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琨哥哥,”坐在自己膝間的孩子抑起頭,沖自己甜甜的笑著:“漣兒想親手栽一顆果樹,結出的果子只給琨哥哥吃。”
愛憐的撫摸著懷中孩子的長長青絲,任由他不老實的扒在自己肩頭,湊到自己耳邊輕聲說:“漣兒告訴你一個秘密哦……漣兒,最喜歡琨哥哥了!”
笑了,不由自主的笑了,心底深處好像有什麼東西慢慢溢開,一點、一點撩動著心弦……
“可是……”
漣兒的小手輕輕的松開,從自己的身上跳了下去,快步的跑到遠處,然後慢慢回過頭,輕輕的笑了笑:“漣兒要走了……再不能跟琨哥哥在一起了……”
漣兒?
漣兒的笑容依然甜如蜜糖,只是,眼中仿佛有幾分不捨……他沖自己輕輕的搖搖手,然後,慢慢的轉過身,向遠處走去……
不!等一下!漣兒!
無論怎麼想喊,都無法發出聲音。無論怎麼想追上前去,卻都移不動步子……
漣兒!不要走!為什麼要丟下我?你也覺得我幫不上忙了嗎?我已經沒用了是嗎……?
我以為自己天資聰穎,我以為自己才高八斗,我以為自己心機不下諸葛,我以為自己很能干……可是……我輸了……我輸給了玄熠,一次又一次……我輸掉了譚府上下百十口性命……我甚至輸掉了自己的良知……最後的最後,我連漣兒也輸掉了嗎……?
譚琨,你是個失敗的人……太失敗了啊……
忽然一陣劇烈的痛楚令譚琨的神智驀然清醒,但隨即而來的是更加難忍的痛楚與沙啞的慘叫!他有些懵懂的痛苦著睜開雙眼,卻看到一張熟悉的臉龐掛著得意而跋扈的笑容近在咫尺的注視著自己。
玄……熠……?
玄熠故作婉惜的嘖嘖搖首:“譽滿天下的京城第一才子如今竟如此落魄,真是可悲可歎啊。”
“漣兒呢……?”
如火般燃燒的喉間只能迸出譚琨唯一能想到、也是唯一想說的話……
“呵呵,譚大公子還是有空關心一下自己的處境吧……”玄熠伸出手,以令人驚悚的溫柔輕輕的撫摸著譚琨的臉頰:“可憐這張曾經迷倒無數芳心的俊秀面容……就這麼毀了……”
譚琨有些迷茫的看著玄熠,周身無法動彈的他甚至不能抬起手撫去這種令他不適的觸摸。
只是……為什麼感覺不到手指劃過皮膚的觸感……?反而……能感覺到玄熠的手似乎沒有順利的滑過肌膚……仿佛……他觸碰到的是一件布滿凸凹不平的瑕疵品……
難道……?
驀然想起先前的激戰中時,臉頰曾經一片火熱,只是那時形勢過於緊迫而未及細想……
譚琨眼中的困惑褪去,轉而換上釋然的淡漠,玄熠饒有興趣的將這個細小的變化收錄眼底。
“看來只有我婉惜……譚公子好像並不在意呢……”玄熠惡意的一笑:“只是,斷去一只手臂,成為廢人,不知譚公子還能否如此釋懷?”
譚琨的目光輕輕動蕩一下,然後,一個輕如浮萍的淺淺微笑揚起:“它護住了譚某人一生之中最為珍貴的寶貝,斷去,也其所了。”
玄熠的臉色一沉,俊美的臉上閃過明顯的不悅,因為本應為處境沮喪或慌張的譚琨,卻偏偏一副萬事都無所謂的淡然模樣!好像只是自己在暗爽著一些對譚琨來說根本不重要的東西!可惡!
“哦?可惜……這最為珍貴的寶貝,到最後卻沒有保住……”
譚琨驚得一顫,愕然的看著眼前這個笑得無比陰險的少年,急切的低吼起來:“漣兒在哪裡!你把他怎麼了!玄熠!”
