後也不能理你爹。」

    「為什麼?」

    「我跟你爹吵架了。」

    「你跟爹吵架,為什麼連我也不能理爹?」

    「我和你爹是為了我們今天上街亂花錢才吵架的,小布布,今天你也花了不少的錢!所以你要跟娘站在同一陣線。」

    「我又沒有錢,錢都是你花的。」

    「是嗎?那是誰吵著要糖葫蘆?是誰吵著要穿新衣?是誰吵著要新彈弓?你若是否認,我統統都要拿回來。」

    「好好好,布兒跟小後娘站在同一陣線總行了吧?」他已經把那些東西當成心肝寶貝,怎能被收回去!

    楊壽秋在心裡賊賊的笑,小孩子可真好騙;牛布平則覺得有些奇怪,他好像為了那些東西把爹給出賣了。

        

    王同定剛從外地回來,他在乍見牛家大門時太過驚訝,滑了一跤並跌坐在地。

    而他已經不是第一個,路過的人見到牛家改頭換面,都紛紛行注目禮,忘了自個兒正在走路,一不小心便與迎面而來的人撞成一團,更有一群人聚在一塊指指點點的。

    王同定自小就在牛家生活,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改變,他有點不能負荷,為何牛家的門面變得這麼派頭?雖然不是雕樑畫楝,卻也令人大吃一驚。

    這時,從剛粉刷過的朱紅大門裡走出來一個人,而他身上的穿著與朱紅大門的貴氣有著天壤之別,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牛家老爺牛布袱。

    王同定見著主子,立刻上前詢問.!「老爺,這是怎麼一回事?老奴才離開不過兩天,牛家怎麼變了個樣?」

    「夫人做的好事,去問她吧!還有,府裡多了幾個下人,你分派一些合適的工作給他們,別白白糟蹋了花掉的銀子。」

    一說完,牛布袱就離去了,留下滿腹疑問的王同定。

    王同定在聽完楊壽秋敘述事情的始末之後,不禁嘖嘖稱奇。

    從來沒人敢花老爺的銀兩,也沒人敢當面辱罵老爺,更玄的是,老爺沒有把夫人趕回娘家去。看來,他昨天錯過一場好戲。

    他早就覺得家裡應該多些人手,一些老舊的東西也該翻新,他跟老爺提過很多次都沒用,沒想到夫人先斬後奏,一天之內全弄好了。

    老天爺是不是派夫人來治老爺的呢?

        

    牛布平遠遠的瞧見牛布袱,就立刻將他的小身子藏起來。

    原因無它,因為他答應楊壽秋要不理睬他爹,他怕見著了他爹,就會不由自主的跟他說話,所以乾脆見了他就躲。

    唉,不知小後娘要和爹吵多久,這種日子還要過多久?

    牛布平小心翼翼的探出頭想看看牛布袱走遠了沒,沒想到卻見著牛布袱停在原地不動。牛布袱像被定住一般直視前方,原來是楊壽秋正迎面而來。

    「哼!」楊壽秋抬高下巴冷哼一聲,打算與他擦身而過。

    唉……又是同樣的反應,娘子這半個月以來都是這樣,她真的完全不理他,也不同他說上一句話,而且布兒這些日子也都不來找他。

    有一回,布兒一看到他就跑,他一定被她給收買了。

    其實,他一直想找機會解釋,當初聽到五千兩被她在一日之內全花光時,他的確是會心疼的;後來當她真的不理他時,再想起被她花掉的五千兩,他的心似乎就沒那麼疼了,反倒是被她漠視的那種滋味,佔據了他的心房,令他非常難受。

    「等一下!」牛布袱跑到她面前,決意要解釋清楚,「對不起!那天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一時氣憤。」

    「一時的反應才是最真實的,所以你不用道歉也不用解釋,反正在銀兩與我之間,你最愛的是錢。」她擺出一副沒什麼好說的模樣。

    「我想通了,我以後會每天給你五兩銀子。」

    「真的嗎?」楊壽秋的臉上露出驚喜之色,原以為牛布袱肯跟她道歉就很難得了,沒想到他還願意每天給她五兩銀子。

    「真的!」牛布袱認真地點了下頭。

    「我就知道,我還是比錢重要!」楊壽秋得意的摟著他。

    「耶!爹和小後娘和好了。」牛布平見到他們和好,高興的跑出來歡呼。

    「布兒,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早與娘連成一氣。」

    「原來爹早就知道啦!」牛布平摸了摸頭,不好意思的說。

    「你們別再給我惹麻煩,我就謝天謝地了。」這一大一小都是他最重要的親人。

    不過……他的妻子,都這麼大的人了,個性還像小孩子一樣,可這也是他自找的,誰教他當初就喜歡上這天真無邪、無憂無慮的少女呢!

