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難得今晚的星空還可以看得到幾顆閃爍的星子,只是有多少人能真正抱著閒適的心情欣賞。
床鋪上,韓揚顥狀似悠閒地半倚著枕頭,手中拿著剛出刊的財經雜誌翻閱著。
安羽跳上床,一把伸手抽走了他手上的書。
比起她的焦躁難安,他倒是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泰然自若。
韓揚顥什麼都沒說,只是偏過頭來看著她,對於她想說的話,心底已猜測到七八分,只是臉上仍舊淡漠的表情,讓人無法猜測他的情緒起伏。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安羽曉得自己理虧在先,她盡可能以平靜的語氣說話。
「在我問你之前。」
安羽深吸了口氣,叫自己冷靜下來,「所以那些話是試探?」
韓揚顥沒有任何表示,只輕輕地說:「我想知道是否你也參與其中。」
安羽愣了下,搞不懂他這句話是否有責怪的意味。
「我們是Partner,而且他是我最好的兄弟。這件事我認為不應該、也不想瞞他。況且那些東西擺明了是專門找他的麻煩。」韓揚顥蹙起眉頭。
「你可以先告訴我!」安羽終於被他的態度給激怒,聲音頓時提高許多。
韓揚顥靜默,他只是看著安羽。
「顯慈並沒有惡意啊!她是因為喜歡唐煜所以才這麼做。況且事情早就過去,也圓滿地解決了,沒有什麼影響,不是嗎?」安羽試圖辯解。
坐正身子,他以嚴肅的口吻道:「這是信任問題。」
他接著繼續道:「如果我和阿煜的立場對換,我也會希望他能讓我知道。這是我們之間的默契,而且顯慈的做法讓我無法贊同,更何況他們已經走到這樣親密的地步了,阿煜居然還被蒙在鼓裡。」
「就是因為他們的關係已經非比尋常,才更不能說。」安羽氣急敗壞,覺得自己好像在限一根木頭說話。
好不容易顯慈和唐煜才走到這一步,現在全毀了。
「我想阿煜自會有打算。」韓揚顥依然堅持意承。
「我問你,」安羽腦海裡飛快地掠過一個想法。「你是不想我開口拜託你別告訴唐煜,因而造成你的為難,才決定這樣做的?」
韓揚顥揚起眉峰,炯然雙眼若有所思的與她相對了數秒,「即使先讓你知道,還是不會改變我的決定。」
「即使我求你?」大眼直鎖住他的臉龐,安羽的眼底存有最後一絲冀望。
他掀起被子起身踱到窗戶邊,沉默許久才平靜地道:「不要試圖改變我什麼。」
安羽一愣,這句雙關語猶如數百磅的強力炸藥,將安羽的心狠狠炸個四散、無從拼湊。
也許一開始只是單純的想為顯慈隱瞞,可是他執拗的態度激怒了她,不知不覺變成屬於他們兩人的戰爭。
她多想大聲否認說她並沒有想改變他的意圖,難道兩人在一起不該互相體諒妥協嗎?
「改變你?!我開始懷疑誰有那種能耐!」安羽大眼被委屈的淚水給佔滿。
摀住嘴,她跳下床衝進浴室,把自己給鎖在裡面。
身體沿著門板緩緩滑坐在地,安羽無法再逃避逐漸清晰的事實:她真的進不去他的世界。
他要求完完整整的她,也要自私的保留完完整整的自我。
她算什麼?
失衡的愛情天平是導致關係毀滅的開始!
叩叩。韓揚顥歎口氣,垂著頭輕輕地敲門。
「安羽,別這樣!這不是我們的問題。」他無法理解她的憤怒從何而來。
「你走開!不要管我!」安羽被腦子裡一個個迸出的事實,轟得無法冷靜。
「安羽……」
他話還沒有說完,安羽突然將門打開,紅著一雙眼衝出來,不吭聲地便脫掉身上的睡袍,套上白天所穿的衣物。
「你在做什麼?」韓揚顥拉住她,阻止她的動作。
「我想……」不願正視他的臉龐,她眼神空洞地看往別處、深吸了一口氣說出她的決定:「我們分開一陣子會比較好。」
「我不准!」韓揚顥馬上厲聲地拒絕。
鐵青著一張臉,他扳正她的身子要她看著他。
安羽被惹火了!