玄熠並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繼續笑著:“毀容、斷臂,一代風流才子落得如此境地,譚琨,你可曾後悔?”
譚琨忽然笑出了聲,他輕聲道:“我譚琨只後悔一件事,那就是不能親眼看你身敗名裂,親手毀你錦繡前程。”
玄熠怒極反笑,嘖嘖道:“不過,我倒是有幸親眼看你身敗名裂,親手毀你錦繡前程,真是人生一大樂事。”
譚琨緊抿雙唇,雙目平靜的直視玄熠,毫無怒意,心平氣和的沒有絲毫波瀾。玄熠饒有興趣的用手指輕輕劃著譚琨的眼睛輪廓,仿佛自言自語一般喃喃著:“不知道這麼漂亮的眼睛少一只會什麼樣呢……?”
譚琨輕輕的、輕輕的笑了,仿佛看透一切一般,微攏的長眸,借由微卷的長長睫毛掩去了瞳孔之中的情感,獨剩下一個淡漠世事的眼神。
玄熠看到譚琨如此平靜的眸子後,不由惡意的笑了起來:“本宮倒真好奇會有什麼事能令你驚慌失措……雙目失明,雙臂盡斷,雙腿殘疾,能否令這張冷靜的臉稍稍失色呢?”
聽著玄熠帶著笑意的話語,譚琨的心一點、一點下沉著,仿佛看破一切般,譚琨眸中只剩唯一一點執著……
“漣兒呢……?”
一股無名火起,玄熠重重的扇了譚琨一耳光:“那個小雜種早沉到湖底喂魚了!你省省吧!”
“什麼?”譚琨仿佛不能理解一般愕然的呆了半晌,忽然抓狂一般瘋狂的掙扎起來:“不!!你騙我!!玄熠!你騙我!!不可能!!”
玄熠死死制住譚琨,惡毒的陰笑著:“怎麼不可能?你以為本宮會養虎為患嗎?留著你可以調劑本宮興致,留著他卻會玩火自焚,你以為本宮是那種鼠目寸光的無知小卒嗎?”
“他是你弟弟!!”譚琨雙目迸血,目睚欲裂。
“那又如何?”玄熠哼笑一聲,滿眸不屑:“本宮從不相信什麼骨肉親情!”
“玄熠!!!”極盡一生之中最深切仇恨的憤怒狂吼,只能喚出一個名字:玄-熠!
“殿下,東西准備好了。”
幾名侍從打扮的人走了進來,其中一人俯到玄熠耳邊輕聲耳語,玄熠微皺眉頭:“知道了,本宮即刻便去。”
語畢,手一擺,其它幾人立刻上前,將譚琨架起。譚琨混厄的顫抖著,直至全身涼冰才微微回神,本能的游出大桶水面,只見玄熠微笑道:“譚琨,你與玄冰漣可謂患難與共,不如感同身受一番,體驗一下溺水之苦如何?”
一頂木蓋壓來,譚琨被重新壓回水中,頓時冰水灌入口、鼻、耳中,一時無法呼吸不由劇咳起來,可是劇烈的咳嗽卻令更多的水灌入體內!拼命掙扎著撲出水面,卻只能撞到一塊厚實堅硬的木板,紋絲不動,隱隱傳來裝釘的聲響更令譚琨絕望了幾分。可是,一個強烈的想法卻充斥著他的腦海:不能死!不能死!怎麼可以放過玄熠!怎麼可以!!
玄熠在巨桶外敲敲蓋頂,笑著說:“譚琨啊,別說本宮沒有提醒你,這水與蓋之間大約有一寸的空隙,若你不死命掙扎,待水靜下來,自會有半分生機。而且你若細看,可看出蓋頂有細縫數道,也不會令你窒息而亡,你可比玄冰漣幸運多了!哈哈哈!”
桶內的撲騰聲頓時停頓,嘩嘩的水聲變得緩慢輕柔,玄熠不由嘖嘖:“你的求生欲望果然超出常人……”
語罷,他回首對下人道:“好生看守著,若讓他逃脫,本宮就要了你們的命!”
