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門鈴聲,安羽丟下手裡的抹布跑去開門,懷疑到底是誰會來找她?
這幾天她拚命地整理房子,告訴自己是因為必須離家一段時日的關係。
天曉得只要她一停下來就會想起他,惟有讓自己累到沒有力氣、一沾床便如昏死般睡去才是辦法。
只是每每想到她真的陷入老掉牙電視劇所描寫的情況時,還是會忍不住嘲諷一下自己。
如果她有顯慈的一半瀟灑,或許就不會如此痛苦。
打開上了安全鎖的門一瞧——我一定是眼花了!安羽這樣告訴自己。
「看在我飛越一整個太平洋的分上,給我一個講話的機會,好不好?」韓揚顥與她隔著一道縫隙,手硬是擋在中間,生怕她心一狠,又把門給甩上。
安羽睇著他誠懇的眼,遲疑了許久,還是讓他進來。
回頭走不到兩步,感覺腰間一緊,她的背脊緊緊地貼住他起伏的胸膛,感受灼熱的體溫。
「為什麼一聲不響地離開?」聲音飽含著壓抑的痛苦和絕望,將她擁在懷中,他需要確定她結實的存在。
安羽卻防衛似的一把推開他,整個人避得遠遠的。
各據一角,兩人注視著對方。
「我以為,你曉得我很愛你,安羽。」韓揚顥真切的表情有深深的無奈。
安羽則是悲涼地一笑,「我從來沒有懷疑過這點。可奇怪的是,我們好像就是行不通。」
「你,不曾真正對我打開心扉!」安羽像陳述般輕輕地道,但卻帶有十足殺傷力。
不曉得是洛杉礬悶熱的氣候讓他流汗,或者是眼前比想像中還要棘手一百倍的情況?
「阿煜現在應該已經搭上往倫敦的飛機了。」沉默了下,沒頭沒腦地,他突然扔出一句話。
安羽不解地抬頭,「什麼?」
「拖到現在才來,是因為要確定你們的行蹤。」他不太自在地解釋。
只是安羽聽了還是有點茫然。
「我透過關係查出你們的出境記錄,才確定你回來LA,而顯慈飛往英國。」韓揚顥想起當他出現在日海的辦公室,他父親的表情有多驚訝!更甭提當他開口拜託他動用關係幫這個忙的時候,韓天翔強忍激動的模樣。
這可是他費了一番力氣,與自己掙扎許久才作出的決定。
畢竟,問題還是得從最根本去解決。
孤獨了二十年,安羽和他這段關係他不願再賠進去。
「別錯過她,阿顥!」韓父將調查結果告訴他的時候,對他這麼說。
「有些事是可以挽回的。」他以一個做父親的立場鼓勵他。
他輕輕地點了頭,長久以來第一次真正感受到父親對他的關心。
壓下強烈的悸動,說聲謝謝後便馬上直奔機場。
這最困難的第一步算是邁出去了!
「我只是想,在來之前應該要做些什麼。」他將雙手放在口袋裡,努力放鬆自己。
「我指的是我造成的一切。」他不甚流暢、甚至笨拙地說明。
「所以我把顯慈的事透露給阿煜,包括住院的事,還有她的行蹤。」
安羽看進他深邃熾熱的眼底,手心開始沁出汗珠,他到底想做什麼?
這算是一種彌補嗎?
