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朗少女我愛你 第六章
    「屹!」

    「少爺!」

    不同的稱呼出自不同人的口,有驚訝,有悲痛,有不在乎……

    「屹,屹。」這是自知道真相後魏黎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他不敢相信,那個本來應該打在他身上的子彈正在他胸口,眼見著鮮血自他胸口不斷地湧出,他拚命地叫,用手拭圖摀住那止不住的血。

    「屹。」寥志不敢相信,他的子彈居然打在了自己兒子身上,他鍾愛的兒子啊,一時間,他忘了再開槍,只是呆怔著。

    「爸。」寥屹艱難地由魏黎懷中半抬起頭,虛弱的聲音響起:「放了魏,求你了。」像是預感到生命即將中止,他急切地想得到承諾。

    「你不要說了,爸爸馬上送你去醫院,你不會有事的。」寥志衝到兒子身旁說道。

    「魏,你幫我一個忙好嗎?」寥屹用哀求的目光看著神情複雜的好友,難道他真的看不到他的笑容了嗎?

    「你說。」魏黎不知道自己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有一個弟弟,我求你……幫我照顧他……不要……不要讓他入黑道,好……好嗎?」不行了,快沒時間了,寥屹只覺得神志逐漸模糊。

    「我答應,我答應。」眼見寥屹不行了,魏黎急忙點頭應著,「你也答應我不要死,不要死。」不管他的父親怎樣,屹總是自己的好朋友,從小就護著他的好朋友,現在居然用生命救了他,他怎麼能不傷心。

    「兒子,你不要說了。」寥志慌得搖著兒子,「不要睡啊。」

    「不行了,爸爸,放過……魏吧,答應我。」寥屹拼著最後一口氣,只是為了聽到父親的一句保證,他的手抓著父親,眼睛中滿是祈求。

    「好,我答應,我答應。」是啊,虎毒不食子,他再狠,也沒辦法不答應兒子臨死的要求。

    「謝謝,謝謝。魏,如果有來世,讓我們做一世的好朋友吧。」輕輕的話語,是他死前的低吟,深深地嵌入了魏黎的心中,一滴滴的淚水落下。

    「不,屹,你不要死,我們是好朋友啊,我們要做今生的好朋友啊。」再多的呼喚,喚不回好友渙散的神志,再多的淚水,淋不醒將沉睡的靈魂,再拚命搖晃,好友的手卻已漸漸鬆開,無力地垂到了一旁。

    「不。」這不是一個人的聲音,是合奏,也許這是魏黎惟一一次和寥志這個殺他全家的兇手有默契地說出同一字,可是這代價太大了。

    一切的結束顯得非常倉促,寥屹被抬上了車,一群人跟著去了,魏黎則被留了下來,只是由於肩上流血過多而暈了過去。醒來時,已是在另一個陌生的地方,他見到了救了他一命的人,也是把他領入另一個新的地獄的人,人稱「殺手之父」的羅傑。不過,他是心甘情願的,只為了報仇。在羅傑的教導下,他重新認識了這個世界:黑暗、殺戮、殘忍。他練了一身武藝,他的槍法神准,他的冷酷名揚道上,他成了一個頂尖的殺手——從不失手的夜魅。

    他第一個出手的對像就是寥志,他給了他一個痛快,只因為寥屹。當然他也殺了那次的幫兇。以後他就不斷地在黑暗中過著重複的日子。有時他也會想到當年那個意外得來的小妹妹,想她過得好不好,快不快樂。可是他沒想到,他居然又能重新再見她,那依然燦爛的笑容彷彿陽光般融化了他心上的堅冰,讓他不能再果斷地對獵物下手,只為了對方是陽光的父親。

    心裡不由滋生出對自己厭惡。沒用啊,不管幹什麼都是這樣,當年的他,如果果斷一點依父母的話走,也不至於造成好友的死亡;如果不多管閒事,也許今天的煩惱也一絲全無。現在的他已經是黑暗中的人了,再不可能擁有陽光。除了殺人,他還能幹什麼?殺吧。想到這兒,他停下了手中無意識擦槍的動作,該準備了。收拾好一切,檢視完畢,明天,就明天吧,明天就動手,完後,他就離開這個地方,反正他的存在也只讓人懼怕。沒有他更好。  ***************

