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雪芙蓉 第一章
    隨著夜的降臨,天地之間的一切都被黑幕所遮蓋。閃爍的霓虹燈下掩飾不住的是燈紅酒綠,紙醉金迷。

    半山腰上的豪宅裡,香影綽綽,人聲鼎沸。一雙雙纖細白嫩的玉手輕輕端起香檳杯就唇,濃濃的高級香水味飄灑在空氣中,昂貴的禮服使她們個個儀態優雅,高貴的上流社會的淑女們正企圖在這場豪門夜宴中展露自己最迷人的風姿。

    在數不清的羨慕和嫉妒的祝福聲中,穿著名家特別設計的結婚禮服,身材嬌小的新娘緊緊依偎著穿著白色西裝文質彬彬的新郎,越發顯得親密。他們周旋在賓客之間,引得眾人不由得齊聲讚歎,好一對金童玉女,真是天作之合啊。

    雪芙蓉臉上那抹淡淡的淺笑比她們當中的任何一個都有過之而無不及。今天,她是個傷心情人別有懷抱的角色,她刻意地微笑著,又故意地讓自己的眼神裡帶著一點點的傷心和一點點的憂鬱。細帶低胸的黑色曳地長禮服令她完美的身材曲線畢露,烏雲般的秀髮高高盤起,恰到好處地露出纖細的脖頸和雪白的香肩,不經意間流露的萬種風情,更是讓人怎麼也無法移開目光。

    細白修長的左手端著一杯裝飾得漂亮的雞尾酒。右手輕輕挽住自認瀟灑的騎士的胳膊,不經意似的向著一對新人走去。

    不理會突然間臉色變得很難看的新郎和笑得微微有些勉強的新娘,她神態自若地與周圍的客人交談,坦然地接受那些女人飽含著嫉妒的目光和男人色迷迷的眼神和別有用心的恭維,就好像她就是理所當然的主人一般。

    「祝你們新婚幸福,王小姐、翼峻。」輕輕地與尷尬的新郎碰了碰杯,看著他喝下杯中的香檳酒,對著滿臉不自在的新娘微微一笑,優雅從容地轉身離開。

    「啊——」隨著一聲尖叫,大廳裡的客人不由得同時轉頭看向聲音的來源。神色尷尬的王董事長手中拿著一杯已經空了的香檳酒,而身邊的那位著名的電器

    公司董事的千金小姐,黑色的吊帶貼身禮服已經濕了一大片,正在手足無措地呆立著,好似落難的公主正等待著騎士的救援。

    王董事長是有名的色急鬼,那位千金小姐卻也不是什麼守身如玉的大家閨秀。大家見了先是一愣,隨即都了然而又曖昧地笑了。主人也連忙滿臉堆笑地過來調解,很快,就沒有人會記得宴會中的這次小小的插曲了。

    當第二天早報上大字頭條報導韓氏企業小開與王氏企業千金結婚當夜,飲酒過量心臟病突發身亡的消息傳來的時候,是沒有人會把它和那個穿著黑色禮服因為小小的意外首先離席的董事長千金聯繫在一起的。

    雖然,在不久之前,身為這家電器公司財務主管的董事長千金曾經私自挪用了一大筆的公款,導致其公司一時間資金運轉不靈,幾乎倒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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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手按掉響個不停的鬧鐘,經過一段內心的痛苦掙扎,理智終於戰勝了睡意。一個月一次的聚會是永遠也遲到不得的。

    畢竟,被毫無防備地扔在毒蛇窩裡決不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一想起這件事來,雪芙蓉終於狠下心來拒絕周公的再次邀請,從溫暖舒適的被窩裡爬了出來。

    兩個小時以後。

    一頭黑亮的秀髮柔順地披在肩頭,穿一身淡綠色的名牌洋裝,臉上化著淡淡的彩妝,顯得即清麗可人又不落俗套。

    從別墅的車庫中開出黑得發亮的跑車,雪芙蓉看了看手上的名牌腕表,用正常的速度開出市區,然後迅速加速向更加偏遠的郊外駛去。

    「吱——」隨著刺耳的剎車聲,紅得耀目的法拉利跑車搶先一步駛進正緩緩而開的大門。「該死的,又晚了一步」。恨恨地看著大門在自己的眼前緩緩合上,雪芙蓉再也顧不得今天自己的形象有多麼淑女了,一連串的三字經順利地脫口而出。