“是!”眾人不敢怠慢,忙齊聲應道。
聽著越來越遠的腳步聲,緊緊攀於光滑桶面的雙手幾乎失去失覺,將頭艱難的抑起,鼻尖露出水面,吸吮著僅有的一點點空氣。除了鼻端外,整個身體都浸於水中,雙腳吃力的撲騰著,仿佛想在無形的水中找到一個支撐點。可是,好難保持住身體的平衡,鼻中不斷的灌入水波,吃進的冷水令喉間癢的直咳,可浸於水中的嘴巴劇咳的下場是生不如死的窒息感。從未想過世間竟有如此折磨,殘忍卻不帶血腥,只有無盡的悲哀掙扎與痛苦的意識徘徊於生與死的交界處……
漣兒也曾經如此痛苦的在無法逃脫的窒息中掙扎嗎……?
漣兒……
一襲白衣的少年倚在床畔輕輕咳嗽著,本就纖弱的身軀在寬松的衣袍之中愈顯單薄。一向白淨的臉上此時卻泛著不正常的紅暈,如同被潮水虛掩的眼眸透著點點水光,霧氣沾染了睫毛,缺乏血色的雙唇輕輕的抖動著。看著這個仿似泡影般一觸即碰的少年,玄熠不由揪緊了心頭。
“緣心!”
周緣心抬起頭,虛弱的一笑,顫巍巍伸出一只手。玄熠慌忙握住,將緣心順勢摟入懷中,帶著責備怒道:“你怎麼這般不小心?身子本來就弱,居然還感染風寒,想令本宮心疼嗎?”
“不妨事的……”緣心的聲音有點柔弱,他微微抑首,輕聲道:“找到攝政王了嗎?”
玄熠皺眉,有些負氣的悶聲道:“沒有!這個狡猾的老狐狸!聞風而逃!連半點線索都沒有留下!”
“咳咳……你要小心……這位王爺不如小覦……”
“本宮自然知道。”玄熠愛憐的輕啄緣心粉色的耳垂一下:“倒是你,才真是令本宮放心不下……”
緣心倚偎在玄熠懷中,兩眼不知不覺間泛起水潮,他微微低頭,令玄熠無法察覺,一如平淡的聲音輕聲問:“那……漣兒呢……?”
玄熠眼波一動,聲音沒有絲毫變化,平靜的說:“想來是與那攝政王一同逃了。”
緣心莫名的露出一絲淺淺的笑容,有點悲傷,有點失望……
“那譚琨呢……?”
玄熠微微一皺眉:“據聞他早一步出了王府,本宮正下令搜尋。”
“晝矢呢……?”
“還未找到……”玄熠有些心煩心躁起來,要對眼前的冰雪人兒說太多的謊言,令他不由焦臊:“你就不要再擔心這些事了,好生歇息才是。”
“嗯……我是乏了……”
緣心輕輕的閉上眼睛,掛著淺淺的笑容,由玄熠的懷中離開,無言的躺到牙床上。玄熠本能的感覺到一絲不太對勁的異常氣息,卻,不知道根源在哪裡……
“你休息吧,本宮過會兒再來看你。”
俯身輕輕的吻在緣心的發絲上,淺淺的曼陀香加雜著一縷暖意,不經意的撲入鼻間,令人不禁安心。
緣心,你大概還不知道吧,我是為了什麼如此努力的想要爬上雲端……只因,我想攜著你的手,一同享受群臣百官匍匐在腳下的喜悅,一同站在高高至上的頂峰傲視天下,沒有任何人敢違逆你我……
望著緣心靜靜熟睡的面容,一絲溫柔的笑意湧現在玄熠的臉上。
“你們好生照看著,如果他有什麼事情的話,小心你們的狗命!”
“是!”