這一點,讓她有些動搖……
「為什麼這麼做?」如同年雪遇見了初春的陽光,安羽被霜雪塵封的心逐漸融化,竟有些期待他的答案。
韓揚顥向前跨一步,以無比慎重的口吻道:「我還是堅持我當初的做法沒有錯。」
他停了一下,但這讓安羽才點燃希望的心,馬上被澆一盆冷水,她的臉越垂越低。
「是我的動機……錯了。」韓揚顥再往前一步,安羽的臉恰好垂落在他的胸前。
「你說得沒錯。為了否定你對我的影響,所以我先告訴阿煜。」他坦白的承認當時的想法。
安羽沒有答腔,她靜默地聽著他的解釋。
「我不敢敞開心,是因為害怕那種空留回憶的遺憾,害怕有一天你終究會離我而去。因為渴望抓牢,所以更加畏懼失去,擁有後才知失去的痛苦,我已經嘗過一次。」他的聲音充滿痛楚。
「但沒想到我還是失去了你!感情上的殘缺讓我只顧著保護自己,我太過天真,你的存在豈止影響我而已,就算說你是我的救贖也不為過。」
「我愛你!安羽。」韓揚顥再也沒有比這更確定的事了。
聽見他這番真誠的告白,淚水完全模糊了安羽的視線,她隱約只見到一隻手在她的面前伸出。
「你可以給我這個情感殘障者……第二次的機會嗎?拜託。」韓揚顥藏不住自己的顫抖,謙卑地乞求。
他屏氣數著時間,十秒……三十秒……過去了,安羽還是低垂著頭。
伸出去的手,對於此刻的韓揚顥來說如有千斤重,在他沮喪預備放下的瞬間,手被安羽緊緊地捉住。
「你保證不會再搞砸?」安羽抹掉淚水,給了一個他所見過最甜美的微笑,然後半是警告地瞪他。
掠過驚愕與不信,韓揚顥全身被滿滿的喜悅充盈,像是要將安羽揉入骨血裡,他用力地抱緊、再抱緊。
「我願意以我的生命起誓,謝謝你。」他吻住安羽的唇,這輩子永遠都忘不了這一刻所發生的奇跡。
安羽閉上眼呵出一聲濃濃的滿足,擁抱幸福的同時也在心裡默禱:但願漂流到世界另一端的顯慈,也能抓住她的未來……
※※※
海面暗潮洶湧,今晚的風似乎特別大,讓成排綁在樁上的黑色Condola上下晃動、敲擊著岸邊的密實木頭,九月的威尼斯已有些秋意。
已經十點多了,聖馬可廣場還到處都是人,顯慈站在廣場中間聽著兩間餐廳的樂師正此起彼落地演奏,不無互別苗頭之意。
側身問躲終於走出人群,搖頭擺脫賣花小販的糾纏,即使被人群包圍,寂寞的心情卻依舊。
猛獻慇勤的意大利男人並不牢靠,而舉目又處處是礙眼的情侶。
這並非一個適合獨身女子的城市!
原本她是打算今天離開,但安羽昨晚的一通電話讓她改變計劃。
她叫她多待兩天,因為她要飛過來找她!
顯慈嚇了一跳,不是因為她的舉動,而是安羽的聲音裡竟有一絲輕快和期待。
說到期待,應該是她目前最欠缺的東西吧!
一路漫步回旅館,這裡的好處是沒有車馬喧騰,她可以自在地穿梭於巷弄之中,一切回歸原始,變得單純。
「Bonasella。」走進旅館,英俊的門房向顯慈打招呼。
顯慈只是淡淡的微笑,點了頭便上樓去,沒有留意背後一名男子放下手上的報紙,朝門房示意噤聲的動作。
風塵僕僕地飛抵威尼斯,他按照安羽告訴他的地址,找到顯慈下榻的旅館。
當做是我的歉禮吧。安羽在電話裡不好意思地笑著。
唐煜馬上趕到這裡,辦完Check-In後便坐在這等她。
剛才匆匆一瞥,他來不及看清楚那張朝思暮想的容顏。但從背影看來,她似乎茬弱許多。
這讓他覺得不捨,卻也覺得安慰。
這說明了她確實很在乎他。
若非阿顥的一通電話,或許他永遠都不會醒悟。
獨自回到在紐約的寓所,自尊心受到強烈打擊,讓他變得憤世嫉俗,強烈的怨恨席捲一切理智,也煎熬著他的心。
為了證明他也可以視其為一場遊戲,他幾乎每晚都泡在曼哈頓最In的Bar裡狂歡,然後在不同的女伴家過夜。
之後也不管阿顥是否同意,他答應了一堆平常根本不會考慮的案子,然後把自己搞得焦頭爛額。
每一筆資料到了眼前卻進不了腦子,跟狄瓦克開會的時候也老是心不在焉,主席在說什麼他根本都沒聽進去。
結果整場會議最受到眾人關愛眼神的就是他,對於自己的不進入狀況是既急躁又無可奈何。
等到怒氣平息,接下來的思念指得他喘不過氣來。
像一隻坐困籠中的野獸,他只能煩躁地踱來跺去。
然後阿顥告訴了他後來發生的一切。
她進醫院了,卻不讓他知道!生氣又擔心的情緒,讓原本糾結的心更為紛亂。
顯慈確實欺騙了他!但一想到她的動機,他竟開始覺得溫暖可愛,為了他,她真的是費盡心力。
從紐約到倫敦,倫敦到巴黎然後再飛到威尼斯,他和顯慈兩個人好像躲貓貓一樣,一個後腳才到、另一個便已離開。
馬不停蹄地行經大半個地球,連日來的奔波,除了身體的疲憊,也讓他對於和顯慈之間越來越沒把握。
一陣巨大的恐慌攫住他,如果顯慈不再堅持這段情感了,他該怎麼辦?