    「砰」的一聲關上了車門,雪芙蓉毫不猶豫地扭身翻人不算太高的院牆,半空中一個漂亮的空翻躲開不長眼睛的子彈。腳底下細帶高跟的涼鞋似乎不能使她的行動受到絲毫的影響。

    唉,能用這種變態方式歡迎自家姐妹的人全世界也只剩下一個了吧?

    「小芙蓉,你又遲到了!」清亮的嗓音包含了太多的興奮,以至於同情的味道似乎少了那麼一點點。穿著一身火紅色皮勁裝的火玫瑰掠了掠挑染成深紅的長髮,笑容有些邪惡的甜美。

    銀色的小刀帶著她的一小撮頭髮深深地插入她身後的門板,「你給我安靜點!」雪芙蓉跟中噴射著的火焰足以燒掉整座房子,只可惜火玫瑰久經考驗的臉皮已經厚到可以完全不受影響的地步了。

    不以為意地笑笑,火玫瑰剛想火上澆油再添上幾句,好欣賞一下雪芙蓉失控的捉狂模樣。但是身後響起的那個溫婉的聲音讓她完全打消了這個念頭。

    「你們都來了,怎麼還不進屋呢?」溫柔的嗓音足以讓人覺得遇到了善良的天使,可是對於火玫瑰和雪芙蓉來說卻完全不具備這種作用。因為只有她們知道,往往美好表面的背後會隱藏著最深的邪惡。

    姬百合一身優雅中帶著飄逸的白色唐裝,長髮習慣性地高高盤起,臉上的笑容淡淡的,卻有讓人安心的神秘力量。但,對於和她相處了十幾年深知她本性的兩個人來說,這樣的笑聲卻好像惡魔放出的誘餌,只等受不住誘惑的人乖乖地自投羅網。

    聰明的腦袋讓姬百合洞悉人性的弱點所在,卻也看清了人性的貪婪。對於夥伴,她不是無心,只是不習慣表達。何況,她只不過湊巧喜歡捉弄捉弄自己喜歡的人罷了。要不然,以她的整人功力,她們還能安然地度過十幾年的「幸福時光」嗎?墳頭上的草大概都要比她們的身體高了吧?!

    「這就進去了。」默契十足地堆起滿臉的微笑,兩人狠狠地互瞪了一眼走進房間。

    不大的客廳佈置得簡單卻十分整潔,一切以舒適為主。原木的地板上隨意地擺放著數十個軟墊,可坐可臥。中間一張不大的紫檀木桌上,還冒著熱氣的花茶清香撲鼻。

    各自用自己喜歡的方式坐下,大家很有默契地不打破這種難得的安靜氣氛。終於,姬百合率先打破了沉默:「芙蓉,任務解決得很好,尾款已經到賬了。你的化妝術真是越來越出色了。」

    「那是當然!不過,恐怕她父親的公司會有一點點資金調度的問題才對。」雪芙蓉甜甜地微笑著說道。

    「怎麼,想趁火打劫?小芙蓉,這種話說出來可真是有損你今天的淑女形象啊!」優雅地喝著美容養顏的玫瑰花茶,火玫瑰的嘴仍然毒辣得很。沒辦法啊,誰讓日子過得太無趣來著?姬百合這個奸詐狡猾無人能及的魔女又惹不起,看來就只好欺負欺負最小的雪芙蓉來找點樂子了,可是,她好像也越來越不好玩了!

    「火玫瑰阿姨,我看您一定是弄錯了,趁火打劫應該是您的強項才對呀!」故意加重『阿姨』兩字,雪芙蓉一臉無辜地看著被茶水嗆到的火玫瑰。比毒舌嗎?她可是自信決不會輸人的,被火玫瑰這個名牌大律師荼毒了這麼多年之後,口才不好怎麼活得下來?