倨傲地瞪了一眼,然後甩開他,兩道橫掃的黛眉高高地揚起,「我並不是在徵求你的同意,只是告訴你我的決定。」
韓揚顥簡直要被她給氣瘋了。
「如果你站在我的立場,就會明白我也有我的難處。」他盡可能以平和的語氣,提醒自己必須扮演理智的一方,好快點結束這場荒謬的爭執。
安羽將手上的袋子狠狠地一扔,大聲地對他吼道:「對!我就是不瞭解。這整件事只讓我意識到:到底是你堅持本來的立場,還是因為我,沈安羽卡在其中,使得你更不願有所讓步?你對抗的到底是你自己的原則,還是我們的關係對你造成的影響?為什麼你從來不給人家第二次的機會,就宜判死刑?」
激昂的情緒如猛虎出閘見人就咬,安羽終究還是將這些話說出口。
霎時空氣彷彿凝結般,彼此的張力變得緊繃,好像只需再稍微的碰觸,便會像氣球般爆炸開來。
全身的肌肉繃緊,汗水自韓揚顥的額前滲出,被戳破的難堪情緒在他的體內四處肆虐,曾經有一秒鐘,他以為就要克制不住地揮出拳頭。
安羽觸及了他最不堪的底限。
命令自己放鬆再放鬆,韓揚顥陰鷙的眼神漸轉冷然、轉過身,他道:「現在的我們都不適合再繼續談下去,很晚了,明天一早還有公事要處理,之後再說。」
沒有讓安羽有任何再開口的機會,他走出了房間。
傻愣呆立了數秒,安羽才頹然地坐回床上。
這是第一次他們同處一室卻未同榻而眠。
整個晚上,安羽都將自己縮在床鋪一角動也不動,而韓揚顥則坐在外頭的陽台,獨自對著漆黑的夜,手指間的紅色亮點分外明顯。
吐出一口白色煙圈,如果沒記錯,上一回抽煙好像也是因為跟安羽吵架。
想到剛才安羽的指控,他竟然一個字都無法反駁!韓揚顥自嘲地將快燃盡的煙丟掉。
這女人真是他這輩子的剋星!
※※※
翌日一早,浴室的水聲吵醒了快到天亮才勉強入眠的安羽,她才翻身起床,正好見到韓揚顥腰間圍了條毛巾走出來。
安羽看了一下時間,快八點半了,他們和大通的人約九點鐘見面,今天的任務是要出席泰豐的董事會,正式宜布大通入主泰豐的消息。
韓揚顥拿出襯衫,一邊穿的同時順帶從鏡中看她的反應。
一臉蒼白加上雙眼佈滿血絲,看來她不會比他好過。
這點稍微讓韓揚顥的心情平衡了些。
「記得上點妝,你看起來很糟糕。」他在安羽要進浴室的時候,突然開口。
原本是出自於關心,可是話到了嘴邊就全走了樣,韓揚顧暗自啐了一句髒話。
果不其然,安羽的臉色在聽見他的話後,馬上蒙上了一層陰影,她用力的甩上浴室的門。
水氣氤氳,將鏡子蒙上一層霧。韓揚顥說得沒錯,糟糕根本不足以形容她枯槁萎靡的神色。
迅速地沖個澡,等她出來的時候,韓揚顥已經不在房裡。
安羽賭氣地刻意挑一套粉色七分袖上衣、搭配淡灰色的及膝裙,頭髮利落地綰起、立體的五官還刻意上了比平常濃艷許多的彩妝,看起來明艷動人,不過心情恰成反比的更加低落。