戰戰兢兢的跪倒一地人,玄熠不耐的擺了擺手,起身向殿外走去。仍跪立在地的下人們小心翼翼的抬起頭,正暗慶那個陰表晴不定的主人離去時,忽然,躺在床榻上的人兒悄悄的起了身。
“周公子?”
周緣心淡淡的笑著,目光平和的如同悄悄綻放的曇花,迷醉婀娜,卻,一觸即逝。
想要沉溺的欲望一直叫囂著,越來越小的力道已經無法抵抗那股下沉的沉重,十指在光滑的桶壁上劃出道道抓痕!那是不甘墜落的求生欲望!被水洗去的紅痕絲絲縷縷的浸在水中,指尖斷裂的傷口已經被水浸泡的鼓腫慘白。可是!依然拼命的抓著!不能死!不能死!
已經不是不想死的渴望在支撐著譚琨以驚人的毅力在生死線垂死掙扎,而是——不能死!
怎麼可以先玄熠一步死去?怎麼可以什麼也沒做就死去?怎麼可以不報滅門之恨就死去!怎麼可以不為漣兒報仇就死去!怎麼可以!!
忽然,郁悶的窒息驀然消失,黑壓壓的頭頂豁然開朗!譚琨立刻撲出水面,大口大口吸入得來不易的空氣,混厄的意識甚至無暇思考怎麼會忽然間重獲自由。
“譚琨,玄冰漣在玄赫手中,你一直往南走會有一道小門,快快逃命去吧。”
譚琨咳出肺中的積水,呼吸不穩,抹去臉上的水珠,有些意外的看向來者。
“怎麼會是你……”
一場未知的變故,在玄熠毫無警覺的情況下,悄悄的展開了。
“你說得是真的嗎?!”玄熠一把緊抓住陳朔的前襟:“你真得在太子宮看到玄冰漣了?!”
“屬下不敢欺瞞殿下……”陳朔費力的從幾乎要窒息的緊錮中擠出斷續的話語:“但屬下亦不敢確定那孩童是玄冰漣,只是背影身形都非常之像……”
玄熠重重的甩開陳朔,憤怒的一腳踢翻身旁的青瓷圓墩,嘩啦的碎裂聲一如他此刻內心的震動!那個小雜種還活著嗎?!還活著?!
“玄赫……”玄熠陰沉的眸中劃過如野獸般瘋狂的殺意:“你敢背叛本宮嗎……”
“立刻派人去湖中打撈!如果沒有那個小雜種的屍體……”陰森森的話語從齒間迸出:“就立刻領兵殺入太子宮,雞犬不留!”
“遵命!”陳朔忙領命而去。
“玄冰漣……本宮不會讓你再有機會危脅大業!”
而燈火通明的太子寢宮內,太子玄赫正細心的端著一碗湯藥喂予半躺在床上的小小孩童喝。那個孩子雖然乖乖的喝著藥,卻一直以一種警惕的眼神凝視著玄赫,那雙如星般閃爍著碎星光澤的大眼睛中難掩幾分困惑。
“如果太苦的話,皇兄給你備了鳳梨水,要喝一點嗎?漣兒?”玄赫笑著說。
那個孩子,正是被投入湖中的漣兒!
“你不是與玄熠是一伙嗎?你怎麼會救我?你有什麼目的?”漣兒大聲道。
玄赫溫柔的笑了起來,愛憐的伸出手撫摸著漣兒的臉頰,這個溫柔的小動作令漣兒一時怔住,連掙脫都忘記了。
“首先,你搞錯了一件事,不是本宮救的你,是別人救了你又拜托本宮照顧而已。”頓了頓,玄赫的眼神愈發溫柔了幾分:“其次,為何本宮要有目的?你忘記了小時候的事嗎……”
“小時候?”