    「阿姨?」火玫瑰咬牙切齒地重複道,老天爺,她才大她四歲而已。

    「噯。」雪芙蓉甜甜地答應著。

    「你,你……」奇怪,自己一向引以為傲,在律師界無人能敵的口才最近怎麼一到雪芙蓉這就失效了呢?

    「好了,別鬧了。正事要緊。」姬百合開口打斷她們的鬥嘴,沒辦法,再不讓她們停止的話最後一定會鬧到把房子都拆掉的。

    「是!」火玫瑰和雪芙蓉異口同聲地高聲回答。

    算了,如果事事都要和她們兩個計較的話,自己一定會英年早逝的。歎了口氣,姬百合無奈地搖頭,「芙蓉,有個棘手的case,對方指定要你接收,接還是不接你自己決定好了。不過,好像太危險了些,我看不如把它推掉算了,到國外去度個假。」話雖這麼說,姬百合還是遞過一本最新的時尚雜誌。

    看也不看地接過放到身邊的名牌手袋裡,雪芙蓉露出一個調皮的微笑,「接了,反正最近沒有什麼重要的服裝秀。只要是在三個月內搞定就好。」

    「我知道,三個月後美國有個拍賣會,我會替你安排行程的;又手癢了吧?小心一點,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的。」姬百合不放心地叮囑道,對於這個習慣戴著面具來偽裝自己的小妹妹,她總是覺得有種虧欠的感覺。20歲,本該無憂無慮的年齡,她卻已經看透了世間冷暖,學會了用面具來自我保護。甚至在夥伴面前也決不輕易卸下偽裝。也許,將來會有一個人讓她甘心情願地卸下防衛的盔甲吧?姬百合在心裡默默祝願著。

    「給,我新配的藥膏,你的胃會感謝我的。」彷彿不經意似的拋給她一個造型精美的小水晶瓶子,姬百合依然習慣用這種不著痕跡的方式來表達著自己的關心。

    隨手接住瓶子塞到身上不知那個角落裡,雪芙蓉站起來親了親姬百合的臉頰,喃喃道:「百合姐姐,基本上,你不整人的時候還是蠻可愛的!」

    「小芙蓉,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肉麻了?!」說著,火玫瑰還誇張地搓了搓手臂。

    哼哼,輕輕地露出一絲獰笑,雪芙蓉踏著貓一樣的步子走向火玫瑰,「老規矩,你輸了,槍歸我。我輸了,替你上一個月的班。」

    「一言為定。」

    下一秒,姬百合用奇快的速度收拾起自己最心愛的茶具,連人帶桌閃到安全距離之外,以免遭到連累。這是姬百合在損失了數套自己珍藏的茶具和好幾張心愛的桌子之後得出的結論。畢竟,對於這種異類聯絡感情的方式,還是看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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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後,某慈善組織一行人登上了飛往阿拉伯那塊神奇土地的班機。

    頭等艙的艙位裡,一位身材矮小、相貌猥瑣的中年男子正色迷迷地對著年輕漂亮的空姐要求各種服務,似乎絲毫沒有注意到空姐臉上已經快掛不住了的微笑和隨行人員的目光。

    再也忍受不了的空姐終於找出了借口離開,中年男子轉頭看了看身邊的數名男性工作人員,終於無趣地低下頭呼呼大睡。

    半晌,應該早巳入睡了的中年男子偷偷地睜開了一隻眼睛,明亮的眼神和猥瑣的形象。乎有些不協調。滿意地看到空姐厭惡的眼神和其他人暖昧又厭惡的神色,他放心地閉上了眼睛。畢竟,越讓人覺得他的醒目和無能,才越不會有人注意到他的行動。