現在只希望還來得及挽回!
「Room Service。」
顯慈聞聲走出浴室到門邊一瞧,她沒叫Room Service啊。
一打開門,站在Waiter後面的那個人,她一輩子也無法忘懷。
「Grazie。」
唐煜露出好看的白牙,打賞Waiter一張二十元的美鈔。
顯慈臉色刷白、雙眸圓瞠,她開始忍不住打顫。
「嗨。」唐煜不敢恣意向前,只是試探性輕輕地打了招呼。
顯慈無法做出回應,眼前只有他拋下她一個人離去的畫面,不停地在重複播放。
「原來,你也會耍這種手段!」回過神的顯慈兩隻手環抱在胸前,冷冷地斜脫他。
唐煜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我有好老師啊!」
聽似幽默的玩笑,顯慈卻認為這是對她的挖苦和嘲諷,剎那間防衛心升至極點。
「你不請我進去嗎?」唐煜輕鬆的模樣和顯慈愛現截然不同的對比。
「請你離開,」現在她就像一隻受傷的刺蝟,記得的只有他所說過的傷人字句。
唐煜當做沒聽到,毫無任何退縮的打算。
「大病初癒的身體需要休養,坐著對你比較好。」他的臉上有明顯的心疼及愧疚。
一陣戰慄穿過顯慈,她狼狽地揚起眉頭與其對視,終於對他的來意感到好奇。
但一想起他說過要她不要再出現在他面前的話,讓她的心又跌回谷底。
「那不干你的事。」
唐煜收起嬉皮笑臉,瞇起一雙精光銳利的眸子,轉而以嚴肅正經的口吻說道:「你竟敢說不關我的事!」
一直以來的相處.他瞭解她並非如刻意表現出的那般世故與堅強;不過這倔如牛皮的性子,他今天才徹底領教到。
真是個聰明又難纏的小騙子!
面對他,顯慈只覺得心痛和可悲。
堅強的偽裝卸下後,不堪一極的脆弱才是她實際的心情。
縱使她承認一開始她不該以那種手段來引他注意,不過對這事的愧疚感怎麼也敵不過她現在的怨憤。
這個男人狠心拋下她一走了之,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讓她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獨自面對一切,她不能原諒!