    宋嬉今天振作精神,打算以百倍地鍥而不捨的精神去打動心中的天使哥哥。

    來了來了,還是很帥,黑衣服配他真是太合適了。她立刻衝上前去,老樣子,一下撲入他的懷中,雙手攢住他腰,頭一抬,露出燦爛的笑容,「天使哥哥,早上好啊。」

    不可否認,魏黎是呆了一下,小嬉兒怎麼會仍然這麼纏他?她可是他從樓上扔下去的人,她不該再叫他天使哥哥的,不該這麼毫無心機地過來摟抱他。

    「天使哥哥,我知道你一定是天使哥哥,我看到你和惡魔哥哥的合影了。

    惡魔哥哥?寥屹?聞言,魏黎一顫,甩開宋嬉,「滾開,少在那兒自以為是。編故事給誰聽?」

    「天使哥哥,你為什麼不肯承認?」宋嬉不甘心地欲再拉住魏黎。

    「你要再敢纏上來,我就不客氣了。」魏黎冷冷道。

    「可是……」話在魏黎甩出一巴掌時中斷掉了,聲音很響,響得周圍的人全都住這邊看。

    宋嬉摀住了左臉,好半天沒有反應過來,她被打了?怎麼臉上不覺得很痛呢?為什麼胸口好像很悶?淚水止不住如斷線的珍珠般掉落,一滴,兩淌……猶如一支支利箭射人魏黎心中,他張口欲說什麼,卻還是忍住了,轉身欲走。

    「為什麼?」宋嬉邊哭邊喊,「為什麼你不承認?為什麼你會變得這麼冷酷?我不要這樣的天使哥哥,你把天使哥哥還給我!」此刻的她,像極了無助的孩子,楚楚可憐得讓人心疼。

    「我不是。」他走了,以極快的速度走了,只留下這暗啞的三個字。

    如果不想被天真純潔所困住,就只有毀掉它。與其認為殺掉她父親的是她心目中完美的天使哥哥,還不如讓她認為那只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惡人。  ***************

    該動手了。黑衣,銀槍,頭髮用髮帶束住,背上輔助的工具,他成了夜魅,冷酷的殺手。

    進入宋家主屋依然一如上次那般順利,順利得讓他想不通那個宋沉到底有沒有危機意識。依照常理,有錢人是決不會這麼不小心的。落到二樓,窗戶居然開著,一陣輕輕的音樂傳入耳中,是什麼呢?鋼琴?還是別的什麼?出奇地好聽。他也看到了他的目標。他正坐在上次他看到的客廳裡,正看著報紙,那麼安閒,渾然不覺殺機已現。

    魏黎緩緩地舉起槍,這真是一個好時機,一個多餘的人也沒有,他殺人一向只瞄準眉心,但這回他卻改了,他只是想讓他有一個比較好看一點的全屍。

    他扣下了扳機,毫無疑問,目標應聲倒下,血也如往常般流了出來,只是魏黎覺得臉上好像被什麼打濕了,他抹了一下,水?下雨了嗎?可這是在屋內啊,難道他……不會的,他可是絕情的殺手,怎麼可能為獵物流淚。還是走吧,他縱身沒人黑暗中,週遭還是靜悄悄的,仿如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

    宋嬉沒有回家,她只是漫無目的地亂逛。今天一早她被打了一下,真是夠丟臉的,想到這兒就難受,好歹這些日子以來,她在學校裡有了一定的人氣,走到哪兒還是挺受歡迎的。這次倒好,害得她課都都沒上,從早上八點走到了晚上十二點,只覺得兩腿似灌鉛,心中的鬱悶倒散去了十之八九,在距家不遠的地方,她乾脆就往路上一坐,反正這地方比較偏,深更半夜不會有人注意到路上多了一個活動障礙物吧。

    咦,前面的人影好熟悉,她的視力之好絕不是蓋的,而在她認出是誰後,她決定……昏過去,當然,是裝的。不過,非常時期採用非常手段,為了達到目的,也就不顧什麼對錯了,光明也好,不光明也罷,只要能讓天使哥哥承認,那一切都值得了。

    她就這麼靜靜地躺著,任風吹過,哎,深秋的風好冷,深夜的路也實在是不暖和,可是……還得這麼辦。

    魏黎自宋家出來,沿著路走著,不知怎麼回事,他不想很快就離開。他的目光被腳前的黑影所吸引,有人?在這半夜三更的時候?月光照著她的臉,雖不亮,但已足夠讓他看清楚了,小嬉兒?她怎麼會在這?而且好像是暈倒了。