    飛機降落的瞬間,滾滾的熱浪撲面而來。壓下心中興奮的情緒,雪芙蓉繼續扮演好自己現在的角色,與那些虛偽的官員們重複著虛偽得要命的客套話。

    終於到達了下榻的飯店,送走了接機的政府官員。吩咐過不要打擾他的休息之後,雪芙蓉立刻關好了房門,似乎不經意的眼神掃過整個房間。在確定沒有受到任何監視和監聽之後,原本混濁的眼裡,貪婪的神色一掃而空,剩下的只有掩飾不住的精明。

    鑽進浴室,雪芙蓉迅速脫下西服,拿掉一堆扮男人的道具,露出黑色的緊身衣;甩掉不合腳的男士皮鞋,換上不會發出任何聲音的特製軟鞋;扯掉頭上的假髮套,露出一頭剪得乾淨利落的褐色短髮;揭掉臉上製作精巧的尼龍面具,改用各種軟膏在臉上塗塗抹抹。半個小時之後,一個相貌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年輕男子出現在鏡子之中。

    滿意地拍拍自己的臉,完美的作品!雪芙蓉露出得意的微笑。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東西放人同樣是黑色的小背包裡,她慢慢地從床底下拉出一個大得足以裝下一個人的皮箱來。別懷疑,裡面真的是一個人,只不過還昏迷不醒罷了。準備好了一切,雪芙蓉帶上特製的紅外線眼鏡,調皮地揮揮手向床上的人告別:「好了,再見,王先生,明天一早,你頂多會有些腰酸背痛罷了。」畢竟,被迷昏放在箱子裡整整十個小時可不是好玩的。

    打開窗子,黑色的人影身手利落地翻窗而出,順著牆角輕盈滑落。藉著夜幕的掩護,向不遠處的一群建築物走去。

    高檔的住宅區內,各種不同風格的別墅別具匠心,也展示著主人的品味和財力。暗暗在心中為自己唾手可得卻不能去取的各種寶貝歎息,小心地避開別墅旁巡邏的警衛和身在暗處的暗哨,雪芙蓉迅速從袖口內打出一條黑色的細鋼索掛住一座歐式風格的小別墅的屋簷,利落的身影瞬間幻化成狡黠的貓科動物,騰翻滾躍間已隱藏在屋頂的陰影裡。

    確定沒有任何異象之後,雪芙蓉靈巧地避開各種高科技結晶的陷阱,一雙靈巧的雙手讓她不費吹灰之力地挑開不起眼的小氣窗鑽了進去,順便帶進黑色的大背包。

    夜色中寂靜的別墅顯得十分可怖。早已把別墅的平面圖記牢的雪芙蓉幾乎是立刻就判斷出自己身處何處——廚房邊的一個小衛生間,藏東西的好地方。藏妥小小的百寶囊,雪芙蓉閉住呼吸,豎起耳朵,細細傾聽每一個細小的聲音。

    事情發生得猝不及防。雪芙蓉突然敏銳地察覺到,她絕不是今晚惟一的訪客。不知是天生還是巧合,雪芙蓉知道自己有著對於危險異於常人的敏感。而依靠這種敏感的提醒,她也確實避開了不少的麻煩。但現在,她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提醒著她危險,濃重的殺意令她全身的每一塊肌肉都緊繃了起來,卻又奇異地放鬆。她的眼睛如貓咪般睜大又慢慢地瞇了起來,不管是誰,膽敢破壞她雪芙蓉行事的,她一定會有辦法伺候得他們生不如死。

    是錯覺嗎?不不,不是。

    雪芙蓉閉起眼睛,仔細傾聽著。耳邊響起的是幾乎細不可聞的腳步聲,踏聲是越來越往上響著,應是在走樓梯,而後足音完全消失,脫離她的耳力範圍。

    不!不是錯覺!二樓就是主臥室!

    擁有那麼強烈殺意的絕不是普通的人!只有殺人如麻的職業殺手和僱傭兵才有可能。該死,敢跟花雨閣要保護的人搶命!不想活了?