玄赫放下藥碗,托著下顎,笑得帶有幾分甜蜜:“很多年以前吧……父皇還在世的時候,你、我、熠兒、還有其它皇弟們總是膩在一起玩。當然,你、我、熠兒三人是最要好的。那時你才剛會走路,總是笨手笨腳的追在我跟熠兒的身後,我倆跑得很快,你不可能追上。可是摔倒的時候,你卻從來不哭,只是伸出小手,帶著想要哭的表情看著我跟熠兒。呵呵,那個時候,我跟熠兒便會比賽一般跑到你身邊,搶著抱起你,因為那時的你會笑得很甜,還會用很可愛的聲音叫著‘皇兄’。”
仿佛回憶起兒時的快樂時光,玄赫的笑容十分幸福,他看向漣兒,難掩眼中的寵溺疼愛:“因為我年長,所以總是比熠兒快一步,他為此常常與我生氣呢。可是,向來什麼事都讓著他的我,卻獨獨在疼你這件事上從不讓著他……有時候,真難解釋為什麼呢……”
“太子殿下……”漣兒乍聽到兒時的情景,有些難以置信,玄熠與眼前的男子,都曾十分疼愛自己?
“太子殿下?”玄赫無奈的笑了起來:“想再從你口中聽到‘皇兄’二字已經是奢想了吧……”
“我……我不相信你說的!不可能!那個玄熠怎麼可能會疼愛兒時的我呢!他明明恨我入骨!”
“是呀,他恨你入骨……”玄赫的目光緩緩投向遠方:“可是在你五歲之前,他確實把你當做親弟弟般疼愛著。熠兒從小就戒心很強,皇子之中,除了我以外從不與任何人親近。而且就算親近我,也只是因為我顯赫的太子身份可以對他有利吧……可是他卻毫無保留的疼愛著你……你不記得吧?那時你想吃什麼、玩什麼,只要開個口,熠兒就算把自己的讓出來也會滿足你,就是這樣無所求的寵著你……”
“你胡說!不可能!!”
“如果不是你五歲那年發生那件事的話……”玄赫輕歎一口氣:“你的母妃——淑妃甚得父皇寵愛,而熠兒的母妃——賢妃同樣甚得父皇寵愛,為了皇後的名銜,淑妃處心積慮的想除掉賢妃,終於,讓她等到了一個機會……”
“你住口!不要再說了!”
漣兒忽然害怕的捂住雙耳,不祥的預感襲卷心頭,身體因懼怕某種不知名的東西而微微顫抖起來。
“你必須聽!因為那是你的九皇兄痛恨你的真正理由!”玄赫緊緊抓住漣兒的雙手:“賢妃在入宮之前就有位青梅足馬,入宮之後更是與那人藕斷絲連,她從無意爭奪皇後之位,可是淑妃在知曉這件事後立刻稟告給父皇!你能想像一個帝君的嬪妃做出背叛夫君的罪名有多大吧!所以賢妃因為懼怕父皇的報復,而選擇了自己結束生命……她放了一把火,將自己活活的燒死在火中!”
“別說了!別說了!”
“而你知道賢妃死前還做了什麼嗎?她把熠兒綁在柱上!不許他逃脫!因為她害怕父皇會遷怒熠兒,所以要帶著他一起走!熠兒不想死,可是卻無法掙脫繩索!在熊熊烈火之中,與他已經喪失理智的母親呆了近兩個時辰!他是眼睜睜著看著賢妃是如何被火燒死的!由一個完整的美麗女子變成一塊黑色的焦土!你能想像他的感受嗎?他當時只有十三歲!十三歲而已!!”
“不!!”漣兒嗚咽著,拼命搖頭:“你干嘛要告訴我這些……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啊……”
“沒錯……不是你的錯……”玄赫輕輕的抱住漣兒:“可是同樣的,也不是玄熠的錯啊……當他從那火中被救出後,整整三個月都沒有說話,一場火,足以燒去一個少年的童貞,燒去他的所有情誼!他如何不恨那個害他母子至此的淑妃?又如何不恨那個女子最寶貝的獨子?也許,正因他對你額外疼愛,才更加痛恨你吧……”
漣兒一直哭泣著,也許是為心目中最為聖潔的娘親的另一面所驚震,也許是為九皇兄的不幸,也許是為自己想不起這段過去,也許,只是想為這一切而痛哭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