    在他的大腦還沒想好該怎麼做之前,他的身體已先行麗動,一把抱起了地上的人,纖細的身子落在他手中,只覺得好輕,也很冷。這丫頭難道從來不好好吃飯?不過最讓他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她為什麼會暈倒,探探她的鼻患,有點弱。魏黎心裡大急,抱著她向山下飛奔。他記得山下是有一間醫院的,在那裡,她才可以得到救助,心急的他,投注意到懷中的人正偷偷睜開眼睛,眼中有著得逞的笑意。呵呵,天使哥哥還是關心她的嘛。

    山下的醫院與其說是醫院,不如說是一個小診所,平時人員不過三四個,這麼晚的夜裡,剩下的也就是小診所的主人而已。沒辦法,這裡是他的家,總不能住外面吧,住在診所最大的好處是永遠不會遲到,最大的壞處,則是突然有客來訪,當然這個客是指半夜三更衝入的,例如眼前這位。

    「醫生,快幫我看看她。」拚命地叫起睡眼惺忪的醫生,一身黑衣的他,氣勢驚人,要不是手中抱著人,橫看豎看,好比較像搶劫的。

    「她怎麼啦?」殷東賀問道,看不清他懷中人的長相,但看那打扮,應該是個小女孩,不過,還真讓他覺得有點熟悉。

    魏黎輕輕地把手中的人放下,那樣子,好像在放什麼寶貝一樣細心。不過對他則不同了。

    「你看。」這個庸醫,他要知道還找他幹嗎?

    嚇,好冷的目光,讓殷東賀不禁心中一寒,當他看清床上的人時,就更是嚇了一大跳。啊?小嬉?不會吧,她生病啦?他急忙上前,仔細檢查,在一通檢查兼看到她對他眨眼示意後,他歎了口氣,心裡暗遭:這丫頭又在開什麼玩笑,她正常得很,莫非?他抬頭看看焦急地在一旁等著的男子,仔細看之下,喲,撒開那過度冷漠的氣質不談,還真是一個罕見的美男子。不過,被小魔女看中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啊。鑒於和宋家的多年交情,對宋嬉這個丫頭的瞭解,他決定放棄醫德,開始說謊話,所以他的歎息是歎給魏黎聽的。

    「怎麼啦?」小嬉兒不會有事的。魏黎驚心地看著醫生,他為什麼要歎息,緊緊抓著殷東賀的肩,不由得使勁搖晃。

    「哦……」天哪,早知道一歎之下這人會有這種恨不得捏碎他肩膀的舉動,他無論如何也要先閃他遠一點,「放……放開我。」

    「快說。」魏黎急死了,哪還聽得進啊。

    「你這個粗人。」殷東賀怒吼一聲,只好施展平時不露的好身手掙脫開那雙手,但也真是費力。好痛,他不住地揉肩。為了維護自己不受攻擊,他決定還是快點把話說完,誰讓這人殺氣這麼重,「她倒是沒什麼生命危險,只是我看她的身體實在是虛弱,平時看上去也是個不太愛惜自己的人,長期疲勞,依我這見,要好好地調養,估計也要躺個十天半月的。」嘿,不知他的話躺著的人滿不滿意,什麼虛弱疲勞,根本就是瞎掰,非常之時行非常之說。

    有點驚訝手被掙脫,但正擔心的他根本沒把心思放在這上面,腦海中全是醫生的話。虛弱?疲勞?要休息?上哪兒休息?送她回家?這個念頭馬上被他否決掉了,他已經殺了她的父親,如果讓她知道,她身體一定會更不好的。看她的小臉那麼蒼白,身子那麼瘦弱,會撐不住的。哎,可憐的魏黎,他哪知道小臉蒼白是今天太累的原因,身子瘦弱那也是天生的,何況只是瘦,弱根本是他想的,左思右想,最後,在第N次看了宋嬉後,終於下了決定。

    「醫生,我帶她走可以嗎?」還是放在身邊自己照顧比較好,就當是補償她一下吧,好了就讓她走。

    「沒問題,她昏迷不醒可能是太累的緣故。」殷東賀眼不眨一下地繼續胡說,這個說謊嘛,第一次不太容易,多幾次就……哎,沒問題啦。」你只要讓她注意休息,好好調養,我保證她可以活蹦亂跳的。」