    果斷地放棄原定的計劃,幾乎顧不得要隱藏身形,輕捷似貓的人影迅速地竄人大廳。借助於夜視眼鏡的幫助,暗夜中的銀光在不經意似的閃爍。

    「該死!」過於輕敵的後果就是孤立無援,獨自面對二十名經受過嚴格訓練的僱傭兵,埃爾皺著眉頭,發出求救的信號。用膝蓋想也知道,樓下的那群飯桶守衛已經被人家打發到極樂世界裡見真主去了。

    即使從小就經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但單槍獨馬地面對十幾位訓練有素的殺手,埃爾心中可還是一點把握也沒有。

    拜手上的小刀所賜,雪芙蓉悄無聲息地解決了擋路的麻煩。小心地掩住身形,雪芙蓉打量著眼前的形勢,殺手打算要活口!這項認知讓她鬆了口氣,算他命大,至少是暫時的,他還死不了。

    拔出綁在腳踝上的銀色小手槍,雪芙蓉深吸了一口氣,猛然從藏身的角落躍出,騰空,在敵人未有反應過來的瞬間,一連串精準的點射。沒辦法,誰讓她家裡有一個每天逼著她練槍的暴力師姐呢!

    支援的人來了?!顧不得想太多,埃爾迅速做出反應,向旁邊的沙發滾去。幾乎是與此同時,他原先藏身的角落已經被不顧一切的殺手打成蜂窩狀,好險。

    猛地抬頭,卻不防備地對上一雙黑色的眸子。眼中不加任何掩飾的怒氣照亮了平凡的面孔,令他該死地引入注目。

    「小心!」來得突然的拉扯令他來不及防備地跌人一個柔軟得出乎意料的身體,適時地避開了迎面飛來的子彈,淡淡的薄荷味混合著淡淡的體香鑽進他的鼻子。

    「噯,你很重唉!」充滿了不耐煩的阿拉伯語從身下傳來,也打斷了他短暫的失神。

    分神和他說話的同時,雪芙蓉隨手甩出手上的手槍,砸昏一名敵人的頭。都怪火玫瑰,輸了還不認賬,只交槍卻不肯支援一粒子彈,偏偏經她改造的銀手槍用的都是她特製的子彈。這下好了,沒有子彈,要槍還不如拿一塊廢鐵。「噯,我沒子彈了。別說我沒義氣,還剩下三頭豬,自求多福吧!」帶槍的而且經過訓練的特種豬,雪芙蓉在心裡偷偷地補了一句。

    門外突然顯現的人影讓雪芙蓉渾身迅速地戒備了起來,反射性地挺身擋在埃爾的前面。老天,今天是什麼日子?如果來的是敵人的話,一定要活著回去找火玫瑰算賬,順便揩她十盒八盒的子彈,以備不時之需。

    輕而易舉地指揮手下解決掉剩下的三個敵人,傑薩好奇地看著擋在自己與主子之間一臉戒備的年輕男子,普普通通的一張大眾臉,普通到令人過目就忘的地步。一頭深褐色的短髮,根根直立著。是他嗎?樓下的敵人大部分都是喪命在雕刻精美得宛如藝術品的小刀下的,刀子不是貫穿咽喉,就是刺穿了心臟,每個人都是一刀斃命。好準的刀法,好辣的手段。

    拉開擋在自己身前的雪芙蓉,埃爾自顧自地沖傑薩點頭示意,處理著善後事宜,尊貴的氣勢渾然天成。

    是他。雪芙蓉迅速回憶著頭腦中姬百合提供的資料。

    「埃爾.哈瓦.艾哈邁德王子殿下,阿布.澤特蘇丹的第一個兒子。二十八歲,就讀於劍橋大學,經濟企管雙料博士。對數字有著天生的敏感,在國內以及國際上有著很大的影響力。二十四歲奉父命迎娶大臣之女羅莎琳德為妃,嬪妃數十名。身體狀況良好,王位的順位繼承人。其伴讀兼貼身侍衛長傑薩.巴沙爾,為人謹慎,槍法高超。善於利用宮內各種複雜的利益關係,忠於埃爾.哈瓦。在宮中有笑面虎之稱,與其主人一冷一熱,十分默契。