「別靠近我。」她雙眼瞪視著他。
冷漠、飽含怒意的口氣讓唐煜立在原地,不敢妄動。
顯慈雙手防衛性的環抱住自己,頭一撇、雙眸斂下,連看都不願意看他一眼。
唐煜趁她不注意,悄悄地移動腳步來到她旁邊.健臂一伸,將顯想牢固地鎖在懷裡。
這樣的實在感填補了這段時間以來,他心中深切的渴望和空虛。
一感覺他的碰觸,顯慈馬上全身僵硬,她開始如一頭負傷野獸,又捶又打地想要擺脫他。
「不要碰我!放開我,你放手……放手!」
她猛力一揮,想要格開唐煜的手
「別這樣!顯慈,別這樣!」
甘願承受她的拳頭.唐煜沒有絲毫地放鬆。
終於力氣耗盡,她頹然地垂下雙臂,趴在他的胸前幾近崩潰的嚎陶大哭。
感覺她的淚水浸濕了他的衣服,一手抱住她,唐煜長指戀找不捨地撫著她的長髮。
「別哭。」唐煜輕聲溫柔地哄慰她。
過了半晌,她止住淚水,命令自己離開他的懷抱。
忽略所有不捨,吐了一口長長的氣道:「你走吧!我真的好累。」
唐煜神色出然地瞧著她蒼白的臉蛋,她平靜而毫無妥協的語氣讓他的心直直掉落。
唐煜緩緩開口,低沉嗓音裡有著悔恨和堅定,「一個女人的決心我見識過了,或許你該體會一下男人的堅持。」
顯慈怔了下,勉強擠出無奈的苦澀微笑,「我想我領教過了,你頭也不回地離開,不就是一個例子?」
一時,唐煜語塞,她說的是事實,他找不出話來反駁。
氣昏頭的情況下,哪顧得了什麼後果?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流產的事?」唐煜不無怪罪的味道。
顯慈只是嘲諷地反問:「你難道不會認為那是我的另一個謊言,或者手段嗎?」
他被她的問題給震懾住,不願意承認,但顯慈說的是事實。以他當時那種認為全世界都欺騙了他的怨憤,他只會認為顯慈在耍花招。
見他找不出話來回答,顯慈明瞭她想得沒錯,雖然早有預感,不過真把事實攤在眼前,還是覺得很受傷。
「即便如此,那依然是我回來的一個絕佳理由,而你竟讓我多等了這麼久!」他深吸口氣,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明。
她對他真的沒什麼信心!唐煜既生氣又自責。
「我不想再說,也沒什麼好談的。你走吧!」顯慈告訴自己別再有任何期待,那只會徒增傷感而已。
唐煜決定暫時不逼她,但堅定地道:「我一個人來,絕不會一個人離開。縱使飛到天涯海角,我也會不計代價把你追回來。」
走出她的房門,唐煜提在心上的一口氣重重地吐出,他絕不會放棄的。
夜已深沉,亞得裡亞海吹來的鳳撞擊著窗戶,除了呼嘯的風聲,整個城市陷人靜謐的沉睡中。
位於同一層樓,隔鄰的兩扇窗戶不約而同流瀉出黃色的燈光,裡頭的人似乎還醒著。
蜷縮著身體,顯慈環抱雙腿、倚靠床腳坐在地板上,一雙失去光彩的眼瞳若有所思地看著漆黑的窗外。
沒想到他真的來了!
從唐煜離開,她就一直呆坐著,滿腦子都是唐煜所說的話。
原以為通往愛情的天梯,沒想到這一跤摔得自己支離破碎。
在以為多年的希望將要成真的一刻,他當著她的面狠狠地打碎。
因為他帶給她的傷心與難堪,使得顯慈也想要重重地傷害他。
她的毫不保留只是賠上了所有的自尊及驕傲,以及令她心神俱疲的難堪情傷。
將她驅逐後,他竟又就這樣大刺刺地再踏入她的世界!這算什麼?
顯慈做不到敞開心胸的接納,也無法真正灑脫地讓其離開。
只能任由痛苦的拉據凌遲她的心。
※※※
自唐煜出現的隔日開始,除非顯慈待在房裡,不然她所到之處必能見到唐煜的身影。
他總是跟在後頭,彷彿是顯慈的影子一般,而她只能視若無睹。
顯慈被他的行為給惹得心煩意亂,故意進去一間女裝店磨蹭了兩個多鐘頭,沒想到出來後唐煜竟還是佇立在原地,絲毫沒有不耐之色。
她扭頭便走,然而騙不了自己的是,她的心正節節敗退。
漆黑的海面與穹蒼連成一線,星子躲藏在厚實的雲層後面,汽船的馬達聲未曾歇息,這裡的夜晚絕對比白天美麗。
一盞盞燈火點亮了聖馬可廣場,一如往常地擠滿了人。
顯慈獨自坐在Florian Cafe,面前是一杯冷掉的咖啡。
自己的存在彷彿是這片熱鬧景象的一個缺洞,顯得格格不入。
下意識地環顧四周。今天一整天都沒看見唐煜,難道他決定放棄了嗎?