    魏黎彎腰輕輕抱起彷彿沉睡著的小人兒,也許是室內比較溫暖吧,他竟覺得心裡暖燃烘的,在與醫生點了個頭後,向門外走,一步一步,走得很是小心,彷彿怕驚醒了懷中人一樣。

    「哎——等一等,外面冷,這個披上吧。」殷東賀抓起一件大衣向他們跑來,深秋的深夜是極涼的,「可不以能一會兒熱一會兒冷,那樣沒病也會有病的。」

    魏黎並不想接受他人的好意,但顧慮到小嬉兒身體,所以還是默默接受了,並且說出了好幾年沒說過的詞:「謝謝。」

    「哈!」殷東賀爽快地一笑,「不用了,四海皆兄弟嘛,有空來玩。」沒想到這個冷冰冰的小子還會說聲謝謝,還算有點教養。

    魏黎不再吭聲,只是默默一點頭,繼續走。

    在目送他走遠後,殷東賀搖頭歎道:「好冷的小子,好重的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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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嬉自睡夢中悠悠醒來,大眼四轉,陌生的黑白藍三色裝飾的房間,透著冷冷的氣息,全不似她的臥室看上去溫暖,這是哪?思維在停格了數十秒後,她才恍然大悟,憶起昨天的種種舉動。不錯,殷東賀那傢伙不愧是堂兄的好友,果然也是一點就通的人,說的話還真是稱她的心,改天要好好謝謝他。要不然,怎麼可能到這裡呢?不過,很後悔昨天居然就那樣睡著了,怎麼來的都不知道。

    不過,好不容易得到的機會,她決定要好好得利用到底,一定要把魏黎拐到手。宋家的原則之一,喜歡的不要隨便放過。想到這,不由得微微一笑,這一笑,正好落人輕輕進門的魏黎眼中。可愛的笑容讓他都有份不自覺的放鬆。

    「吃點東西。」他走到她床邊,放下手中的托盤,清粥小菜,很香,引得宋嬉食指大動。但是,為了大業著想,她還是硬是忍住了,並且假裝被他的話嚇了一大跳。身子往被子裡縮了一下,流露出害怕的神情。這模樣,讓魏黎怔了一下,這是怎麼啦?他伸出一隻手欲拍拍她,可是在還未碰到她之前,就被她的話給阻住了。「不要打我。」這句話,只有四個字,卻讓魏黎想起了那一掌,那一定讓她很痛。他記得她滴下的淚水,打濕了他的心。

    「我……不會……打你。」魏黎瘖啞地道,心情落在了谷底,那一掌他的確是想讓小嬉兒再也不想見他,讓她遠離他這個沉淪的人,如今,目的好像是達到了,可為什麼他看著小嬉兒陌生害怕不再信任,不再充滿笑容的臉,覺得好難受,心裡好像酸酸的?

    「你……你騙我。」宋嬉仍然擺出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我不會騙你的。真的。」他不禁懷疑自己是否做錯了。

    「你可不可以不要站在這裡?」如果天使哥哥再站在這兒說不定要穿幫了。看他那內疚的樣子,她覺得被打一下也值了,只是,現在還不是停的時候。

    「好,不過,你一定要吃東西。」小嬉兒看到他都已經難受了,他黯然。

    門輕輕地在宋嬉面前合上,側耳慣聽魏黎確實已經走了後,她馬上從床上爬起來,餓死她了,從昨天起就沒吃東西,那清香的清粥早已勾起她的食慾,此時不吃,更待何時?她飛快地端起碗,開始大吃起來,不過,在一碗粥尚未見底之前,她突然想起她可是一個身體虛弱的病人,怎麼可以把一大碗吃的東西全吃光?想到這兒,她不由得緩了下來,可是不吃會餓死的,她可是一個愛吃的人哪。決定想一個萬全之策的她,停下了手,打算對個這暫居的地方來個實在大調查,說不定會有什麼新發現。轉了好一會,她失望地坐在了沙發上,這個房間也太簡單、太整潔了吧,看這樣,連一快糖都別想找出來。更別提其他好吃的了。百無聊賴的她看向窗外,驚訝地發現窗外居然很熱鬧。她打開窗,下面小販們的叫賣聲就盡入耳中。敲敲窗戶的玻璃,不錯嘛,看來是隔音的特製玻璃,說不定還是防彈的。怪不得聽不到外面的聲音,害她還以為是在什麼人煙稀少、鳥不拉屎的偏僻山區呢。眼瞅著各種好吃的好東西,宋嬉笑瞇了眼,這下,她完全可以裝病了,裝絕食都沒問題,哈哈。