    漢姜.貝.艾哈邁德王子殿下,埃爾.哈瓦同父異母的弟弟,一心想除掉埃爾以繼承王位。他個性殘忍,有著不達目的誓不休的決心。還拉攏到一部分野心勃勃的大臣,得到國際上某些組織的援助。」

    傑薩.巴沙爾的臉上綻開爽朗的笑容,一口白牙在滿臉絡腮鬍子的映襯下顯得格外耀眼。「這位先生,主人已經沒有危險了。請接受我最真誠的感謝。」

    「這是我的責任,傑薩.巴沙爾先生。」雪芙蓉微笑著打斷他的客套話,人啊人,可真是虛偽的動物。他的臉上笑得多甜?!恐怕房間裡至少已經有十把槍對準自己了吧!

    「那,您的身份能否相告呢?」傑薩臉上的笑意更濃,卻不住掩飾眼中的戒備和殺意。

    「哼,認得這個吧?」輕哼一聲,雪芙蓉從腰帶中的暗袋中掏出一塊黃金雕鑿的造型奇特的牌子來,遞了過去。

    傑薩謹慎地接住,仔細鑒別過之後終於衝她友好地一笑,用字正腔圓的日語說道,「歡迎你,花雨閣的『百變芙蓉』。」

    「你不怕我是冒牌貨?」雪芙蓉調皮地衝他眨了眨眼睛。「當然怕。」傑薩笑著回答道:「不過,芙蓉百變,銀刃奪魂。挨上一刀可不是好玩的。」

    「多謝你的恭維。」詭異地一笑,似乎想要證明什麼似的,雪芙蓉伸出手來慢慢地在臉上揉了幾下,再抬頭時,黝黑的皮膚已經不見了。一張小臉上雪白的皮膚吹彈可破,修長的秀眉下,一雙靈活的大眼,挺直的小鼻子下面是兩瓣誘人的唇瓣。好美!卻美得讓人恐懼。

    滿意地看著眼前目瞪口呆的二人,雪芙蓉習以為常地笑笑,並不打算解釋什麼。輕輕舉起纖纖玉指攏了攏頭髮,舉手投足間灑下萬種風情,轉瞬間從清秀可人的小家碧玉變成風情萬種的傾城佳麗。

    「百變芙蓉。」不知是對著雪芙蓉說話還是在自言自語,埃爾.哈瓦喃喃地重複著這個名字,低頭,對上黑亮如鑽的眸子,他用黑如子夜的眸子向她毫不掩飾地宣告自己的所有權:「你是我的。」

    得意地抬頭,卻被他的逼人眼神鎮住,讓女人生妒的漂亮眼睛裡清晰傳達著危險的信息。像是危險的黑豹盯上了自己的獵物。

    心慌意亂地避開他的注視,頭一次,雪芙蓉有了不戰而逃的想法。因為,鷹一般銳利的眸子裡,清楚傳達的是掠奪的信息。也因為,第一次,雪芙蓉不知自己能否全身而退。

    對兩人之間進發的火花聰明的選擇視而不見,傑薩笑著插進話來:「殿下,車子已經準備好了。」

    「我的刀子記得要收好還給我啊,還有我藏在小廚房裡的黑色背包記得要找到,一起還給我。」用流利的阿拉伯語吩咐完之後,雪芙蓉隨手扯過衣櫃裡散落的衣服,隨便拿了一件套在身上,以便遮掩住身上穿的黑衣。「好了,我們可以走了吧?」說完,雪芙蓉卻退後一步讓埃爾先走;沒辦法,誰讓這是男權至上的阿拉伯。

    對她的行為絲毫不以為忤,埃爾留下笑臉迅速垮下的傑薩飄然而去。臨行時的一眼清楚地寫著命令:「一切照她吩咐的辦。找不到東西,你就等著回家吃自己去吧!」

    「唉,幾十年的兄弟比不上剛見面的女人,真是世風日下,重色輕友啊。兩個都這麼霸道,誰來體會我這個侍衛長的辛苦?」滿心委屈的傑薩不由得仰天長歎,真主啊,誰來救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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