※※※
她到大廳的時候,韓揚顥和唐煜都已經到了,旁邊站的是未來大通亞洲區的負責人。
一走近她才發現唐煜的臉色十分難看,下巴還冒出了許多青髭。
「唐煜……」
安羽才試探性地開口而已,他馬上打斷她:「拜託別跟我說話。」
他正眼都不看她一眼,口氣十分不善。
「怎麼不見辜小姐呢?」大通銀行亞洲區負責人突然一問。
安羽則職業化迅速一笑帶過,「Andrea身體略為不適,實在不便前來,請閣下見諒。況且今天有韓先生及唐律師在,已綽綽有餘。」
唐煜在聽見顯慈不舒服的瞬間,身體一怔,不自主地抬頭覷了安羽一眼,衡量到底她的話是否屬實。
今天早上他回去,開門後,他還以為自己走錯了。
房間找不到屬於她的物品,收拾得一乾二淨,空氣中只留有淡淡的一縷幽香。
高興,還是生氣?唐煜找不到適合的情緒來應對,坐在到處是她影子的房間裡,近三個月來的種種浮上腦海,然而再多的美好都敵不過現實的殘酷。
直至現在,他猶處在被背叛的陰影下,高傲如他怎麼容得了被人踐踏分毫呢?
早上九點多鐘,當他們抵達泰豐在中環的總部時、門口早有大批記者等候,攝影機及麥克風重重包圍住他們,撥開人群,好不容易才進了電梯。
大通入主的消息昨天一走漏,馬上一躍成為晚報頭條;而泰豐股價則隨即鹹魚翻身,今早股市一開盤便拉高走勢。
安羽未發一語的坐於一旁,整場會議由大通人員和唐煜負責發言,本來顯慈及她就是協助的角色,出席與否其實並無影響。
「這次真是謝謝你們的幫忙,韓先生出手果然不同!」歷經兩個鐘頭的會議結束後,大通的亞洲負責人與他們一一握手。
「客氣了,這次若非辜小姐和沈小姐,事情也無法進行得如此順利,更遑論在幾個月內便完成。」案子算是完全結束,韓揚顥露出今天第一個微笑。
「若有機會,希望還能有合作機會。」
「一定。」雙方互相握手道賀,慶祝達成目標。
走出泰豐大門,安羽抬頭望了一眼湛藍的天空,心情卻不復以往搞定Case的輕鬆感。揮手招來一部計程車,才要跨進去,一隻手被韓揚顥扣住。
「你要去哪?」他的神情帶著緊張。
安羽抽回手臂,坐進車內才道:「去找顯慈。」
計程車揚長而去.留下韓揚顥一人仁立在原地。
「阿顥,我明天回紐約。」唐煜無聲無息地來到他背後,喚回出神的他。
韓揚顥挑起眉峰,對於他這項決定感到疑惑,「就這樣?你確定放得下?」
唐煜自嘲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多說話便轉身離去。
就是因為捨不下,所以只能以逃避了事……
韓揚顥瞭然地看著遠去的背影.想不到在脂粉堆裡穿梭自如的唐煜也栽跟頭了。
愛情,究竟是什麼道理?