    很快,外面的各式小吃落了一大堆在她肚中。有錢能使鬼推磨,她身上的零花錢多得可以讓普通人舒舒服服地過一年,雖然用扔這種方法買東西的人很少,但只要有錢賺,偶爾活動一下很多賣東西的人還是願意的,看他們剛才扔得不亦樂哉,很好玩的樣子,估計很多年沒做過這遊戲了。說不定還能成為他們美好的回憶呢。

    宋嬉猶自得意地笑著,姿勢是那種躺在地上的那種,反正地毯厚厚的,蠻舒服的。此地毯是指被她從床上扯下的被子。門上傳來輕敲聲,她馬上機警地扯起被子躍上床,速度之快,絕對是讓人望塵莫及的。在敲了數下後,門開了,果然,放心不下的魏黎走了進來,宋嬉把自己整個人埋在了被子中裝睡,不吭聲。魏黎估計他是睡著了,本來就輕盈的腳步放得更輕。他靠近床,看清了床頭桌上那只吃掉了一點的東西,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難怪小嬉兒身體這麼不好,怎麼只吃一點啊。輕輕地拿起,在準備走之時卻又停住了腳步。他看了看床上亂成一團的樣子,除了那一縷露在被外的黑髮還能證明人還在之外,真是半點都看不見,她不悶嗎?想到這兒,他又放下手中的托盤,以極輕柔的動作緩緩移動亂成一團的被子,試圖讓它更好地帖服到小嬉兒身上,突然,他怔住了,一滴淚,他看到正在睡夢中的小嬉兒眼角落出了一滴淚,他不由得緩緩坐下,輕抬手,撫上那可愛的小臉,為她拭著。「是我讓你哭泣的嗎?」憂傷的話,很低,但是足以讓正處在假睡的人聽見了,說得她不由得想告訴他,她根本沒事,也根本沒哭,至於淚水,哎,也就是用了一點點口水啦,沒想到小時候常玩的騙人把戲這回倒是有了大用場,不過,要想了又想之後,她還是決定不說,因為現在的天使哥哥個性實在是難以琢磨,有時好凶好冷,有時卻又有點悲傷,有時卻很溫柔。

    最後,魏蔡攏了攏她的頭髮,為她蓋好被子,並且把被角塞好,「好好睡吧。」他這才轉身出門而去,沒有察覺在他出門的那一刻,有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他的背影。接下來該怎麼辦呢?宋嬉急逮地動著腦筋,要想一個好辦法讓他承認才對啊。

    ***************

    客廳裡,魏黎孤寂地站在落地窗口,夕陽落在他的臉上身上,顯得那麼不真實,就像他手中掌握的東西一樣,都是稍縱即逝的東西。他吸著煙,桌上的灰缸中已積了一堆,可以看得出吸煙人的心情是多麼煩亂。是的,自從把小嬉兒帶回家後他就變亂了,本來不愛吸煙的他居然也迷上了那種感覺。只因為不想讓自己無事可做,也許是奢望它可以帶給自己一份安定吧。可是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徒勞,他的心一直處於長長久久的煩亂中,想要好好呵護的寶貝,卻又時時記起自己是滿手血腥的殺手,而且他還殺了她的……父親。這事如果被她知道了,只怕那雙靈動清澈的眼睛將燃燒起憤怒的慣——凡事都自己來,不再喜歡假手於人,最相信的只有自己了。他靜靜地熬著湯,就是這樣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居然讓他心裡覺得很溫暖,平常那種冷凝的樣子居然淡化了不少,這一點只怕他自己也沒有發覺。

    他把一切準備好,又打開了那扇門,屋內一片黑暗,難道小嬉兒還沒醒?看來她確實是太累了。打開床頭柔柔的燈,魏黎準備叫醒沉睡的她,卻詫異地發現人不見了,不由得心頭一震。怎麼回事?他一直在外面,沒看見有人出入,難道她自己走了?可也不用不告而別啊,難道她已經討厭他到連道別都嫌太多了?他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直到一聲驚叫傳入耳中,熟悉的聲音讓他立即睜大了眼睛搜尋,手也很快地打開廠房中所有的燈。找到聲音的來源,在洗手間。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就衝了進去,小嬉兒正摔倒在地,有點狼狽地用無可奈何的眼神看著他,眼中有著淚花,「好痛。」這是她衝他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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