這項殘酷的事實,再度使創開的心汩汩流血。
壓不住的失落感層層將她束縛,眶裡打轉的水氣逐漸模糊了視線。
驀地,台上的樂手演奏的旋律喚回她的注意力。是Endless Love!
顯慈幾乎是反射性地聽出。
上一次聽到這首歌的時候,是唐煜開車帶著她奔馳在台北的陽金公路上。
搖下車窗將音量轉到最大,眼神交纏、互訴衷曲,他們倆大聲地隨著旋律高唱。
現在想起來只覺得遙不可及。
聲音戛然止息,剩下人群的低語,大家的目光集中在那個跳到台上的男人身上。
「打擾了諸位今晚的心情,我先說聲抱歉。」唐煜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到每個廣場角落。
她以為聽錯了,順著眾人的眼神,赫然發現唐煜站在台上。
他帶著無奈、懊悔繼續說明:「我一時糊塗做錯了事,惹火了我的女朋友,把她氣跑了。追著她繞過大半個地球,她就是不肯原諒我。」
唐煜的眼睛從頭至尾都盯住顯慈不放,她傻愣愣地坐著,心想他到底想做什麼?
而週遭人群則面面相覷,猜想女主角究竟是誰。
「借由這個機會,諸位都算是見證人。顯慈:原諒我,好嗎?」
說完唐煜跳下台,群眾如紅海般自動讓出一條路給他,他踩著優雅的腳步來到顯慈的桌旁。
在眾人的驚歎聲下他拉起她,以溫柔無辜的口吻道:「你曉得男性的尊嚴是很重要的!如果你現在拒絕的話,我馬上就成了笑話。我已經受傷過一次了,在這麼多人面前,你不會忍心再傷害我一次吧?」
唐煜聽似無賴的語氣有著明顯的緊張。
「所以,可不可以看在我花了好多力氣才找到你,以及我媽說沒在今年見到媳婦,就叫我別再回家,當然,最重要是,我愛你的分上,再給我一次機會?拜託!」
唐煜突然單膝跪地,此一戲劇化的動作惹得旁人尖叫連連。
顯慈簡直不敢相信所聽到、看到的一切。這如果是一場夢,她願意一輩子都別醒。
幾百隻眼睛的注視下,她沒有任何表示。
「小姐,你到底在等什麼?」比唐煜還沉不住氣的觀眾率先跳出來說話。
「要是有人願意為我這麼做,我馬上拋棄我老公跟他私奔。」
這一番話惹來了哄堂笑聲,也瓦解顯慈的掙扎。
拋下無用的傲氣,顯慈伸手握住唐煜顫抖的大掌,眶裡打轉許久的淚水終於不聽使喚地滴落。
群眾則爆出興奮的叫好聲,果然浪漫不死,剛才發生的事為威尼斯的絢麗再添一樁。
「你可真會折騰人啊!」唐煜低吼一聲,站起來緊緊環住她瘦弱的肩,讓她的淚水盡情傾瀉在他的懷裡。
「你不是說不想再見到我了嗎?」她徒勞無功地猛吸鼻子,半是撒嬌、略帶抽噎地提醒他,他曾犯下的愚蠢錯誤。
唐煜將臉頰與其相貼,熟悉不過的香氣讓他迷醉不已。
「那句話我決定收回來,我當時氣昏頭了。」他耍起賴來,推得一於二淨。
顯慈故意找麻煩道:「所以你哪天生我的氣又會再來一次,是不是?」
唐煜力道更收緊了些,「這種自討苦吃的事不會再發生了!相信我,我愛你!顯慈。」
最後一句話他用盡全身的氣力,以最真摯的語氣許下。
顯慈踮起腳尖,湊上顫抖的紅唇讓所有情意盡寄於這一吻。
終於讓她「擒住」了屬於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