※※※
計程車往山頂的方向駛去,安羽像個木頭人一樣坐在後座發呆,直到司機叫她才發現顯慈的家已經到了。
她才要按下門鈴而已,一部車便從裡頭開出來,從車窗看進去,躺在後座的赫然是顯慈。
車子停住,司機搖下車窗,安羽認出是辜家的管家。
「沈小姐。」對方也馬上認出她來。
「顯慈怎麼了?」她連忙湊近詢問。
「小姐從回來那天肚子一直不舒服,而到今天早上已經快忍不住了。」
坐在後面的顯慈臉色蒼白,冷汗沿著額頭脖子直冒。
安羽拉開車門,「我跟你們一起去。」
到了醫院,心急如焚地等了二十幾分鐘,終於有結果了。
「子宮外孕。輸卵管看起來已經脹得很大,要馬上開刀。」
簡短的幾句話讓安羽幾乎要慌了手腳。
「顯慈……」安羽將簾子拉上,緊握住她冰涼的手。
顯慈忍痛對她擠出一個充滿悲哀的微笑,「看,我得到報應了!這是欺騙唐煜的代價,要賠上一條輸卵管。」
「顯慈……」安羽的眼眶又紅了起來。
「不准你掉淚。」顯慈用力捏住安羽。
「從我離開酒店的那一刻起,我就一滴淚也沒掉過。所以你也不准為我傷心。」顯慈咬牙硬撐,一副倔脾氣誰也沒辦法。
「對不起。病人要推進手術室了。」醫護人員打斷她們的談活。
一個鐘頭過去了,安羽只能在外面等待,紛亂的心情讓她焦躁難安。
雙眼盯著手機,到底要不要告訴唐煜呢?
「沈小姐,你先回去休息吧!我等就行了。」辜家的管家對安羽說。
安羽搖搖頭,「我沒關係!你要不要先回去幫顯慈帶點東西,她可能得在醫院住上幾天呢!還有,先別告訴辜怕伯他們。」
「那好吧!沈小姐麻煩你了。」
管家才走沒多久,顯慈就被推送出來到恢復室,到她醒過來,安羽一直都沒離開過。
「你再不回去,韓揚顥會恨我的。」顯慈醒過來的第一句話就是趕她走。
一聽到他的名字,安羽馬上神情低落,她的情況不會比顯慈好到哪裡去。
「站在他的立場,他沒有做錯。」顯慈瞭解她的掙扎。
「我和他的問題如果這麼簡單就好了。」安羽苦笑。
「唐煜……」
「不必讓他知道。」顯慈斷然阻止她接下來想說的。
「何必讓他認為我在博取同情?我大概是他這輩子最不想再看見或聽見的人了。雖然他沒愛上我,可是會一輩子記得有多討厭我,我還是達到了目的。」顯慈用諷刺自己的方式來證明她的灑脫。
安羽閉上嘴不再多言,她該瞭解顯慈有多固執的。
「回去吧!」顯慈虛弱地催促她,「韓揚顥是個值得考慮的人。」
「幹嗎幫他講話?」安羽板起臉。
「好了!你先回去,我很累了。」顯慈搬出她無法爭辯的理由。
只不過安羽前腳一出,顯慈隱忍的眼淚悄然滑落,睜大眼睛看著天花板,還是阻止不了串串淚水。
真是沒用。她開始唾罵自己。
情感,無法用謊言瞞騙,而叛逃的心早已有追尋的方向!
※※※
大通的案子正式劃上句點,房間也必須在這兩天Check-Out,隨著Case結束,被牽扯在一起的四人中,唐煜與顯慈似乎無可挽回,那麼她和韓揚顥呢?
安羽被困住了!
於是她籍著顯慈住院的理由,開始逃避韓揚顥。
而他只能眼巴巴地讓她離開,等到顯慈出院那天,醞釀多時的情緒終於爆發。
「你打算要躲我躲到什麼時候?」他拉住她,不讓她出門。
安羽不甘示弱地回道:「那麼你何時願意面對自己的心?」
面對她的問題,韓揚顥先是一怔,沒再開口。
又是窒息的沉默!除了沒有結果的爭吵,他們之間好像只剩長長的沉默。
「我真的好累!」
安羽的肩像是拖了沉重的鉛塊倏地垮下來,泥濘深沼般的情愛,她實在處理不來。
她發現那只抓住她的手,不曉得什麼時候鬆開了力這。
也許就這樣了吧!