        

    楊壽秋今日起得特別早,早得連牛布袱都感到十分詫異。

    今天可是個大日子,她楊壽秋怎會錯過呢?她不但早起,也把牛布平從睡夢中叫起來。

    「小後娘,你今天要帶布兒去哪裡?」牛布平邊走邊問,神情還帶點睡意。

    「今天是端午節。」為了今天,她可是存了好幾天的銀兩。

    「端午節是什麼?是可以吃的東西嗎?」

    「這天可以吃粽子,飲雄黃酒,佩帶香囊,還有龍舟競賽可以觀賞,很熱鬧的!跟過新年一樣,一年才一次。」

    「真的啊?居然有像新年一樣的節日,我以前都不知道,爹都沒有帶我出來看過。」在小後娘還沒來之前,爹帶他出門的次數用十根手指頭都數得出來。

    「到了,小布布,你要牽好娘的手喔!」楊壽秋朝著前方萬頭攢動的人群走去,帶著牛布平走進繁華熱鬧的市集裡。

    不畏艷陽高照,橋堤上、河畔邊,遊人如織。

    巧工鼓兒、精緻畫扇、香糖果子、粽子、紫蘇、莒蒲……等各式各樣的應景物品,令人看得眼花撩亂。

    牛布平難得見到如此熱鬧的景象,臉上滿是興奮的神情,好奇的東張西望。

    「小布布,你要不要香囊?娘買給你。」楊壽秋指著許多繡工精巧的小香囊。

    牛布平擠在眾多小孩之中猶豫不決,他看著小孩們紛紛買走他們喜愛的花樣,心裡也著急,生怕自己想要的會被選走。

    「小布布,你選好了沒?」

    「我要那個有兔子的。」那隻兔子讓他想起一件好笑的事。

    楊壽秋依言就買了那個繡有白色兔兒的香囊給牛布平,幫他掛在脖子上。

    牛布平將香囊湊近鼻子一聞,「好香啊!」

    「小布布喜歡兔子嗎?」 

    「這隻兔子讓我想到小後娘眼睛哭得紅通通的那一次。」

    「壞布布!」楊壽秋敲了他一記爆栗。

    「哎喲,好痛!」實話實說還被打……牛布平揉著頭頂,眼尖的他看見了他爹牛布袱。「小後娘,是爹!」

    相隔兩三人之距,牛布袱正朝他們招手,而楊壽秋也順著牛布平所指的方向望去,不過她分辨不出誰是誰。

    「在哪裡?我沒看到。」

    「不就在那裡嗎?」他都已經指得很清楚了,為什麼她就是看不到?

    「沒有啊!小布布,你是不是看錯了?說不定只是長得很像的人。」震天價響的打鼓聲催促著她的腳步。「別管那麼多了,要見爹晚上就見得著,賽龍舟可是今兒個的重頭戲,趕快去看熱鬧要緊。」

    「奇怪,那明明就是爹沒錯啊!」算了!小後娘說的也沒錯,回去就見得到爹了,要是沒去看龍舟,可得再等上一年。

    楊壽秋一說完,拉著牛布平就往河岸邊跑。

    以他們的身形根本就看不見前方,所以楊壽秋乾脆抱著牛平布越過人海。

    「加油!加油!」楊壽秋忘情地吶喊。

    好恐怖!牛布平聽見楊壽秋使勁的加油聲,趕緊搗住他的耳朵。

    「小布布,你猜哪一艘龍船會贏?」

    「當然是最前面、最漂亮的那艘龍船。」這還用問嗎?

    「那可不一定,娘猜是後面那艘看起來舊舊的龍船會贏,因為那艘船看起來身經百戰,絕對能拔得頭籌。」

    牛布平心想,哪有這種道理?

    正當他暗自不屑她的說法時,原本一直緊隨在後的舊龍船,轉眼間就越過一直領先的新龍船,拔得標旗。

    「看吧!小布布,娘說的沒錯吧?哈哈……」

    就這樣,他們母子倆度過愉快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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