心一橫,安羽硬逼自己舍下、別再眷戀。
不吵不鬧、無聲無息,未嘗不是一個優雅的結束方式。
沒有惡行惡狀的指控,至少雙方都保留了顏面。
※※※
美國LA
進了屋子,一股霉味衝鼻而來,安羽把所有的窗戶全都打開,好讓閉了近三個月的屋子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就像她的心一樣,從裡到外都需要好好洗滌整理一番,好讓脫軌失序的自我回到應走的路上。
四十八個鐘頭前,她先確定韓揚顥不在房間內,才悄悄去把自己的東西收得乾淨,然後退掉了原本屬於她和顯慈的那間房,在顯慈家窩了一晚便共赴機場。
兩人在機場分別,顯慈堅持不願意和她回來,獨自搭上了往歐洲的班機,她允諾會與她保持聯絡。
十四個鐘點的飛行,她的眼睛像是忘記關上的水龍頭,把過去快三十年沒能流的淚水,狠狠地一次倒乾淨,連空姐都被她嚇得不知所措。
從希望、失望到絕望,走到這一步,心中再多的怨懟都只能自己咬牙忍下。
或許她太過高估自己的魅力,以為可以打開韓揚顥心中的沉默,原來,是她太自不量力……
香港所發生的一切,早已是昨日黃花。
不過總算是回到家了,半島酒店再舒適豪華,都不及她自己的天地。
休息個幾天把後續的瑣事處理清楚,她也打算好好休養一番,這個案子讓她的戶頭進賬不少。
回台灣好了!反正她也好久沒有回去看看了。
如同顯慈說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夢,夢醒了就該面對現實!
※※※
當安羽安穩地坐在家中時,殊不知太平洋的彼端已經有人像瘋了一般,到處尋找她的蹤跡。
最後,韓揚顥終於在大通人員的口中得知她回美國的消息。
「沈小姐要我們用這個號碼和地址與她聯絡。」大通的人這麼告訴他,還提供她在LA的住所和電話。
刻不容緩,韓揚顥馬上訂了一張往LA的機票。
他氣急敗壞只想把她抓回來,然後牢牢地拴在身邊。
準備出門之際,一個不速之客的到來,打亂了他的計劃。
上回跟老頭子見面的不好記憶還停留在腦子裡,這次換成繼母親自上門,不曉得又想幹嗎?
「媽。」他臉色一沉猶疑了下,不過還是喊了方幸眉一聲。
方幸眉走進房裡,看見他擺在一邊的箱子,「要去找沈小姐?」
幸虧若喬盡職地定期報告韓揚顥的狀況,包括安羽不聲不響的離開,還有他一連串不像韓揚顥、讓他們驚訝的行為。幾經思索,她決定還是得來一趟。
韓揚顥愣了一下,懷疑她到底要做什麼?
「所以你承認了沈小姐對你來說是很重要的?」方幸眉忽略他陰沉晦暗的臉龐,繼續她的問題。
「你的重點?」韓揚顥被這直指心坎的問題給撼動了下,語氣有些急躁不耐。
方幸眉定定地看了他好半晌,笑了笑,「我只是替沈小姐問出她的疑惑。也許,這是她離開的理由。」
韓揚顥僵著臉背對他的繼母,選擇了沉默。
「我們一直等你回來、等你有一天能夠打開心結。阿顥,我想沈小姐也有同樣的想法吧!」
方幸眉歎了一口長長的氣,接著道:「得來不易的情感,何必因為莫名的孤傲而錯失掉?該慶幸的是,有人看得清楚你的內心。」
方幸眉一鼓作氣將積在心頭多時的話說出。
只是撼揚顥依舊如石化的雕像不為所動。
方幸眉站起來,她也該走了。
走到門口她轉過頭說:「韓家像是一棵屹立不倒的大樹,我們會等著你;而愛情往往曇花一現,有心人才懂得要及時抓牢啊。」
門輕輕地被闔上,韓揚顥依舊站得直挺挺的,只是方幸眉的話在他的心裡不斷發酵。
不願承認癥結是在他的身上,然而事實的真相卻逐漸清晰明白。
他不允許、也無法承受生命再有任何一樁遺憾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